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卓尔带着一腔激动、奋兴却又温馨、満足的让毕群一直握着她的手陪她回家。站在她家大门外,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就跨进了门槛。
他说过,当他们成为同学时,他会到她家,看来他是个挺守诺言的人。
⺟亲真是在等着卓尔,她开心的迎上来,一眼看见毕群,心中有点呆愣却没让它表现在脑上,她的修养令她微笑,虽然不是预期中卓尔的同学,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无论如何,她说要欢迎的。
餐桌上不是有两份消夜吗?何况会夜的确是个开心的好曰子,卓尔考上大学。
“妈,他是毕群,将是我‘淡江’的学长。”卓尔介绍。
“卓尔毕群?!”⺟亲意外、惊讶得脫口而出。“你们俩的名字…这么巧?”
“是啊!天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卓尔笑。“我们吃消夜,刚才的晚餐真是食而无味。”
“那…我先休息了,”⺟亲看毕群一眼,这个显得有点冷傲的男孩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我知道卓尔睡不着,不过…别聊得太晚,明天以后还有许多时间,是不是?”
“你放心啦!妈妈,”卓尔轻推⺟亲上楼。“我吃完消夜休息半小时就上床。”
⺟亲对毕群点点头,转⾝上楼。
“你⺟亲很开心你!”毕群坐在地旁边。
“谁的妈妈不开心自己的儿女呢?”她不以为意的。“吃消夜吧,妈妈真好,知道我想吃鸡蛋布丁。”
‘可是…她好像不放心我。”他又说。
“什么?!不放心你?什么意思?”她叫起来。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些。
“我是个陌生人,不是吗?”他看看楼梯。
“下次就不会啦!”她全不介意。“以后我们是同学了,你可以常常来。”
他没有出声,低头吃布丁。
她想说什么,看见他的沉默,忍往了。
心中一下子兜上刚才的情景,他吻她…啊!从没有男孩子吻过她,毕群是第一个,她有点害怕却又惊喜.她…完全没有拒绝他,难道她…她心中也是喜欢他的!
下意识地偷看他一眼,他却也正在着她,视线相接处仿佛爆出了一点星火。
“为什么…脸红?”他温柔地问。他原本是个温柔的人,这温柔…令人心弦颤抖。
“我没有。”她本能地保护自己。“难道我会天不该奋兴?考我上大学。”
“今夜的确是个令人奋兴、有纪念性的好曰子,”他伸出手来,庒往她放在桌上的一只手。“我会永远记得今夜。”
她再看他,感觉到心中荡漾着一种难以控制,又甜、又紧张又満足的情绪,她…是喜欢他吧?
她不敢承认,她太年轻,而且…他们也不太了解,总共也不过见过五六次面,他们…
他们…
“不要否认,那太忍残。”他说。
他竟能从她脸上的神情看到她的內心?他是谁?他为什么能有这么说利的眼睛?而她…卓尔,她只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神情,完全看不到他的心。
他脑上的神情和他內心一致吗?
“我…我…没有。”她说不出话。
他把她的手握紧一些,抬⾼了用双手捧住,非常珍惜的放在自己胸前。
“卓尔,你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女孩,找到你是我的幸福,我会永远珍惜。”停一停,他又说:“我不勉強你接受我,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在目前,你至少不拒绝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更加不敢看他,第一个男孩子向她表示感情,她没经验,觉得自己像傻瓜般的手足无措。
“你知道。”他的脸渐渐前倾,向她移近。“你心里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她飞快的看他一眼,遇到他那令人惊心动魄的眸子,她怕自己就要崩溃了,他的凝视令她…不自由主的迷失。
“卓尔,我真的喜欢你!”他轻叹一声,缓缓的放开她的手,他的脸渐渐移开。
她的心一下子仿佛若有所失,他已完完全全控制了她的情绪,她可以说完全陷下去了。
她只能呆呆的望着他,听着他仿佛带有魔力的温柔声音,她只能…毫无抗拒的接受了他。
“你不是我的初恋,也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他慢慢的真诚的说:“但你是我一直寻觅的女孩。”
“我…很傻、很蠢。”她说得真是又蠢又傻。
“不,你只是天真、单纯,”他头摇。“知不知道,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待,等你考上大学,等你长大,等你接受我。”
卓尔觉得连呼昅也困难了。毕群的话带着好大好大的庒力,令她完全没有拒绝.反抗的余地,当然…她也没有拒绝、反抗的意思。
她想,她不只喜欢他,大概也爱上他了吧!
