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可信不可信
第一卷闯将皇后第九章可信不可信
第二天，坤宁宮再次迎客，不过这次我需得亲自上阵了。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惠妃。
“惠妃姐姐快请坐。”仍然戴着我的“手套”我热情地招呼着，也随众人喊她姐姐。也没错，她的年纪比苏清昼是要大上个一两岁。
“看皇后娘娘气⾊红润，臣妾就放心多了。早就想来探视皇后娘娘，无奈杂事缠⾝，又怕打扰了皇后娘娘歇息，所以延误了，还望皇后娘娘莫要见怪。”惠妃先是请罪，行礼没有半点疏忽，一口一个皇后娘娘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怀疑到了我的头上？反正应该也没有证据，我继续装无辜的好人。
“姐姐快别这么说。本来就是本宮不小心跌倒的，不想皇上重视，非要查个明白，给姐姐凭添了这么多⿇烦。姐姐能来坤宁宮，本宮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会怪罪呢？”
我想她心里一定会嘀咕，既然是自己跌倒的，⼲吗不在皇帝下令之前去说明非要闹得人仰马翻才承认？不过这样，应该能打消她心中的怀疑了。
惠妃倒是笑了笑，也递上来一个盒子，打开来不是什么药材，是一盒看着就让人眼馋的点心。
“臣妾那没什么好东西，也不敢来坤宁宮献丑。这些是臣妾自制的杏仁酥，听说娘娘爱吃瓜子，又剥了些瓜子仁在里面，不知能否合得了娘娘的口味。”
“合得合得，姐姐真是费心了。那，本宮就不客气了！”看见酥饼我真是眉开眼笑，举起左手就抓来吃。没有人银针试毒，更不理嫣华示意的手势。
“皇后娘娘喜欢就好。那么臣妾也该告辞了，娘娘好好休息，望体玉早曰康复。”惠妃此行圆満结束，起⾝要走了。
我马上放下手中的酥饼，搀着嫣华在她的一声声留步中坚持送到宮门口，不忘邀请惠妃有空多过来坐坐。
自始至终，对于后宮的掌权问题，我一句也没有提到。惠妃舒了口气，我也是一样。现在的我虽然有点小小的威信，但要掌控整个后宮还是不够。更何况，现在这么好的人选在替我顶风头，我又何苦自找苦吃。这次事件怎么说都算是她欠我个人情了，将来的事，应该会好办多了。
我装作体力消耗过多的虚弱样子，嫣华她们立即顾不上埋怨，马上送我回房躺着。我还记得让她们把那盒杏仁酥也带进我的床头放着。
至于其他来访的客人，那只好按照老规矩，由嫣华接待了。
这一天我没有吃午饭和晚饭。中午的时候说是吃杏仁酥吃饱了，晚上的时候⼲脆装睡不理人。
其实我躺在床上难受得要死。我不喜欢吃酥饼这类的点心，更讨厌杏仁、瓜子这类的果仁。每次吃一点，便腻腻得难受，也说不清是咽喉是食道还是胃里。没想到换了苏清昼的⾝体依然如此。
晚上，皇帝带着特别吩咐御膳房熬的清粥来了。
“听说你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别是真病了。”皇帝上来就用手摸我脑袋。
“我没事。”我推开他的手在床上打个滚，懒得理睬。
“别动！”皇帝按住我，硬是拿他的额头去碰我的额头。
他闭上了眼睛，而我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奇怪地道没病啊，直到他在我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开始脸红。
然后我迅猛果断地把枕头朝他脑门丢去，轻骂一句：“你才有病呢！”
“那为什么不吃东西？”皇帝拿掉枕头追过来，却发现我已经开始在吃他带来的清粥了。
“谢谢你的粥啊。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这股子荷叶的香气一进门就让我舒坦不少了。
“到底是怎么了？”
我朝那个酥饼盒努努嘴。
皇帝走过去，打开盒子，只见到一盒几乎満的杏仁酥。
“这个有毒？”
我摇头摇：“太油腻了。”
皇帝似乎真的很喜欢吃，立刻拿了一个塞进嘴里，一脸享受，然后疑惑地问我：“不会啊，难道你不喜欢吃杏仁酥？”
我点点头：“我讨厌酥饼，更不喜欢杏仁和瓜子。也不知道谁传的我喜欢吃这些。苏清昼喜欢吗？”
“朕也不知道，派人去查一下好了。可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吃呢？”
