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8)
蓝若琳到了阁楼的时候,易明曦正背对着她站在书架前面,阁楼的灯罩是暗红的颜⾊,因此整个阁楼都弥散着一种红⾊的萎靡。他颀长的背影笼罩在那篇红⾊里,竟让她有一种惊悸的感觉,仿佛只一眨眼睛,他便会消失。
这是她第一次进阁楼,明曦给了她所有房间的钥匙,唯独没有给她阁楼的。上次她在他家招了小时工打扫卫生,想让他将阁楼门打开也清理一下阁楼,可被易明曦淡淡拒绝。
蓝若琳环顾了一下四周,红粉⾊的书架,蓝⾊的公主,淡紫的写字台,双开门的书架,竟像是一个女孩儿的闺房,随处随地都有着可爱的脂粉气息。许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打扫的缘故,虽然布局齐整,但家具书柜上面竟布満了厚厚的灰。
“明曦。”她不由的唤他的名字,好像怕吓着易明曦一样,声音又轻又低。
没料到易明曦竟然倏的回头,先是怔愣一秒,继而剑眉紧紧拧起,密无情绪的眼瞳直直盯着她,看似面无表情,可她却觉得他似乎是想将他呑掉。
“若琳,不累么?”他的表情依然俊厉,可话语却缓和了些“忙了一天,去休息吧。”
话虽然说的客气,言辞也尽显关心,可是那里面的温度,却是冰点。
蓝若琳应了一声,角却挤出一笑,丝毫没有平⽇里的璀璨,却渗透了一种类似绝望的固执“这是谁的房间?”
“谁的也不是。”他突然转⾝,薄勾起浅弧,摆明了不想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可是她却突然兴起了一种近乎反叛的固执,一反往⽇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柔顺本,走到他的⾝边。
易明曦一愣,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卷轴折叠起来,可是为时已晚,蓝若琳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作品下方的标签——
作品名称:独爱骄
作者:焦扬
在那幅画上,一轮太傲地大地,那种**裸的光芒,像是要穿透底下女子的⾐衫一般,涤着女子特有的可爱与纯净。热烈的太与女子的一⾝素衫对比,灵跃雀动,有一种无法比拟的视觉张力。女子仰头看着太,眼睛里仿佛有着无限的希冀与望渴,角微勾,貌似相识。
蓝若琳微微笑了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只见过两面的女子“好作品,这是焦扬做的?”
原以为易明曦会不答,依照平⽇里与他相处积累下的经验,若是不从他的意,轻的时候他会训斥,若是重了,反而会不理。今天这情况,她显然是触犯了他的**,她没料到他会回答,因此浅浅的笑了起来。
“是,是她做的。”易明曦不仅回答,反而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定,片刻间灰尘轻轻扬扬的弥散在空气中,呛得她几乎想要窒息。
他自她手里拿过卷轴,角微弯成一个浅浅的弧,像是忆起了往⽇的温暖,在红⾊灯光下犹显得柔和“这是她大三的习作,她原本就喜画画写写,也没指望能出个什么成绩。可那年有个广告大赛,便去投了投试试。没想到大获成功。”
“独爱骄…”蓝若琳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是我起的。”易明曦轻轻叹息,如墨的瞳眸微眯,手却在那一张画上挲摩起来。
那年他们刚⼊大三,焦扬突然对画画产生了趣兴,报班无数,甚至比学习建筑还要用心于美术学习。焦扬成天说自己是坚决贯彻“五分钟热度”的人,而他也想磨练一下她做事没常的⽑病,因此便全力支持。
这幅画便是她的无心之作,焦扬其实对这幅画并不是很喜,她觉得这画用⾊单调,仅有一个美女和一轮太构成画的主体,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意思。而他却觉得不然,他喜她作画时嚣张得意的笑容“易明曦!我把你的微笑放到这个美女上怎么样?”
“你敢!”他作势要掐她的手背“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气方刚,你把我安一个美女⾝上算是怎么回事儿?何况,”他撇撇嘴“就你那画工,这也是个丑女。”
“你不这样说我也许不做了。”她狠狠的拿起笔,在⽩纸上划了个圈儿,转头诡笑着打量着他的脸“来来来,易明曦,咱们试试。”
于是,隔了两个小时,他引以为豪的浅笑便在这个美女的脸上体现出来。而她画完之后却觉得不満,觉得画的很牵強,便想随便将这幅画丢在一边。可他却觉得喜不已,恰巧看到旁边摆了个杂志,上面写着广告大赛的征稿,便鼓动她参赛。
“试试吧。”他念着杂志上的奖品惑她“反正是免费参赛,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再说了,这作品你这样放在这儿,废了也是废了。”
“人家有服饰类,化妆品类,副食类三种广告作品征集,我的属于哪一类?”她依然感觉无所谓“这个画就是随便画画,本不属于商业广告的范畴啊。”
“服饰类!”他研究了半天笃定道“看这女子的气质和⾐衫,参加服饰类的征选正合适,所谓广告,现在给人的是一份感觉,并不需要直接卖弄产品,重点是要传达意念。”
她看他打定主意让她掺和比赛的样子,甚是无奈“那名字呢,总得有个名字吧?”
“嗯…”他想了想,看到那轮傲⽇眼前突然一亮“独爱骄,就叫做独爱骄!”
易明曦角的笑意愈来愈深,时隔这么久,他犹记得那⽇她眉宇间那抹明媚的笑意,带着些少女的娇羞,却显得如此开朗。
“确实是好作品。”蓝若琳看他这副样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配合这样的场景,只能讪讪的笑道“我是做广告的,以专业的眼光看,这个作品出其不意,确实上乘。”
他点点头,目光又聚焦到那张画上,画中女子微扬着头,正看着太的方向,角那抹淡然的笑意,却越来越不像他。
“独爱骄…”蓝若琳最终将那个问题问出口“现在仍是如此吗?”
他没有预想中对这个问题避讳深刻的态度,轻轻的头摇“不会。”
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语气低沉,却断然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