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绝了⾎供应只剩下灵魂的头颅掉落在地,顺着地面的弧线一路滚到了一名视力恢复过来的士兵面前。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必然,那头颅转了半圈正好把那张混杂着痛苦和恐惧的最后表情展现给了他曾经的手下。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唯一剩下的眼睛瞪到了极限,眼珠都险些失去了眼⽪的束缚从眼眶里掉出来,挣裂的眼角流下的两道⾎迹如同泪⽔一般横贯在那半张脸上,中间部分又像是在眼睑上绘制了一个诡异的符文。
而且那张嘴也同样拼命张开,像是在出无声的嘶吼,嘴包裹不住的森⽩牙齿像是要随时准备合拢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整个头颅好像随时都能从地上蹦起来咬上那士兵一口。
“开!”士兵一脚把那让他不由自主头⽪⿇的头颅踢到一边,举起提在手中的光对准了那背对他们的黑⾊⾝影“打他娘的!”
这些士兵本没有时间重新组成阵型,他们只能选择端起光或者⼲掉面前这个从地道里跳出来的家伙,或者把他开。
此时那黑⾊人影正站在无头尸体前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右手执着的灵能剑上面依旧不断浮现出一缕缕的蓝⽩⾊电芒,听到那士兵的吼声之后他微微侧头,正好把遍布恐怖疤痕的左脸暴露在了士兵们面前。
那只惨⽩⾊的眼睛,虽然只能看到一点,但是那些士兵还是觉得它就是一个比恶魔更加恐怖的,呑噬人灵魂的怪物。
至于士兵们为什么这么想,地面上那颗滚到墙角的头颅就是最好的佐证。
“轰!”
一声炸爆伴随着从地洞里噴出的气浪和土石骤然出现在房间里,冲击波让士兵们纷纷失去平衡,而到头顶天花板再反弹落下的土石更是在这些士兵眼前扬起一层薄雾充満了这间不小的大厅,让面前那个黑⾊人影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这些士兵很快便站直了⾝体,在纷飞的尘土中勉強眯起眼睛对准那黑⾊死神刚才的位置开击,但是他们却很快现那黑⾊人影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只留下躺倒他自己⾎泊中的军官无头尸体孤零零的呆在那里,密集的光束只在墙壁上留下一片冒着青烟的焦黑坑洞。
“在那!”一个眼尖的士兵劲使用手了眼睛后现了那黑⾊死神,他⾼喊一声率先转过口对准对方扣动了扳机,不过他很快就现凭他的视力是本无法瞄准对方的。
不是他是近视眼他也不是个瞎子,只是因为对方移动的度实在太快了,甚至在他的眼中流下了一连串的残影。而且加上那遮蔽了大部分视线的尘土形成的烟雾,这个士兵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子移动就已经算是视力群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士兵是隶属地方守备团的,事前已经提到过这个星系因为靠近帝国疆域內部的原因已经有上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所以当这个黑⾊的⾝影用那几乎违背了重力原则的脚步踏着墙壁飞移动的时候他甚至想放下光再次伸手眼睛好确认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
“覆盖击!”这群士兵中的班长先找到了对付那在墙壁上跑动与地面垂直的家伙的办法,因为从对方的移动轨迹推算他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钻进这些士兵的中间。
不过他的话终究是说玩了,此时那黑⾊人影已经贴着墙壁跑到了最合适他跳跃的距离,于是他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之后便合⾝撞进了围拢在坑洞边的士兵们中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宣告了⾎腥杀戮的开始,围绕着士兵的那些尘土好像并不对这个黑⾊死神构成这么障碍,他飞跃过来一脚便把一个家伙踢进了他⾝后的地洞中,右手一扬灵能剑在空中划过,留下一股氧气被电离后的古怪臭味在空气中——挡在这个死神正面的另外两名士兵便已经被一道斜劈下来的刀光斜着分成了不对等的两半。
这个黑⾊人影低声昑诵着陛下的箴言,平时这些士兵在祈祷时早已经诚心念诵了无数遍的语录此时被这个人用那闷的古怪声音重新念诵出来,再传进这些士兵耳朵里。
以前听来庄严肃穆的声音此刻像是镀了一层⾎光一般,听起来让人⽑骨悚然。
尤其让这些士兵恐惧的是这个蔵⾝在他们中间,用烟雾和同僚的⾝体当做掩护的家伙每念诵完一个小节便会出现一次明显的停顿,之后伴随着一句“代行陛下之名,审判叛逆!”的暴吼,便会听到一名同僚临死前的凄惨叫声。
这声音从来不会晚来也从来不会早来,每次响起都让人不由自主得心里凉。
这种源自內心的恐惧让残存下来的士兵们慢慢在烟雾中摸索着聚集在一起,背靠着背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型圆阵,让同僚的后背给自己带来一些小小的全安感。
纵然明明知道纷扬在⾝周的尘土落在眼睛里会对视线造成不可避免的损害,但是这些士兵哪怕疼的満脸都是泪⽔也不敢眨上一下眼睛,他们拼命的看向模模糊糊的视线,开始这些人还会对每一个在视线中出现的会移动的物体狂疯开,不过在造成了几名同僚的死亡之后这些士兵在班长的呵斥下便只能选择徒劳的防御了。
再说,头顶落下的尘土迟早会淡下来,从那颗被丢在深井里的炸弹炸爆到现在才不过过了三十多秒而已,常识让这些士兵知道再过上三十秒左右空气中的尘灰就会减少到基本不影响视力的程度。
不过那个黑⾊的死神能让他们等三十秒吗?
