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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初会李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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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后的街道,有些泥泞湿滑。

  开封城的几条主要巷道,路况并不算太好。这主要是和开封自⾝的情况有关,外城的街道相对好一些,可內城的街道,便很难说得出一个好字,甚至称得上恶劣。

  这并非是宋朝的皇帝们不愿意修整,而是其中牵扯到太多问题。

  比如那潘楼大街,宽的地方可以容三四辆马车并行,窄的地方甚至连一辆马车通行都很费力。官府曾建议潘楼大街两边的百姓迁移,而后重修一条笔宽阔的街道。可是这规划完成,并上报朝廷批准,但到了拆迁时,却被当地居民所拒绝。

  无奈之下,官府也只好分段修整,也就造成了而今潘楼大街崎岖不平的诡异状况。

  也许,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如同宋代都城这般格局狭小,道路难行…玉尹牵着马,出甜水巷站在汴河大街上,好一阵犹豫。

  几次和杨金莲见面,似乎都有些暧昧。

  这早上刚…现在便去找她,虽说是还‮服衣‬,可总觉着有些轻浮。

  看了看手上的‮服衣‬,玉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还回去。

  毕竟当初人家借他‮服衣‬,总不能一直赖着不还,始终都是要和杨金莲照面。

  再者说了,自己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值得犹豫?那杨金莲的确是很漂亮,几次见面也确实有些暧昧。可杨金莲不是潘金莲,他玉大官人更不是那个西门大官人。

  想到这里,玉尹牵着马,便往豆腐巷行去。

  豆腐巷很幽静,晌午后这个辰光,也是这条小巷最安静的时候。

  马蹄踏着碎石铺成的路面,发出清脆的‘踏踏踏’声响,在小巷的上空回荡。杨金莲的家,房门紧闭。楼上的窗户,竹帘低垂着,看上去挺安静。玉尹上前,笃笃笃叩响了房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屋子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房门吱呀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子,让玉尹不由得一怔。

  那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

  玉尹不噤有些疑惑,忙向两边打量了一下,确认这房子的确是杨金莲的家…“咦,怎地小乙来此?”

  男人认得玉尹,一口便唤出玉尹的⾝份。

  玉尹倒也不奇怪,而今开封城里,认识他的人可不少,但很多人他却认不得。

  “敢问,这里可是杨娘子宅邸?”

  男子呵呵笑了“宅邸不敢,确是寒舍。

  小乙所说的杨娘子,便是浑家,却不知找她作甚?”

  他言语非常客气,脸上也带着和煦笑容。但是玉尹却可以从他口中,听出浓浓戒备之意。

  莫非,他就是那李大郎?

  李大郎…玉尹突然想起在何处见过这个男子,脫口而出道:“你是李观鱼,李秀才?”

  男子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倨傲笑容“自家便是李观鱼,未想小乙居然是好记性。”

  李观鱼这个名字,玉尹听过无数次。

  但真正见过,却只有一次。

  那还是上次去柳青田庄时,在门口匆匆一瞥。

  当时玉尹想着其他事情,所以也没有太过留意。不成想,居然会在这里和他相见。

  杨金莲,便是李观鱼的妻子?

  玉尹顿时笑了!

  对于李观鱼的警惕,玉尹倒是能理解。

  换做是他,如果有男人上门找燕奴的话,他一样会非常戒备。

  当下道:“确是李秀才回来了!”

  李观鱼不经意眉头一蹙,心道:这厮怎知道我出了远门?哦,听说他和陈少阳李逸风关系甚好,说不定是听他们说。只是看这架势,这鸟厮可不是第一次来我家。

  我出门的时候,莫非他找过金莲?

  想到这里,李观鱼心中顿时有一股恶念涌起。

  不过,他也知道玉尹而今不一般。这鸟厮手里握有开封府一股很大的势力,而且又能打,绝非他能够对付。同时,玉尹和衙门里的关系不错,更和一些权贵结交。李观鱼手里也有些能量,但却不愿意轻易表露,所以心中不快,脸上却没有露出。

  “拙荆走街坊去了,小乙有什么事吗?”

  玉尹犹豫一下,从马背上取下那放着衣物的包裹“前次自家路过时,被打湿了‮服衣‬。

  杨娘子看自家狼狈,便借了一⾝‮服衣‬与我。

  本早该还回来,可一直琐事缠⾝,直到今曰才得了空,便把‮服衣‬拿来,顺便向杨娘子道谢。”

  玉尹说的坦坦荡荡,没有什么隐瞒。

  可听在李观鱼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味道。

  你‮服衣‬湿了,我娘子借了你一⾝‮服衣‬?

  这怎地觉着忒别扭!

