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包子
“嘿嘿,不能说,书们还喜看:。”连守义嘿嘿笑道“你就放心吧,不管怎样,他不敢不照看咱们。等咱们也跟着做了老爷太太,也买几个丫头伺候,给儿子们娶城里的小脚女人。”
“爹,我不要城里的小脚女人,就罗家村的小燕就行。”连二郞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突然说道。他今年十七岁,已经是该说亲的年纪,一直⾼不成低不就。
“不行,她家穷的叮当响,她娘病怏怏的,还有一个兄弟年纪又小,她又要多多的聘礼,又打算让女婿以后多照看她家里,咱们好好的,娶她那?二郞,你别着急,等着你大伯做了官,还怕没好闺女让你挑拣?”何氏忙道。
“大伯要做官,也没那么快吧。”连二郞见说不动他两个,只好翻过⾝又睡了。
…
连蔓儿睡的糊糊的,就被张氏和连枝儿扶了起来,说是熬好了药,让她吃了药再睡。连蔓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勉強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是一碗黑黑的药汤,那味道着实不太好。
“蔓儿,喝了吧,省得以后再头疼。”连枝儿劝道。
连蔓儿想了想,她的⾝体还很虚弱,只得捏着鼻子将药呑了下去。整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是半眯着的,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清醒,喝完了药,她就又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蔓儿模模糊糊地听见连守信和张氏在小声说话。
“王太医今个晚上就住在他举人兄弟家里,明天早上回镇上。”连守信道。
“那明天早上,你也跟去镇上买药吧。”张氏道“药钱,娘给你了吗?”
连守信没有回答。
张氏叹了口气。
“王太医是个菩萨心肠,可咱也不好欠这个情。尤其是那药,人家也是花钱收来的。要是娘实在不肯出钱,就再把我这两簪子当了吧。”
“我明早再去娘那试一试。”连守信道。
张氏嗯了一声,扭头看了看睡在那里的连蔓儿,不觉眼圈又红了。
“我对不起蔓儿,我怎么就那么傻,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要是蔓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脸活着。人家要说我卖女儿求荣那。”张氏低声啜泣道。
“胡说啥,”连守信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蔓儿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蔓儿的事,娘…,大哥和大嫂他们,也…也应该不是…”不是故意的。这几个字,连守信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是你亲兄弟,你自己心里明⽩就好。这些年咱们⼲活在前头,吃喝在后头,娘怎么说怎么是,我从来没抱怨过。今天这个事,要是蔓儿不说,我还是个傻子那。想一想,我这心里,就好像浇了一瓢冷⽔。”
张氏从低声啜泣转为呜呜地哭了起来。
“蔓儿是连家的亲骨⾁啊…”
张氏想起当时周氏、古氏和何氏来说要蔓儿去做童养媳的事,许了她许多好处,说什么以后枝儿能嫁好人家,五郞和七郞能去读书,又说蔓儿嫁过去也是享福。她不是不心动的,但却还是舍不得连蔓儿。是周氏看出她的犹豫,骂她只顾自己不顾连家,骂她不孝顺。
“是娘骂我不孝顺,不顾家,说要是我不答应,连家的前程就毁在我⾝上了。大嫂和二嫂也说我。我害怕了,一糊涂,就答应了。”张氏越哭越伤心,又怕吵醒了几个孩子,就用被角捂住了嘴“结果,蔓儿差点被我害死…”
“我知道。”连守信闷声道,周氏也是这样对他的。
“他爹,我啥也不求,就是花儿嫁的好,大哥一家去做了官,那是大哥一家的福气,我不求跟着沾光,只要几个孩子平平安安的,守着那几亩田不缺吃喝,这辈子我就満⾜了。”
“嗯。”连守信点头“大哥的事,是爹这辈子的心气儿,我做儿子和兄弟的,能帮的就帮,这次…我、我也后悔。”
连守信抱住了头。
“那以后再有事…”张氏抬眼问连守信,书们还喜看:。
连守信没言语。
“我不是个好媳妇。”张氏把被子拉到口“我想好了,我宁愿背个不孝的名声,再有这样的事,我是不会答应了。要去换钱,就拿我去换。”
连守信叹息了一声,转⾝搂住了张氏。张氏是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些年张氏对连家的付出,受的委屈,他也都看在眼里。
“我连守信再没本事,也不会卖老婆孩子。”
连蔓儿糊糊中听到连守信的话,正要暗中叫好,就听连守信接下来说道:
“再有这样的事,要卖也是卖我。…大不了,我去盐窠子挖盐…”
“那不是去送死…”
连蔓儿几乎吐⾎。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恍然了悟,连守信和张氏这对夫,就是传说中的愚孝的大包子啊。
生活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爹娘又是包子,这让人怎么活。
连蔓儿无语问苍天。
苍天当然是不会理会连蔓儿的,连蔓儿只能自己想办法。
要想以后能够好好的生活,首先就要改造这连守信和张氏这两只大包子。不说将包子变成槌,起码也要让他们不再继续愚孝。
仔细想一想,这对夫虽然包子,但是优点还是有的。她能看的出来,这夫两个人是很疼孩子的,虽然在对待⽗⺟和孩子的时候,没有原则,天平完全倾斜向了⽗⺟的一边,但是心里还是明⽩事理的,而且在自己和孩子两者之前,他们宁愿自己受委屈,保全孩子,书们还喜看:。
而且,在连蔓儿这件事上,他们是被一个孝字庒住了,并不是利熏心。如果是利熏心,可就没救了。
总的来说,这对夫还是有条件改造好的,不过怎样改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连蔓儿这件事,提供了一个契机。这对夫已经对自己的愚孝有了动摇,而且对连蔓儿非常內疚。这一点她是可以好好的利用的。
连蔓儿暗自握拳“幸福生活第一步,看我怎么改造包子!”
“他爹,蔓儿在说梦话。”张氏小声道。
原来连蔓儿不小心自言自语地出了声。
“好像在说什么…包子。”连守信也听到了。
“蔓儿馋包子了。”张氏叹气“我明天还想跟娘要个蛋给蔓儿吃,娘都不一定肯答应,要吃包子,可更难了。”
“要不,我跟爹要。”连守信。
“爹是能答应,可蛋都在娘手里。到时候娘还要生气,今天这口气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完事那。再添一口气,咱们⽇子就更难过了。”张氏道。
“那怎么办,王太医说,孩子⾝子弱,要好生照看那。”
“还能怎么办,”张氏的语气有些凄凉“我去求娘,就算骂我贪嘴,我也认了。”
“…娘就是那个脾气,心、心不坏。”连守信闷声闷气地道。
张氏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
连蔓儿⾜⾜地睡了夜一,第二天早上,是在周氏的骂声中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