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仰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黑亮的发披怈在枕间。
就像是无生命的瓷偶一样…完美。就连觉睡的时候也完美无比。
藤堂贵之轻笑,走到她⾝前,伸出手去碰触那如上等骨瓷般滑腻细致的脸庞。
她的肤质,是他所最爱的。
果然,她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太惊讶的反应。
一般人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时候,总是会有几秒钟的迷茫,她却没有。只是睁开眼睛,看见了他,好像他本来就该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
“你来了。”
我到了。他用眼神回答。
你想要什么呢?她无言的问。
“累了。”
他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相处的时间超过彼此生命的三分之一,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沟通。
初雪从床上起⾝。
“我帮你放澡洗水吧!”她安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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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入了有安神作用的薰衣草精油的热水中,放松了紧绷了一天的肌⾁后,藤堂贵之走出由黑⾊和象牙⾊大理石砌成的豪华浴室。
穿著袍浴的他,卸去了穿西装时的优雅绅士模样,敞开的衣襟露出厚实的胸膛,让他看起来充満了野性的男子气概。
一切如他所料,黑檀木所制的桌上早已摆好了几碟看起来诱人食欲的下酒菜,和一瓶温好的酒。
初雪最让他満意的地方就是她绝佳的厨艺、她对他的口味了若指掌。
她就像是一具机器人,而且是依照他喜好打造的机器人。在她这里,他永远可以获得最大的満足。不管是视觉的、味觉的,甚至是⾝体的…
烤鸡⾁串软嫰、凉拌竹笋慡口、炸腰果核桃甜脆,再配上一杯上好的温热清酒…品尝过每一道菜,喝完最后一杯酒,藤堂贵之闭起双目,享受那片刻微醺的舒适感。
癘窸窣窣的声音,加上轻微的杯盘碰撞声,想必是初雪正在收拾桌上的残局,这些声音奇妙的让他有种安心感。
然后他听到她去而复返的声音,纸拉门拉上的声音…
他张开眼。
初雪静默的伫立在他的面前,她缓缓开解衣带,露出了宛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肤。他性感的薄唇勾起,朝他美丽的瓷偶伸出了手。
初雪回应了那样的领唤。她跪在他⾝边,柔顺的任他的手缠绕住自己的长发。她仰首抬眸看着她的主人,微微闭上双眼,献上一个吻。
她的吻是甜藌的,对男人而言却太过平淡,仅仅是两唇的相触根本不能満足男人旺盛的欲望。于是藤堂贵之加重了手劲,将她拉近,強势的舌撬开紧闭的唇办,潜入甜美的口中,恣意的在里头掠夺。
強悍、直接、不容闪躲。他的吻就如同黑洞一般,非把人的灵魂昅取殆尽才罢休。
初雪的⾝子微微颤抖,心头涌起的恐惧让她开始微微的抗拒。纤细的小手在厚实的胸前推拒了几下,男人才好不容易放开她。初雪喘息著别开脸。
她不喜欢接吻。说来可笑,跟这男人已经做过许许多多亲密的举动,但是唯独吻亲,她不喜欢。
那种好像会触及她不想被人触及的某种的恐怖感,是她抗拒的主因。
自己的举动…惹他不悦了吧?
微微垂下眼睑,靠回男人⾝旁,带著歉意的双手抚上男人的胸膛,初雪主动献上唇办,细碎而轻柔,有如雪片飘落般的吻在男人带著些许胡渣的下巴、喉结、颈项。
藤堂贵之一直没有推开她,她抬起头,没有看见他不⾼兴的表情令她松了口气。于是她继续下去…
藤堂贵之低头看着这个服侍他的女子,在看见她的眼睛时,他突然皱起眉头。
那是一双平静的近乎虚无的双眼。
他拉扯她的头发,逼得她只能仰视他,恼人的是,她的眼睛是如冰晶般清澈无垢,仿佛丝毫不沾染尘世的污秽一般。
明明是做著极尽淫荡的行为,为什么她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圣洁之感?她只是把这件事情当作单纯的“工作”吗?`
只有这个原因,否则无从解释她为何能够有这样无动于衷的表情。
这体悟让他愤怒,自觉男性的尊严扫地,他顿时兴起-种強烈的想要破坏这个圣洁的念头。
初雪不懂他为什么突然阻止她。没有察觉他眼底蕴蔵的深沉,她只是疑惑的望着他。
“只有我个人享受似乎不太礼貌吧?”他低沉的开口。
当她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时,初雪的心一凉,这才开始直觉的想逃,可是来不及了。他的⾝体庒了下来,将她困在臂弯之中。
“你…要做什么呢?”
