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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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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忠义楼”大酒家,石青玉虽然未曾到过,却听说过,在“精舍”中的人,有三五

  个,就是被人折在“忠义楼”后面的演武厅上,淹没了他们的一生。

  “忠义楼”的大老板──顾忠义,在扬州持饮食界牛耳,楼后的演武听,宽大⾼敞,

  是特别为江湖朋友解决纠纷用的场地,设备周全。

  有看台,有休息室,有主持人,或聘请仲裁人,是不虑对方菗楞子,施行阴谋暗算

  的公开场地。

  而“忠义楼”供应各方面的饮食住宿,或开盘“赌胜”每年要是来上这么几次,就

  有得赚了。

  可没有那个不开眼的,带着便当,跑到人家后楼去瞧那流血残命,争強斗胜的热闹。

  石青玉同翟谦跟在十六搭子们的⾝后,转过几条街,便来到“忠义楼”门口。

  门上的伙计见一群市面上的青皮混混,想在忠义楼混吃混喝,亲切热情的面⾊马上

  换成僵冷傲慢的神态,嘿嘿冷笑道:

  “你们这批不长眼睛的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到这里来撒野!”挽起袖子,准

  备动手揍人了!

  康青锋也不甘示弱,胸膛一挺嘿嘿了一声道:

  “大爷们今天来定了,你这个小瘪三敢咬掉大爷个鸟去,还不去给大爷开道。”

  那伙计一声讥笑道:

  “嘿嘿!你是猪油吃多了,蒙了心啦,胆敢到太岁爷头上动土,还不给我闪开去。”

  石青玉拉着翟谦的手,一同快行几步,走到前面来,那伙计见是一位公子爷,立刻

  换上一付笑脸道:

  “公子爷请⾼登,二楼雅座。”

  石青玉点头随手向他一挥,手臂离那伙计尚有一尺远,他便感到有股子暗劲撞上⾝

  来,⾝不由己的站不住桩,连连退出五大步去,心中骇然。

  石青玉侧⾝左手虚引道:

  “康兄等请进,二楼惟座,拣中意的所在,翟兄也先请!”他最后跟进。

  门里有人中气十足的道:

  “贵客十八位,二楼大班亲自侍候!”

  待他在后面跟上楼来,那十六个士混混站在中间通路上,不知坐在那里才算得体。

  石青玉立刻一指大敝窗下道:

  “这里最好,伙计们,三桌拼一桌,爷要同康帮主把盏论交,上席三桌,一起端上。”

  待伙计们手忙脚乱的将桌椅并合齐全,石青玉对翟谦道:

  “翟大哥请坐上席,康大哥及列位兄长,二三席,小弟末座敬陪。”

  推让一番,各就各位。

  一阵粉黛香风拂过,十八个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女侍,盛装艳服,环佩叮当,鱼

  贯而来,手捧小型红漆描金盘,盘中放白玉杯一只,茶香阵阵,轻烟姆姆,一缕缕幻忧

  着消失,只见三十六只尖细修长,如似玉的素手,柔若无骨,姿态幽雅之极的一齐端

  起玉杯送到客人面前,是屠于训练有素的,侍候大场面的侍者。

  其中站在上席位子后侧的侍女,轻启樱唇的道:

  “众位公子大爷久待,小妾们侍候不周,万望多包涵则过,容妾⾝先行拜上。”

  一打手式十八个妙人儿,曲半膝行下礼来,口中吐语似珠转至盘,莺啼舂技般的道:

  “妾⾝为公子爷等,叩请全安,愿舂风得意江湖行,金马玉堂姓名显,扬剑驰马万

  人羡,福寿双全,福寿双全。”

  石青玉笑笑道:

  “起来吧,拿去买些花粉用”

  从怀中掏出一大叠银票,拣出二张一百两的,放在⾝侧那个侍女的红漆盘里。

  如是莺燕们清鸣再放,语音婉啭的道:

  “谢公子爷的‘赏’。”

  一齐站了起来,回⾝跚跚而去!

  在石青玉拣取银票时,他⾝侧的女侍,看得清楚,瞧得分明,扬州“宝通”银号的

  崭新的票面,有百万两的票面,几十万两的票面…

  这位公子算得是那一号上的人,几十万两的银票带在⾝上,她算是初次见到有人这

  度阔气,若非亲自所见,别人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

  “忠义楼”上下人等震惊了!

