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展昱瞥看一眼后头的小丫头,瞧她又跳又叫的,看样子准是被气疯了,不赞同的目光扫向伴曰,暗忖:即使再难看的姑娘,也该好好的照顾,婉言劝退,怎可以伤害那片芳心。
伴曰明白他会有什么想法,笑意一直挂在脸上,尤其瞥见她的模样,忍俊不住的笑意扩大成放声大笑。
展昱惊讶地看着他,伴曰脸上温和的笑意是假面具,这点他非常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会有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的一曰。命运即将改变前,人的个性将会大乱,展昱若有所思的目光再次打量兀自大叫的⾝影。
“别看。”伴曰发现展昱一再的看水仙,一股莫名的气愤上升,拉着他的手回到酒楼。
“你中意她?那么小!”展昱指着她大叫。
“胡说八道,她只是很好玩而已。”伴曰往楼下望,不见她的⾝影,八成已经回家了吧?一道遗憾的愁怅感掠过心头。
“老朋友,别骗人了,你这辈子哪时候觉得姑娘好玩呢?”展昱头摇否认,以旁观者而言,这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少来,我又不像你是花花公子,一天到晚在动心谈情。”动心谈情?八竿子打下着的话题,竟然会出现在他的嘴里?八成被小妹和惟觉每天的卿卿我我刺激得神智不太正常吧!
“哈!孺子可教也,总算你的嘴巴除了数字加减外,还会有动心谈情四个字。”展昱见他被自己的话愣住,哈哈大笑。
不能怪他的反常,从伴曰到扬州,一大早找他出来喝茶,从坐下去开始,満口数字、经商,好像他不务正业,游荡人生是天大的罪过。
想起一大早伴曰上门,父亲立即踢他出门和伴曰多学习,唉!早知道当初就下该带他回家,让父亲惊赞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天天逼他必须以伴曰为目标。天啊!美女満天下,平淡过一生,岂不辜负他天生俊美的形象?
“少扯了!等一下还得去查看你家的分铺。”伴曰琊琊一笑,算准这些话准可以打散他満头的歪思想。
云家在扬州也有许多事业,但是以伴曰的能力,平常已经管教良好,根本不需花太多的力气视察,行有余力之际,当然遵照展伯父吩咐,将展家的事业也查看一下以免剩下太多力气,让晚上失眠。
天啊!展昱翻翻白眼,无语问苍天,当年他的眼光在哪里?竟然会以为这名外表一本正经的人,骨子內其实装満了顽皮,是未来同闹的好伙伴,还故意和他结交,如今这种惨状,不就应证了“引狼入室”这句话吗?
“嘿嘿!堡作也不该忘了游玩,等一下,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扬州的风情。”展昱嘻皮笑脸地说。
“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只是你根本还没工作,游玩的部分倒是预支到年底了。”提到烟花场所,伴曰一点意思也没,冷酷地打断他的幻想。
“那叫应酬,应酬也是工作的一种。”展昱振振有辞的反驳。
应酬?伴曰嗤之以鼻,生意只是买和卖而已,如果买卖行为中,看中的不是商品,反倒是酒⾁与花草,基本上对方绝对不是适合长期合伙。
这点伴曰早就认清,从接掌云家产业后,去除通常的经商法则,一下请客、二下应酬,来洽商的人最多只得到一杯茶而已,这种作风在刚开始的确得罪很多人,也造成客户的流失,留下来的都是忠厚老实、脚踏实地工作的人,事业平稳的成长,当大家明白他的平稳作风后,云家事业开始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
“花那些冤枉钱,倒下如留下来布施给乞丐。”伴曰见酒楼门口站了一名小小的乞丐,⼲脆建议展昱将钱给他。
咦?那名乞儿小小的⾝影为何让他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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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骂了一阵子,还让他哈哈大笑,她翻翻白眼,暂时将他归类为不正常的人物,下过新仇加上旧恨,不报回来,有枉“有仇不报非女子”的教条。
水仙找个隐密处,换上了乞丐的服衣,白皙的脸蛋也用泥土抹得乌漆抹黑,走向酒楼,最好那个可恶的云伴曰还在,免得她要到处寻找,如果找太久,她会将她的恨意多加几分。
还好,她瞥见楼上雅座有他的⾝影,但是,可恶!⾝着乞丐装又如何,又不是不给钱,已经被挡在门口。
“走开!”店小二不客气地一把推向“他”
“无礼!我是客人,要进去吃饭。”还好她多少有学点武艺,轻松地躲过小二的双手,她两手揷腰,指着店內大叫。
“吃饭?这里吃一顿饭的费用,几乎是平常人一个月的费用,所以进出都是达官贵人,以『你』这种乞儿的⾝分想吃饭,等下辈子吧!记得下辈子投胎前要选好,才会有机会进来吃饭。”小二讥笑着。
“我有钱!”水仙抬⾼下巴,她卯上了,非以乞丐装上去吃饭不可。
店小二坚持不能让乞儿进门吃饭,即使有钱也一样,因为会破坏其他达官贵人的兴致;水仙也卯上,她认为买东西只要付钱,商家又何必乖仆人穿什么服衣。为了两人的固执,门口传来阵阵激辩声。
是水仙?才刚分手而已,伴曰不可能忘记她的声音,而且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顽皮、傲气、怒意…这么独特的声音,他怎可能忘得了?
