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咚、咚、咚、咚…
三一三实习特使的罪恶风速先是強烈的在空中翻转,然后呈锯齿状,连续上下来回给他数十抛,比在洗⾐机里上冲下洗左右还恐怖一千倍。
经过此番苦训,若他有幸去人间坐一下自由落体,铁定老神在在,毫无感觉,而且还会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的对大家挥挥手,那时一定帅呆了。
问题是,此刻他尖叫连连,喉咙叫哑了,恐惧的眼泪还流不完。
“天啊!那个吉先生又发火了!”其他特使们的心也随着三一三实习特使上上下下、翻来滚去,不得安宁。
“果然人类没人,是全宇宙最恐怖的动物,你们看,竟然可以气到将风速转成那样,我真是大开眼界了。”一个特使惊恐万分的说。
“可不是吗?幸好我没惹到人类…”另一个女特使也不噤庆幸着自己未犯下大错。
“救命啊!大特使,你可不可以替我去跟命运之神求情,请他结束我的生命!我受不了了!那个吉先生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三一三实习特使还是不断地被強劲风速拖来撞去,全⾝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三一三,你不要轻易放弃,时间能冲淡一切,我相信渐渐的,他就不会这么气了,你忍耐吧!”狱总管大特使苦言相劝,其实內心也是对他充満同情。
毕竟他才初出茅庐就遭此挫折,太倒楣了!
“我要死啦…我死定啦!』三一三实习特使长声吼叫。
随着他的嘶叫,咚一声,他陡然从⾼空中藩到地面,风速越弱。
“三一三,过了、过了,又过一关了。”特使们拍手替他⾼兴。
“我又熬过一次了,太好了,太好了…吉先生的脾气来得急去得快,他并不是太坏嘛…还好啦…谢谢神,我又度过一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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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渺渺、心寂寂。
吉匡轩已不知在公寓度过多少个寂寥的夜晚,覆盖家具的布早被他掀掉收起,包裹着防尘袋的物品也早已一一归位,尽管他努力让一切回到从前的样子,但没了苗润羽什么都不象样。
他跪在窗前,双掌握,时而心中默祷,时而口中念念有词。
“命运之神,请珎现⾝吧。我一定要见你,请你出现吧!”
“求你快出现,我必须跟你谈一谈,求你快出现吧!”
“你快点出现。底下人做错事,在上位者难辞其咎,出来还我一个公道吧!命运之神!这是你欠我的,还我!”
“你快出现啊!你耳聋啦?没听见我在呼唤你吗?”
吉匡轩由默祷转为咆哮,再也受不了这样没⽇没夜的祈祷!
“我『听』到了,你不要再发火了。”
『听』是普通说法,正确的说法是『感应』,所以跟耳朵聋不聋完全没关系。
命运之神响亮的声音在空间里传送,吉匡轩四处张望,却看不出他⾝在何处。
“我在你后面。”
吉匡轩站起来,猛地回首,只见烟雾四面八方聚集,形成一朵莲云,一位⾝着紫袍,脸上皱纹纵横错、⽩眉⽩胡的矮小老者,就立在莲云之上,一脸肃穆。
除了眼之所及,吉匡轩仿佛还闻得阵阵檀香飘来,听见类似法器所发出的嗡嗡回旋声,气氛显得异常平和、庄严。
“命运之神?”吉匡轩眨了眨眼睛,⾼度怀疑这个不起眼的老家伙,会是所谓无远弗眉,伟大而崇⾼的命运之神?
“你那是什么态度?面见我,不下跪请安,还称我为不起眼的老家伙,你不但比易叙钒没礼貌,也比他狂妄。”命运之神冶厉地训斥他。
“什么时代了还来下跪请安这一套!”吉匡轩不以为然地咕哝着。
“什么时代都一样,我命运之神主宰人类命运的地位、不会因时代的变迁而有所降,你跪是不跪?”命运之神再次斥喝。
“不跪。”吉匡轩乖张的应了一句,但思命运之神虽属五短⾝材,长相却无端威严,且声若洪钟,优点多于缺点,的确也満有说服力,他又立即改口:“我跪就是了。”
“好,跪。”命运之神朝地上摊手,理所当然等着接受大礼。
吉匡轩规规矩炬的跪下,行了一个叩首大礼。
“可以了,起。”命运之神満意的笑着,其中大有涵义。“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便是如此,我知你的心意。”
“命运之神,我…”吉匡轩站直⾝子,急着说明他的困境。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命运之神叹口气。三一三实习特使发生错误之后,我就知道迟早要来见你的。不然凭你格刚烈,脾气也坏得跟易叙钒有得比,我若没有想出个合理的解决之道,你是不会让我耳清静的。”
“你所言甚是,易叙钒教过我,只要我念得你受不了,你就妥协了。”
“好的不学,尽学坏的!”命运之神斥了一声。“你要明⽩,我不是妥协,而是负责任,我的手下搞砸了你的旅程,我本来就该想办法来收烂摊子。”
“也就是说,即使我不念你,你也迟早会出现?”若真如此,他每天早晚像疯子般的东念西念,念一通,本⽩念了。
“不是。还是要念,不然我怎会知道你的『心意』?”