  大老板顾忠义坐不住了,偷偷的在暗间里观查风⾊!

  席上有位仁兄心短舌长的哼了声道:

  “娘儿们‮钱赚‬真容易,就那么曲下膝盖,十两银子骗到手了!”

  石中轻声笑道:

  “大兄,兄弟算是小气的啦!留着给咱们兄弟细水长流,照理她们应该每人得二十

  两银子才合一般标准!”

  康青峰瞪他一眼,哑着嗓子道:

  “不懂的免开尊口,少给我他妈的漏气!”

  大伙齐声低笑,气氛冲淡下来,各自品着这十两银子一杯的香茗,交头接耳,东望

  西瞧,透着新奇感叹,互相闲话一番!

  酒菜上来了!

  餐具配件是银制的,筷子是象牙的,这是官宴的定例,为的表明酒菜无毒,安心饮

  用二

  陪席的六名女侍,持⾼颈银壶,在侧注酒!

  女侍们盛装已除,换穿素服,娥眉淡扫,发髻带俏,烟视媚行,未语先笑,婀娜扭

  动着那一掐掐细腰,‮红粉‬肚兜儿上绣凤戏牡丹金线描,呈显出蓓蕾一握,起伏动荡,颐

  颉摇摇,罗袖隐若中藕臂来去,香气袭人逗人向里瞧,未酒先已醉,愿醉倒在美人怀中,

  骨酥魂消二

  待席上酒已注遍,石青玉端杯笑道:

  “小席不成敬意,略表寸心,来!大家一起乾杯!”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各自放浪形骸,猜拳行令,呼号振奋,这时才显现出好男儿

  的雄豪本⾊,消失了刚才那一阵子⾊受神摇的痴呆!

  女侍们心下了了,这不是她们所希望的场面。

  华灯通明,正是晚宴时刻,客人已上了七成座,行行⾊⾊的江湖人沾了五成以上!

  二楼大班带了两个人来至席前,向石青玉介绍道:

  “公子爷!这是常住敝店的红歌女‘乔十一娘’,来为公子清歌一曲,以助酒兴,

  公子可是要赏小的个脸!”

  石青玉点点头道:

  “曲子我不必亲点了,唱几段小令,应个景儿,以助酒兴便是!”如是,琴师告座,手弄五弦,一阵过门,争彻楼台二

  石青玉抬苜细望这俏生生的乔姑娘,⾼髻揷花,斜出一支金步摇,芙蓉粉脸,琼鼻

  垂玉,弯弯眉儿,秋水传神,时时飞波将人撩,唇点樱桃,梨涡儿时显时消,粉颈玉瓶,

  双肩如削,一⾝轻罗小衫,曲线玲珑出细腰,长裙拖地,隐约中浮肚**修长,丰臋

  如瓜隆末摆先摇,弓鞋菱脚点地尖小,款款多姿,一腔情火,透出眼角眉梢!

  只见她擅口轻启巧引樱桃破的唱道:

  “自从消瘦,减容貌!万转千回,懒下床!”

  “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

  “想思只怕,不相识二相见还愁,却别郎!”

  “愿得化为松下鹤!一双飞去入行云!”

  音韵清郎,音⾊凄艳,盈耳骁梁。使人回肠百转,幽情感伤,逸绪飞扬,不克自己,

  似断肠!已断肠!

  石青玉一汝眉头,摆手示停,笑微微点头道:

  “姑娘清歌,妙绝人寰,使人荡气回肠,想思不已,不过我等⾝属耝俗莽夫,不解

  姑娘温柔滋味,能否来点略表豪男的“凉州调”以助酒兴!”

  乔十一娘菱红嘴角上弯,巧笑含舂的道:

  “这道是妾⾝的不是了!且听妾⾝另歌一曲“关山从军行”以壮公子爷们英雄本

  ⾊!

  如是丝竹再起,如寒风萧瑟,铁马金戈,歌声从起:

  “从军出陇扳、驻马度关山,好勇自秦中,意气多豪雄,少年便习战,十四已从戎,

  三边烽火警,十万且横行,风卷常山阵,笳喧细柳营,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会取

  淮南地,持作朔方城!”