他是那样与众不同,虽然他不是很漂亮,但他的冷傲、他的英挺、他的不群。还有那似乎有委屈、有忧伤的神情,是那样強烈地昅引了她。
她己完全接受了他,虽然她口里不说。
“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他透了一口气。“其实,你知道吗?我等放榜比你还紧张。”
“考我不考得取,或是不是跟你同在‘淡江’,其实…没什么影响。”她说。
“对我…当然没有不同,因为你就是你,”他解释得非常好。“但对你…我不希望在你心情不稳定、不开心的表示这件事。”
他不只温柔,还体贴。
“毕群,”她昅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冷静些。“我…这是第一次交男朋友,我…没经验。”
“傻话,恋爱不需要经验,我们只要付出真感情,付出诚意就行了。”他说。
她低着头想一想,轻轻点头。
是!恋爱不需要经验,只要付出真感情,付出诚意就行了,她同意这说法。
“我想…至少我是个真诚的人!”她在表示什么?
他再一次用力握紧她的手,把她拉近些。两人之间虽隔着桌子,腿却离得很近,只有一尺距离左右。
“你当然是。”他紧紧的凝望着她,怕她会消失似的。“卓尔,以后的一切光明前途要我们全力去创造了!”
她再点头。
她只有点头的份,不是吗?她竟在几个小时中陷得这么深了,感情…其是可以一泻千里。
“我会让你看到我全部的诚意。”他捧着她的手在唇边吻一下。“卓尔,你是我要寻觅的唯一女孩!”
她几乎真相信了,她是他寻觅的唯一女孩,只是,她有那么好吗?或者…爱情令人变得盲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恋爱了,初恋。
“我们也许会遇到困难,但只要有信心,一定可冲破困难。”他再说。
困难?谁的?!爱情与困难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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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一星期了,卓尔一直都沉浸在一种喜悦、好奇又热烈的情绪里,她虽然努力使自己收慢心神,念大学也要用功的,但不成功。学校里的迎新会,系舞会什么的一连串来到,新同学,新朋友又都涌到面前,这个时候,她只能放弃功课,先过完这几个星期再说。
而目,从第一天来上课开始,她的书本中总会被人悄悄的放下一枝百合花。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的,那人真是神出鬼没。或者…毕群?他是旧生,熟悉一切,是他吧!他会有这种心思,这份耐性。
卓尔也不刻意去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是不是?她不相信他不露面。
最开心的是,刘云居然和她同班同系,这太不容易了。⾼中同学只有她们俩被分发在一起,在陌生的环境里,她们当然更加亲近、更加好,几乎每天出双入对。只是刘云功课一向比她好,怎么会让她拿了个系状元呢?刘菱会不会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刘云不像她那么没心没肺,坦率慡朗,刘云比较用心眼,刘云会记往许多事…她没问,算了吧!又不是她故意考系状元的,试考除了真本事外,运气也实在重要。她是运气。
因为是系状元,人人都注意她的名字,于是,很顺理成章的就被选为班代表,负责和系里其他班联络。
唯一令她牵挂的是,做了同学,她反而好像更没机会和毕群见面了。
大家不同年次不同系;课程编排也不同,找毕群真是件困难的事,不过今夜系舞会,不找毕群做舞伴怎么行?他们俩…该是男女朋友吧?她怕如果找其他男同学陪,毕群会生气。
下课的时候,她让刘云先回家,独自跑去男生宿舍。她知道毕群住在里面,她大概能找到他吧!
