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身论
银若宸微微一笑,说道:“我本來从不带银子的,但自从跟你出了几次门后,便次次记得带银子了,”
寒菱听得嘿嘿直笑,
点了満桌好菜,寒菱一点也不谦逊,大大冽冽地吃了起來,
“上次,你來这酒楼是不是跟踪那狗皇帝的,”寒菱填饱肚子后,朝着银若宸小声问道,
银若宸正在喝着汤,听到这话差点连汤都噴了出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银若宸忍住咳嗽,庒低声音问道,
“这个嘛,”寒菱摸了摸饱饱的肚子,神秘的一笑,说道:“我有通天的本领,以后可不要小觑我,”
银若宸被她这故弄玄虚的姿态弄得疑惑不已,想了想,恍然,
“那个女孩原來是你,你可真大胆,”银若宸眼前浮现出寒菱竖起衣领埋头在自己面前走过的情景,不觉微微笑了起來,难怪那曰会觉得她的⾝影很熟,原來是她,
寒菱见银若宸想起來了,只好嘻嘻笑道:“若宸哥哥,纯属巧合,不关我事,”
银若宸摇头摇,点头叹道:“你流落民间多年,⾝上竟沾染了不少痞气,无赖气,这也不能怪你,”
寒菱一听这话可不⾼兴了,什么叫痞,无赖,谁若生在富贵乡里,有谁不想自己⾼贵呢,他这根本是瞧不起人嘛,
想到这儿,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你又怎么了,”银若宸追上來,看到寒菱満脸寒霜,爱理不理他的样子,不由问道,
“王爷,我是无赖,下三滥,王爷还是不要跟我走在一起好了,免得到时沾了晦气,”寒菱冷冷地说道,
银若宸一听,她这自尊心又作怪了,当下只是浅然一笑,并不答话,
寒菱负气朝前面的马车走去,马车很快就甩下银若宸绝尘而去,
银若宸一瞧急了,只得也叫了辆马车尾随而去,
马车很快就在大杂屋前停了下來,寒菱跳下车朝大杂屋走去,很快里面便传來了寒菱银铃般的笑声及小叫化们欢快的叫声与吵闹声,
银若宸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若有所思,
他,真的不该那样说她,
她是北冥国⾼贵的香菱公主,命运多舛,流落民间,九死一生,如若不是遭人陷害,论⾝世地位,谁又能及她,猛然间想到自己,心渐渐沉下去了,
寒菱从大杂屋里出來,见到银若宸正站在外面发怔,懒得理他,低头从他前面走过了,
“菱儿,”银若宸追上來,拉住寒菱的手臂,低声说道:“对不起,”
这是银若宸第一次向寒菱道谦,语气够真诚,也够坦率,寒菱听得恍然,瞧着他的俊颜,想探究他是否言不由衷,
“菱儿,我承认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银若宸认真地说道,忽然墨瞳幽深地问道:“菱儿,如果哪曰我也像他们那样沦为乞丐,你也会一样对我好吗,”
寒菱愣了,
银若宸的语气虽平静,但寒菱却能听出他声音里面的恐慌与不安,他的眼光深沉若水,紧盯着寒菱,似在期待着什么,眼里的光或明或暗,
寒菱忽然笑了起來,说道:“王爷,您大可放心,您是不可能沦为乞丐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曰呢,”银若宸不放弃地继续问道,
寒菱的脸上浮起一丝作弄的笑容,就你能戏弄我,我就不能戏弄你吗,迎着他的眼光,转着弯回答道:“这还用问么,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那我就怎么对你喽,”
银若宸眼神的光晦暗莫名,瞧得寒菱莫名其妙,他嘴角微微一弯,并沒有说什么,
发神经,无端端地问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寒菱嘟着嘴小声说了句,
马车朝王府疾驰而去,
银若宸站在书案前,望着窗外的夜⾊,黯然失神,
猫头鹰凄清的叫声不时从窗外飘來,蛙声一片更显聒噪,不知在黑暗中站了多久,自从大杂屋回到王府起,他就这样站着了,
一条黑影飘了进來,
柳义并沒有像往常那样急于禀报,只是默然站着,
银若宸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嘲讽笑意,用手摸了摸银⾊面具,淡淡地说道:
“说吧,”
“王爷,这个,属下…”柳义的话语凌乱而又显得慌张,迟疑着站在书房內,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说好,
“柳义,快说,本王要听到实话,”银若宸皱了下剑眉,厉声说道,
“是,王爷,”柳义咬了咬牙,小声说道:“王爷,属下已经查明了寒阳寺二十三年前那个婴儿的下落,知道是何人指使“炼狱”组织去刺杀一鸣道长和那些僧人了,”
“哦,”银若宸淡淡地哦了声,慢慢说道:“你知道些什么就说出來吧,本王听着呢,”
“王爷,寒阳寺前后发生的事都是同一伙人⼲的,”柳义轻声说道:“包括寒家班的惨案,他们也逃不脫⼲系,”
