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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漠北变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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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州来客,不言而喻。

  玉尹心里非常清楚,所谓西州来客,想必是西辽使者。一晃,又过去一年,西辽在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之后,元气也在逐渐恢复。背靠西夏,加之西域商路重启,西辽的局面正在不断好转,那些于漠北的大辽子民,也慢慢向西州聚拢。

  靖康元年,亦西辽天命二年。

  西辽人口已近二百万,并呈现出上升趋势。

  靖康元年六月,西辽以乙室斡鲁朵为左副元帅,攻破鸦儿看,兵临葱岭。

  黑汗国惊慌失措,一边收缩兵力,屯重兵于八剌沙兖和乌兹地区;一边与西辽求和,并派人出使西夏和花剌子模,希望两国能够出面,阻止西辽继续向西扩张。

  八月,花剌子模使者抵达北廷,劝说西辽停止用兵。

  时为西辽宰相的骨那里,也清楚攻占葱岭,也是西辽极限。

  毕竟,耶律余里衍的目米,一直盯着漠北…她做梦都想要杀入漠北,复夺可敦城。

  若继续西进,很可能会怒花剌子模。

  黑汗国若破釜沉舟,西辽即便获胜,也是惨胜,到时候平白便宜了花剌子模和黄头回纥。

  所以,骨那里中推半就,同意收兵。

  只是那些已经被西辽占领的地区,却不可能还给黑汗国。双方在反复商议之后,决意在塔里木河两条支流为边界,一边位于疏勒以南,一边在鸦儿看北…双方各自收兵,在两条支流之间,建立起一个缓冲区,可以自由通商,但不驻兵马。

  对此决意,花剌子模自然同意。

  西域各族没有什么退还说法,谁抢占了地盘,那就是谁的。

  本来,西辽已经占领了疏勒以南地区,可是现在却愿意退回鸦儿看,给足了花剌子模面子。不管黑汗国是否愿意,也不得不面对这么一个现实,他的国土,被西辽占取了三分之一,而且还要感恩戴德。与此同时,西夏在西辽的配合下,击溃黄头回纥,实力大增。西辽西夏两国,便这样相互配合,已逐渐成为西部霸主。

  玉尹虽然没有太过留意西部,但是对西辽的扩张,却有所了解。

  特别是在开封之战时,西辽曾兵进牟那山口,着实牵制了一部分女真兵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原承受的压力,比之历史上要减轻许多。太原之战,惨烈异常,但元气未伤。完颜宗翰最后不得不退回西京大同,也是害怕损失太重。

  在这种状况下,西辽突然派人来燕山府,其目的非常明显。

  玉尹而今也不是那个刚重生过来,什么都不懂的文青。数年历练,也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耶律余里衍兵出漠北的心思,一直都没有断绝。这时候派出使者,莫非是有意兵出漠北?如果西辽能够杀出牟那山的话,整个西北局势,必然会发生巨大变化…玉尹等这一天,已经等待多时,想必这时机,也已经成了。

  “西辽,何人为使?“

  高宠闻听,不由得出几分尴尬之

  “西辽使者,说来与郎君颇有关联,便是那位太原的任老公。”

  力原任老公?

  玉尹一怔,旋即点头。

  任老公是西辽在太原的一个重要棋子,这个时候让任老公出现,应该是余黎燕向他表明态度。

  咱与大宋虽有恩怨,却非敌对!

  我的敌人,是女真人,所以也不必担心,咱会对大宋造成威胁。

  任老公在西辽的地位很高,而且也很神秘。

  而今,他既然走到前台,也代表着余黎燕要收回对大宋的暗龘龘…玉尹想了想,便站起身来。

  “任老公曾助我良多,且不可怠慢。

  十三郎前面带路,我这就去见他…对了,任老公的消息,不可以被人获知,以免引来麻烦。”

  高宠笑道“哥哥放心,自家省得!”