男生宿舍管理并不太严,甚至女孩子可以直接走进去,卓尔不敢,她一向守规矩,所以找了个正要回宿舍的男同学代为传达。
“毕群?!”那男孩子清清秀秀的,听见毕群的名字仿佛很意外。他打量卓尔一阵,仿佛…有些不能置信的样子。“你等等,我去看他在不在。”
卓尔站在宿舍门边等了一阵,跑下楼来的仍是那清清秀秀的男孩子。
“毕群不在。”男孩子很正派、很认真地说:“我想他可能回来又出去了,他的书已在桌上。”
“哦…”卓尔十分失望。“请问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不知道。”男孩子歉然的。“我是他同班同学陈建中,或者能替你转达你的事。”
“不用了,”卓尔的所有情绪全写在脸上。“现在找不到他就退了,谢谢你,我回去了!”
“请问你…”陈建中追上一步。
“卓尔。”她摇头摇。“告诉他我来过就行了1”
她没有回头再看那个清清秀秀的陈建中。找不到毕群,她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经过一小片树林,前面就是篮球场了,算了,回家吧!刘云也没约舞伴,今夜单刀赴会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系里自己去的女生多的是,她也不必非毕群不可。
这么一想,心就宽了。是啊!以前参加舞会也不约男伴,还不是玩得很开心?不必一定要毕群,不必一定…
树林里有人在讲话,声音低沉微沙,带着一丝很亲切熟悉的沙哑。毕群?!他在这儿吗?正想出声招呼,又仿佛听见一个女孩子声,女孩子?!卓尔的声音硬生生的庒在喉头,!怀疑一下子就兜了上来,那女孩子是谁?
听了一阵,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一来声音不大。还有他们说的是闽南语。卓尔下意识的走前两步,她并不想偷听,或者是有点想看那女孩子是谁。
谁知她这么两步却被毕群听见,话声一下子停止。
“是谁?”果然是毕群。
“我,卓尔。”她不得不走向前。
果然看见毕群和一个女孩子站在那儿,那女孩大概也是同学,但脸⾊苍白,神情不怎么好。
“是你?!”毕群显得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
卓尔看那女孩一眼,心中竟有了嫉妒。
“我到宿舍找你,今夜系里有舞会。”她坦白的。
毕群望一望那女孩,用快速的闽南语对她说了卓尔几乎不懂的话,大概是“回去吧!明天再谈”之类的。那女孩一声不响,低头走了,她竟不看卓尔。
女孩一走,毕群的神⾊就变得缓和了,眼中又有惊心动魄的光芒和海浪似的阵阵温柔。
“我陪你去。”他想也不想地就说。仿佛在他眼里这是理所当然的。
卓尔马上开心起来,她的喜怒哀乐永远都这么直接。
“那么现在我回家,你七点钟来接我。”她笑。
“为什么不要我现在陪你回去?不愿意请我到你家吃晚饭?”他凝望着她。
她那又细又白的标准江南人肤皮,在树影的掩映下,格外的美丽,非常的眩目。
“好啊!我怕你有事啊!”她全⾝都在笑了。
“等我十分钟,我回宿舍换服衣,”他说。一边握起她的手,一边往宿舍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我去宿舍找你,陈建中说你不在,我只好回家,只不过经过这儿巧遇你而已。”她说。
“陈建中?!你认识他?”他似乎皱眉。
“不认识,我随便找一个人代我传达,他说他叫陈建中。清清秀秀的男孩子。”她轻描淡写的。
“你们家人…恐怕认得。”他说。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他父亲也是不小的官,和你父亲差不多。”他笑起来。“你们倒是门当户对的。”
“什么话,鬼扯。”她打他一下。“拿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来和我门当户对?”
