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道元炁,养先天
这⽩铜匣子中,浮着満満的一层绛紫雾气,稠稠的好像浓浆般,只是在匣子中缓缓的滚动,似乎很是沉重凝实,并没有因为匣盖开启而向虚空中逸散开来。最奇妙的,是这股深紫⾊的古怪浓雾竟宛如是一团天上的雷云,只是缩小了无数倍。在浓密的云雾中,不时有细如发丝的雷光隐现,看起来煞是玄奇。
在这层紫气中,浮着⽩、青、玄、⾚、⻩五团光球,如人拇指甲盖般大小 ”“ 。⻩光居中,⽩、青、玄、⾚光分居⻩光的西、东、北、南四方,正合了五行五元的方位排列。俞和伸手轻轻一拔⽩铜匣子,这匣子便在石桌上平平转动了半分,看那紫气zhōng yāng的⻩光一动不动,但⽩、青、玄、⾚光却也跟着自行转过了半分,好似元磁司南仪一般,无论如何转动托盘,那磁针就是指定了正南方向不变。
俞和见两位真人目不转睛的瞪着⽩铜匣子,心中暗自洋洋得意,他轻轻一笑道:“师尊,符津前辈,这一组近乎先天的五行元灵珠,可还⼊得了法眼?弟子眼光不差吧。”
符津真人猛转过头来,却没有张口说话,他双目中明光一闪,有道神念径直撞进了俞和的识海。“闭气收声!”四个字好似炸雷一般,震得俞和眼前金星冒。
俞和不知符津真人这是怎么了。按说这⽩铜匣子中收蔵的一组五行元灵珠,虽然已经是与先天至宝只差一线之隔,又是五行俱全,的确是很难得的天地灵物,但也不至于让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器道大宗符津真人如此失态吧?
就看云峰真人也不说话,他弹指出了一片金符,悬在这⽩铜匣子上二尺,寸许长的金符上有密密⿇⿇的灵篆闪闪发光,一幢金光垂落,把整具⽩铜匣子牢牢的罩住。
两位真人等这金光噤法镇实,才一齐长出了口气。他们望向俞和的眼神中,明显都带着一股嘲笑的意思。
俞和満头雾⽔的挠了挠额角,冲着符津真人尴尬的一笑。
“你这痴儿!世人尝笑说目光短浅、舍本逐末的愚人,会有买椟还珠之举。你这小子,可也是识不得真正的天材地宝,你以为这⽩铜匣子里面的宝物,这是五颗元灵珠?”
“啊?!”俞和错愕的张开了嘴巴,他连忙朝云峰真人一揖道“师尊教我!”
云峰真人嘿嘿一笑道:“幸好你没把五行元灵珠取出来,然后把这个匣子弃了。我先问你,此物你是如何得来得?”
俞和回想了好半晌,便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ww。ien>
收蔵这个⽩铜匣子的小洞天,其实离放着仙人遗蜕的小洞天并不算远。打开那道洞天阵门时,俞和也没有什么tèbié艰难的印象。不过他甫一穿过阵门,识海中的六角经台就曾有清光大作,俞和知道,这次只怕是撞见了稀罕的宝贝。
可等他四处一看,这小洞天中就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素桃木供桌,供桌上放着三件东西:一捆扎好的灵香、一尊锈迹斑斑全无灵气的四角铜香炉和这个⽩铜扁匣子。
俞和生怕错过奇宝,虽然那灵香和古旧香炉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宝物,但他还是仔细的收进了⽟牌中。这⽩铜扁匣子俞和在小洞天中就已打开过,当时匣盖一开,登时就有一大团紫烟腾空而起。俞和因为凑得太近,所以猝不及防,刚好被这紫烟扑到了脸上。烟气灌⼊口鼻,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既不是芳香恶臭,也不是腥臊辛辣。这味道顺着鼻子直撞脑门,俞和眼前发花,只觉得头昏脑天旋地转,呛得他俯下⾝子急,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狠狠的咳嗽了一会儿,那飞起来的紫烟散尽,俞和才直起了,他赶忙重新盖严了匣盖,收⼊⽟牌中。当时他已看清了⽩铜匣子里面的五行元灵珠,察觉到这五颗珠子已然近乎先天,俞和知道这种元灵珠,无论是嵌⼊剑匣,还是镶在剑柄上,都能大大增益剑修与五行之炁的感。所以他并没有把这⽩铜匣子献出来,原本打算偷偷送给论剑殿五弟子一人一颗的。
云峰真人听他说完,忽然伸手扣住了俞和的脉门,细细的诊了一会儿,又头摇笑道:“我到忘记你本来就把五行脏腑炼得快要逆转先天了,这紫气对你来说,倒是可有可无。”
“师尊的意思,这匣子里面真正的宝物,并不是五行元灵珠,而是这层紫烟?”俞和诧异的看着⽩铜匣子,他原来以为这寒雾一般的沉沉紫烟,不过五行元灵珠衍化出来的宝气。自己在小洞天中曾昅过一大口,但只是被烟气呛了一下,也没什么tèbié的感觉,他就浑没当一回事,还以为是什么无所谓的多余物事。”
“你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就错过了这真宝炁。”符津真人似乎是酒劲上冲,満脸酡红,他头摇晃脑的道“我且问你,论及乾坤寰宇中的诸般元炁,被称作‘紫气’的有哪些?”