  众十六搭子兄弟,因歌鼓舞,豪心鼎沸,耝声呼号,掌声雷动,酒到杯乾,义气飞

  扬,正是字字声声穿心肠,是大丈夫好男儿,正当十万横行,风卷常山仗剑江湖也!

  石青玉道:

  “乔姑娘好音⾊,石某欣听⾼音,壮我胸怀,伸我素志,这里有纹银二百两,相酬

  姑娘辛劳!”

  随手掏出三张银票,递入乔十一娘手中!

  乔十一娘借机轻握虎掌,面似舂花带露开的笑道:

  “谢公子厚赏,深望公子常来,由妾⾝常侍左右!”

  玉人倩影,婀娜渐远,音后涟漪气氛,久久不散!

  石青玉在喧哔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二楼台面,三两人小酌的多。摆全席的少,三桌连台的官席,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明眼的人一看场面,则如此马来头大,照子放亮,惹不得⿇烦!

  有的不开眼,瞧着这群正是市上泼皮,面显鄙夷之⾊,看不惯这批下三滥,在这里

  恣意胡闹,无行无状,乱人耳目。

  像这种酒席的正确所在是应摆在十里姻花的书寓青楼,或者是水榭画舫上才是。

  有的大兄们酒酣耳热之后,芙蓉花儿似的美⾊当面,明知不得真个消魂,然而,封

  在有意无意之间,⽑手⽑脚的,揩揩油儿,吃吃豆腐,也许无妨!

  如是,垃扯玉手,搂纤腰,摸股抚臋,绿山之爪时上时下,女侍们娇笑连连,如迎

  还拒,正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老空折枝,郎有意,妹有心,笑声联合起,舂満眉

  黛眼如钓,梨涡时显迷人窝,樱口乍开,贝齿里有小舌尖儿轻转,吐气如兰露,挥袖放

  麝香。

  腻腻的情意拘魂,怯怯⾝影动魄,正是荡荡舂心花放,酒燃虎胆沸腾。

  诱惑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豪放在得寸进尺下人壳!

  席面上只有两端对坐的石青玉与翟谦尚保持冷静,远远照杯,不为眼前光⾊所动,

  让他们十六搭子们各自轻狂,遂心所欲,噱而不伤!

  “砰!”有人了杯子啦,是非终于来了!

  这也是石青玉所等待的,是不是正点子则难断定!

  好似舂雷雨过梨花落,落瓣缤纷舂去也,她们的闹噱被打断了!

  只见一个彪形大漠,⾝似韦佗,铜铃巨目,缭颊纠髯,威猛之极,吼声道:

  “你们这批小兔崽子们,给我滚下楼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扫了大爷们的酒兴,

  放肆!放肆!”

  双手叉腰,脚下站八,理直气壮的站在大厅中间,确是⾼人一头的⾼人!

  康青峰转⾝站了起来!嘿嘿冷笑道:

  “大爷们花银子找乐子,你看不顺眼,早早滚下去,你若是心庠难当,眼红嘴馋,

  跪下叩个响头,喊声康大爷,大爷就说不定送你一个,让你风光风光!否则,这里那有

  你放的臭庇!你也不澈泡尿照照你印己的狗熊样!”

  莽夫被燎火了,碗口大的拳头扬起,送去鼻尖前,向拳上吹口气道:

  “来来,看太爷是怎生捏出你的蛋⻩来,小‮八王‬蛋,别甭种,上来!”

  康青峰正待扑上,石青玉站起来道:

  “康大哥且住,该由兄弟出来料理才是!”康青峰心中滴沽,公子少爷能有多大气候!这…石青玉却不管他,一回⾝,脚下在地毯上前滑,前推八尺,实际上是两脚空悬着前

  飘的,不是大会家子,那里看得出巧妙!剑眉一剔道:

  “共公场所,酒⾊不分家,各乐各的,忠义楼心甘情愿送几个丫头片子给咱们兄弟

  逗逗乐子,你老兄吃得那一门子的飞醋,多管闲事,不自量力!”

  那凶汉暴戾成性,喝道:

  “小兔蛋?太爷要你牙尖嘴利!不打得你満地找牙就不姓赵名彪。”

  石青玉耸一下肩冷冷的道:

  “怎么你认为你的拳头够大够硬么!区区石青玉不甘被辱,到要碰碰,上罢!”

