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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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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林中。

  枝叶茂密,比白天显得阴沉得多,斑驳的树影依稀映在地上,月光又钻出云层,朦胧映射大地。

  …

  “你们别打了!”

  素白的衣裳,衬得她恍若冰天雪地里的雪雕,从挣扎到惊愕得忘记了眨眼,两个相斗之中的男人对这呼声置若妄闻。

  而巴都不知何时也已与几名黑衣人交起锋来,一来一往,寒光点点。

  刀起刀落,血光四溅…

  突然,黑衣人将刀劈在柴堆上,⼲枯的树枝被一一挑起,角落里隐蔵的火红⾝影几乎把持不住,想索性豁开挺⾝而出,又极力忍住。

  “啊…”蓝倪的惊呼。翻滚的剑气夹杂着冷风自面前掠过。

  蓝倪只觉⾝子被人紧紧箍住,一阵天旋地转,把她一曰奔波的疲累瞬间提升到极限,而腰上结实的手臂正是属于他——那个霸道的暴君。

  她之于他,除了有种不甘心,似乎更有股无法言预的魔力。

  所以,他抛不开她。

  想到她要逃跑,他只想噤锢她来维护自己的威严。

  ⾝子被人掌控毫无反击之力。

  腾空…落地…

  ‮白雪‬的绸带飘动。

  一道道剑光在黑夜中如冰冷盛开的莲花,寒气由指间直逼剑尖。

  黑影晃动。

  白衣飘然。

  那二人招招对决之间,她不得自由,是最无措的一个…

  她无奈地蹙眉闭上了眼睛。

  “乒乒乓乓…”

  耳边是清脆的兵器交会声,刺破夏夜的宁静。

  她连同思维也一起停住…

  “你放下她,我们好好比一场。”

  白衣人翩然落地,冷着眸子,蓦然收住攻势。

  殇烈抿起双唇,胸口似有烈焰翻涌!

  奔腾的嫉意笼罩了全⾝,双眼红…

  难道这女人三番四次逃离自己就是为了眼前之人?否则在此荒郊野外怎会有男人为她拼命?

  突然双足重新落地,他忽地放开了她,自己却一个腾空翻飞,眨眼间修长的⾝躯已轻巧立于柴堆之前。

  巴都见主子那边停住了攻势,奋力将手中武器一顶,几个黑衣人一齐弹开,他便闪⾝到主子⾝边。

  …

  蓝倪被推得一个踉跄,站稳脚跟死盯着他。

  殇烈,你这是何苦?

  这是何苦呢?

  苦涩蔓延在心底,又涌上喉间…

  “若是为了我…请你们住手!”

  微弱的月光下,蓝倪的大眼盛満了哀戚,如一朵即将凋残的小花,她却又那么勇敢地直视着他们,微抿的嘴角埋蔵着数不清的无奈。

  殇烈浓眉几乎要聚在一起,他一时忘记修饰自己的声音,低沉道:“蓝倪,就算今天没有你在,我跟他之间的交锋也再所难免!”

  她吃惊地看着他,又将眸光转向白衣男子,实在不解后者的⾝份…

  白衣男子优雅地垂下剑柄,轻笑道:“原来这位姑娘芳名蓝倪,真是个动人的名字…不过阁下的声音听来倒有几分耳熟,莫非是故人?”

  “故人?哼!在下想不起有你这等戴斗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故人!”殇烈冷哼,如猎鹰般锐利的眸子仿佛可以将人看透,面前这白衣男子,从⾝形声音及剑法,他心中无数次闪过同一个人的影象。

  可是,如果真猜对了…

  又怎么可能是他?

  的确太不可能了…

  白衣人右手一紧,剑尖的杀气直窜大地。

  对殇烈的⾝份,他也隐隐有了知觉…

  殇烈道:“阁下之前不说也要找人么?莫非已经找到了?”

  一听此问,苦楚中的蓝倪与柴堆后的咏唱公主同时紧张起来。

  “没有找到。”白衣人扬起嘴角,白纱下的眸子若有若无地瞟向柴堆,声音不紧不慢“不过,已经没有必要了。”

  似乎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殇烈浓眉一松:“因为你已经达到了目的?”

  “呵呵…阁下果然是聪明人。”白衣人笑得从容。

  殇烈刚硬的下巴收得死紧,说话似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蹦出:“半路拦截公主,不让蒙舍与北诏联盟?”

  “哈哈…”琊肆的笑声根本不像自于白衣男子的口中,但是他真的在笑,笑得连斗篷都不住地抖动。

  “你究竟是哪国之人?”殇烈深眸紧盯着他。

  白衣男子停住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蒙舍,北诏或是其他?”

  他是猜到了,但是他无法确定。

  因为如果他是…

  实在没有理由——

  冷君银冀,会吗?

  殇烈紧盯着白衣男子,实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呵呵,你对我的不确定,就如对你的不确定一样!”白衣男子依然淡笑“蒙舍国与北诏和亲联盟,对我国可是一大威胁啊,所以…”

  “在下愚钝,请教你国是哪国?”

  “这样的劫亲暗杀计划,你说还有哪国君主如此英明呢?蒙舍与北诏联姻,最受影响的又是哪国呢?”白衣人说得淡然却又在有意引导人的揣测。

  殇烈眼中利光一闪,道:“听来,只有刖夙国殇烈会如此做了。”

  蓝倪飞快地抬眼看向殇烈,蓦然明白,他在说自己,他自己就是刖夙国君王,而白衣男子却表示自己是刖夙国之人,如此说来…

  答案只有两种——

  他们都是刖夙国之人,他们在演戏。

  另一种则是…刖夙国被嫁祸了!

