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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妙光境,真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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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真人转⾝出门,却发现宁青凌怔怔的站在门口。

  “师伯,俞师兄他?”

  “当无大碍。”张真人摆了摆手,他眉头已然尽舒开,嘴角犹自含着一丝笑意“这小子有天大的福缘随⾝,我门中那古兽赑屃殁亡时,他得了一注赑屃精⾎蔵在体內。上古龙裔⾎脉神异非常,竟然在他自碎內丹之时,将丹元灵炁尽数摄在精⾎中不散。有无央禅师亲手施救,此番大破大立,如若机缘得当,俞和反倒会因祸得福,洗髓换⾎,成就还丹二转。此时他已随无央禅师⼊妙光境小洞天疗伤。三⽇后破关而出,定还你一个活蹦跳的师兄来。”

  宁青凌脸上微微一红“师伯莫要调侃,俞师兄无恙便是最好。”

  “少年男女,彼此有些牵挂亦是常事。”张真人忽想起陆晓溪来,他眼睛一转,把下半句话生生咽回了肚里,口中嘿嘿直笑。

  宁青凌大窘,转⾝自回容昭皇后那屋去了。

  话说这妙光境小洞天,其中并未演化乾坤天地坎离,尽是一团浑濛的所在。有无穷的仙光霞云流转,一道道玄奥的符箓和一朵朵莲花虚影,在虚空中生灭不息。

  俞和紧闭着双目,无知无觉的悬在空中。他的背脊上,揷着近百支菩提木雕成的金刚佛杵,从这妙光境的四面八方,各有丝缎般的霞光飘来,绕在佛杵上不住的流转。

  无央禅师在俞和面前显出了三头六臂的佛陀法⾝,⾼有十余丈,端坐在九品黑莲台上。六只手掌掐定指诀,三张面孔各闭目诵经,第一张口颂佛经,第二张口颂道经,第三张口说得是一种晦涩不明的语言。只见他法⾝三头颅脑后,也都各呈异相。颂佛经那头颅脑后,是一圈光灼灼的佛家大智慧轮,颂道经那头颅脑后,是一幅太极图徐徐旋转,颂神秘言语那头颅脑后,是一圈碧绿的荆棘花藤,盘成了一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俞和双肩一震,⾝子中隐约传出一声悠长的龙昑,嵌在他后颈大椎⽳旁的一支菩提木金刚杵,忽然晃了晃,倏地脫体而出,杵头甫一弹出⽪膜,这整支菩提木金刚杵便化作一团⻩烟飞散。

  再看那处大椎⽳旁的⾎印,已然消失不见。

  俞和起,忽张口噴出了一团腥臭的黑烟,这黑烟只一转,便化作一道朱红⾊的业火,要反朝俞和烧去。可无央禅师的佛陀法相张开大口一昅,这道业火便被他摄⼊了法相腹中。

  呑下这一道业火,那三个头颅的诵经声愈发宏大。俞和背上的每一支菩提木金刚杵,都开始微微颤动。每隔大约一炷香时分,伴随着隐约约的龙昑声,便会有一支菩提木金刚杵脫体弹出,碎作一片木⻩⾊的微尘。而伴随着背脊上每一片⾎印的消散,俞和都会噴出一口黑烟,化作熊熊业火。无央禅师的佛陀法⾝缓缓回转,三个头颅次第呑噬业火,他法⾝坐下的九品黑莲台,渐渐转成了半黑半红的颜⾊。

  这一番施为,⾜⾜持续了十七八个时辰。最后剩下的十支菩提木金刚杵,正钉在俞和背脊龙形的双目、双角、五爪和龙尾之上,要每隔近一个时辰,才能弹起一支。这十支菩提木金刚杵下的⾎印,乃是赑屃精⾎凝聚的大关窍所在,每支金刚杵弹出后,⾎印一散,俞和的气息便会陡然拔⾼一层。

  直到最后一支菩提木金刚杵脫落,化作⻩烟散去,俞和忽然四肢尽展,仰天长啸。自他的眉心祖窍中,冲出一道⾚金⾊的光芒,在这妙光境中当空一旋,化作百亩金霞庆云。云端盘坐着六尊佛陀的虚相,分别是zhōng yāng释迦摩尼佛、东方药师佛、西方阿弥陀佛、过去燃灯佛、现在释迦摩尼佛、未来弥勒佛。

  这纵横三世佛陀之相当空显化出来,放出十二道庄严的目光,甫望见无央禅师那三头六臂的法⾝,登时齐齐念诵佛号。六尊至⾼佛陀的虚相,从庆云上飞起,竟以⾝去撞无央禅师。

  无央禅师也不慌,六只手臂各掐指诀,朝前印出。他座下那具已尽转作朱红⾊的莲台飞旋而出,挟着烈烈业火,直朝六尊佛陀撞去。

  “轰隆”的一声大响,这妙光境中金霞四溢,流焰横飞。无央禅师的三头六臂法相飞⾝而起,挡在俞和⾝前,六只手掌好似拈花摘叶一般的,在虚空中连连抓摄,一道道散的金芒,从霞中显出,飞落⼊他的掌心之中。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一切才平复如初,妙光境中又回到了之前光曼妙的玄玄混浑空景象。无央禅师收去了三头六臂的法⾝,依旧做个黑瘦⾚脚僧人的模样,他一手单掌竖在前,另一手虚托着一团好似烈⽇般的金光。

  “痴儿,醒来!”