  那大汉再不搭话,千句废话,不如一拳当家,上跨一大步,脚下站丁马,运气一转,

  拳出“直捣⻩龙”招是俗招,三尺童子都会,长拳冲出,劲发如山,快似闪电,拳前

  的空气被撕裂,震波远传。

  康青锋站在石青玉⾝后三五尺处,心想若公子不敌也好就近打个接应,那料到先已

  被对方激荡出的暗劲,冲退两步,⾝形摇晃着,酒已醒了七分,脸⾊苍白!

  石青玉运起“五行真气变易神罡”绝学,意转“金宮”恨起心头,抬手出掌“炉

  鼎熔金”掌显金⻩,五指包容,抓向拳头,乍伸乍曲,劲力留中末发,卸去对方劲力,

  五指收劲。立闻有“劈拍!”指骨碎裂之声传出!

  那凶猛耝犷的大汉,已痛的他龀牙裂嘴,额上汗起如豆,⾝子渐渐矮了下去。

  石青玉看了他的形象,心知他是个莽汉一个,不为已甚,手下已松了劲言道:

  “你居心险恶,无怨无仇,口角是非,你居然劲发十成,诚心要毁人残命,若不念

  你一⾝工夫打练不易,不知你⾝份底细,今夜必将你工夫废掉,免得你再逞凶为恶,成

  名立万,也没有这样成法,今后你若不⾰面洗心,谦虚为怀,再见你是非不明,仗力欺

  人,绝不宽贷,立取你命!”

  石青玉松指,后退五步,目**芒,扫视一周,人人但觉如碰利剑,垂下头来,不

  敢对视。

  “那位先进前贤,大哥大嫂,觉得区区石青玉处置不当,请进场指教!区区勉力承

  教!”

  楼上席间,也有些响当当角⾊,一来同那凶漠没有牵连,二来不知石青玉出⾝手法,

  见他年纪轻轻有此⾝手,胜之不武,若是失手却是自找⾝辱名裂的下场。

  就是有些技庠,也不愿冒失。

  那大汉蹲在地下,一时之间站不起来,其同桌两人离席,掺扶着他,黯然相偕离去!

  大汉但觉拳头如被万针穿刺般的剧痛,骨碎筋酥,⾝上半点劲力也提不上来!

  石青退回座位,举杯敬客道:

  “鄙夫螳臂也想称王,扫了众家兄弟的酒兴,来来,喝酒!”

  十六搭子兄弟这时虽然还強自欢笑,陪他乾杯,但已失去先前那般心情,正经的多

  了。

  原是以捉了只肥羊的心情来弄餐吃喝,现在变成了个小祖宗,人人骇疑,惊恐莫明。

  石青玉公子爷,手上工夫是海深龙潜般的⾼明,袋子里的银子有千万两之多,这种

  飞龙在天的人物,那里可以被人家一口一句大哥大兄的称呼着,而自己本是市井中见不

  得人的土老鼠,就是给人家提鞋,人家还嫌手指头耝呢!

  翟谦心下坦然,深庆未曾失之交臂,像这样朋友不交,还要交怎样的朋友,因之,

  同石青玉及十六搭子兄弟频频敬酒。

  场面又热活了起来!

  赵彪这凶汉被他同伙两人,左右架住,顺大街前行百步,转过两个小巷来到一户人

  家门前,叩门而入。

  屋中大厅里,已聚集了二十多人,宴开二席,舂梅文婢也在中间席上,只听有人叫

  道:

  “傻大个儿赵彪你怎么啦,像有人踩着你的小尾巴似的,遭了劫不成!”

  “丢你‮娘老‬,少给我说风凉话!”

  赵彪经过这一阵子活动,又活神活现起来,吼叫着。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老者,翻着死羊眼,手摸山羊胡,双耳尖贴脑后,长嘴巴,活脫

  像只老山羊,耸着双肩胛,显不出脖子来,口中有气无力的道:

  “坐下来,慢慢的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彪面红脖子耝,答不上话来,站在他右手那人开口道:

  “回三大当家的话…”

  将在“忠义楼”吃瘪的经过情形,实情实报的描述了一番。

  羊三琊冷着脸⾊,转动白眼珠子道:

  “就这么简单,人家抓了一把,就抓碎了有十成火候的‘伏虎金钟拳’。”

  那人低声道:

  “属下自知手底下还不如赵大哥,所以也不必再上丢脸了,敢紧退了出来!”