柳义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布料來,递给银王爷说道:“王爷,您瞧,这块衣袍是从衙门里寒家班的尸体上找到的,有个男子临死前紧紧地抓着凶手的衣袍,凶手无奈之下只好用剑斩断了自己的衣袍,这衣袍外面虽是黑衫,里面却是前朝的御袍,”
银若宸的眼里闪过一抹彻骨的冷,果然,一切正如他料想的那样,嘴角不由浮起一丝冷笑來,
“王爷,这一切恐怕与香菱公主的⾝世有关,”柳义迟疑着说道,
“仅仅只是这样吗,”银若宸眼中的二道厉光直朝柳义射來,柳义慌得不知所措,只得沉痛地说道:“王爷息怒,据小的所知,这一切还有可能与王爷的⾝世有关,”
银若宸的⾝子浑⾝颤粟了下,眼中的寒光越聚越多,沙哑的嗓音低沉地说道:“说吧,把一切都说出來,不用在乎本王,”
柳义望着银王爷笔挺的背影,知道他早就猜到了一切,如今只是想听自己亲口说出來,证实下而已,已经不可能再瞒下去了,银王爷的牌性,他清楚,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是不会罢休的,
他清了下嗓音,语气颇为沉重地说道:
“王爷,二十三年前,寒家戏班的赵香芸被人劫持后产下的男婴,很有可能就是,就是…王爷您,”
说完柳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终于沉重地说完了这句话,说完了这句他一直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王爷的实话,
银若宸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当柳义说出这句话时,还是让他的意志彻底塌踏了,紧握着拳头,眼里迸出的光骇得吓人,脸⾊苍白,嘴角却露出一丝丝浅笑來,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静静地朝着柳义说道,
柳义张嘴欲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他瞧着银若宸的背影,心,无比的沉重,虽听到银王爷平淡冷静的话语,可他实实在在地感到了他话里面蕴蔵的悲哀,
他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王爷,现在需要的是冷静,
柳义走后,诺大的书房静寂得可怕,
银若宸一下瘫倒在太师椅上,他终于得到这个自己无数次想要印证的事实…,
他,其实只是一个卑微贫践的戏班之子,只是因为被杨太妃抢了过來,于是,瞒天过海,他竟然变成了北冥国的太子,
史上最荒唐,最可笑的事情发生了,
哈哈,银若宸悲恸的放声大笑起來,
终于明白了,⾝为父皇的唯一谪子,父皇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把皇位禅让给了宋元帝,
血统,皇室的血统,
他,这卑微的戏班之子又怎能继承大统,有谁会傻到把自己的江山让给外姓人,
只是宋元帝太过脓包,宋祖帝唯有利用他來巩固江山了,他,只能是为北冥国皇家效力的一颗棋子,
可惜的是宋元帝猜忌心太重,而他也不甘就此沉沦,于是,一切不该明白的真相便浮出水面了,
所有的人都不甘心,包括杨太妃,她也想利用自己來撑控江山,以満足她的私欲,
眼角的泪渐渐滑落…,
一个戏班之子,凭什么要得到一切,
他能拥有这一切,能让他活着,这已经是宋祖帝对他最大的恩赐了,也是他最大的耐性了,一代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子嗣并非已出,这要有多大的心襟,
无怪乎他眼中异常的冷漠了,无怪乎对自己的熟视无睹了,他本就不是他的骨血,
宋祖帝的苦衷,银若宸现在能懂了,一个男人每曰见到不是自己的骨血却在自己的眼皮低下晃动,他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呢,他真的沒有资格去责怪父皇,
可他有什么错,他愿意这样吗,
“拿酒來,”银若宸朝外面大喝道,
很快就有家丁送來了一坛酒,银若宸抱过酒坛就喝了起來,
他竟然会屡次辱骂寒菱,说她是市井无赖之徒,说她的卑微,
殊不知他才是真的践种,赵香芸才是他的亲娘,而寒菱,却是北冥国真正的⾝份地位⾼贵无比的香菱公主,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何其遥远,这一切都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次他们站在王府的城墙上面,寒菱的赌约是多么的实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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