他但笑不语。
“你怎么不问刚才那女孩子是谁?”他突然问。
“她是谁关我什么事?”卓尔反问…他看她一眼,她的神情是那么真、那么纯,他点点头,慢慢说;
“你说得对,章玲是和你无关,”他犹豫一下,又说;“她是我同班同学,她…家里出了点事,想找我帮忙。”
“哦!你认识她家人?”她问。“不,但大家同学四年,能帮就帮吧!”他很大方地笑。“她人不错。”
那叫章玲的女孩脸⾊苍白,神⾊又不好,当然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她刚才嫉妒错了。
“她也长得很清秀、斯文。”她说。
“大概是吧!我没怎么注意过。”他微笑。“她只不过是班上的一个普通同学。”
“喂!我跟你讲过的刘云又和我同班了,记得吧?你今夜可以正式认识她!”她一下子转开话题。
他摇头摇,径自走回宿舍。
“在这儿等我十分钟。”他仍下话。
卓尔就靠在宿舍的墙上。下午的阳光照得石头温热。当晚上石头散热时,宿舍里的男生一定很难受吧。毕群为什么宁愿留在运样的环境里呢?几个人一间卧室,那不是又吵又挤又热?
他真是个怪人,她完全不懂他。
“嗨!卓尔。”有人招呼地。
抬头,又看见那清秀、温文的陈建中。他也是大官的儿子,他的气质着来倒是很不错。
“你不是回宿舍了吗?”她问。
“我去福利社买几罐果汁。”他微笑。“找到毕群了,是不是?刚才有人说他和章玲在一起。”
“恩。他现在上楼换服衣,”她开心的微笑和刚才有很大的不同。“他陪我回去。”
陈建中点点头,再看她一眼,转⾝离去。
“再见。”他说。
卓尔也说再见,却看见毕群迎面而来。他和陈建中明明擦⾝而过却不打招呼,只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同班同系,难道有过节?
“陈建中又跟你说什么?”毕群边走边问。
“说什么?”她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们只是打招呼。”
“打招呼?”他笑起来。“陈建中是个骄傲的人,自视甚⾼,不轻易理会人!”
“那又怎样?”她不懂。
“你说呢?”他笑。
“我怎么知道?你莫名其妙!”她瞪他。
“我莫名其妙?或是他对你另眼相看?”他笑。
“真是!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叫起来。
他皱皱眉,马上又舒展开来。
“开开玩笑也不行?”他笑,又握往她的手。“你孩子气太重了!”
“当然没有你阴险。”她皱皱鼻子。
“我阴险?”他指着自己。
“那…也不是,”她想想,也笑了“但是,至少看不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一个人的內心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思索一下。“你要用一点的间,一点耐性,然后你才能明白。”
“那岂不是要好久、好久之后才能了解你?”她说。
“我们不是有以后的许多、许多时间吗?”他用力捏一捏她的手。“也许一辈子,是不是?”
“简直胡扯。”她的脸红起来。“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小心我翻脸。”
“你说我是在胡扯吗?”他把嘴凑到她耳边。“你该知道这是我的希望。”
他的希望?啊…他希望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是吗?他的希望…她仿佛抓到了一个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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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舞会过后,系里的同学互相熟络了不少,气氛也开始好起来,空堂或下课的五分钟,三五成群或双双对对聊天的人,脸上都显得定安、闲适,没有初来时的陌生或紧张。
大家都在这陌生的校园里找到了归属感吧!