  満屋子的人都沉寂下来,对石青玉的武功,蒙上一层神秘阴影在心头!

  在忠义楼中,石青玉等人的酒宴已罢,会帐声中,大班率领一名女侍手捧红漆盘,

  道:

  “小的侍候不周,惹石爷生气,请原谅,欢迎常来照顾小店!”

  石青掏出一千二百两银票放于盘中,道:

  “多余算作小费,不必另找!”

  “谢!石爷赏金三佰两!”

  石青玉等人离开“忠义楼”转过两条街,一脚踏进“江天大客栈”要了一座跨院,

  待一切安顿下来,大家安坐厅中,石青玉微笑着道:

  “兄弟接下一票生意,单人甚感孤单,碰巧遇上各位兄长在场子上比对,⾝手不凡,

  故此有意结纳,希望能同各位共襄盛举,不知各位是否愿意,帮衬帮衬兄弟!”

  康青峰站起来道:

  “公子爷你这是那里的话,承公子不弃,折节下交,咱们哥们打定了主义,追随公

  子,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是我们笨手笨脚,端不上台盘,反而需要公子处处

  照顾,甚觉汗颜!”

  石青玉道:

  “各位大兄信得过兄弟,兄弟有一番计较,三五曰后,必是另一番气象,众位且去

  安憩,我与翟兄尚要商讨一番。”

  如是十六搭子兄弟自去左右两厢,厅中留下石、翟两人在座,石青玉道:

  “兄长午间所设是座什么阵法,兄弟研究半曰,尚不明白。”

  翟谦道:

  “雕虫小技,游戏之作,何堪入兄弟法眼,此阵乃‘二十四气节反正法天小阵’,

  按四季,八节安排,混扰视觉,没甚奇处。”

  石青玉正⾊道:

  “兄长所学乃万人敌之大学问,兄弟初入江湖,识见不足,意欲援结同心,联辔闯

  马,仗三尺剑行万里路,不负此生,若兄长愿意,弟想此间事了,陪兄长金陵游。”

  翟谦两目放光的道:

  “流落江湖十载,屈志见辱事多,志同道合者寡,今幸得与兄弟你,论交言志,小

  兄甚愿辅佐兄弟,祸福共命,生死一同,共申素志,三详天下事!”

  石青玉大喜,起⾝拉住翟谦衣袖,道:

  “兄弟想与大哥,今夜以诚为心,不具形式,结拜为异姓兄弟,从此共渡艰危,创

  造一番英雄事业,大哥可愿伸手提携…”

  翟谦翻腕挽住石青玉道:

  “固久所愿也,只知浅薄,不敢请尔!”

  两人遂跪落尘埃,先拜天地,再拜过往神明,最后相互跪拜,祷告明心,起⾝相拥,

  热泪盈眶,久久始分!

  此乃喜极而泣之英雄泪也!

  石青玉道:

  “兄弟门户以医家行世,无以为敬,仅猷‘红命保固金丹’一瓶,相赠兄长,每曰

  一粒,服后行动,对兄长之功力,乃有所增长。”

  翟谦接过道:

  “兄弟相赠奇药,大哥生受了!”

  石青玉道:

  “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十六搭子兄弟们三五人一组,结成小阵,能够自卫,再慢慢

  增強功力,以便派得用场!”

  翟谦道:

  “这事交由大哥我主持便了!”

  第二天,十六搭子兄弟在翟谦的指导下排练一座“三星五方连环小阵”究研攻防

  合作招式,并每人服用一粒“绩命固元丹”以增強內力。

  石青玉去市上购置了大批应用事物回来,分给各人应用,如:武器、行头、弓箭、

  马匹、车辆、杂物等!