伴曰冲下楼,到门口定睛一看,笑意又留滞在眼中。
“少爷!”店小二恭敬的行礼。
水仙眼珠子一转,由店小二的态度,加上眼角瞄到一朵云彩的图案,原来这里是云家的产业。嘿!太好了,山不转路转,冤家的路果然长得不一样,不仅是短,而且还短得很惊人。
水仙摩拳擦掌,两眼灵动,嘴角笑意令人心惊,伴曰赶紧扪心自问,刚才真的戏弄她太过分了吗?不然她怎么一脸正义得以伸张、大仇得以报的表情?
“你是老板?”水仙瞠大眼绕着他上下打量,边看边头摇。
“水仙!”伴曰先心怀愧疚,语气下战就已经软了一半。
“闭嘴,我乃堂堂小乞儿,何来女人闺名?阁下开口、闭口皆是女人名字,想必阁下风流成性,难怪养出的手下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啧啧!不能怪小二,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手下。”水仙定住⾝子,义正辞严地开训。哇!小女子训起人来有模有样,即使⾝着乞丐装,凛然的威严令人下敢逼视。
“是!绑下骂得对。”伴曰摸摸下巴,是他先不对,也罢!活该被骂一顿,但是看她骂人,语气抑扬顿挫,表情多变丰富,让他感到好笑也感到快乐。
“喂!你有⽑病吗?被骂还一脸笑嘻嘻,是皮太厚还是不知聇字怎么写?”骂了半天,水仙发现他脸上的笑意越深,奷温和的笑意,像宽容,也像是宠爱,让她差点失神骂下下去,急忙定住差点乱掉的理智。
“姑娘说的没错,他的确有⽑病。”伴曰一言不发地冲下楼,展昱好奇地跟着下来,看着半天,对于伴曰笑着被骂的反应连连头摇。
“谁是姑娘?”水仙回头,大大的怒眼瞪过去。
展昱看个半天,他当然看出这位乞儿是女子,而且是刚才在街头乱蹦的小丫头,摆出最具招蜂引蝶魅力的势姿才开口,没想到她回头上下扫一眼,不屑的意味不必讲也很明白。
水仙皱起眉头,本以为走出皇宮就可以下必看到自命风流潇洒的人物,没想到眼前就有一个,看来这种⽑病并不是只有龙子龙孙才有。
她偷偷做个鬼脸,同样是笑,她宁可看伴曰温和的笑容,也不想看见这种花痴的笑。
“姑娘…”展昱发现她打量的眼光,扫过他时充満厌恶,而扫过伴曰却充満了欣赏,这太伤人了吧!一向他们走在路上,姑娘们的媚眼都抛在他的⾝上,如今得到不同的待遇,让他的自信受到损伤。
“我说过我不是姑娘,瞧!这是男装,⾝上着男装一定是男子。”水仙叹口气,对两个白痴仔细解释。
噗哧!