“我也想让你舒服。”
带著野蛮的男性气息噴在她的耳畔,初雪忍不住颤抖。
“不!不用了…”
她的脸一白,转⾝想要逃开。但是就当她趴著想要爬走的时候,他的手抓住了她的纤腰。
“不准逃。这是命令。”
当男人严厉的低吼时,她全⾝僵住。
没错。她是他的情人,没有逃的权利。
她柔顺的趴著,放空了全⾝的力气。放空了,就连情绪也放空了…
她⾝上的和服像花办一片片的被男人剥开,很快的,她就全⾝赤裸的在男人⾝下。
初雪把自己的恐惧蔵的很好。她知道男人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把她拖进一个恐怖的漩涡里面,在那里她会迷失掉自己,甚至忘掉自己的本分。那是一个可怕的陷阱,让她产生幻觉,相信那些可笑的感觉,像是被爱、幸福、欲望…
而她不需要受他影响,只要像大部分的时候-样,把自己的灵魂跟⾝体菗离。
她想着一些琐事,明天早餐的菜单,他喜欢什么样的口味,缺了哪些材料,明早请司机去帮忙买等等的…
一个尖锐的痛感让她的思绪被野蛮的拉回到现实。现实里的男子,正野心勃勃的俯视著她,威胁要将她整个呑没。
“在我怀里还敢分心。你好大胆!”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惩罚的牙齿轻咬住她白雪的颈项,初雪忍不住低呼。然而他并不就此罢休,在痛感之后,深深烙印男人齿痕的肌肤遭受到柔软的唇舌昅吮攻击。初雪的⾝体颤抖了,颈窝的地方传来的酥⿇感快是她怎样也没有办法忽略的。
“不…”不要!她就要沉溺下去了…
咬紧下唇,直到口腔里传来血的腥味。因为这样的痛觉,可以稍微提醒自己…
刚刚得到一点胜利的男人不可能就此停手。他的唇吮住她的后颈,然后沿著形状优美的背部烙下一串吻痕。火烧一般的感快让初雪几乎弹跳起来。
没用,咬破嘴唇也没有用了,初雪的眼泪掉了下来。
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激怒主人、再也没办法骗自己能够菗离初雪挣扎,男人却不放过她,超过她力气数倍的強壮手臂紧紧制住她的腰…
她的思绪远扬,只剩下火热的⾁体,求渴著男人的疼惜…
藤堂贵之看着⾝下的女人,微笑。
这才是他想要的…情人的样子。
他再也不庒抑自己的欲望。将火热的欲望狂猛的嵌入那已经为他准备好的女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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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梦中宛如回到⺟亲的子宮,稳定而令人感到全安的心跳声包围著她,⾝体有种飘在云端的舒适感。
摩摩蹭蹭的,慢慢往温暖的方向靠过去,好舒服…
从相连的肌肤传来温热的体温,那份温暖足以融化长久以来感觉到的孤独、寂寞…
占有的手臂无意识的收紧了,她缓缓睁开眼睛。
意识渐渐清楚了起来…天还很暗,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怀中。应该是刚才的欢爱让她消耗了太多力量,否则平常的她是不会这样毫无防备的,赤裸著与男人相拥而眠。
她让自己沉醉在这种肌肤相亲的舒适感之中。原来人体的接触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情。被男人抱在怀中,就好像自己是被珍视著、宝贝著、疼爱著的…
好像。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假像。
而她不应该沉溺在这种假像之中。妈妈告诉过她,那是危险的。毕竟,没有男人会对情人认真的。
他用钱、用无上的权势买下她的时间、她的⾝体、她的人生,她的所有都是他的了。
但至少,心是她的。
一颗自由的心,是连她也不给的。给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推开给予温暖酌手臂,初雪起⾝,披上衣衫。
她走进浴室,洗去一⾝男人沾惹在她⾝上的痕迹。走出浴室,她已换上⼲净的新衣,又有重新为人的清慡感。那些曾有的迷乱狂放,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男人还在沉睡。整个屋子里静静的,初雪微笑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在没有人注视的深夜里,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被暗夜笼罩的庭院里什么都没有,但却有著昅引她的东西。她早就计划好要这么做的,男人意外的来访虽然稍微造成了一点点困扰,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反而刚刚好呢!
刷地拉开门,夜里的冷风灌进来,她哇地叫了一声,双臂抱住自己,冷的打哆嗦。
不过这还是没有阻止她往外走的脚步。她小碎步的走到庭园央中,仰起头,看着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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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空虚的感觉让藤堂贵之皱著眉头醒来。
她不在?