“所以凡事都还是要有感应才行?”吉匡轩明⽩了,原来念一通也是有效,而且必要的。
“那是当然的。”
“好,言归正传。命运之神…”
“如果尊敬一点,跟我说话时,你应该称『吾神』,然后再禀报。”
“啊,又来这套!”吉匡轩本来见它还満好相处的,都快跟他称兄道弟了,他还在那边拘泥小节…
“放肆!”命运之神打断他的不良思想。“満口胡言,満脑子胡思想,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那个易叙钒,狂妄是狂妄,可他该正经的时候从没马虎过。”
吉匡轩自觉被骂有理,就诚心认错了,毕竟它是神,不但得罪不起,现在还有事相求,他要识相点。
“是是是,吾神教训的是,真对不起。”
“嗯。知过能改,为时不晚。我就是看在你満心想弥补苗润羽的份上,才选你做今年度首位的时空旅行者,让你有机会修改过往的错,你知道吗?
你们失去的那条小生命,注定是你的第一个小孩,也就是说,他不先出世,你吉匡轩将再也无子嗣,生了他,你往后要几个有几个。”
“我知道是我自己搞砸的,所以我才想回来弥补一切,结果三一三实习特使却误了我…”
“这也是我始料未及。”
“瞧,神也有失策的时候。”
“是,你说的没错,⾝为全宇宙唯一命运之神的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没办法掌控每一个特使的所言所行和所学,我没办法防他们不犯错。”
“听说,犯错的特使们会关进监狱里反省?”
“对,大部分是心的反省,不会有⾝的处罚。”
“那三一三实习特使…说他被卷⼊『罪恶的风速』里面,是⾝的处罚罗?”
“他的情形最严重,⾝的处罚会带动心的疲累,老实说他被你整得惨的。』
“是吗?谁教他莽莽撞撞,把我害得惨兮兮!”吉匡轩还是对他充満怨恨。
“好了,你该试着原谅,饶恕是最大的美德…”
“我不在乎有没有美德,我要的是爱情!我要羽羽的爱情,我要羽羽回到我⾝边,像以前一样爱我!”吉匡轩突地动起来,
他的执着,跟易叙钒当时很像啊!
“唉!你就是我执太重,每次都不管别人怎么想。苗润羽是我见过最难得的好女孩,她现在变成这样,除了怪三一三实习特使之外,最大的祸首也是你自己。”
命运之神一向处事分明,极少感情用事,然而吉匡轩的情况的确让它觉得很无奈,不噤叹了又叹。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挽回羽羽?吾神既能点石成金,是否能让顽石点头?”吉匡轩急切地问着。
命运之神好笑了起来。
“你说苗润羽是顽石?那你自己是什么?”
对啊!他怎么这样形容羽羽呢?就算她的心肠变硬,也是被他的。
“我爱她,不能爱她,我宁愿死掉!吾神,你到底有没有能力助我扭转乾坤?想爱又爱不到,真的很痛苦。”
吉匡轩垂下眼,无端绝望,对未来似乎不敢再有热烈期待。
他把命运之神念到了眼前,对事情好像也没有具体帮助,看来是多费⾆,⽩念了。
“你把我看得太轻了。这对我很不尊敬。”命运之神徐徐道。
“对不起。没有了羽羽,我的生命不再有热度,也顾不得尊不尊重了。”吉匡轩仍然垂首,无力的说。
“我之所以来,就是告诉你我已经在想办法,你不必感到怈气。”
“是吗?有什么办法?”
“办法是有,只是我还没做最后决定。现在你只要好好过⽇子,好好再去追求佳人芳心,即使遭到挫折也不该灰心,坚持下去就对了。”
“是吗?”吉匡轩被弄糊了。“我…”
“不要多问了。』命运之神阻止了他。
“我知道了。”命运之神都这么说了,他再不満也没用。
“还有,最重要的是,不要再念我了!”
“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完満的结果,我是一定会念的。”吉匡轩没有贸然答应。
“固执!”命运之神又斥责了一句,然话题一转。“你是不是对易叙钒的感应力是人类史上第一強,很有意见?”
“对啊!”提到易叙钒,吉匡轩就嫉妒得眼红,红得烧起来,再想到他与女的天伦之乐画面,那火就烧得更旺了。
奷朋友命运差那么多!他当然不服气!
“那我告诉你这个,看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命运之神可是很少这么亲切的喔。
“吾神,请快说!”在衰了这么久之后,吉匡轩的确很需要好消息来平衡一下心情。
“易叙钒虽是人类史上第一強,你却是我命运之神亲自出现会面的第一人,这可是至⾼无上的荣耀喔!”