话才说完,很不给面子耶!笑声竟然同时响起。
水仙吃过伴曰的亏,聪明的不会重蹈覆辙,听到刺耳的笑声,直觉抬起脚踢向展昱。
唉!没天理,伴曰是破案英雄,闪过她的攻击没有话说,但是这位看起来油头粉面、风流自赏的公子哥儿竟然没有应声倒下,随便一闪就躲避过她的攻击,相同的因,一样的果,已经被涂黑的脸蛋往地上吻去。
“不要乱踢人。”伴曰仿佛预见结果,伸手捉住她的后领,不过这次没有将她吊在半空中,而是紧紧扶住她的肩往酒楼里走。
“唉哟!”水仙经过店小二,见到他可恶的笑容,一拐脚踢下去,当下店小二唉叫出声。所以说嘛,只要不是遇见⾼手,她的武功还是盖世。
伴曰低头想教训,迎向她笑灿的脸孔,想教训她的念头被抛到脑后,无奈地说:“以后要踢人也要选对人。”
水仙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小手偷偷地拉住他的服衣,抬起脚要踢下去时才说:“像你吗?”
话一出口,突然一阵热流穿贯她全⾝,抬起的脚酸软无力,这股⿇⿇的感觉让她连站都站不住脚,半个⾝体瘫在他的怀里。
“顽皮!”头顶上传来伴曰无奈的话。
放开她不危险,只是得提防她兴致一起,又要捉弄人,所以伴曰半搂半抱地扶她上楼。
展昱好笑地看着她,没见过这么顽皮的姑娘家,虽然不算貌美如花,但也瞧得出清秀可人,但是见伴曰的表情,他自己不清楚,展昱可很清楚,明白那个叫醋意,嘿!虽然没趣兴追她,不过没趣兴也可以逗逗他们俩啦!
“想吃什么?”伴曰放她坐下来,取饼手巾想擦拭她的脸。
“不行擦!”她还想过过乞儿的瘾,擦⼲净如何演下去?
“吃饭时至少手该⼲净吧!”伴曰拉起她的手擦拭,随着污泥的擦去,现出白里透红的肌肤,如玉的手指看得出没受过什么苦。她不是丫环吗?嗯!也许她是富贵人家的丫环,不必做太多事,所以才能保持如此细致的肌肤。
店小二离她远远地站着,等着少爷点菜。
“想吃什么就向他说。”伴曰放下她的手。
“什么都可以吗?”一股顽皮出现在她的脸上,浮动着危险的讯息。
以她对那批龙子龙孙的了解,遇到女子问这句话时,男人最喜欢表现无所不能来赢得女子的崇拜“什么都可以”是标准答案,如果他敢回答这句话。嘿!对于点出天上人间都没有的菜肴,她可是一流的。
“这里有卖的才可以点。”伴曰喜欢看她顽皮的神情,喜欢看她満足的笑容,不过不想劳师动众,遵守一向的原则。
不好玩!水仙嘟起嘴巴,他的答案竟然不是她所猜想的。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展昱见她嘟起嘴,展现风流公子该有的体贴,让她明白谁才是真正体贴的人。
“红烧鼠⾁、爆炒鼠肝、清蒸脑髓…”为了伴曰没中计,水仙正火大著,有人不知死活硬要送上门,她没好气地点了一大串“鼠⾁大餐”
“别开玩笑了,看看你想吃什么?”伴曰不管展昱快掉下去的下巴,头摇叹气,真顽皮的姑娘家。
镑种名菜水仙是吃过很多,但是她从来不去记名字,所以也无从点起,于是她起⾝带着伙计周游于各桌,别人桌上看起来顺眼的菜即点来尝尝。
伴曰笑着看她的⾝影四下飞奔,随她乱点菜,可是等菜一下桌,他不噤呆住了,指着菜问:“你想吃这些东西?”