那飘忽不定的昑唱声,那一声声的审判声,还有同僚出的濒死的吼叫声…没人相信他们能活过那三十秒。
突然,在晨雾中响起一个喜悦或者说是狂疯的吼叫声“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伴随着这声音还有来自同样位置的昑唱声。
这声音给那些绝望的士兵带来了希望,个别聪明的家伙心中一喜,他们觉得已经抓住了这个来自伪帝的杀戮者的行动规律——对方不念完那一句便不会动手。
至于为什么这么想,听听那士兵接连不断的奋兴吼叫声就知道了。
“快开!⼲掉这狗娘养的!老子没了!”
士兵们对这一段祷文的长度早已耳能详,他们知道还有至少十个音节才会到达一个小节的终点,也就是对方下手的时候。
于是这些士兵或者是自觉或者是听从了⾝边士官亦或是班长的命令,纷纷端起来朝那勇敢抱住了那个屠戮者,甘愿牺牲生命为其他同僚指出攻击目标的同伴,扣动了扳机。
“覆盖击!”
灼热的光束瞬间分开烟雾,从不同角度来的叉火力彻底封死了那个家伙的所有退路——哪怕对方挣脫了那个勇敢士兵的抱持,他也会被光成一堆冒着青烟的烂⾁。
眼见的士兵早已经注意到对方所穿的装甲,那是一⾝类似风暴突击队⾝上的甲壳盔甲的⾼级货,不过再⾼级的甲壳盔甲面对这么多支光的近距离攒也会失去功能——⾼热能融化一切。
但是那光聚能击后的嘈杂音量落下,这些士兵现他们并没有听到理应该听到的闷哼声或者沉重的物体倒在地上的声音,哪怕是一点点呻昑声都没有,留在原地的只有那如同死亡倒计时的机械念诵声。
他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些士兵的击位置大多定在了部和腿部——这样有很大的几率不会杀死那个勇敢的同伴,并且只要击中几道就可以穿透对方那⾝甲壳盔甲的薄弱位置让那个家伙失去对这些士兵来说最为可怕的机动力。
此时那些炙热的光束短暂分开了阻挡在眼前的尘雾,让这些士兵可以看到那个位置的景象。
‘被骗了!’
一时间能看清楚那里景象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这个想法,他们看到那里不但没有预想中的尸体甚至连⾎迹都没有,留下的只有地上一个古怪无比的东西正像喇叭一般出那机械得念诵声,那东西就像是一块从装甲上拆下来的甲片一般。
要是没明⽩生了什么事,那些人就是脑袋残废的傻鸟而不是帝国防卫军了。
倒卷回来的尘雾很快便补回了被光撕裂的缺口把那古怪的喇叭隔绝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而此时那些士兵听到那催命般的念诵已经到了一个小节…
嘎然而止。
这如同在士兵们心中落下一扇大巨的铡刀一般瞬间断绝了士兵们心中刚刚扬起的希望,此时距离尘烟落下还有大概二十秒的时间。
不过在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这些士兵现那句伴随着挥舞的利刃同时响起的审判声竟然没有出现。
士兵们有些难以置信这个瞬间⼲掉了率领着他们的军官,还捎带上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同僚给那军官陪葬的家伙竟然会丢下一个喇叭就跑了?
这有些太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了,就好像是一只狮子面对一群绵羊还会选择逃跑一般?
天知道那只狮子是了什么疯,这些士兵不觉得他们的羊⽪下面是能生生吃掉狮子的怪兽。
所以的士兵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昅,想听到哪怕一点点的声音来证明那家伙已经离开了,不过窗外不断响起的炸爆声却让这个举动变得无谓和徒劳。
“他走了?”又过了几秒的沉寂之后,一个迟疑的声音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此时扬起的尘烟已经渐渐落下,眼前如同盖了一块薄纱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聚成几个小团的士兵看着地上⾝分家的同僚不由自主的想大大上几口气来庆祝他们还能呼昅。
不过这口气还没有匀,一句机械沙哑的声音便在他们⾝后骤然响起。
“代行陛下之名,审判叛逆!”
离这声音最近的士兵颤抖着慢慢转过⾝躯,他脸上的表情犹如已经被赦免却在下一秒被拉上刑场的囚徒,惊愕绝望还有种种情绪积聚在一张脸上,难以形容…
他先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那个制作精美有着审判庭和机械教双重标志的呼昅面罩,一道道犹如花纹般的经文填満了那两个标志周围的所有空隙。
还有那只,惨⽩⾊的眼睛,昅收了所有的希望,让人一看到就觉得绝望无比的眼睛。
“啊!”
这个士兵绝望得丢下光想摘下挂在前挂带上的手榴弹与对方同归于尽,什么防御什么会伤到同僚他全都不顾了,想的只是与面前这个充満着死亡气息的家伙一起下地狱!
一道刀光闪过,空气中蔓延起⾎蒸后产生的腥气。
站在那士兵⾝后的人眼睁睁得看着他的动作骤然停止,上半⾝顺着斜斜的切口滑落一边,噴到空中的⾎犹如一道门帘般,让后面显出⾝形的死神变得再次模糊起来,他们眼中唯一看到的就是那只能摧毁人所有希望的⽩⾊眼睛。
在纷纷扬扬落下的⾎雾中,那黑甲死神慢慢举起他手中的灵能剑,缭绕着细小电芒的剑尖穿过了⾎幕对准了那些愕然的士兵。
“愿陛下,宽恕你们污秽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