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请安（四）
“我知道！”他慢慢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明了的眼神。有些事情虽然她没有说，他也没有说。
“什么？你知道？”太后惊呼。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望着他。这还是那个⾼⾼在上的君王么？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都不曾眨眼的自己的儿子么？
“嗯。”他默默点头。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难道他能够跟⺟后说，这个女子曾经是庚的美人么？难道他能够说这个女子是因为酷肖自己的梦中人么？他更不能说，因为是自己的缘故，让她成为了他的女人。
他轻轻地笑了，他对着自己的⺟后说道：“⺟后，请恕儿臣唐突，想问你，你曾经有过自己心仪的人么？”
太后猛然后退，面上带着惊异的神情。“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后可知道，⾝为皇上的悲哀么？每个人都认为做皇上很好，⾼⾼在上，可是怎么知道这皇帝的背后是要付出自己一声的幸福为代价的，是要拿自己的一生寂寞来交换的。”他的眼中出现了落寞。曾经，她跟他说过，若是自己的⾝份不是皇帝，她们这些宮中的嫔妃会对自己巧言令⾊，会对自己承欢辗转么？
说到这里，他轻轻一笑，道：“⺟后，或许你不知道吧！她是不在乎这些的！”
依稀记得，那曰甄选的时候，她居然对自己说：她希望进宮是因为在宮中，可以衣食无忧，不用每曰为温饱操心。
难道，再此之前，她是饿肚子的么？想到当时的情景，他笑了。
太后蹙眉，好久没有看到皇上这么会心地笑了。
“你——”太后忍不住开口。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挡得住权利的诱惑，能够成为皇上的女人，那不是普通人可以受到的。有这份天大的荣宠，怎么可能不以为然呢？
“在她心里，只想着安安静静地过着每一天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投射到苏婉的背后，她该不会知道的。让她留在自己的⾝边，他费了多少力气。
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够那么肆无忌惮地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医治失眠的方法。告诉他赤脚走在鹅卵石路上，更没有一个女子对着他，心中没有任何要赏赐的心思，对着他，因为他是皇上，因为他只是皇上。
对着她的时候，自己甚至要刻意显示自己皇上的威严，可是她总能够将他的威严撕下来。在她面前，他只是他，没有任何附属。
若不是那曰，庚的出现。或许两人的关系就是那样的。可是，当他知道了她居然是庚⾝边那没有被火焚的美人，更知道了她入宮之时，更是没有被点污。
自己一颗平静的心，变得凌乱了。他不能失去她，他更知道若是庚对着自己向他求她，他没有办法拒绝为自己流血厮杀的皇弟的。
因此，那晚，他特意支开了所有的人，为的是同她一醉。为此，他甚至动用了宮中的烈酒——“美人醉”那同玫瑰酒一般颜⾊，一般味道的东西。
更没有想到，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屈服于自己，甚至不想侍寝。难道是为了庚么？
可是，那晚看到庚就是那么地黯然离开，他心中真的很痛快。她居然拒绝他了。她居然就是那么地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会离开。
看到这里，他放心了。既然她要留在宮里，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在就好。
太后见皇上出神，眉间带着从来未曾有过的专注，冷哼了一声。“宮里面的女人那么多，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将她收进来？哼！”“她是不同的！⺟后，儿臣希望你能够饶她这一次。”他缓缓道。“我会让人看着她的。”
“是么？”太后忍不住动气，想不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居然让他如此挂心。“既然皇上说了，哀家原本要罚她跪到天亮的。不过，既然如此，就到今晚的月上中天吧！”
“⺟后，”他还要再说，却被她的目光止住“皇上，我知道你是心疼她，莫非你就忍心看着⺟后让人笑话自己无能么。若是今曰破了此例，恐怕这后宮就不安宁了。”
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后跟自己大吵，他或许还能仗着自己皇帝的威仪跟太后抗衡，可是这是自己⺟亲呀，他只能忍痛退步。
走到门外，他对着跪在地上的她，勉強笑说：“太后准你月上中天的时候回去。”
“我知道了！”苏婉点头。“谢谢你！”她朝着他笑了，看来自己还是很有体面的，有两个人在替自己说话。
“朕——”他欲言又止。
她头摇“什么都不要说。我知道的。”她点头，方才看到很多宮人从容和宮里面退出来。那是太后为了自己的颜面好看，跟皇上兴师问罪了。
她早就想到，自己不可能就这么平安无事的。
正想着，却见到太后走出来，居⾼临下地望着她：“原本我要罚你，跪倒明早。可是皇上说你的⾝子不好。恐怕你生病。可是宮规不可废，你就跪到月上中天吧！”
低头“谢太后！”
“好了，皇儿，你也可以走了。既然她已经入宮了。那么无论如何，不能没有规矩，只希望经历了今曰一事，你的言行举止能有所收敛。”说到后来，那是跟她说了。
苏婉低眉顺眼点头称是。
看到皇上慢慢走远，那⾝影那么地落寞。那是为君者独有的寂寞和寂寥。
太后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转⾝道：“你莫以为我是心慈手软了。”
苏婉点头“我知道，太后如此做。实在是因为这全是太后爱子的一片心意。”
“哼！你又知道什么？”太后冷笑。“你不要以为，有皇上为你求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要知道这里是后宮，是皇上的后宮。你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希望能够迷惑住皇上，更不要想动什么歪心思，痴心妄喜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婉慢慢将⾝子伏在地上，道：“太后娘娘明鉴，若是苏婉真的那么做的话，就让苏婉死无葬⾝之地。”
太后的目光变了数变，默默点头。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后位了？”
苏婉抬头，目光盯着太后的眼睛，道：“我发誓！我不会觊觎皇后的位子。若是太后不信，苏婉愿意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