水仙看着眼前的“菜”不错啊!每样看起来都很精致可口,应该不难吃。
“对啊!”伴曰见她所点的全是甜点类,吃这些东西哪能饱?难怪她⾝上没几两⾁,于是另外再点些菜。
“吃饱饭才能吃这些甜点。”伴曰示意伙计将甜点先撤下。
“我喜欢吃那些东西。”水仙嘟起嘴巴,阻止伙计将它撤走,天底下没有人能逼她先吃饭。
“不行!”伴曰坚守原则,即使因她的委屈目光稍稍有所动摇外,仍坚持原则不为她所动。
水仙火大地将头甩向旁边,不看饭菜一眼。
“唉!明明是男子,怎么脾气像个女娃儿,何况⾝为乞儿,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吃才对。”相处没多久,伴曰即摸清她的脾气,指着她的男乞丐装头摇。
“我不是女娃儿。”水仙更为光火,以她天衣无缝的易容术,怎会像女娃儿?赌气之下大吃大喝起来,动作之大,只怕没人可比。
恶状的吃法没有吓跑伴曰,他含笑地看着她吃饭,不时送上茶免得她噎到,这种破天荒的温柔举动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她吃饭竟然是一种享受。
这两个人的表现当然吓傻了展昱,愣在一旁忘记饥肠辘辘的肚子。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伴曰有许多事要忙,待会儿要去巡视展家的事业,没有空暇可以管闲事,不过他就是忍下住要问。
“到处行乞。”虽然报仇很重要,但是游戏更重要,水仙想到等一下可以自食其力,奋兴地坐不住。
“不行。”伴曰忍不住大暍。
“喂!我是乞儿,不行乞要做什么?”对于反对声浪,水仙向来回给一个大惊小敝的眼神。
“不行就是不行!”伴曰严厉地说。
水仙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他说得越大声,她的下巴拾得越⾼,伴曰见状,担心气愤之余会将她捏死,连忙拉着展昱下楼,暂时不想理会她。
“哇!脾气真坏!”水仙脚跷到椅子上抖着,这一点小冲突就气跑了?真没意思,原本想多气他一点,可惜他溜了,也罢,这场算她大获全胜,稍稍减去对他的恨意。
水仙快快乐乐地下楼,不管伙计睁大的眼睛,兀自在角落取出她的包袱,放在门槛,然后坐在上面,小手托着腮,乌溜溜的眼睛乱转。
一⾝乞儿打扮堵在大门口,这样子生意能做吗?想赶她,但是由刚才少爷的反应…碰不得啊!
“请问『公子』坐在这里做什么?”大伙儿踌躇半天,最后由掌柜的硬着头皮上前。
“做生意啊!”水仙见对方是老者,不欺负老弱妇孺是她的原则,和悦地回答他。
“『公子』做何营生?”掌柜看个半天,实在看不出她要卖什么。
“⾝为乞儿,当然是乞讨。”水仙对平民的定义多了一项!呆!
“『公子』…『公子』能不能…”掌柜不敢赶她,但是生意做不好又愧对东家,支支吾吾地说下出话。
“有话快说。”水仙对于温呑的人,向来以中气十足的声量大吼。“是!”掌柜直觉站直,乖乖应声。
“哈哈哈…”水仙没料到她的吼声可以达到这种效果,忍下住捧腹大笑。
七老八十才遭到戏弄,掌柜也觉得尴尬,红着老脸说:“能不能请『公子』移到一旁,让老朽可以做生意。”说完不管她的反应,抱着一张红脸躲起来。
好古锥!那么老的人也会脸红,人家不是说活得越老,皱纹越多,脸皮也越厚吗?怎么掌柜却像小女子般害羞,不过瞧在他脸红让她愉快的分上,水仙提起包袱离开酒楼。
水仙一路寻找,终于又找到一个顺眼的角落,这里人来人往,适合行乞,藉此可以看看她的易容功力如何。
坐个半天,没人看她一眼,无聊之下,水仙自娱,脑中转过数十种整人的花招,全心在算计伴曰。
水仙的脑中幻想在各种计谋下,伴曰的惨状,逼真的幻想力,让水仙不时发出格格的笑声,没注意到她面前渐渐聚集了许多人。
“唉!真可怜,看起来年龄好像很小。”
“太平盛世竟然还有乞儿存在,唉!不知这位小伙子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哇!看戏的人竟然以为她是男子,可见一般人的眼力需要加強。
“看『他』眼神呆涩,不时又发出笑声,八成是遇到很不幸的事吧!”嘿!言下之意是暗指她精神失常了。
“好可怜,咱们捐一些钱给『他』吧!”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水仙的惨状,一阵讨论下来,同情心氾滥成灾,没多久水仙面前的地上,滴滴答答撒下一些铜板。
钱落在水仙的面前,打醒她的白曰梦,愕然地看着眼前的铜板。哇!她都还没有开始演悲惨的情节就有收入,没想到银子这么好赚,嘿!照这种情势下去,不用多久,她也会富甲一方。
她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人群,好奇地说:“我看起来很可怜吗?”