“惠妃亲手做来送上，我能不吃吗？而且我也不能确定苏清昼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在房间里？像是很爱吃的人。”皇帝说着又吃掉一个。
“正好给你吃呗。”我喝下最后一口清粥，非常満足。
皇帝拿着盒子走过来坐到我旁边，小声问道：“你是要做给谁看，嫣华她们吗？你自己的喜恶爱好，为什么连贴⾝宮女都要瞒？”
“她们服侍的，只是苏清昼，不是我。如果她们追问起来，你要我怎么回答？”
“现在你就是苏清昼。无论你怎样，没有人可以否决这个事实。朕很⾼兴你愿意相信我，但是你在其他所有人面前却都是靠演戏，不肯显露出半点真性情。把自己与所有的人隔离开来，你其实很孤独，不是吗？”
我冷笑一声，做皇帝的人，倒来劝我相信别人来了。这里毕竟我不是我的世界啊，没有了解我的朋友，也没有总会在家的父⺟，一个来，也将一个人回去。不是不相信，只是害怕被了解。
“我并不是愿意相信你，是不能不相信你。而且有一个皇帝做朋友，比有一个皇帝做敌人要好多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演戏？你又凭什么来说，哪个是我的真性情？”当遇到试着看穿我的人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便是用刺把他挑开。
皇帝听了我的质问也没有生气，又扔了颗杏仁酥进嘴里，开始讲自己的事：“小时候，朕也不喜欢吃这样的点心。但是小安子喜欢，所以朕就假装喜欢吃，然后偷偷地给他吃。后来不知不觉，也当自己是真的喜欢吃了呢。”
“小安子？安公公吗，你可知道，只要有银子，你的行踪、喜恶或是其他都可以从他口中知晓，甚至，还可以影响你的行动。”
“宮中的规矩，朕当然知道，你放心，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外怈，朕自有分寸，想必他也有分寸。相不相信他是朕的选择，而让他知道什么，也同样是朕的选择。”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了一句：“不要，试图把我拉进这个世界，因为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听到，他又吃了一个杏仁酥接着说：“不过，朕已经关照过小安子，皇后若要问什么，他可以不必隐瞒全部告知；若是皇后赏给他些个碎银小玩意儿，也不用顾忌，收下就是。”
我一转头，就看到皇帝的一脸奷笑。
“皇帝，如果你是想说笑话缓解一下气氛的话呢，我想说这个笑话太冷了。如果你是很认真地讲述一个事实的话，我无语。”
“不要这么绝情嘛，嫌朕的笑话冷，你给朕讲一个啊。”
于是皇帝留宿坤宁宮的这一晚，又是一晚上地聊天。不过，明明我才是他的“知心姐姐”竟然要听他教训受他安慰，很不对啊。
皇帝这天的话特别多，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终于在他的轻语中睡着了。他说给我听的，多半也是想说给自己听的吧。
第二天醒来，皇帝自然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早朝精神好不好，反正我是疲惫得要死。嫣华倒也没对我的赖床多说什么，很是体贴地问我早饭想吃什么。
“什么时候了？”我随意往房內扫了一眼。
“早朝已经下了。皇上可真是体贴，说皇后劳累，需要多休息，特令我们不准进来打扰。皇上还怕人进来太多打扰到娘娘歇息，是自己在房里更衣的呢。”朱衣笑得一脸暧昧。
实在受不了皇帝的⾁⿇，还好还好，没到断袖的地步。嫣华似乎也不喜欢朱衣这样开主子的玩笑，找了个借口把她遣了出去。
“娘娘，这个…还要戴上吗？”嫣华举着我那“手套”问我。
原来我不觉间，竟用右手在撑着⾝子。皇帝有句话没错，朝夕生活在一起的，能瞒得了多少呢？
“先放着吧，出去再戴。”
“是。”嫣华连眉⽑都没挑一下，把它放到床头。看到桌上那盒只剩了小半的杏仁酥，说道：“娘娘再喜欢吃杏仁酥，也请略为节制，不可偏废了正餐。”
“嫣华，其实，我很讨厌杏仁酥，也很讨厌瓜子。那盒杏仁酥，是皇上吃的。”我突然决定说出来。
“是这样啊，那奴婢帮娘娘先收起来吧。”嫣华没有大惊小怪的，也就稍微顿了顿，然后手脚⿇利地把盒子装好放到一边。
也许她误会了什么，我也不想解释了。很多事情，不是可不可信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