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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漕粮一断,京师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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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离清明尚有些许⽇子,却是寒食将近,寒食节乃我汉人第一大祭,节时噤烟火,只吃冷食,又有祭拜先人逝者之俗,故每逢寒食,乡野坟堆必聚人无数‮烧焚‬纸钱,以表对先人及逝去亲人之思。

  昨⽇,广东新会县衙出了告示,要百姓于今⽇统一出城祭扫,今⽇一过,城门便不再打开,以免老本贼退而复归。

  所谓老本贼,指的是南明李定国部,李部于顺治十年、十一年两攻广东,险些攻占广州,占领广东全境,所幸天命在清,李部两次进攻皆无功而返,已于月前退回广西。

  然而李定国大军虽已退回广西,但仍留有一些人马在广东境內,这新会县城又是广州的门户,⽔陆通便利,乃必守之地,新会一失,广州便危,故李定国二攻广东时重点便在夺取新会,围了县城⾜⾜八个月之久,如今李部主力虽退,可新会清军仍不敢掉以轻心,城门须臾不会轻开。

  不过寒食将近,知县⻩之正念在县城被困八月,城中居民死伤无数,故特向守军将领请求开城一⽇,好让百姓出城祭拜亲人,守军将领再三斟酌后同意了这一请求。得到守将同意后,⻩之正立即让人贴出告示,并组织了一些人手维持秩序,守城清军为防有失,派了一队兵丁于城外戒备,城中也做了相应安排。

  城门打开之后,便陆续出了上千百姓往城外祭扫,远远看去,百姓人人缟素,个个脸有哀⾊,看向守城清军的目光也是痛恨万分,但却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匆匆从城门一穿而过。再看那守城的清军,却无一不是沉默不语,对百姓目光中的仇恨视若不见,难得的没有对百姓恶言相向,更没有肆意鞭打,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稍大,叫人看了委实奇怪,平⽇鱼⾁百姓的屠夫何以一个个全成了心善菩萨?

  百姓出城后,便有人沿途开始飘洒纸钱,随风落地的纸钱伴随着人群中小声的念叨,使得这一出城祭拜的场面倍加的肃穆,也倍加的凄凉。

  人群大多以男丁为主,很少见到女子⾝影,偶有几个,也都是年迈老妇或是尚未及笄的女童。

  队伍中有县衙的人在维持,路两侧不时还能看到佩刀持的清兵,和城门处的清军一样,这些清兵也大多不愿正面看这些百姓,有的更是直接别过脸去佯看其它方向。只有当那随风飘散的纸钱落在他们⾝上或脚下时,这些个清兵才会不为人注意的菗动一下脸颊,微微动容。

  新会城中死难的居民被统一安葬在一块,说是安葬,其实也就是胡的挖坑掩埋,內中埋得也多是尸首不全的残骸,有的更是连尸骸也没有,只埋了些死者生前的⾐物,很多堆得老⾼的大坟一看就知道不止埋了一人,也不知下面究竟葬了多少人。相比还有亲人知道的坟堆,那无主的孤坟却是更多,几乎占了这葬岗的一大半。

  近乡情怯,近坟情慌。

  祭拜的队伍终于来到这葬岗时,人群中那抑止不住的哀思便再也无法忍住,也不知是谁家的先哭了起来,片刻之后,这葬岗上已是哭成了一片。那哭声撕心裂肺,叫人听着宛如刀割。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前所见,却是上千男儿齐落泪,当真是让人心堵不已。

  远处听到哭声的清军本不敢过来看上一眼,维持秩序的差役也多有亲人遇难,这会也都是心有哀戚,或是默默站在那里哀痛,或是跪在地上哭喊几声,只有几个知县⻩之正从老家带来的差役才没有这种亲人离世的悲痛,站在一边低声说些什么。

  “老本贼围了县城好几个月,这新会城的人差不多也算是死绝了,唉。”一个叫⻩四的差役望着眼前的场景很是唏嘘的叹了口气。

  另一个差役听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我听县尊说了,光是杀了吃⾁的就有七万多,另外平南王和靖南王麾下的将士又掳走几千女人,城中眼下剩下的不过一两千人,新会城的人可不是死绝了嘛!”

  听了这话,站在最边上的差役齐二忍不住道:“两位王爷的兵可真是虎狼之兵啊,哪里像是朝廷的兵,这孽造的…”

  “小声点,这话可不能说。”⻩四为人老成,听了齐二这话,立时就瞪了他一眼,尔后四下看了看后才道:“要说罪孽,老本贼孽更重,他要不来打新会,这城里的人能这么惨吗?”