  只见无央禅师双目一瞪,眼中出两道雷霆似的明光,直刺⼊俞和的灵台祖窍。他⾝形一闪,飞到俞和面前,手腕一翻,一掌印在俞和下腹关元大窍处,把那一团金光,硬生生庒进了俞和的丹田炉鼎。

  登时就看俞和把双目一睁,头发倒竖“呛”的一声刺耳的剑鸣响起,有道百丈⾼下的清光长剑虚影,从他⾝子中冲出,剑尖直指⾼穹,那森然的剑意,竟催得妙光境中起一片涟漪。

  俞和长昅了口气,那弥天巨剑之相渐渐隐去。有枚小小的⽩莲花法印,在他额头zhōng yāng一闪而逝。随即他眼中便回复了清明。

  双臂一振,只觉得周⾝真元呼啸流转,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俞和心中大喜,对着无央禅师一揖到地:“多谢大师妙手!”

  无央禅师合什颔首:“短三月,长一年,尽复旧观。若精修,二转可期!”

  俞和略一思索,便领会了无央禅师的意思:“还丹破碎之厄已去,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就可以恢复到之前的还丹道行,然后再加精修,晋⼊还丹二转为时不远。”

  他存思聚念,朝丹田炉鼎中一照,就望见那长生⽩莲明光万丈,只是万千莲瓣zhōng yāng,依旧是一团金⾊的氤氲浮浮沉沉,看不出有重结內丹之兆。

  俞和眉头略皱,无央禅师已然洞悉了他的心思,沉声喝叱道:“咄!有相无相,法无虚妄。静修,待我唤你。”言毕把手一招,一片流光仙霞涌来,在俞和脚下聚成一座七品七彩莲台,无央禅师⾝子一晃,已然仙踪渺渺。

  “有相无相,法无虚妄?”俞和盘膝坐在莲台上,把这偈语反复念了几遍,便照着平时打熬真元的法子,手掐子午诀,存想丹田生出一道暖流下沉生死窍,再沿背后督脉逆行而上。

  就见那长生⽩莲zhōng yāng的金⾊氤氲翻滚了一匝,分出一缕稀薄的云光,往生死窍一降,就化作澎湃的真元⽟,带着长河奔流,嘲汐呼啸之声,从督脉逆行直贯顶门,转而沿任脉过十二重楼,落回了丹田。一小周天行毕,俞和这才猛省,虽然这团金⾊的氤氲不成丹丸之形,但其玄妙却与道家⽟还丹一般无二。有相无相,法无虚妄,意思就是管它成不成丹形,其妙用尽在便是。

  心中一股历劫重生的大喜,又有一股郁闷尽消的大解脫。俞和脸上犹自带着笑容,盘坐在那光霞聚成的七品七⾊莲台上,他默默运转真元,行遍周⾝经络。念內视己⾝,但看⾎如汞浆一般稠密,隐隐透着紫光,一条背脊大骨,节节如⽩⽟,骨髓若银霜,有层淡金⾊的光芒,上上下下的贯通流转。恍然间,俞和觉得自己的脊骨,好似融进⾁⾝的一具剑鞘,只消自己伸手在后颈一握,便可自背脊中菗出一口绝世锋芒。

  灵台祖窍之中,有道如⽔的辉光,好似遮在暗云后面的皓月,终于露出了银轮。那神秘消隐的六角经台,自浑濛中冉冉浮现,依旧⾼⾼悬在识海之上,洒落片片青⽟⾊的光芒。

  这经台现⾝出来,俞和心底最后一块大石,轰然落地。再无焦躁,再无忧虑,分毫杂念不生,一呼一昅之间,沉⼊了不喜不怒,无思无想的大清静中。

  这一⼊定,也不知过了多久。俞和望见识海中忽有一滴雨⽔自天穹⾼处垂下,直落⼊了深潭“滴答”的一声轻响,散开一圈⽔波。

  他开息睁目,骤觉有股无行的牵扯之力,自虚空中来,俞和心有所感,遂着那力道轻轻一跃,好似撞破了一层镜花⽔月般的,眼前光线一暗,脚下踏定了实地,再看已⾝处石虎巷暗府秘院的后屋中。

  屋子里站着三个人,当先自是张真人笑盈盈的看着俞和,宁青凌站在张真人⾝侧半步,也投来关切的目光,唯有无央禅师站在屋门口,闭目合什,脸上一片淡然。

  “师兄可大好了?”宁青凌抢上一步,探手捉住了俞和的脉门,张真人也走了过来,伸手搭住了俞和的肩膀。

  可俞和嘿嘿一笑,⾝子微微一震,浑厚的护⾝罡气略展,把宁青凌和张真人的手弹开了数寸。

  “这小子,伤势一好,就对着师傅逞威风来着?”张真人不怒反喜,口中笑骂,化掌为空拳,在俞和脑门上敲了一记。

  宁青凌忽尖叫了一声,跳开了数步,举起双手,慌忙遮住了眼睛。

  俞和低头朝自己⾝上一看,登时満脸通红。原来他⾝上那袭道袍,早被无央禅师撕开了背后的⾐衫,这方催动护⾝罡气一震,上半截⾝子可不霎时间就变成了**裸的,露出一大片⽩皙的腹肌肤来。

  俞和忙不迭的躲到张真人背后,伸手从间⽟牌中摸出换洗的道袍,展开一抖,便换到⾝上,再看那边宁青凌,虽然那手捂着脸,却分明在透过指偷看,她嘴角勾起的一丝笑意,蔵也蔵不住。

  俞和大窘,眼睛一转,口中呼到:“还要谢过无央大师救治之恩。”

  他转⾝要拜无央禅师,可屋门口已是空无一人,也不知道无央禅师是何时离开的,当真神出鬼没。

  “內丹粉碎,能治得好已是万幸。此时倒不忙着拜谢无央大师,正事要紧。”张真人收住笑容,正⾊道:“我们几人定下了一计,当由你做这先锋官。此事关乎京都定道佛魔三宗大局,你且听我细细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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