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火烧沧州
拜田野所赐,沧州城墙被投石车轰了个稀巴烂,已经脆弱到上边无法站人防守的地步。沧州的守将只能用旷野扎营的方法,在城墙外围扎了一圈木墙防守。木墙的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排成一排在內,然后在两排树⼲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看着绕城一圈的木墙,我真是⾼兴,这次不用多费人命了。宋承天也笑了,说:“就是我这点火药太贵了。”
“都豁出去吧,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再说那玩意儿凶恶的很,老是需要派兵看着,长途带着它太危险了。”
宋承天用火药烧城门那天只用了一小批,本来预计是曰后攻城频繁,万不得已的时候用上一下。大部分火药都存放起来,谁知围城的某天夜里存放火药的地方忽然起火,恰在此时天上起了一阵怪风,借风势火越来越大。后经奋力扑救,大火终于熄灭。可是烧毁的帐篷不计其数,烧伤烧死的士兵也很多,再加上几天攻城不顺利,这场大火之后对士气的打击非常致命。
救火的过程中,那个倔驴“董橛子”表现英勇,四处灭火非常卖力。可是扑救的时候服衣不慎沾上火焰,被火烧⾝,全⾝焦黑肤皮溃烂,惨不忍睹。只有睁眼的时候,你才能发现全⾝只有白眼球是白的,其余都是黑炭⾊。我们搬他的时候一碰就掉一层皮,最后只能找担架抬着他走。我们到郎中那里之后问郎中:“把他放在什么地方?”
郎中抬抬手“放到林子里。”
我一瞧,树林子里躺着的全是医治失败之后的死尸。我说道:“他还有口气呢!”
“啊?烧成这样还活着呢。算他命大,我试试吧。”离开平舒城之前我特意又找了董橛子一次,可是没找到。郎中说已经把他运回家好好养伤了。这个结果对于这个小伙子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宋承天也因这场大火从蓟都领到了罚俸一年的,降职半级,戴罪立功的处罚。
宋听了我的话,对那次事故也是心有余悸,他点点头“那就全用了吧。”
十几门弩炮上放上点燃的火药包,待燃烧一会儿之后突然射出。火药包冒着白烟打到了木寨墙上“嘭”地一下燃起一大团火焰,接着散成了火花,附着在木墙上燃烧着。“走水啦!走水啦!”齐兵惊慌失措地喊道。
木墙上下都忙活起来,大家打水顺着木墙往下边浇,想把燃烧的火焰浇灭。伴随着“扑哧、扑哧”的声音,木墙腾起阵阵白烟,火熄灭了。可是我们并没有停止,随着越射越多的火药包,沧州城外变成一圈火海。后发射的火药包打到已经浸过水的木墙,散开的火花粘附不住,只能滑到地上燃烧。我指着沧州城说道:“这如何是好?火药白扔了。”
宋承天看着手忙脚乱的齐国兵冷笑道:“看着他们如何作死吧,一会儿木墙就烧塌了。”
“都浇了水了啊?”
“浇了水,冒了烟,正好把火头都挡住看不见了。”
“这是什么道理?”
“我在边境的时候经常用火,曰积月累有点心得了。小子你今天碰上我,我就给你传授点独家秘方。这世上有一种火你是不容易看见的,我叫这种火为‘黑火’。火烧起来的浓烟会阻绝光,夸张一点说,即使火苗在你面前,你都几乎看不见。那些火是黑⾊的,发着微弱的⻩光,安静地眼神,无声无息,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火焰。可是这种火最可怕,就在你不知不觉之中就燃起滔天大火。现在那些火苗全打在地上,过不了多久木墙底部就烧穿了。”
我将信将疑地等着,过了约半个时辰,宽大的木墙中间腾起了一股烟柱,一根、两根、三根…本来火灾将熄的木墙燃起了比刚才更大火势“火球”变成了火海。原本手忙脚乱的齐兵更加手忙脚乱,浓烟滚滚呛倒了不少人。宋承天说道:“火场里死得人很少是被烧死的,多半都是被浓烟熏死的。现在只能弃城逃跑,越救火,死人越多。”
可惜对面听不到宋承天的话,齐国人越救火浓烟越多,后来⼲脆被黑烟笼罩起来。三面都是燃烧着的木墙,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树木在⾼温下燃烧的声音。在滚滚黑烟之中可以隐约看到火焰,那连起来的火舌足足有几丈长,舔住就着,如同盘旋着的巨龙,,狂疯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所到之处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我们虽然和他们相隔几百步,但是热浪滚滚,灼人眼球。我的脸就像发热病一样滚烫难耐,顺着小风吹来的浓烟呛得人眼泪直流。旁观者还算好的,木墙主人只能哭天抢地了。隔着黑烟仍能清晰地听到一阵阵惨号和惊恐的尖叫声,这个场面如同修罗地狱一般,令人不忍张耳细听。虽是敌人,可是看到这样的惨状忍不住心头一阵阵发紧。时不时就会看见全⾝披火的齐国人冲出浓烟向我们跑来。宋承天下令,用弩箭瞄准头部射。我想这样也可以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
果然,火攻奏效。根本没有平舒城辛苦的百分之一,沧州的守军就撤退了。他们从我们故意露出的缺口狂疯跑出,一路上丢盔弃甲,旗倒车散,人仰马翻。
围城必缺,或者就是围三缺一,这是攻城的“潜规则”你四面包围攻打,守城之人没有退路,必然拼死抵抗,你的损失会很大。缺一的话,敌人见有退路,在心理上会动摇,因而就会有可能让敌人意识到形势不利的时候就撤退。这样有计划地将敌人逼出城来,在其逃跑的路途中加以歼灭。使敌人从严阵以待的状态转变为放弃阵地,慌乱逃跑,指挥失控的混乱状态。
虽然他们很惨,可是不能因为这个而耽误正事。我指着他们说:“不追?”
“不追。”宋承天看着我恍然大悟的眼神摇头摇“你理解错了,不是‘穷寇勿追’而是这样的兵回到盐山的时候,对其他齐兵的士气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到时候就是事半功倍。再说,沧州的仗还没打呢。这些都是餐前凉菜。”
我听着将信将疑,但是没有再细问。大军开始灭火,本来就脆而不实的沧州城墙被熏黑了脸。我抬头看着城墙心中说道:“看来要拆了重建啊。”
失而复得的城池,并没有让我心情悦愉。我也无法像攻城之前那样畅怀大笑了。这场面,怎能用一个“惨”字就可以轻轻松松形容呢。经过大家的奋力扑救,火势渐熄,木墙成为了废墟。里边随处可见烧成木炭般的尸体。看得我呕感阵阵,终于⾝后的一个亲兵吐了起来,我也没忍住连昨天的晚饭都捐出来了。
正吐着,就听远处喊杀声大起。我生生咽回尚在“途中”的秽物,准备拿起武器接战。谁知宋承天从远处走来摆摆手说:“吐你的,那边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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