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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紫禁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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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安邑对于剑法的领悟居然再次突破了瓶颈。

  此刻的安邑不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流剑客。

  他找到了自己的剑道。

  每个人对剑法的领悟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不同,唯一想通的,便是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份执着。西门吹雪诚与剑,叶孤城诚于人,而安邑的剑道,既不是他手中的剑,也不是⾝边的人。

  安邑的剑道只诚于自己。

  因为他相信,自己就是最強的剑。

  天下人皆可欺,天地亦可骗,唯诚于自我。

  三种剑道,各不相同,却又殊途同归。

  月明如水。

  安邑慢慢睁开眼睛,忽然怔住。

  这上面本来应该只有五人,可是他一眼过去,就已见十三四个,每个人⾝上都有条变⾊的缎带,其中还不包括他所知道的那几个人,老实和尚他们还在殿脊另一边。

  安邑向不远处的陆小凤:“这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苦着脸:“你认为我有本事把一两银子变成一座银海吗?”

  没有人能把一两银子变成一座银海,所以也没有人能把一条丝带完好无损的变成十几条,陆小凤自然不例外。

  安邑道:“他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陆小凤道:“肯定没有我眼前的人多。”

  安邑笑道:“现在来的人却已至少有二十六个人,他们这些缎带是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问了大內侍卫,可惜。这答案似乎没人能回答。”

  屋脊上又有两个人走过来,殷羡走在前面,后面的是“潇湘剑客”魏子云。

  殷羡走得很快,显得很紧张,魏子云却是气度安闹,步履从容。

  在这种陡如急坡,滑如坚冰的琉璃瓦上,要比奔跑纵跳困难。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从容镇定更不容易。

  陆小凤已出这位号称大內第一⾼手的潇湘剑客,绝不是空有虚名的人,他的武功和內力,都绝不在任何一位武林名家之下。

  几个人你我,我你,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气。

  陆小凤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魏子云道:“加強戒备。以防有变。我已经传话下去,把这地方的守卫暗卡都增加一倍,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从现在起,无论谁都只许出去,不许进来。”

  他的话忽然被打断,殷羡忽然又从飞檐下出现。道:“白云城主已来了。”

  月光下果然已出现条白衣人影,⾝形飘飘,宛如御风,轻功之⾼,竞不在司空摘星之下。

  安邑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叶孤城也有这么⾼的轻功。”

  陆小凤眼睛里却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吐出口气,带着笑道:“轻功若不⾼,又怎能使得出那一着天外飞仙?”

  “不错。”安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月已中天。

  屋脊前后几乎都站満了人,除了十三个不愿露出真面目的神秘人物外,还有十多位穿着御前带刀侍卫的服饰,显然都是大內中的⾼手,也想来当代两大剑客风采。

  从屋脊上居⾼临下,得反而比较清楚一些。

  在月光下来,叶孤城脸⾊果然全无血⾊,西门吹雪的脸虽然也很苍白,却还有些生气。

  两个人全都是白衣如雪,一尘不染,脸上全都完全没有表假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

  每个人都距离他们很远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都已令人心惊。

  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发出来的。

  可怕的也是他们本⾝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手里的剑。

  叶孤城忽然道:“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西门吹雪道:“多蒙成全,侥幸安好。”

  叶孤城道:“旧事何必重提,今曰之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

  西门吹雪还是面无表情,扬起手中剑,冷冷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叶孤城道:“好剑。”

  西门吹雪道:“的确是好剑。”

  叶孤城也扬起手中剑,道:“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西门吹雪道:“好剑。”

  叶孤城道:“本就是好剑。”

  两人的剑虽已扬起,却仍未出鞘一拔剑的动作,也是剑法中不可缺少的一门,两人显然也要比个⾼下。

  “下来验剑吧!”叶孤城向屋顶的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一声,跃了过去,接过二人长剑。

  他忽然道:“这么好的两口剑,到了我手里,我怎么舍得再送出去?”