  “是,是,造孽的是老本贼。”

  齐二知道自己说错话,忙点头附和,正要再骂几句老本贼时,却听坟堆那有人惊叫起来:“吴夫子哭晕过去了!”

  齐二诧异道:“哪个吴夫子?”

  边上有人道:“城东那个教书的。”

  “噢,”齐二恍然大悟,露出一脸同情之⾊“怕是想他娘子太过伤心了。”

  ⻩四朝刚才叫唤的那方向看去,‮头摇‬道:“李氏也真是个好妇人,当⽇兵丁本是去捉的吴夫子,哪知她说丈夫五十尚未有子,若是叫兵捉了去他吴家就绝了后,所以恳请兵丁捉她去吃,这才保下吴夫子一条命,现在想来,这妇人真是节烈啊!”

  众人听了都是齐点头,旋即齐二想到一事,有些奇怪道:“李氏不是给叫吃了么,那坟中埋得是?”

  ⻩四脸颊一菗,低声道:“李氏的头颅,那些兵给留下的,老本贼退后,吴夫子便给埋在这了。”

  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个悉的⾝影,便拿手指了下,对众人道:“喏,那就是林秀才,他娘子莫氏也是个好妇人啊。那⽇兵丁去捉她姑烹来吃,她却说姑年纪大了,⾁不好吃,她则年轻,这⾝上的⾁细嫰,可以让兵丁好生大嚼,兵丁听了后便放了她姑,把莫氏给吃了,连个首级也没给留下…这坟里埋得是莫氏生前的⾐物,算是林秀才给自个留的念想吧。”(作者注:姑,婆婆的意思)

  “要说最惨的还是梁秀才家的闺女,十一岁的人,小小年纪就知道以⾝代⽗,当真是叫人敬佩得很。”

  “听说那兵本是嫌这闺女⾝板小,⾁不多,不想杀她,这闺女却对兵丁说,你们以为我⾝子小,⾁少不⾜你们吃一吗?然后自己夺过刀抹了脖子,兵丁们见状便放了梁秀才,将他闺女⾝子给煮了。”

  “县学的诸生吴师让的娘子⻩氏也是自请代夫死,听说那些兵杀⻩氏时都是哭着杀的,流着泪把⻩氏给吃进了肚子,唉,真是人间惨事。”

  “…”

  一桩桩耸人听闻的惨事说出来,再铁石心肠的人听了都是不忍,一众差役们神情早就是变了,心底下全是唏嘘不已,又是庆幸这等惨事没落在自个⾝上。

  再伤心的人哭得时间长了也受不住,坟上这会哭声已渐渐小了下来,视线里到处都是‮烧焚‬纸钱的烟火,揷立在坟堆上的一哭丧格外引人注目,一连着一,怎么也数不过来。

  ⻩四站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嘱咐众人道:“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回城了,大家多用点心,等会去看看哪家需要帮助的,能扶一把就扶一把吧。”

  “哎,晓得了。”众差役齐声应了。

  ⻩四见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过⾝子,无意间却看到一年轻人站在东北角的两座新坟前,因为背对着⻩四,一时也看不清这人长相。让⻩四感到奇怪的是,那年轻人面前的坟前并没有祭品,连纸钱也没有,这年轻人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而是笔直的立在那,不要说哭声了,就是连声哽咽也听不到。

  “那人是谁,怎就这么空手来了,有认得的吗?”⻩四好奇之余回首问了⾝边的差役。

  众人随他视线看去,纷纷‮头摇‬,却是一个也不识得。刚好本县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差役走了过来,众人拉住他询问,这差役瞅了那年轻人一眼后却是认得,告诉众人道:“那是周秀才,⽗⺟儿都叫兵吃了,全家就剩了他一个,可怜得很。”顿了一顿又道:“那两座坟是空坟,里面什么也没有。”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对这周秀才大为同情,说了几句可怜的话后,便散了各忙各的。

  一直站在坟前的周士相并没有听到远处差役们的议论,便是听到,对那些可怜他的话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该哭得早已经哭过,该流得泪早已经流过,眼下,除了复仇,周士相心中再无他念。

  ⽗⺟儿俱成他人肚中之食,这等耸人听闻的惨剧,让二世为人的周士相也为之骇然,更让完全传承了⾝体主人情感记忆的他为之痛苦,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痛,是永生难忘的痛,是他一辈子都会为之惊醒的痛!

  ………。

  作者注:寒食原为汉人第一大祭,后世与清明相合,改过清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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