俞和像个初学道经的童子一般,扳着手指答道:“若说紫气,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紫气东来’的典故,尝说三清中的太清道德天尊行走世间,函⾕关关令见有紫气从东天横空而来,便说有圣人将过关而去,果然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太清道德天尊骑青牛过函⾕关向西去,留下《道德经》五千字文,奉为道门圣典。此紫气为三清圣人之气相。”
“再下来便是据传古时有人夜观天象问卜吉凶,见斗、牛之间,常有紫气,有通星术之人解曰:此乃‘宝剑之精,上彻于天耳。’这紫气为天地感,天发异相,印证奇宝出土,乃是先天灵宝之炁。”
“而凡俗中常说的紫气,则为大祥瑞之气。帝王家的真龙紫气,此为其皇道九五命数所衍化,禀王朝兴盛之大气运而生。说大国都城上有紫气如龙,紫霞盈空,便是江山泰定之相。此紫气乃是帝王气运之炁。”俞和看着符津真人问道:“大凡有紫气之说,无出此三种元炁之属,那这匣子中的,可是其中的哪一种?莫不是三清圣人之炁?”
“你小子于诸般经典读得倒还算是,不过你说的这些都是大道理,却漏了为我等炼气士所珍视的一道紫气。”
“莫非是每⽇晨曦初开之时,那稍纵即逝的一缕真铅之炁?”俞和恍然大悟。
符津真人这才満意的点了点头:“正是这先天真一之炁!道门南宗內丹法有云:真炁熏蒸无寒暑,纯流溢无生死。意思就是吐纳这先天真一之炁,以炁剥尽群,最后炁炼尽,体化纯,炁一分不尽则不仙。这先天真一之炁就是丹法中说到的真真铅,于每⽇朝初升的一刹那流溢于天地间,瞬息之后便堕为后天元炁。有人因那时天空紫暝,故而把这道真炁叫做‘道元紫气’,而这道元紫气最大的妙用,讲得通俗些便是‘逆转先天’!”
“这五颗五行元灵珠,最多再过一甲子,就会转成先天五行珠,成就一套至宝。”云峰真人手指着⽩铜匣子道:“若我猜得不错,之所以有上界仙人临凡,恐怕为的就是这抚仙湖底的真之炁。极生、极生,那湖底煞大作,多半就是因为地渊深处蔵有真之炁所致。道元紫气的神妙无方,能点化万物逆转先天。以天宮神匠那匪夷所思的神炼手段,先天五行珠加上这一股精纯的道元紫气,定能炼成一件神话重宝。”
“可为何那两个仙人最后却没能返回上界,而是死在了湖底仙府中?”俞和不解的问道。
“这其中的可能有很多。其一,可能他们从湖底摄出的道元紫气并不⾜够,你看这匣子里面的五行元灵珠,已不知蕴养了多少年份,至今还未能转回先天。仙人临凡之后,就并非是不死不灭的,也许最后他们没能等到先天五行珠大功告成,已然是寿耗尽。俞和你修行尚浅,不懂得其中秘辛,成道飞升之法有无数种,但最多见的,却是‘⾁⾝霞举’和‘元神飞仙’两种。若是修道人道行⾼深,⾁⾝历天劫不灭,元神与⾁⾝一齐飞升上界,那便是⾁⾝霞举。而若是道行稍浅的,⾁⾝被天劫所破,仅剩一道元神护着命玄珠飞升上界,再聚仙灵之气化成仙体的,就便是元神飞仙。无论是那种仙人,若在三十二天仙境中,都是万古不朽的,可一旦落⼊凡尘,被红尘俗气侵蚀仙体,那便也有了寿之数。传说⾁⾝霞举的仙人,可在凡俗中活过三千六百万年,而元神登仙的仙人,却只有一千八百万年的寿。虽然与凡俗中人相比,这已是万寿无疆,但终究还是要为寿所限,寿元将尽时显出天人五衰,便是仙人⾝陨之兆。”
俞和沉昑半晌道:“若是仙人寿耗竭而死,那长钧子和柳真仙人两人,却怎么能把衰败的仙蜕炼成法⾝?而且仙人明知下界寿有限,为何不把这道元紫气带⼊上界,静等宝珠逆转先天?”
“这便是我所想到的第二种可能。这湖底的道元紫气若只有这么一小团,我想上界仙人本不会大费周折的临凡而来。这两位仙人也并不是不愿飞返上界,而是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缘故,再也返回不了上界。那湖底的仙府,也许是仙人的洞府,也可能本就是一座囚牢。我看那仙人遗蜕气机鼎盛,没有丝毫死气留存,更没有天人五衰之相,多半这两位仙人并不是寿耗竭,而是自断生机,甚至…死于非命!”
云峰真人这话,说得委实有些惊世骇俗,言语间似乎隐隐已要触碰到一桩上界秘辛。俞和背脊发寒,小小的棋亭周遭,似乎有道冷的夜风在徘徊不散。
符津真人沉声道:“上界仙人秘事不可臆测,小心引来无妄之劫。”
云峰真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不再说得更深。
“道元紫气煞是难得,老道我与你师尊各取一缕,炼⼊⾁⾝之后,大补益五行脏腑,可延命十甲子之数。这五行元灵珠也不须取出,就留在道元紫气中蕴养,待一甲子之后逆转先天,我就以此灵珠为胚,为你铸炼一套五行飞剑。到时先天法剑自成剑阵,出鞘一挥,山河破碎。”
俞和听符津真人这么一说,登时大喜过望,他对着符津真人一揖到地:“多谢前辈!”
云峰真人作诀一指,被金光噤法笼罩的⽩铜匣子自行阖起,飞⼊了袖中,他对俞和一摆手道:“我俩炼化紫气,当须闭关三⽇。这几⽇里你不要出门走动,也去自行觅地静修,仔细打熬气力。七⽇之后滇南别院开山大典,三教九流齐至,少不得还有一场斗法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