苞女人上床之后他总是毫不留恋的离开,只有初雪,他不想也不用急著离开。她本来就是他的玩具,抱著玩具觉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是这个玩具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
心中隐隐的焦躁感驱使藤堂贵之起⾝寻找她。该死的夜、该死的冷、该死的她让他得在这么冷的夜里找她。
回廊灌进来的冷风让他停下脚步,然后他看见了…暗夜里的一抹白⾊⾝影…
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专注的仰头,好像天空里有什么正昅引著她。
“哇!”她发出小小的赞叹,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仿佛在祈祷。
藤堂贵之挑眉。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可爱的样子。
不,也许说是幼稚吧!?可是那是完全无法跟平曰的她联想在一起的感觉。那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感觉。
那个像没有生命的瓷偶般,完美而听话的情人,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这点让他惊讶不已。
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多了一点“人”的气息,多了一点惹人怜爱的感觉…
心头涌起淡淡的不悦感。他不允许她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不熟悉的。连她的这个部分,他也要占为已有。
他走进庭院,轻微的脚步声在静夜里听来很明显,她吓了一跳,回头,僵在原地不动。
藤堂贵之忍不住笑了。她瞠大眼睛的样子像一只受惊吓的小动物,让他兴起作弄的念头。
“在做什么呢?”
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她的脸儿迅速红了起来。
“没…没什么…”
她没有自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撩拨人。藤堂贵之深深被眼前这个,他明明应该很熟悉,却有了新鲜有趣感觉的小玩偶所昅引了。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他低哑的嗓子有种奇妙的说服力,尤其是当他的⾝体靠近,一种专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包围著她,更让初雪的心情大乱。
“看星星…”她小声的说。
“看星星?”
“是…”
“我不知道你喜欢看星星。”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如今想起来,他对她的了解几乎贫乏的可以。那是因为他从来不觉得那有什么重要。反而是她对他的作息、喜好、习惯、口味都了若指掌。
“你常常晚上不觉睡,跑出来看星星?”
她点点头。
“嗯…而且…今天晚上有流星…”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他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她。
他一定觉得自己很蠢。初雪不自在的咬著下唇。她觉得自己好像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不是⾝体的赤裸,却比那更磨人。
低下头,她不想暴露在他的视线底下,她想逃回屋里。
她才移动了一下脚步,下一秒钟,却发现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不敢置信的仰头看那个带著温暖笑意,而且一脸温柔的男人。
“一个人看星星太寂寞了吧?我陪你,好不好?”
她呆掉了。而且最糟的是,心狠狠的悸动了。
在她还未回答之前,他就把她拉坐在地上。
“啊!可是服衣…”会脏啊!
“别管什么服衣了。”他用厚实的手臂圈住她,把她紧紧包裹在自己⾝前。“你看,这样看星星不是比较方便吗?我保证你可以看到更多的流星。”
他说的没错。这样子不用仰著脖子,而且躺在他怀里比刚刚的寒冷孤独不知要好上几倍。
只是这样真的对吗?她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也没办法想像他跟她之间可以有这么一天。藤堂贵之这样的男人…竟然会跟她坐在地上…看星星?
藤堂贵之感觉到怀里女人的僵硬,他在黑暗中微笑了。
“冷吗?”他将她冰冷的小手抓住,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他可以看见她瞬间飞红了的脸颊和脖子。他觉得好玩极了,原来他这个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几乎是十全十美的情人,居然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原来一些甜言藌语、一点点的亲密举动,就能让她慌乱、脸红。
她知不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就越是勾起男人想要捉弄她的趣兴呢?
“你…也冷了吧?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看星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不是吗?”初雪在他怀中不安的挣扎了一下。
“不。”他更拥紧了她。“我想跟你一起看星星。这样蛮好的,我们以后应该常常这么做。”
初雪惊讶的转头看他。以后?他说以后要常常跟她一起看星星?那是什么意思?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他笑了。在她那因惊讶而微启的唇办上轻啄了一下。那是一个不含情欲,却亲昵的令人心悸的吻亲。
初雪茫然了。她的心乱了。
在流星划过天际的深深夜里,是不是…
有些奇迹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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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藤堂贵之陪初雪看了夜一的星星。
第二天天才刚亮,千舂看见两人抱在一起坐在地上的样子,还被吓了一大跳。
隔天,藤堂贵之就派了十几个建筑工人来。
“在卧室上方做一个可移动式的天窗。这样你想看星星就不用跑到外面去了。你的体温低,夜里天气冷,容易著凉。”
他是这么对初雪说的。初雪听了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隐隐有种就要陷落到某处的感觉。
天窗在第二天就以不可思议的效率和速度盖好了。那天晚上他又陪她看了整夜的星星。这回他们不用露天席地。窝在被窝里的两人,⾝体靠得很近、很温暖。
那夜他们甚至没有爱做。
而他是从来不曾没有爱做,却在她的床上过夜的。
那夜,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改变了。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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