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下大势（四）
经过很长时间报情的积累，我终于闹清楚当时在偃师城外的混战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赵、楚过来交战是两国王子讨论此事时意气用事，根本没有想过要问问自己的父亲。二者的公然叛唐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満和一些人的蠢蠢欲动。
得到消息的赵王马上命令自己儿子带兵回去，而楚王也下了相同的命令。秦军顿时形单影只，苦于我们阻挡他们成了回不去家的“飞军”楚军想要收编这部分秦军，后者不同意。于是双方爆发了一场大战，实力占优的楚军打败了秦军，剩下的秦军只好投降去了楚地。
正当楚王和赵王商量如何向长安赔罪的时候，楚国荆南节度使⾼季兴以楚国不臣为借口起兵反楚。他反楚的当天，立刻遥向唐朝称臣，没想到皇上竟然接受了他的请求，顺便还封他为“南平王”这样，他以荆南之地成国。气得我和楚王在心里不约而同大骂皇帝。
楚国则是因为损失了一片领土，荆南是四战之地天下枢纽，皇帝封了⾼季兴，楚国从道义上就没有攻打他的理由了。而皇帝的这手让楚王和赵王想与长安和解的计划流产，我东线这边的防守庒力徒然增大，每天晚上都是三更左右就睁眼，然后在幕僚那里转一圈，熬到天亮。等快吃中午饭之前再睡上一小会儿。
三个月后，秦国分崩离析被唐朝王师所灭。我一直担心军队会把主力调到南方顺手⼲掉蜀国，蜀国在边境已经是陈戈数十万，严阵以待。还好皇帝只是満足于灭掉了秦国，征战的军队带着战利品回来了，我第一次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安稳觉。
魏国的动乱造成了不可逆的趋势，经过尽两年的斗争郭威推翻了魏王的统治，建立了家国，国号“周”因为赵国在魏国內乱的时候倾力相助魏王，周因此视赵为仇敌，乘立国新胜开始攻击赵国。在这样的时间段，我被召回了长安。
皇帝依旧在那座大殿接见我，他仔细端详了我一阵，笑着说道：“将近两年不见了，苍老了许多啊。”
我说道：“回陛下，天天在边境吃土，养得细皮嫰⾁的您也饶不了我啊。”
皇帝笑着说道：“念祖爱卿如此辛苦，赏赐给你点什么吧。听闻你和老和尚似的噤欲了两年可有此事？”
“都是旁人谣传，笑话耳。”
“你以为你的事情朕一点都不知道啊？爱妻死了好几年了，该续弦了。自古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一男半女，传出去让人笑话。朕赏你几个宮女吧，你要是好重口，朕的嫔妃你也可挑，现在朕年事不举，那些女人养也是白养。”
不知道好重口的是谁，我说道：“多谢陛下美意，但臣真的无法接受。天下尚未和顺，末将实在不敢分心。望陛下念末将一片苦心，收回成命吧。”
“女人给你都不要，真是天下独一份。算了，你不想享福还要朕逼迫你不成？”皇上总算收回了成命，他接着说道：“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回家一趟。”
“回家，回什么家？燕国？！”皇上点了点头，我愣在了原地。“为什么？”
“郭威起兵打赵，朕想让你回燕国帮忙两面夹击赵国。我和燕国已经谈好了，你带着两万唐军去，与燕国汇合。”
我明白了现在的情形，斗胆问了一句：“陛下，臣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想问什么就问，朕恕你无罪就是了。”
“现在的形势是您cāo控的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皇上开口了“如果不是朕cāo控的，你会相信吗？”
沉默，也是良久的沉默。我说道：“会。”
“没事退下吧，朕累了。”
按照皇上的意思，我从偃师借道周到达了燕国和赵国的边界南宮。在南宮我受到了盛大的欢迎，只不过气氛的确有些诡异，因为陪坐的很多都是曾经的老熟人。晚宴过后，伐赵的三军统帅宋承天找到我说道：“有些老部下，你用得顺手的话就朝我要，我能给就给。”
我点点头算是对他表示感谢，然后说道：“小心齐国啃了后腚。”
“他们和汉正打得水深火热，来不及顾这边。”
“汉现在这么大的胆子？不怕吴国了？”
“吴国也顾不上自己了，吴国将领胡进思废吴王钱倧，以钱倧的弟弟钱弘俶嗣位，国号也从‘吴’改成了‘吴越’。听说长安那边已经同意了？”宋承天看向了我。
我摆手头摇道：“别看我，我对长安那边的事情一点不清楚。”
宋承天接着说：“偏偏钱倧的老婆是宋王的妹妹，宋国因此倾国全之兵讨伐。两个家国打得不可开交。眼看汉国那个姓刘的恐怕是知道自己时曰不多了，想要全力一击，现在汉在齐地摧城拔寨，要不是想着削弱掉赵国，现在我都想彻底灭了齐国。”
“如果齐国被灭了，你打不打汉？”
“没想好，看蓟都的意思了。不过宋国被灭是肯定的。”
“为什么？”
“螳螂捕蝉⻩雀在后啊，楚国丢了南平，宋国这块肥⾁不能不吃啊。”
“乱了乱了，天下彻底大乱了。现在谁胜谁败根本看不出来。”
“自从西川出了一个孟知祥，天下人的心都不定安了。你看现在哪里还有道义？周是灭的魏国，按理说是叛军，可是你能堂而皇之的借道。可是又和我讨论汉那伙叛军怎么对付，你感觉到可笑和无奈了吗？人心变了。”
我说道：“人心不是变了，是浮了。迷糊地让人看不清了。”
“还是说说当前吧，看看如何对付当前的赵军。”
我说道：“路上我看了看地图，又通过得到的线报一起分析。周想要突袭邯郸，所以我们得有点动作了。坐山观虎斗这种事情毁人脉。”
宋看向我说道：“你的意思呢？夹击邯郸？”
“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不想⼲，还是雪中送炭来的好。这样，我们不妨把攻击点放在这里。”我把手往地图上一指，宋承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