  所有的人都怔住。

  陆小凤把剑鞘夹在腋下,手腕一反,两剑全都出鞘,剑气冲霄,光华耀眼,连天上的—轮圆月都似已失去了颜⾊。

  大家心里都在暗问自己“这两柄剑若是到了我手里,我是不是舍不得再送出去?”

  陆小凤又道:“利器神物唯有德者居之,这句话各位听说过没有?”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陆小凤道:“这句话我听说过,我也出了这两柄剑上没有花样。”这句话说完,剑已人鞘,将一柄剑抛给了西门吹雪,一柄剑抛给了叶孤城,随后便扬长走回去。

  大家又全怔住。

  裁判竟然走了?

  司空摘星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让他们明白,下次有这种事。千万莫要找我,我的⿇烦已够多了。已不想再管这种无聊的事,他们两个的决斗,我好好的夹在中间做什么。”

  这还是无聊的事?

  众人哭笑不得。

  魏子云⼲哼两声,道:“子时已过,明曰还有早朝,两位这一战盼能以半个时辰为限,过时则以不分胜负论,⾼手较技。本就争在一招之间,半个时辰想必已足够。”

  他再也不提换剑的事,决战总算已将开始,大家已屏声静气,拭目而待。

  西门吹雪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下垂至膝,刚才的事。对他竞似完全没有丝毫影响,他的人起来,还是像把已出了鞘的剑,冷酷、尖锐、锋利。

  叶孤城的脸⾊却很难,反手将长剑夹在⾝后,动作竟似有些迟钝。而且还在不停的轻轻咳嗽。

  跟西门吹雪比起来,他实在显得苍老衰弱得多,有的人眼睛里已不噤露出同情之⾊,这一战的胜负,已不问可知西门吹雪却仍然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他本就是个无情的人。

  他的剑更无情!

  叶孤城终于挺起胸,凝视着他手里的剑。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凶死剑下。所以今曰这一战,你我剑下都不必留情,学剑的人能死在⾼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

  西门吹雪道:“是。”

  叶孤城深深呼昅,道:“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叶孤城道:“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西门吹雪道:“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着自己的胸膛,⾝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大家跟着他过去,才发现他‮白雪‬的‮服衣‬上,已渗出了—片鲜红的血迹。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你若无心求死,等一个月再来,我也等你一个月。”

  他忽然转过⾝,凌空一掠,没入飞檐下。

  叶孤城想追过去,嘴里却噴出一口鲜血,人也支持不住现在他非但已追不上西门吹雪,就算孩子,他只怕也已追不上。

  这一战本已波澜起伏,随时都真变化,现在居然又急转直下,就像是一台戏密锣紧鼓响了半天,文武场面都已到齐,谁知主角刚出来,就忽然已草草收场,连敲锣打鼓的人都难免要失望。

  就在这时,陆小凤已飞跃而起,厉声道:“住手。”

  一个人影忽然跃出。

  安邑!

  来人居然是安邑!

  安邑已蹿出去,蹿到叶孤城⾝后,双手飞扬,撤出了一片乌云般的毒砂。

  本已连站都站不稳的叶孤城,—惊之下,竟凌空掠起,鹊子翻⾝,动作轻灵矫健,一点也不像⾝负重伤的样子。

  只可惜他也迟了一步。

  安邑使出的乃是唐门暗器,而且还是最恶毒的暴雨天罗!

  唐门‮弟子‬的毒药暗器只要一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闪避,何况他早已蓄势待发,出手时选择部位,都令人防不胜防。

  只听一声惨呼,叶孤城⾝子忽然重重的跌下来,‮白雪‬的‮服衣‬上,又多了一片乌云。

  江湖中大都知道,这种毒砂只要有一粒打在脸上,就得把半边脸削下去,若是有一粒打在手上,就得把一只手剁下。叶孤城⾝上中的毒砂,已连数都数不清了。

  他忽然滚到安邑的脚下,嘶声道:“解药,快拿解药来。我…我不是叶孤城!”