说良心话,系舞会那天并不好玩,人虽多,气氛却热烈不起来,主要的是大家不认识。
卓尔比较幸运,有毕群伴着,刘云就惨了,她一直坐在角落,有点畏缩的样子,无论卓尔怎么拖她、拉她,她都不肯出去跳舞,她说不习惯这种场合。后来卓尔被人请去跳舞,不知道什么时候毕群跟刘云也在舞池里,而刘云还跳得不错。卓尔很⾼兴,还是毕群有办法,他居然能请得动心如铁石般的刘云。
那天毕群送卓尔回家时说了一句话:“刘云是个比较难相处的人,她深沉。”卓尔也没介意,刘云原本是个城府较深的人,她总把事放在心中,也不只毕群一个人这么说。
有一节空堂,卓尔提议去图书馆,刘云反对。
“今天有六堂课,唯一的空堂还去坐图书馆,简直会把自己闷死。”她说。
“那么…去校园里散步?”卓尔再提议。
刘云点点头,两人并肩下楼,漫步在教室边的小径上。
“关于那百合,你还没查出送花的主人?”刘云问。
“怎么查呢?谁知它从何而降?”卓尔笑。“看我们班上那些土头土脑的男生,没有可能是他们。”
“毕群?”刘云问。
“不是他,我问过了。”卓尔微笑。“他还笑我有艳遇呢!艳遇?!连对方是谁都不知!”
“会不会是其他班的?或者…哪一个助教?”刘云猜。
“见你的大头鬼,我什么人也不认识!”卓尔瞪眼。
刘云思索一阵,摇头摇。
“我还是觉得毕群可能性最大。”她说。
“他说不是就不是!我相信他不会说假话!”卓尔信心十足。“而且他住学校,那百合花学校附近没有,肯定是台北带来的!”
“我觉得…毕群不是你心目中那么简单的人!”刘云突然说。说得很特别,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卓尔好意外。
“虽然我很少接触他,但我看得出来,他不简单。”刘云很有把握的。
“那…是什么意思?”卓尔楞楞的。
“没有什么意思!”刘云笑。“你是我的好朋友,又是公认最单纯的一个,我的意思是…你要多观察、多听、多看。”
“我不懂,怎么观察?怎么看?怎么听”卓尔傻呼呼的。“他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刘云笑着摇头摇,看来她真是担心卓尔。
“我偶然听见别人说;毕群是个非常、非常复杂的人,他不同于一般生学。”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感觉不出他复杂。”卓尔本能的帮着毕群。
“说的人我也不认识,在操场上偶然听见的,他们仿佛还提到一个名字,叫什么…章玲的!”刘云说。
她说得很保留、很含蓄,但是以她的个性…她若不知道得很多、很彻底,她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章玲?我见过,她家里发生了事,要求毕群帮她。”卓尔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
“毕群告诉你的?”刘云反问。
“不…”卓尔摇头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俩谈的时候我在场。”
她是在场,可惜她听不懂他们讲的快速闽南语,她这么说并不算扯谎,对吗?
“哦…”刘云非常惊讶,停了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我现在不理毕群的事,先得把百合花主人抓出来再说,我不能忍受一个神秘人在我⾝边。”卓尔说。
“那还不容易?明天一大早就等在教室里,他必现形。”刘云轻描淡写的。
“一大早?几点?”卓尔问。
“搭公路局第一班车来。”刘云说:“如果你一个人害怕,我陪你来。”
“一言为定,”卓尔有点奋兴。“到时候,那家伙一定百辞莫辩,逃不了。”
“人家送花给你必有目的,为什么要逃?”刘云笑。“也许还在埋怨你设早发现他呢1”
“我有点担心…万一那个送花的人是大番薯呢?”卓尔天真的。
“那更简单,把他骂走不就行了!”刘云说:“反正你已经有了毕群。”
“喂,喂,不能乱说,毕群只是我比较淡得来的男性朋友。”卓尔更正。
“还不承认?不是男朋友不会带到系舞会亮相。”刘云笑得颇特别。“在众同学面前亮了相,就表示通知各位仁兄,我已名花有主了;大家不必白费心思。”
“哪有这样的事!”卓尔涨红了脸。“这根本是很普通的事,你说得这么严重。”
你不信就算了,班上的人都知道卓尔毕群,他们说生命中注定,天生的一对!”刘云打趣。
刘云原不是这么多话、这么风趣的人,今天…她是异于平曰,但…为什么?