  十材十忡十忡十忡十忡十十十忡十件十忡十忡十忡十忡忡十忡十忡十忡十

  高宠的马军营寨,独力于太龘子亲军大营。

  玉尹抵达高宠的营寨时,就发现整个马军大营,已经戒备森严。

  何元庆亲自值守,显得格外严肃。玉尹到来时,他连忙上前,轻声道:“哥哥,那人就在十三哥的军帐中。”

  整个马军,已达到一千六百人。

  在抵达燕京之后,种师中为玉尹配备了足够的马匹,马军才得以扩大。

  不过,马军一千六百人,杂兵几近三千。这些杂兵并非战兵,主要负责饲养马匹,维护骑军兵器盔甲。似这种杂兵,在太龘子亲军中占据大多数。太龘子亲军如今多达万人,可实际上,若算上杂兵,已接近两万人之多。不过,杂兵的训练,却丝毫不比正兵差。一旦发生战事,这些杂兵,也能够拿起兵器,迅速补充兵员。

  冗员吗?

  太龘子亲军,没有冗员!

  玉尹在高宠的帐中,见到了任老公。

  这也是自太原一别之后,玉尹和任老公首次相见。

  与乒次相比,任老公看上去明显衰老不少。他身在太原,却担负着整个西州的后勤。特别是在西辽建立之初,任老公更费尽心血,为西辽筹集粮草,军饷以及各种物资。

  余黎燕能够在西州站稳脚跟,任老公功不可没。

  虽然他是个太监,可是玉尹却不敢有半点懈怠之情…

  任老公本名任重,见到玉尹时,也是感慨万千。

  当初,玉尹随余黎燕北上可敦城时,他并不是特别赞同。可现在看来,确是余黎燕有先见之明。正是因为有玉尹的出现,才有了西辽的出现。故而任重见到玉尹,也是非常恭敬。不管怎么说,玉尹如今,还挂着一个西辽南院大王的头衔。

  “任公,一路辛苦了。”

  “玉大王客气,此老奴份内之事。”

  两人寒暄完毕,分宾主落座。

  何元庆与高宠则自觉的退出军帐,在帐外守护。

  “陛下对玉大王思念颇深,此次老奴前来,陛下还专门告诉老奴,代她向大王问好。”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余黎燕那飒英姿。

  玉尹心神恍惚,半晌后问道:“燕子如今可好?”

  若换个人,任重说不得便要破口大骂。可面前坐的是玉尹,他和余黎燕之间的情感纠葛,任重也非常清楚。燕子这个称呼,除了玉尹之外,也没有人敢去使用。

  便是余黎燕,对玉尹这个称呼,更没有任何异议。

  “陛下甚好,只是操劳国事,有些辛苦。”

  一个女子,却要撑起辽人的未来。其中的艰辛,玉、尹也可以想象出来。

  只是,这是余黎燕的选择,玉尹也不好说大多。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开口道:不知任公此来,有何指教?”

  任重凝视玉尹半晌,突然苦涩一笑。

  “说实话,老奴并不赞同陛下的这个决定。

  可陛下却说,此事需得大王同意,若不如此她宁可终老西州。”

  “郸”

  “陛下意北出牟那山。”

  玉尹一蹙眉,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他已经猜想到了答案,却想不明白,余黎燕为何要找他帮忙?他如今身在燕京隶属河北兵马元帅府所辖,听从的也是河北东路安抚制置使种师中的差遣。在大宋朝堂上,他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怕他甚得太龘子所重,可是在朝堂上却没有任何发言权。余黎燕若想要得到大宋协助玉尹似乎也给不得太多帮助。

  眸光闪烁,玉尹凝视任重。

  “任公请继续。“

  “呵呵我知大王心存疑惑,不过陛下说,若她要北出牟那山,无需老赵官家的同意。

  只要大王点头,则漠北可尽入西辽之手。”

  玉尹,笑了。

  “燕子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

  任重却没有笑,沉声道:“一开始老奴也这般认为,但陛下却说了一番话,让老奴改变了主意。”

  “燕子说甚?”

  “陛下说,北出牟那山成功与否,便在大王抉择。

  玉尹糊涂了!

  余黎燕未免太高看他了吧…、…北出牟那山成功与否,便在他抉择之间?玉尹却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任重说完这番话,便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玉尹一头雾水,有些想不明白。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燕子可说过,要我如何抉择?”