“哇!真可怜,是个傻子。”
她的表现更加让群众认定她的智商有问题,心软的甚至当场为她落泪。
面对哗啦啦的泪雨,水仙愣在当场,她最怕眼泪了,她不知该如何停止眼前的雨势,只好苦笑着。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伴曰发现分铺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一直看着地上,又不时传来哭泣声,于是走来一探究竟。
“是你?水仙,发生什么事了?”伴曰瞪着无辜笑着的水仙。
“没事!这里是你家吗?咱们快进去。”水仙见救星来到,跳起⾝捉起包袱,推着伴曰入进店內。
她这种样子除了心虚以外,没有合理的解释,伴曰也发现,只要她存在的地方没什么事是合理的,于是问她:“你做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坐着,突然许多银子落下来,我才问一句『我是下是很可怜』,结果就一大堆人哭出来,我哪知道这句话问不得?”水仙在屋內走来走去,边说边挥着手,激动异常,心想乞儿真是做不得,还没成为大富翁,就得先被泪水淹死。
“哈哈哈…”闻言,伴曰忍俊不住,大笑出声,见她脸⾊难看,顺口气后,才道:“水仙…”他打算问清她怎么从丫环沦为乞儿,不料却被她阻断了话。
“我不是水仙。”水仙气呼呼,她早就说清楚她不是水仙,以她的易容术根本没人可以看穿,他怎么老是叫她水仙,难道他碰到任何人都以为是她?
“算了!你不是丫环吗?怎么变成乞儿?”伴曰见她不承认,暂时不理会这个问题。
“哼!我是堂堂男子汉,怎可能是丫环?”水仙抬⾼下巴,看起来像不可一世的男子汉。
伴曰肯定她是水仙,瞠大眼固执地要她承认。
用瞪的?谁怕谁,她在宮中瞪人时,可没输过,水仙运足功力努力地瞪回去,看着看着,眼神被他浓密的眉⽑昅引住,印象中他五官平凡,怎么现在她却觉得那道眉⽑很好看?她急忙又看,鼻子虽然不挺,但也下塌,⾼度很好…看着看着,她忍下住伸出手来触摸,嗯!他的下巴滑光滑,没有刺人的胡渣,捏捏看,肤皮的弹性很好…天啊!她在做什么?逗挑还是性騒扰?没人能在他冷冷的注视下不招供,可是她竟然瞪到发呆,然后东摸西摸,似乎摸上瘾,还意犹未尽,竟然用捏的,突然顽皮的意念升起,伴曰运用功力防⾝。
“唉哟!”原本捏得下亦乐乎的手指突然像碰到烧红的铁板,又硬又烫,水仙急忙将手指放在嘴边呵气。
看她的反应,伴曰正想大笑,她却…
“你在发⾼烧,快!快点躺下来,我去找大夫。”水仙不容分说,硬将他庒得半躺在椅子上,然后冲出厅外。
等伴曰回过神来,她早已冲得不见人影,伴曰坐起⾝,望着空无人影的门口,她焦虑、关心的神情映在眼前,一个不因家世背景、毫无目的的关心,这份关心让他感动,向来不轻启的心扉俏俏地被她敲开。
没多久,她沮丧着脸跑回来,手里拿着还在滴水的⽑巾,伴曰一瞄即知那块布来自她的⾝上。
“快躺好!”水仙见他坐起⾝,跑上前用力将他庒下,随手将手中的湿布放到他的额头。
“病人要躺着,不然病不会好。”水仙按了按他的额头,奇怪,一下子就不烫手。
“你去哪里?”伴曰见她神情不对,不管她在忙什么,捉住她的手问。
“找大夫,可是…可是我穿着乞丐衣,没人要理我,可恶!大家都以貌取人,我又不是不给钱,即使我不给钱,当作行善事不行吗?本来想和大夫争吵,但是我担心你的⾝体,所以跑回来,用冷水敷果然有效。”水仙嘀嘀咕咕地说着,越说越得意,不必请大夫,以她的能力,不会有治下好的病,心里猜想自己可能是一代神医下凡来。
“谢谢!”伴曰想解释自己没生病,但见她得意的脸⾊,硬把真正的答案呑回肚子。
如果对方骂,水仙肯定会骂得更大声;如果对方跳,水仙不会跳输,但是伴曰温温柔柔的道谢让她不知该怎么办,低下头来才发现双手正被他握住,急忙菗回来,嬉笑玩闹活了十多年,第一次尝到涩羞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