“古怪!我马上换个男朋友给大家看看!”卓尔皱皱鼻子。“那毕群…阴阳怪气的,我根本不懂他,就算面对着他,我也不知他心中想些什么。”
“是吗?”刘云眼光一闪。“这岂不是…很可怕?”
“可怕?!”卓尔以为听错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岂不很糟?你完全不能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刘云有点脸红。
“那…也没什么,我们也认识不太久啊?”卓尔不以为意。“以后我总会明白!”
刘云正想讲什么,一个年轻人迎面走来…很⾼.很帅,很开朗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穿一件白衬衫,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卓尔呆愣一下,这个对着她们微笑的年轻人是谁?怎么…很脸熟似的?
年轻人经过她们,也没打招呼,也没停留,只微笑而过。
“他是谁?我好像见过。”卓尔说。
“你当然见过,他是我们会计统计学的助教。”刘兰头摇笑。“除了毕群,你还记得谁呢?”
“哦!原来是他,我还以为是同班同学!”卓尔拍拍胸口。“他大概是最漂亮、最帅的一个助教了!”
“他叫韦成烈。”刘云仿佛什么都知道。
“韦成烈?!”卓尔又是一愣。“怎么…怎么这个名字好熟?我以前一定知道,真的,在哪儿听过一”
“别猜了,我们回教室吧!”刘云拖往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毕群是哪里人?”
怎么又提毕群?刘云今天怎么回事?
“他说是海上人,不过自幼在湾台长大的。”卓尔说。
“是吗?”刘云不置可否。“他是这么说的?”
“刘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想告诉我?”这引起了卓尔的怀疑。“你怎么一再提毕群?”
“不…我没听见什么,”刘云马上头摇。“怎么会?毕群不是校园中活跃的人,他很沉默。”
卓尔看她一眼,既然她不承认就算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顶多是闲话。
卓尔并不喜欢听闲话…回到教室,只有几个同学在教室看书,卓尔看见今天早晨收到的百合花还夹在书里,她暗想,真如刘云所说是毕群送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承认?这又不是坏事!刘云当然也看见百合花,她含有深意地笑一笑。
“这件事很有趣。”她说。
“有趣?我才不觉得,”卓尔头摇。“万一是个三寸钉,或一个电线杆,岂不吓死人?”
“会有那么不幸的事?”刘云细声笑。“那你就得想办法脫⾝了。”
“我从今天起把百合花送给你,如何?”卓尔说。
“你开玩笑!”刘云脸⾊一沉。“我绝对不接受别人的二手货,这方面我很挑剔。”
“对不起。我说着玩的,”卓尔伸伸头舌。“其实…这怎能说二手货呢?谁又能保证新交的男朋友以前没有过许多片段?谁能保证是双方的初恋?”
刘云没出声,窗外却传来毕群的叫声。
“卓尔,出来一下。”他说。
他沉默、冷淡的站在那儿,阳光在他背后,令他看来非常阴冷,尤其他还穿了一⾝黑。
卓尔站起来,大方的走到门边。她的气质、她的风度就在这些时候显出与众不同,她绝对没有别的女孩那么扭捏作态,害羞谨慎的样子。
“有事吗?你也没课?”她凝望着他。
阴冷、漠然是属于他的,他今天看来特别动人似的,尤其黑眸中的温柔,令人移不开视线。
“我多数时间没课,”他淡淡笑了,温柔扩展嘴角,脑上线条也更柔和。“我只有九个学分。”
“你知道我是空堂?”她再问。她觉得整个人、整个心、整个灵魂都被他昅引往了,就因为那阴冷中的温柔,就是那漠然中的一丝情。
“明天…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凝视地。“吃完中饭我到你家接你!”
“好。”她点头。明天是星期六。
她对他已不再犹豫…是无力犹豫。他的強大昅引力是难以用任何文字形害,那只是一种感觉。
“今夜好好睡,”他轻轻说:“那地方是我答应你许久,而现在才是时候去的?”
他转⾝离去。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