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不相信爱情
落雪纷纷、苍茫凋零下,慕容岚颓然坐在雪鼎宮外百步⽟阶上,伸手接了瓣将将融化的雪花,轻轻了,竟是苦的。
彼时距离伊薇离开雪鼎国,已然一⽇夜一。
昨⽇在左龙渊卧房门外,自己一顿痛骂,蓦地想起伊薇曾在南疆与自己道明的一番话,便悲从中来心痛裂:那时候,伊薇就对左龙渊无法给予全心全意的爱心存消极,那时候,慕容岚并不很懂,却也在后来乖乖传话给左龙渊希望他可以懂,可是现在看来,伊薇所料不错,左龙渊即便懂,也给不起。
有铁腕有魄力掌控一片江山的人,竟然给不了一个女人想要的爱!
慕容岚一怒之下,扬言退出接下来的战役,不帮助左龙渊攻打江山,同时迁怒劝解教训自己的阡羽,再不愿理他。
眼下,阡羽步至她⾝侧,从旁坐下,默默陪他,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我懒得赶你,你自己实相地滚远些吧。”慕容岚有气无力地叹了句,头也不抬,看也不看。
“岚中尉…”
“你别再这么称呼我了!我说了退出战争,我现在只有一个⾝份,就是我楚姐姐的妹子,我爹爹要参战,我也不认他了!”
“你别孩子气。”
“我没有孩子气,我只是看穿了,我们做女人的,最最可怜…”话虽如是说“女人”二字从这短发妮子口中幽幽道出,还是让阡羽忍俊不噤:“等到王爷打下江山,我也学睿王他们一样,带你归隐田园好不好?”
慕容岚脑袋一偏,冷眸不屑:“你不嫌弃我一个没长发飘逸的?”
阡羽一怔,却不知她为何这么问,还満目幽怨、一脸悲戚。
诚然阡羽不知道,一个时辰前,慕容岚去找了沧叶寒,大声告⽩对之吼道:“我知道只有你,不会参与六王爷爱江山弃美人的勾当,所以我喜你喜得不得了,请你带我走吧!带我去找楚姐姐吧!”
彼时沧叶寒将将从温池洞⽳內走出来,适才和雪蟒一阵不情不愿的耳鬓厮磨,全⾝栗粒未消,心存余悸尤甚,所以在轻蔑地扫了眼慕容岚后,只抛下一句:“我喜长发飘逸的女人”便逃之夭夭了。
传说沧叶寒怕蛇,因当时急着要去把満手蛇⾎洗洗⼲净,所以不曾体察到慕容岚一颗脆弱小心脏华丽丽碎了一地,只一门心思忖着:⺟蛇下蛋咋这么恶心呢!果不是一般的蛇,下一枚蛋都能难产而留这么多的⾎,怕得自己差点晕倒温池,而最可恶当属左龙渊,竟然借口为情所伤不能见⾎,拜托自己去给雪蟒接生!
于是沧叶寒受刺了,慕容岚也受刺了。
如今戚戚然抛出这话,却把阡羽愣傻了:“我?我…只要是你,什么模样我都喜。”言毕顿觉双颊一顿灼烧,好不害臊。
慕容岚又斜他一眼,却含了些不可思议的意味:“你喜我,就像…就像楚姐姐爱王爷一样的喜?”
阡羽郑重点头,唯恐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喜,很是喜。”
“阿野木,也说喜我…”慕容岚却蓦地坏笑,笑里不无苦涩“可是被我甩了,我让他回南疆自己找一个媳妇,你知道为什么吗?”
阡羽一怔,摇了头摇。
“因为我不喜他。”慕容岚说得理所当然“就像不喜你一样,我不喜他傻里傻气,就像不喜你暴力暴气一样。”
这番拒绝的话,忒直⽩。
于是阡羽的心,一如昨⽇慕容岚的心,前⽇楚伊薇的心,一样华丽丽地碎了。
慕容岚起⾝,看着苍茫大地、无限悲凉肆其⾝:“楚姐姐的情伤,让我突然对谁都没有了信心,你若不介意,就等我一辈子罢,等到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只待我一人好,我就回来。”言毕便举步往⽟阶下走。
阡羽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竟然回去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眼下正煞有介事地背在⾝上,走的背影就像个孤寂的远行过客,急急开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西疆,找楚姐姐!”慕容岚头也不回“你若⾼兴,就等我,或者追来,我也不介意。”
阡羽举步追,却又蓦地愣在了原地,就算是追,也不过追一段送别的路程,自己肩负重任,无法強她留下,结局也便只剩一个:等!
“我等你回来!”于是振臂⾼呼,声如洪钟。
慕容岚已然走远…
******“碧琳这妮子真乖巧,不负我望,尽给我装了这么多值钱的玩意儿…”
在马车內伤神了一⽇夜一,伊薇总算缓过神来,快马加鞭之下,此刻已出雪鼎地界,伊薇在驿站內洗了个澡,又换了⾝⾊彩斑斓的⾐裳,心情便好上许多,如今重新坐回马车內加急赶路,才开始饶有兴致地翻腾起碧琳给她收拾的那包东西,一股脑儿倒了満満一车,竟都是值钱的金银珠宝,喜得她眉开眼笑、赞不绝口。
顺手一翻,却突然拣到一只手腕耝细的金边⽟瓶,本以为不过是只值钱的瓶子,却不慎晃了晃发现內有药丸数粒,便推醒一旁沉睡的黎穷雁,问他这是何物。
从出发到现在,一直都是伊薇独自悲戚,趴在车厢內卷被饮泣、半睡不睡,黎穷雁便生生坐定守了她一⽇夜一,如今终于见她面露微笑,才松懈了神经得空歇息,却不料将将倒头又被她摇醒,给自己看了几颗红彤彤的药丸。
本已疲倦至极,看到那些药丸,黎穷雁却赫然震了震,拿起一粒嗅了嗅,果然…竟是被左龙渊凝制而成的驱寒护心丹,用来给自己安然度过朔⽇的珍贵之物。
之前每月被寒气所侵之际,如果不是太过严重,便服下一碗⾎状浓汁护住心头热⾎,那汁⽔不知是左龙渊从何弄来,鲜红如⾎、也温热如⾎,却又不似普通的人兽之⾎,左龙渊从不道明它的来历,黎穷雁也只晓得:只有他能弄来这碗浓汁,在危急时刻救自己一命,甚至在自己体力不堪之际,他就自毁功力,将一腔真气热⾎输给自己,一如上一回的倾力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