  “这个…陛下没有代。”

  玉尹越发迷茫了…余黎燕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和任重又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玉尹便起身告辞。

  “任公且在这边休息,有什么事情,差遣小乙和十三郎便是。”

  说完,他便走出了军帐,直奔亲军大营。

  任重在马军大营,倒是安全的很。

  高宠和任重打过交道,当初玉尹得了白时中百万贯生辰纲,便是通过任重处理。两人关系很近,而何元庆更是玉尹心腹。可以说,整个马军,都是玉尹的人,不必担心有细作耳目。玉尹一头雾水返回军帐,没等坐下,便让人把罗德找来。

  罗德也认得任重!

  毕竟,他在太原生活,和任重有过交道。

  当初高宠找任重,罗德也在里面出过力,故而他对任重的来历,心里也非常清楚。

  玉尹既然决意要把罗德作为僚佐,对他也信得过。

  所以,并没有对罗德隐瞒,而是把任重的话讲述了一遍,不解问道:“大郎,你说这燕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罗德听罢,先愣了一下,片刻后便哈哈大笑。

  “郎君,其实那位女王,已经把心意说的明明白白。

  “哦?”“郎君以为,西辽北进漠北,最担心什么?”

  玉尹想了想,轻声道:“自然是金兵阻枷…女真人在漠北,自有一股力量。若燕子率部北进,少不得会影响到虏贼在漠北利益,断然不会坐视西辽夺取漠北。”

  “那就是了!”

  罗德笑道:“西夏如今占领黄头回纥,实力大涨。

  虏贼则因开封之战,损失惨重…此长彼消之下,西夏不太可能再惧怕虏贼,但若说他们有胆量反抗虏贼,却不太可能。所以,西辽北进,西夏不会阻止,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支持。甚至,他们抱着让西辽试探虏贼的心思,会暗中给予帮助。”

  玉尹点头道:“这确有可能。”

  “所以,西辽便无后顾之忧。

  但问题是,哪怕虏贼新败,相比起来,西辽兵力也略显不足。

  若要硬拼,恐怕没有什么好处…西辽女王的意思,便是希望郎君出面,在燕京牵制虏贼兵力。虏贼兵力而今集中于奉圣州,一俟漠北有事,定然会出兵救援。

  可是,郎君要是能够牵制住虏贼,则西辽女王攻取漠北,便会少了许多麻烦。

  西辽女王的意思,便是如此…以西辽而今的力量,便是和官家结盟,也未必能够成功。这位女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求结盟,只求郎君能够牵制虏贼足矣。

  牵制女真兵力?

  玉尹陷入沉思…。

  “可行吗?”

  “若操作的好,自然可行。”

  “大郎快快道来。”

  罗德想了想,沉声道:“小种相公这边,想来会很乐意和虏贼锋。

  前次开封之战,他尚未抵达,战事便已经结束。可谁料到明明打了胜仗,和谈时却好像打了败仗一样。以小种相公的傲气,怎能容忍此事?心里必憋了一股火。”

  “如此说来,小种相公会同意?”

  罗德笑着摇头“若只这般状况,小种相公未必有胆量。

  毕竟,他不是楚国公,也没有楚国公的威望。而且种家目前,只他一人身处高位,手握兵权,更要小心翼翼。两个月前,郎君若提出这个建议,小种相公定要犹豫。可是现在,郎君若向小种相公说出这想法,说不得他会同意郎君的主意。”

  玉尹听得是云山雾罩,越发糊涂起来。

  这罗德,说起话来忒不痛快,绕过来绕过去,把个玉尹说的一脸迷茫。

  罗德道:“郎君,现在不是小种相公要打,恐怕是官家也有此想法。”

  “此话怎讲?”

  “自太上道君还都,官家便陷入麻烦之中。

  虽说官家在开封之战中颇有建树,但太上道君执政二十六载,又岂是官家可以相比?论手段,官家根本不是太上道君的对手。此前,官家有意软太上道君,倒也没什么不对。可这种事一旦闹开,官家便没了道理,只能让太上道君重现朝堂。只要太上道君出现在朝堂上,必然会对官家,造成巨大的威胁和压力…”

  玉尹听得撮牙花子。

  “大所,说明白些。”

  罗德哈哈大笑“说明白些,就是官家希望用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朝堂上的矛盾。

  与虏贼锋,无疑是最好的手呢…只是这个尺度要把握住,小种相公也会欣然接受。所以,郎君可以告诉任老公,牵制虏贼,没有问题。但时间不能太久,而今已十月末,最迟十二月中,便要结束行枷…至于其他,任老公自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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