“真的吗?太好了!”吉匡轩大声叫好。
想不到命运之神长得那么不起眼,心肠还妤的。
“喂!不要得寸进尺!你这小子的坏心眼怎么那么多!”命运之神对于他心底三下五时冒出来的评语感到非常不満。
“对不起、对不起。”吉匡轩连声道歉。
“我走了!你记住,别再念我了!”命运之神代完最后一句话,双臂一张,莲云浮起,并迅速泛起浓厚的⽩烟,遮蔽了吉匡轩的视力,他试图挥着手将烟雾驱散,想看命运之神如何离去,但他终究被烟雾团团包围,什么也看不见。
待烟雾散去,吉匡轩定睛一看,已无命运之神的踪影,法器嗡嗡回旋的声音和清新的檀香也不复听闻。
他不确定自己是真跟命运之神见了一面,还是在梦境,总之他对两人的谈话,记忆清晰,毫不模糊,对命运之神所言的重点,他更是明⽩不过。
命运之神会想办法助他脫离困境,但他也要靠自己努力赢取佳人芳心才行。
他懂了!
收拾起沮丧的心情,雨夜过后,也许就是佳人重回怀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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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不想抱抱她?”骆茉偏着头轻轻问⾝旁的苗润羽。
小婴儿在摇篮里睡得香甜,红红的脸蛋,樱桃小嘴,肥肥的小手脚,无处不可爱。
苗润羽两眼勾直勾盯着小婴儿,眸里泛起泪光,一只手明明已经伸在小婴儿红粉脸颊前,却总是提不起勇气轻捏她一把。
“还是不要好了…”苗润羽将视线调离,收回了手。怕一碰,自己的心就会碎得更彻底。
“我们去外面谈好了。”骆茉抿着嘴,微笑着说。
“小婴儿,一个人在那里没关系吗?”苗润羽又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没关系,宝宝刚喝完,会睡很久。”骆茉牵起苗润羽的手,往客厅走。
“茉,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懦弱、很没用?”苗润羽走到落地窗前,望着远方,眼神离。
“不。你是爱太深,因为不想失去匡轩,才由着他胡作非为。”骆茉栘步到她⾝边,同样看着前方。
吉匡轩虽是易叙钒的好朋友,但骆茉认识他多年,知道他是豪门出⾝,一直是个花名在外的公子哥,跟⽩手起家的易叙钒专一的格差距很大。
如果当初她不鼓励苗润羽去易氏企业上班,也许就不会被吉匡轩那猎⾼手一眼相中,而发展出这段痛心疾首的恋情,有时骆茉也会暗地责怪自己。
但易叙钒说,缘分这东西本来就很难论定,吉匡轩和苗润羽两个人此生若注定有段情,那即使不在他公司认识,也会在其他地方认识,结果一样。
骆茉也觉得老公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苛责自己了。
“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他,但孩子既然没有了,我也不想继续留在他⾝边。”苗润羽双臂环抱着自己,手掌不时的着自己的手臂,似乎想藉由这个动作,给自己的一点点温热。
“你受伤了,所以爱也变质了,对不对?”骆茉偏转着头,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他让我好左右为难,我肯定自己还爱着他,但是我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他,也不想回他⾝边跟他一起生活,他说要重新来过,我却觉得无福消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时间吧?看时间能不能让情况好转,不要急,你现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想见他就不要见,千万不要给自己庒力。”
“我没给自己庒力。我所有的庒力都来自他。说真的,以前觉得他的『坏』是致命昅引力,现在他的『好』却让我踌躇不前,我到底是怎么了?”
男人由坏变好是天底下多少女梦寐以求的事,她却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恋情变调,连初始浓郁的味道,也如同夏⽇里未放冰箱冶蔵的隔夜饭菜,尽是馊掉的酸味。
“羽羽…”明知好友心旁徨,骆茉却无法给她答案。
爱的习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最佳解答通常在自己心中,别人亮出来的答案,也仅供参考,不能逐一抄录。
“嗯,没关系,”苗润羽拍了一下手,挤出个笑容。“不过是个男人嘛!我⼲嘛想那么多?不想要他,就狠狠的不要!”
苗润羽虽不至于強颜笑,但故作轻松的心态是旁人易于捕捉的。
“听说你最近相亲相得如火如茶?”骆茉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如火如茶?”苗润羽倒真的笑开了。“的确是。老实说,我还真相出趣兴来了,虽然每次的开场⽩几乎千篇一律,而且过程也不一定都愉快。但可以近距离跟各式各样、各行各业的人聊聊天,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社会经验和收获呢!”
“听你这么说,我这辈子连一次亲也没相过,倒觉得遗憾了。”骆茉说着,两人相视—眼,都笑了。
“人哪!贪心不⾜。”易叙钒感叹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背后响起。
“你回来了!”两个女人同时回头,打招呼。“是啊!我刚听见有个女人说,一辈子没相过亲很遗憾,不知是谁喔?你,对不对?”易叙钒出其不意将食指点上了老婆,害老婆又羞又气的,不知如何辩⽩。
“你很讨厌耶!”骆茉娇瞠着。
三人同时笑了。
人就是这样,知⾜常乐的道理大家都明⽩,却是知易行难,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那个要不到,就觉得世界缺了角。
苗润羽看着那对恩爱夫,心里是満満的祝福,但相较于自己的孤独和在情路上徘徊、逗留,又不噤觉得郁郁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