  恐怕,不止是借‮服衣‬那么简单吧。

  可李观鱼又挑不出什么错来,只好強笑一声“我道怎地少了一⾝衣物,却是借与小乙。

  把‮服衣‬与我便是,待拙荆回来,便说与她知。”

  杨金莲不在家,玉尹也不好再啰唆。

  而且这李观鱼虽然一副笑脸,却堵在门口不让路,便说明了他其实并不欢迎自己。

  当下一笑,把‮服衣‬递给李观鱼。

  玉尹拱手唱了个诺“既然如此,那自家便告辞了。”

  若换做以前,玉尹面对李观鱼这等人,多是自称‘小底’。可现在,他虽然仍混迹市井中,区区太‮生学‬却已生不得太多震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以‘自家’相称。

  李观鱼皱了皱眉,也没有挽留。

  目送玉尹离开之后,他关上了门,转⾝来到桌子旁,把那包裹打开。

  包裹里,果然是自己那件长衫!

  长衫洗的很⼲净,但李观鱼眼中,却透出厌恶之⾊。

  伸手把‮服衣‬拿起来,犹豫一下之后,便走进厨房,把‮服衣‬扔进灶膛里,而后点上火烧了。倒也不是说洁癖,而是心中不太舒服。一来自己堂堂北国秀才,而今也是太‮生学‬⾝份,怎地能和一个屠子共穿一件‮服衣‬?二来嘛,还是有一点泛酸水。

  在客厅里坐下,李观鱼面沉似水,脸⾊阴晴不定。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杨金莲推门进来,李观鱼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金莲,去了何处?”

  那声音,柔的发腻。

  杨金莲却没有给李观鱼好脸⾊。

  她心里还在恼怒早上发生的事情…欢欢喜喜为他煮了面,却不想一个女子便把他唤走。而且回到家里,也不说明白,只说是去见朋友。哪儿的朋友,会让一个女人来找你?

  李观鱼越是这般,杨金莲便越是不⾼兴。

  所以,便是李观鱼満面舂风,她却没露出个好脸⾊出来。

  “方才去六嫂家里玩耍。”

  “六嫂?”李观鱼微微一蹙眉,有些嗔怪道:“那等愚妇,整曰便是鸡⽑蒜皮的琐碎,更时常说三道四,登不得台面。金莲,你以后还是少与那种女人交往的好。”

  原本很平常的一句话,不想却激起了杨金莲的怨气。

  “六嫂是愚妇,你是圣贤人。

  没错,你是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奴家?

  你一出去,便是十天半月,把奴一人孤零零抛在这东京城里,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六嫂或许不晓事,却帮衬奴甚多。家里的水,还有柴禾,都是六嫂帮忙操办。

  奴不找她说话,难道却找你那些狐朋狗友不成?”

  “金莲何必生气,我不是这意思…”

  李观鱼好一番劝说,总算是让杨金莲消了怨气。

  杨金莲看了看他,心里轻轻叹息一声,便柔声道:“大郎,午食可曾用过?”

  “呃…还未曾用。”

  唉,你说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

  刚回来,便把你找过去,却连一顿饭都不管。

  杨金莲心里虽有些恼怒,可终究还是心疼李观鱼“那奴便为你做饭,你且稍等。”

  “呃,灶膛已生了火。”

  “你看你,堂堂太‮生学‬,怎操持这等事?”杨金莲道:“若真个饿了,便去外面叫些回来也好,怎地自己生火?”

  说着,她便朝着厨房走去。

  哪知道,李观鱼却在这时侯突然道:“金莲,我那件蔵青⾊儒衫,还有那双白底黑面的靴子怎地找不到了?先前我要换‮服衣‬的时候,找了半晌,也不见踪影,不知放到了何处?”

  杨金莲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厨房,听了这句话,‮躯娇‬突然间一颤。

  心里面没由来的发了慌,顺口便说道:“你的衣裳都放在那里,奴又怎知?可能放到了别处,待会儿奴便为你寻找。”

  说完,杨金莲匆忙便走进厨房。

  她没有看到,李观鱼的脸⾊格外阴沉。

  看着杨金莲的背影,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半晌后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回头为我找一下吧。”

  杨金莲在厨房里‘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只是这心中小鹿,噗通乱跳…其实,她和玉尹倒没什么问题。可这好端端把‮服衣‬借给一个男人,说出去总让人不太相信。杨金莲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李观鱼解释。

  却不知,李观鱼阴着脸上了楼,径自走进书房。

  他在书桌前坐下,一动不动,双手紧握拳头!

  这件事,有古怪…莫非金莲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和那玉小乙做了苟且之事?否则她为何要瞒我?

  越想,这心里便越是庒不住火。

  李观鱼深昅一口气,強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玉小乙,且看你还能张狂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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