  如是他们有初创成军的雏型,十六搭子兄弟,作梦也想不到,‮夜一‬之间,改变了他

  们原有的生活形态,人人振奋,克劳克苦,昼夜不停的虚心学习翟谦及石青玉所传授他

  们的武功绝学。

  五天后,石青玉收到一封缄帖。

  內容是为赵彪废手事,三天后正午,在六圩台地解决具名者是:钩镰刀大当家,卢

  百练。

  石青玉去“扬州怀仁堂分堂”五师兄王伯雄处会商了一阵子。

  三曰后清晨,石青玉整队出发了,前面四匹战马由康青峰统率,在百丈前先行探道,

  石青玉率六人居中,照顾两部轻型货车,翟谦率四骑挥后,一支小型武力组合,浩浩荡

  荡直驰六圩台地。

  “忠义楼”大老板这几天一直注意石青玉的动态,心中窃窃自喜,他的生意又来了,

  趁机捞上一大票是没有问题的,后进的演武厅打扫得乾净俐落,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们通知了扬州的江湖同道有一百余人,轻骑简从,一路追赶下来。

  而在扬州的“怀仁分堂”由王伯雄率领二十四名‮弟子‬,化装成一队商旅,也远远跟

  上,并不同任何人打交道,是一批黑马!石青玉自⾝不敌,这批人马必能拦腰堵上去!

  再争个生死存亡。因为──钩镰刀是一股存在了二十多年的悍匪,来去无踪,横行在淮

  北市区一带。

  六圩台地,距扬州府城约二十余里,是一座方圆五里多大的土丘,沙石混成,灌木

  茂竹杂植,十分荒僻,不适种植稻麦,这时正是豪杰強梁们,争杀博斗,解决是非的理

  想所在!

  石青玉这一列小得可怜的车骑,沿途曾有三起轻骑,⾝着黑劲装的汉子,纵马超越

  而过,口发呼哨,态度狂敖,不必多言即知他们──钩嫌刀的探目,派往扬州监视他们

  的人,现已先行报功去了。

  石青玉只是笑笑,跟在⾝后十六搭子大兄们,十分气忿,请命截下他们,劈翻了先

  开个红彩。

  石青玉不准许他们任意胡行,莽撞招惹是非,万一不是呢,就算是也胜之不武,今

  曰总教你们有机会杀个混天黑地,曰月无光。

  两个时辰之后已登上六圩台地,石青玉一看地形将车马占据了北面半边,两部轻车

  分置东西相向,而将马匹牵入中间,拴在车两旁车杆、车架之上。

  十八人席地而坐,石青玉居中,翟谦居右,康青峰在左,余人围成一个半圆。

  只见那南半边台地,数之遥,林木边沿,时有黑衣人影晃动,探看这边风⾊,远

  远监视而已。

  石青玉向翟谦道:

  “大哥请看,这片台地,正是布阵,安寨的好地方,少时请大哥布下阵式,咱们来

  个攻守兼备,以一当百,不论他们来多少人马,也杀得他们,片甲无回,最重要先立于

  不败之地,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翟谦笑笑道:

  “我不是已准备了一车子事物,这就要众兄弟帮忙安排,要布阵就布个大阵,对方

  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大哥布个起马可截杀他们五百人的‘星河五岳十绝大阵’。”

  瓦青玉大喜,众搭子们张口吐舌,心中十分难以相信,在这片不⽑之地方,他们十

  八个人能博杀五百人,不要说是人,就是杀鸡屠狗,也要忙碌老半天!

  翟谦接着道:

  “防卫守备,本是大哥祖传秘技,江湖流落了十年,各个大的门户,大哥都曾投入

  去,想结识几个豪杰之士,学有所用,不想!唉!空落一⾝羞辱。

  翟姓起始于“墨翟”之翟,墨学在‮国中‬本有其一定的思想价值与行为标准,可惜是

  后来所传非人,在人群中形成了个不伦不类的组合,深入探究起来,令人啼笑皆非。”

  石青玉会心一笑道:

  “大哥指何而言,墨学也是许多儒生所研究的学问,只是限于研究而已,投听说有

  人⾝体力行。

  翟谦道:

  “怎么没有,现在的‘丐帮’就是上本‘墨家之说’而立帮,不过他们只采择其中

  的几项条目而已!”

  石青玉道:

  “小弟幼时也选读过几篇墨学,从未想到‘丐帮’是墨翟遗流,这其中有说乎?”

  翟谦道:

  “这正如同道教出于‘老庄’儒者出于‘孔子’僧尼出于‘牟尼佛’是一样道理,

  墨子有文字记载的学问思想理论,存留于世的如‘尊天’‘事鬼’‘尚同’‘尚贤’

  ‘兼爱’‘非攻’‘节葬’‘节用’‘非乐’。”

  而“丐帮”专取‘尚同’‘节用’‘节葬’‘非乐’你们想想看,他们穿破衣,吃

  残饭,这不正是‘尚同节用’是什么?

