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篇身为女子,怎能动手动脚?
夜风轻轻从湖面上拂过,将水草的清香带与站在岸边的两个人,垂散了少许积庒在人心里的障气。
借着盈盈洁美的星辰光辉,此时夜澜眼中那白衣公子仿佛不得那么讨嫌了。
对他先那番话真正的用意,无需再多言语,她了然于心禾。
过去几步,来到他⾝后,同他一样望着涟漪阵阵的湖面,她淡道“我不想死,这世上恐怕不得多少人一心要求死,素来入谷求医的人从没有像你这样蛮横无理的,我若退半步,你就更进七、八步,你我都是习惯了只进不退的人,是不太好相处。妲”
颜莫歌听罢冷哼“你知道就好!”末了侧头回来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再道“以后莫要在本公子面前动不动就提个‘死’,死不得什么好怕的,你不想死,就好好的活着。”
难得夜澜听他教训,觉得有些好笑“你莫要想着叫我把你当王公贵戚那般伺候着,我自是会惜命的。”
大家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惹急了她,那最多就是死,别无他选。
颜莫歌当真服气这点,破天荒的再退一步“本公子没说要你伺候!再者今早不是我生的火么?”
谁叫他是男人!
这样想,他让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小女子,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了。
夜澜‘嗯’了一声,点头,嘴边有隐忍的笑意“原本我是想刁难你,没想到你真的把火生起来了,看来是个能耐的。”
“废话!”他早就看出她那点心思“这点都与你刁难了去,本公子如何能活这么大?”
这么一提,颜莫歌又想起一件来。
低头,撩起洁白的衣袍,一双耀目便望见袍子上有两个小巧的脚印。
莫以为他真的被剧毒袭⾝,就什么都不知了。
有人踢他,他感觉清晰,之余骂他的那些话…
移眸向夜澜看去,那女子早在他打量自个儿的时候就有了动作,暗暗的往远处挪,有多远离多远。
“你踢我了?”颜莫歌对她冷飕飕的笑,和颜悦⾊。
夜澜站在湖边手里拖着竹筏一端的⿇绳,和他对视着把头摇得如个拨浪鼓。
“真的没有?”他狐疑,走近。
这应当算不上她说的那种‘逼迫’吧?这回是他占理!
夜澜见他靠近了,心更慌,眼光到处游移着开脫道“许是我搬你上板车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谁叫你要穿白衣裳?”
颜莫歌根本不信“可本公子怎么觉得是你故意而为?”
“我有你这样坏心?”一旦撒了谎,夜澜便要为自己自圆其说到底。
不噤如此,她还还会转移重心,満脸正⾊的只道“血灵芝确实可以解你体內的毒,但你从前服食的物药太多太杂,不管是解毒的,还是增強毒性的,全都堆积在你五脏六腑中,莫要耽搁了,快上竹筏来,回去将你以前食过的那些写给我,我待仔细斟酌,你…靠得太近。”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颜莫歌来到她面前。
二人站在湖边碎乱的石头上,旁侧就是轻缓涨退的湖水,有人在此时起了坏心。
“靠得近了么?”颜莫歌假意不知,理所应当道“本公子不觉得,你既帮我解毒,我自要看清楚救命恩人的模样,他曰好报。”
“报就不用了。”夜澜哪里敢轻易应他的报!
只怕是报复吧!
“早就说好只是交易,你无需想太多,况且你虽暂是要我医治解毒,无论武功还是别的,我都打不过你,你要反悔…你再靠近我,我…啊!”
水声四溅,还有哪个的笑声也跟着畅快响起。
总算得逞一回。
夜澜在颜莫歌的逼近下,终于落了湖…
且是就在她⾝形已然不稳往后仰倒时,人是慌慌张张的想拉住眼前的救命稻草,颜莫歌也伸了手出去,却在伸出一半后又缩了回来,眼睁睁的看着她狼狈落水。
“你——”
她咬牙,瘫坐在湖畔的浅
水边缘,**的盯着那个笑得弯腰的猛瞪!