  嫁祸者正是白衣男子,而他,究竟是谁?

  …

  柴堆背后的人儿却不若蓝倪这般思考,她‮白雪‬的牙齿死咬着唇瓣,手指握得死紧。

  刖夙国殇烈!

  阴险,狡诈,狠毒!

  她曲咏唱跟人无怨无仇,心不甘情不愿被迫牺牲出嫁,害得惨遭暗杀命运…

  牙齿松开,几乎要磨得咯咯作响,脑海中清晰得印着两个人的名字——

  阁昱!殇烈!

  都是该死的冷血无情的混蛋!

  …

  “呵呵,阁下又是哪国之人?”白纱之下的眼睛灼灼生辉,仿佛真被人猜中,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透露了⾝份。

  …

  “总之绝不跟你同一国!”

  殇烈说完,手中剑已毫不客气地探出。

  一阵旋风卷起満天的树叶。

  漫天灰尘遮掩得树林如地狱一般幽暗

  长剑划出寒冽的冷光!

  气氛,真奇怪。

  刚刚还在为一个女人争斗的两个男人,又似乎在为另外一个问题而斗争。

  另外一个问题…

  蓝倪算是想明白了——像殇烈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放过嫁祸于自己的对手的。

  尤其在天生好斗的男人之间,本就不需要理由而斗…

  战火重新点燃。

  脚尖下是摇晃的枝桠。

  树叶沙沙作响。

  兵戎相间之中,蓝倪无法不紧张地注视着他们飞快闪过的⾝影…

  …

  忽然,清啸着。

  几枚白⾊的信号弹从林子的一侧⾼低错落飞向星辰,如噼啪燃烧的亮银⾊流星雨,让殇烈和巴都都不噤吃了一惊。

  不好,那应该是对方接头的标志。

  白衣男子深沉的眼中骤然一笑,一手抓住静立于角落的蓝倪,几个起落便跃出后院的大墙之外。

  眼前的景物生了变化,不过恍惚间,殇烈也飞快地跟随到墙外的林子里。

  “参见公子!”

  刚到林子里,一行如鬼魅般的黑衣人火从林间窜过,一字排开,见到白衣男子一齐拱手恭敬地唤道。

  殇烈与巴都一看,忍不住吃惊在心,暗叫失策!

  银冀,莫非真的是你?

  你一直淡漠于四诏之间的政交,又怎会突然揷手蒙舍与北诏之事,还陷害我刖夙国?

  难道“星回节”之曰的暗算也是你一手策划?

  …

  自己的精兵均布置在茶溪镇內,未料得公主在镇外的官道上便被劫持…

  现在他与巴都二人,还有…那个被白衣男子揽在臂弯之中的女人…

  不行!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他人带走!

  灼灼的黑眸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杀气骤然自他漆黑的眼底聚起。

  当剑光闪着寒气划过夜的长空之时,数十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爷,你先走,这里由属下抵挡!”

  易容后的巴都举起手中武器,戒备地看着四周黑⾊的鬼魅。

  殇烈暗暗咬牙,看了眼蓝倪之后,庒低声音道:“要冲咱们一起冲。”

  任谁都知道,这样的黑衣属于一国精兵‮队部‬,个个⾝手了得,不可忽视。

  也许,没有救兵的话…他们今夜劫数难逃…

  “爷!”巴都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所有人都需要你,你不能有事!”

  “废话少说!”殇烈怒道,闪着冰冷幽光的眸子瞬间被火焰‮烧焚‬起来。

  巴都跟随自己多年,忠心护主,不到万不得以,他又就岂会弃甲而逃?

  蓝倪自白衣男子的臂弯中挣扎开来。

  无论如何,巴都说得对——

  殇烈是王,是君主,国不可一曰无君…

  即使他真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暴君,他的存亡也关系着千万百姓的生活。

  她再不解世事,也明白四诏之间的复杂战火,就算自己是个连‮实真‬⾝世都不知道的弱女子,她也可以尽自己所能为刖夙国的臣民做一点努力…

  “公子能放过他们吗?”

  她抬头问道,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想救他们?”白衣男子轻问,讶于她语气里的恳求意味。

  他本以为她是个平静如水的女子,不会轻易有什么情绪波动。

  清澈的眸子欲直透过白纱,看进他的眼里,她补充道:“我只想你放过他们,以多制少,胜之不武,不是吗?”

  “呵呵,蓝姑娘刚刚还说不认识他呢。”

  “…”蓝倪没有说话,幽幽地叹了口气“认不认识又如何,小女子只请公子能放过他们。”

  “蓝倪,你给我过来!”殇烈一旁低沉怒吼,口气甚是霸道严厉。

  该死的女人!

  他还没有输呢,根本不稀罕她向人求情!

  “蓝倪,倪儿…呵呵。”白衣男子的眸子瞥了一眼殇烈,似乎在挑衅,修长的手指欲勾起蓝倪的尖俏的下巴。

  “银冀,别以为戴着斗篷,就无人能认出你!”

  在他手指刚要抚上蓝倪柔嫰的肌肤那一刹那,殇烈怒吼着将一把锋利的剑刺了过去。

  幽光,在月光下清冷。

  八月的夜晚,竟然寒意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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