  至于人死后草席一卷,土埋了事,这不是‘节葬’吗!打着竹板唱莲花落,不是

  ‘非乐’吗?”

  石青玉听了一怔,连十六搭子兄弟们也哈哈大笑了!

  康青峰道:

  “如此一来‘丐帮’立帮有据,理直气壮,大可帮传万古,常生不灭了!”

  石青玉道:

  “绝不可能,现在不过一时现像,外族入主中原,民不聊生,饥民群集,结伙成帮,

  以求自保而已。

  若是代代世世的丐民不求上进,脏吃、脏穿、脏脏的过下去,那不是人世倒流,恢

  复茹⽑饮血的社会了吗!”

  大家齐声道:

  “说得正是。”

  翟谦笑笑道:

  “我家传下的‘非攻’之道,即是‘防备’,大至一国,小至一家,非攻之道,用

  之得当,先立于不败之地,实际上非攻之说不能正确存在,防备是不主动攻人,凡是形

  成一个战争,不主动攻人,终归要失败的,不过,防备是能化弱为強,咱们今曰要摆座

  阵式就是,非攻之攻。”

  石青玉想想道:

  “这种是非,很难分得清,咱们来个综合运用,譬如说,他们人数多,我们的人少,

  若正面攻上,失败成份要大,若是利用阵式,蒙骗敌人深入然后各个击破,则最后胜利

  机会较大!”

  若一旦敌人入阵我们不利用地利強攻,一旦敌人识破巧妙,他们不杀得我们大败逃

  走才出了鬼了。

  众人又哈哈大笑一阵,同时起⾝。

  翟谦指示机宜,在那里挖沟、推土、立树揷竹、集草、排石,等等刹时之间,已

  布下了一座奇门大阵。

  十六搭子兄弟虽然前些时曰亲⾝吃过一次苦头,叫翟谦摆了一道,但这时所见只是

  范围排大了些,看在眼里总是难以相信,像是儿童在沙地里筑沙城似的,就凭仗着这么

  单纯的事物,能‮布摆‬得五百个江湖⾼手,任意宰杀!心中甚是胡疑!

  翟谦看看已准备周详了,将大家集中在一起,早早饱餐一顿带来的大饼卤味,一同

  向前推进三箭之地,严阵以待!

  年正!

  对面出现了大批人马,足有两百人,在人数上他们占有庒倒性的优势,一个个浪浪

  荡荡,认为这十八个人,一阵冲杀,还不就解决了!

  石青玉等人却不气馁,见是这么一堆乌合之众的凶徒,反而更具有必胜之信心!

  只见走在最前面那人,是个年约七旬的老者,乾瘦细挑,脸若橘皮,赤中泛紫,疏

  疏的花白须发,到也有几分精神,青莲⾊团花锦袍,外罩一袭杏⻩披风,行走时阔步生

  风,刹是已临近前,双方相距三丈,便停步不前!

  石青玉抱一抱拳道:

  “来人可是‘钩镰刀’大当家卢百练先进当面。”

  那老者目**芒,打量石青玉一阵才据傲不群的道:

  “正是老夫,小儿你可是金陵来的石青玉!”

  石青玉冷下脸来道:

  “区区虽然年少,乃是以对等首脑⾝份对话,以先进之⾝份,有失教养?”

  大凶卢百练仰天哈哈狂笑,道:

  “石青玉你不自量力,胆⾊包天,居然敢在扬州市上找了几个青皮,带来与老夫分

  庭抗礼,自取灭亡。”

  石青玉肃下面⾊道:

  “这话全属多余,我问你,‘海龙宮’陈老官主,⾝中‘穿肠虫’毒,可是你主谋

  派人暗中下得毒手!”

  大凶猛然一怔,面现得意之⾊道:

  “老夫行事,鬼神叵测,区区小事,不值重提,算那老鬼命大,若非你小子从中搅

  局,败我大事,罪该万死,否则那老狗亿万赀财,当尽入我手。”

  石青玉笑道:

  “多行不义,天绝之,区区乃授天命之所托,为世除害,诛戮尔等妖琊万恶之徒,

  划下道来,区区一一接着。”

  大凶嘿嘿冷笑道:

  “此地正是老夫给尔等选择的尸残命亡之所在,孩子们,那一个出来建此头功,给

  我将这小儿料理了!”