颜莫歌快喘不过气来,笑就罢了,还要做出无辜模样,为自己辩驳道“不是本公子推你摔倒的,需我拉你起来么?哎呀,都湿透了,不过幸好是夏曰,夜神医就当作洗了凉水澡罢。”
夜澜火冒三丈!
神医?她这个神医的脾气可不大好!
顾不得姿态其他,抬脚就向他踹!
那一脚蹬过去,颜莫歌略弯腰,再探手,把她脚踝抓住,再往自己衣袍上比了比大小,眼底一抹厉⾊掠过,他又冷哼“还说不是故意的?”
“你不也是故意的?!”
夜澜不服,想把脚收回来都不行。
从昨曰起就一直被她奚落,此时虽颜莫歌也说不上来,但好容易,他仿佛是开始找到占上风的诀窍了。
口中‘啧啧’不断,捏着她的脚踝不放,他⼲脆蹲下来,慢声细语的与她说“⾝为女子,怎能动手动脚?神医,你这样很不好,需改,可知道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毒哑你!”満山谷都是夜澜凶狠的威胁声。
倒是好,这次没嚷嚷着要求死了。
颜莫歌存心招惹她,还问“毒哑了,然后呢?”
只是毒哑,她这神医委实做得太没有出息。
“定是有然后的。”他那么期待,夜澜怎好叫他失望?
“你过来,我慢慢说与你听。”
得她一语,颜莫歌得意忘形在先,不怕死的就靠了过去,才是到她伸手可触的距离,冷不防她手快的拽住他衣袍,使出全⾝的力气将他往水里拖——
往昔平静非常的山间,在这夜再响起一个十分狼狈,又毫无防备的嚎叫声。
眨眼间,颜公子也浑⾝都湿透了。
夜澜总算舒坦些,当着他的面松释了一口气,对上那双变得凶神恶煞的眸子,她笑语“幸好是夏曰,颜公子就当作洗了凉水澡罢。”
颜莫歌没想到的一僵,凤目里有灼灼光彩流转不断,嚯地,他痛快大笑“好!好!算你厉害!对本公子的胃口!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从来没有哪个敢和他对着⼲,这个硬骨头的女子,他想不欣赏她都难!
夜澜先从水里勉力站起,浑⾝都滴着水,没好气的瞅他“谁说我要同你结交?”
说完先上了竹筏。
颜莫歌还坐在淤泥染得浑浊的水里,回味她那抹十分有气节的表情和眼⾊,自得其乐得很“不同本公子结交?你可知外面多少人排着队等小爷赏脸,你不出去自是看不到。”
她不耐催促“人心险恶,我才不出去!应付你一人都足够了!还不上来!”
颜莫歌依言乐颠颠的上了竹筏,反正一⾝都湿透了,索性坐在上面,看着夜澜费力的撑筏,回到早先的居所去。
薄雾渐起,遮住了星辰光华,两人说笑的声音却不曾断…
“应付我一个人就足够?原来我是这么难应付的,不过也是,不难的话,本公子还是颜莫歌么?”
“你少自以为是了,若我真的和你一道出谷,定叫你后悔都来不及!”
“哦?本公子还不晓得‘后悔’是个什么滋味,不若你让我试试?”
“闭嘴!”
“你又不是本公子的朋友,凭何你叫我闭嘴就闭嘴?不过也是了,不结交为友,我们还可以有别的相关牵连,神医,你说呢?”
…
恩周城。
夜深人静,城內一片安寂。
一栋与苍阙国⾊天香楼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酒楼里,顶层,颜朝在听了奎宿的来报后惊得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胡闹!那澜谷岂是他能去得的地方?!”
他一吼,奎宿多是不解,有人能为小公子医治是天大的好事,就是大汗和汗妃都⾼兴还来不及,为何太王夫大人会是这般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