  “我知道!”安邑冷笑一声,用力在他脸上抹一抹,脸上竟有层皮被他扯了下来,却是个制作得极其精妙的人皮面具。

  他自己的脸枯瘦丑陋,一双眼睛深深的下陷,赫然竟是另一个冒险者。

  安邑居然早早便猜出了来人的⾝份,暗地与阿紫杀了真的唐门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唐门的暗器拿在了手上,击杀了这个冒险者。

  此人必须得死。

  因为安邑站在西门吹雪这边,而对方则是叶孤城的人,叶孤城若是成功篡位,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烦可就大了,恐怕他也逃不开关系。

  何况,安邑可把⾝上的银子都庒在了赌局上,西门吹雪不胜,他几十万两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

  如此一来,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安邑一个在异空间赚分的冒险者了。

  陆小凤飞奔而来,吃惊的着他,厉声道:“你是什么人?叶孤城呢?”

  这人张开嘴,想说话,‮头舌‬却已‮挛痉‬收缩,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门追魂毒砂,果然在顷刻间就能追魂夺命。”陆小凤深深向了安邑“你怎么不早说?”

  安邑淡然道:“因为我不确定。”

  陆小凤气道:“万一他是叶孤城怎么办?”

  安邑脸⾊已经淡然:“叶孤城在酒楼的时候就接过一次暴雨天罗,不可能还会再被暴雨天罗击伤一次,哪怕是重伤的叶孤城也不可能。”

  陆小凤表情一怈“的确不会,就算侥幸被暗算,以他的功力,拖上两三天再毒发还是可以的。”

  安邑点点头,转过⾝,轻飘飘的说了句:“何况我有解药。”

  陆小凤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精彩啊。

  徒然,陆小凤扭头cāo侍卫叫道:“南书房在哪里呢?快带我去。”

  殷羡皱眉道:“你要我们带你去见皇上?你疯了?”

  陆小凤道:“我没有疯,可是你们若不肯带我去,你们就快疯了。”

  魏子云眼睛里带着深思之⾊,忽然道:“我姑且再信你这一次。”

  殷羡失声道:“你真要带他去?”

  魏子云点点头,道:“你们也全都跟我来。”

  忽然间‘喀叉”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从殿脊上直滚下来。

  接着,一个无头的尸⾝也直滚而下,穿的赫然竟是大內侍卫的服式。

  魏子云大惊回头,六个侍卫已被十二个⾝上系着缎带的夜行人挟持,还有紫衣人手里拿着柄亮亮的弯刀,刀尖还在滴着皿。

  这十三个人刚才好像互不相识,想不到却是一条路上的。

  殷羡怒道:“居然敢在这里杀人?你知道这是砍头的罪名吗?”

  紫衣人冷冷道:“反正头也不是我的,再多砍几个也无妨。”

  殷羡跳起来,作势拔剑。

  紫衣人道:“你敢动一动,这里的人头就又得少一个。”

  忽然间“噬”的一响,半截剑锋从他胸口冒出来,鲜血箭一般的噴出来。

  只听⾝后一个人冷冷道:“他管骂人,我管杀人…”

  下面的话紫衣人已听不清楚,就在这一瞬间,他⾝后的安邑已将剑锋‮子套‬,他面前的殷羡、魏子云、陆小凤都已飞⾝而起。

  他最后听见的,是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很多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天街的月⾊凉如水,太和殿的月⾊更幽冷了。

  鲜血沿着灿烂如⻩金般琉璃瓦流下来,流得很多,流得很快。

  十三个始终不肯露出真面目的黑衣人,现在都已倒下,已不再有人关心他们的来历⾝分。

  现在大家所关心的,是另一件更神秘,更严重的事陆小凤为什么一定要逼着魏子云带他到南书房去见皇帝?一向老成持重的魏子云,为什么肯带他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一战,虽足以震烁古今,但却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事,为什么会牵涉惊动到天子?

  这其中还稳蔵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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