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赌物思人悔未惜
如烟也是心急,又是掐人中,又是噴凉⽔,几番腾折,不等阿福寻了大夫回来,欧幼雯已经是悠悠醒转。
巡视四周,没有看到刚才送信的黑瘦汉子,欧幼雯一把抓住了如烟的手腕“那报信的人呢!”
“少你不要急,⽔生和张德已经随那人去看了!”如烟赶忙按住她的肩膀“您这三天来便没有好好休息,就在这里等着吧,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如烟怎么向老爷夫人代!”
说着,说着,她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欧幼雯看她哭脸,却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不许哭了,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再有个三长两短,若麟肯定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
如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着就要扬起巴掌来扇自己的嘴“如烟说错了,活该掌嘴,少您不要生气!”
欧幼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了,忙拉住她扬起的手掌“傻丫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掌嘴!如烟,你真的觉得那…那被捞上来的是你家少爷?”
此时距离事发已经有四五⽇,如果少爷真的生还,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如烟在心中只觉得凶多吉少,但是看欧幼雯那黯然心痛的脸⾊,她哪里敢实话实说,只是用力头摇“刚才是如烟说错话了,那尸…那被捞上来的肯定不是少爷,少爷他吉人天相,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
欧幼雯又垂下眼帘,一行清泪却是顺着眼角滑落,这些事情她何尝不懂,她只是不愿意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罢了。
如烟看她哭了,忙就取了帕子来帮她擦“少您莫哭,莫哭啊!”嘴里劝着欧幼雯,她的眼泪却早已经是忍不住。
外面脚步声响,却是阿福带了大夫来,请大夫候在外面,他只走进舱来通报。
欧幼雯忙把眼泪擦了,又撑着坐直⾝子,这才让如烟把大夫请进来。
那大夫走进船舱,仔细帮欧幼雯把了脉,这才打开诊箱,写了一个方子“夫人⾝体无碍,我只给您开一个保胎的方子,您喝上三天,以保胎儿无害。”
欧幼雯向他道了谢,便让如烟付了诊金,阿福便将那大夫送回去,顺便取药。
看欧幼雯精神尚可,如烟这才放心的到后舱去倒了一碗热⽔来,慢慢的喂她喝了。欧幼雯喝着⽔,眼睛却只是透过那窗子盯着河岸上。
不多时,阿福取了药回来,如烟便到后舱去开火煮药,一边又让阿福去买些甜品来,以免欧幼雯苦口。
等她把药煮好了变倒在一只瓷碗里端上来,阿福也捧着一个小纸包回来了,打开来送到了欧幼雯的面前:“少,您瞧,这是齐家岭的特产的梅子,用藌腌了的,酸甜可口,一会儿你吃完了药,便用这个清清口!”
欧幼雯接了那纸包,目光滑过那颗颗晶莹,颜⾊嫰红的梅子藌饯,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她到龙安寻林若麟的情景,脸⾊越发低沉起来。
“少,可是不喜这梅子,要是不喜,我让阿福再买别的来给您吃!”如烟说着就要将她手中的纸包拿了去。
欧幼雯护住手中的纸包,捏了一颗梅子放在口中含着,感受着那可口的酸甜在口齿间化开,她刚刚⼲了的泪⽔噤不住又流了出来。
如烟还要再劝她,阿福却是眼尖的注意到外面⽔生已经回来了“少,⽔生回来了!”
欧幼雯心中一惊,忙着就抹了眼睛,将那梅子咽⼊腹中“快,快,把他叫进来!”
她尚未开口,阿福早已经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和⽔生一起进了船舱。
“少,我已经看了,不是少爷!”⽔生直截了当的说道。
“您看,我就说少爷他没事的!”如烟边说边向⽔生使着眼⾊。
欧幼雯听那尸首不是林若麟的,心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毕竟只要不见尸首,那么久还有希望的!
“是啊,听村民说,这一带渔民众多,说不定,少爷就被谁揪起来,可能是在渔民家里养伤,所以才一时没有回来!”⽔生勉強挤出一丝微笑“天⾊不早了,我看,少还是到镇上的客栈住下吧,我已经订好了房间!”
“⽔生说的没错,咱们就到客栈休息一晚,等明天,咱们就到附近的村子去打听!”如烟说着便将那碗药送到欧幼雯的边“您且把这药吃了,咱们再走!”
欧幼雯点点头,接过碗来,将那汤汁一饮而尽,又用温⽔漱了口,这才和如烟⽔生一起下了船,向镇子里行过去,阿福则被留在船上和张德一起等消息,随时通报。
三人来到客栈时,暮⾊已沉。
如烟将欧幼雯扶到边躺下,⽔生便到楼下去端了之前点了的饭菜上来。
饭菜是普通的家常饭,做的并不精致,却是大盘子大碗,分量够⾜,欧幼雯虽是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強迫自己吃了些,又喝了些汤,便又重新躺到上。
看如烟和⽔生吃晚饭,她便吩咐他们各自睡去,不用理会她,二人哪里肯的,只是无奈她一再坚持,也就只好掩了门各自回房去。
欧幼雯在上辗转反侧,终是无法成眠,索就坐直了⾝子,从颈间解下那只林若麟送她的⽟锁来,紧握在掌心,感受那锁上犹在的体温,她的心却是一片冷清。
轻抚着部腹,欧幼雯披⾐下了,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扇。
月光如银,从窗外倾泻而⼊,将她的影子孤单的投在地板上,紧握着那⽟锁,欧幼雯对着银月诚心的祈祷着林若麟的平安,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清楚地传过来,声音幽远而孤单。
“若麟,你不是说以后每个子时都会伴着我,这会儿,你又在哪里呀?”欧幼雯紧握手中⽟锁,心中却是一阵痛楚。
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幸福来得太顺利,未曾好好珍惜,果然是万事都是失去才知道可贵吗?
她纵然有千般聪明,万般机智又如何?
就算是曾经有过多一次的人生又如何?
生平一次,欧幼雯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助。
直到此刻,她才明⽩,原来林若麟于她是那么的重要,她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爱他,在乎他!
没有了他,她也不再是她了!
若麟,求你,回来!
这声声发自心底的呼唤只把欧幼雯的心揪得一阵阵的撕疼,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也犹未听到。
直到门猛地被推开,她才猛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