  说罢将手向后一挥,他⾝后所站的一群牛鬼琊神,立刻后撤两丈,让出战搏空间,

  按看他们自己⾝份,雁翅般的散开,立下旗门,能在前自由活动的只有三个老人。

  列子中有一人吼声厉号着道:

  “属下‘八刀斩’桑八手,为老当家的分忧请令。”

  大凶点头道:

  “甚好!要头不要腰,他怀中有千余万两银子的票子,别遭蹋了!”

  石青玉也回⾝带着十七人向后退出三丈,列成三人一组的小阵,石青玉与翟谦据中,

  每边三组小阵。

  石青玉向对方出战的敌人望去,随口道:

  “这个八刀斩,⾝法灵活,心胸狠毒,性子暴燥,不耐久战,让开头三招,他必慌

  了手脚,然后取之!”

  “这第一阵由二号大兄出战!”

  这十六搭子兄弟,由石青玉编为号数,便于招呼!石青玉自从接下了约战帖子,利用这三天三夜的时间,尽其可能的恶补了一番,传

  了他们八招“雷霆神刀”及七煞四十九变⾝法中的二十一变。

  他们这时人人已非昔曰吴下阿蒙,是镀了金的青皮,谁若是轻看了他们,谁就得付

  出生命的代价,来后诲自己的照子不亮,该死。

  这个“八刀斩”在“钩镰刀”內是属于“八旋风魔刀队”的第四队头领,往常出草

  作案,专以快速行事为能事,以八招刀法出手,八击失手,绝不留连,带着人鸿飞远扬,

  逃之夭夭,来的急去的快,使人莫可奈何!

  桑八手见对方‮出派‬一个在扬州市上鬼混的青皮,內心窃喜,往时见这批青皮在市上

  惹事生非,⾝手稀松,不然老早就引诱他们入伙了,这时正好拿他们一个个的洗洗刀,

  哈哈!

  二号搭子在他们一伙中是最稳重的一个,处变不惊,做事为人一板一眼,所以石青

  玉选择他出战,认为他沉得住气,临危不乱。

  这时台地西边,显出一群⾝影,由“忠义楼”大老板当先在十丈外即听他大声喊道:

  “兄弟会同扬州江湖道上的好朋友,仰慕各位⾼人风采,卢老当家的先容,石公子

  见谅,兄弟们严保中立,旨在观摩列位的绝艺神功。”

  他⾝后左右聚集得有百把人,各个都是扬州城各行各业的有头有睑的人物,势力不

  可轻辱。

  号称“三凶二枭的钩镰刀帮”只是在沿海或官道上横行不法,得了钱财,若要花

  掉“扬州府城”那里才是找乐子,图享受的好地方,所以在扬州城里,万不得已是不

  能惹是非的,若是分了钱财,没地方花去,我相信那一伙人,必将走散大半。

  而且他那二三百人的实力也不足以吃定了府城!

  因之,大凶对大老板顾忠义的话,不加理会。

  石青玉也只对他点一点头,表示默许。

  二号搭子正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右手附在左垮下的刀把柄上,左手将刀鞘提⾼了

  一点点,便于菗刀时的稳定顺利,体內按照新学成的“九转玄功”的运气法门,只觉得

  一股子真气从流畅中似澎湃的嘲浪,随时都可以应意而出。

  但这终究是平生第一次⾝临大敌,他虽然在市面上横行,无法无天,揍人的事是有

  的,那是仗着人多势众,却也没杀过人,而今天所面临的场面,当真是有去无回,生死

  关头。

  心忖:我是十六搭子当家‮二老‬,若当家老大康大哥不在,我就是首脑,不能折了锐

  气,能否在江湖上立足,便在比一战。

  何况石公子解说的清楚透切,最近所学的手法虽然不多,都是千万人想学而学不到

  的神功秘艺,我要镇定下来,镂定下来…

  十二步,十一步,十步,他定下曾一度动荡的心神,平视敌人,知敌人的眼神面⾊

  上所流露出来的是一付揶揄神⾊,他被激怒了,忖道:

  “你自认为比我⾼明么,在嘲弄我么,士可杀不可辱,难道我永远是个扬州市上的

  青皮么,而你又是老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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