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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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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的视线从膝上泛⻩的纸张移开,瞟向庭园內。

  曲折穿过上马鬃和树木的水流旁,设有石桥、摆置海角型石制灯笼,恒藤香织的视线就停在那只石制灯笼上,睹物思念起故人。

  那只濑户石制灯笼,造型别具巧思,是她特地要姬野找来点缀的添景物。

  “姬野走了?”开口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瘖瘂哽咽。

  “是的。”明曰香恭谨答道。

  记忆中,这里是老太爷在世时最爱待的地方,经常会叫爷爷到这里陪他。

  老太爷盘坐室內,或是沉思、或是和爷爷一在室內、一在庭园聊些漫无边际的话,室名仍是“玄金室”只是物换星栘,眷恋在此的主人变了,室外穿梭花间的偃凄⾝影也消逝了。

  “一花她也…”陪著她嫁入恒藤家,总是在一旁帮著她、和她分享忧伤喜乐的好姐妹,也走了吗?

  石桥旁的仓吕波枫,是她们俩一起栽种的。

  有一花的心意,也有她的期许。

  “是的,奶奶她走得很安详。”

  恒藤香织哀恸泣道:“从你们离开…这么多年来,不曾回来住饼,她当然是走得…安详…”再来是否就该换她了?

  望着老人家泪水滑过脸庞,明曰香启唇欲语,但老夫人鸡皮般的容颜颤抖转剧,让她将辩驳咽下,承揽所有过错。

  “一切都是小绿的错,请老夫人别怪罪…”

  恒藤香织拭乾眼泪“小绿没错,大家都没错,所有错都是我造成的。”

  接连的打击,再坚強的人也会被击溃,恒藤香织自暴自弃的一肩揽错,让她不舍的蹙紧娇眉,张口欲言,却发现只是客人⾝分的她不知该说什么。

  “老夫人…”

  在来见她之前,一方面因她午休末起;另一方面,是大雅耐不住饿而嚷嚷,颛叔于是先带他们去用餐。

  在他们用餐时,颛叔娓娓道出这些年,发生在本家的零碎琐事。

  离开这里的十五载,围墙內的许多事已经事过境迁了。

  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是有情义却不善表达的老夫人成了被众人误解,被孤独包围的傲強老人。对于老夫人与大少之间的冲突,全部人一致倒戈向大少,没人怜惜老夫人的柔软內心。

  听得大雅眼眶红通通,心疼起未曾谋面的老夫人,傻气的想为姬野家的大恩人报仇。

  素帕擦去眼角泪液,恒藤香织眼神坚定地望着她。“房子你留著。那原本就是我要给你的,只是请一花代收、代管。”

  在泪水夺眶前,明曰香俯⾝趴伏向榻榻米,脑后长长的⿇花辫跟著垂落。“老夫人给姬野家的恩惠已经太多,若再收下…小绿穷尽一生也还不起。”

  盈眶的水气瞬即翻落,一朵朵渗入榻榻米中。

  情愿它廉价地消失尘埃,也不愿为了赢取同情,秤斤论两地暴在人前。

  此刻,她终于明白奶奶为何非要她走这一遭的用意了。

  奶奶她临…仍惦著她不放…

  恒藤香织伸手搭在默默流泪的小绿头上,満眼的心疼。这孩子的心纤细如娇兰,若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会不会伤了她呢?

  “老实告诉我,你会怪老爷当年的决定吗?”

  “不会。”是曾经,如今已淡忘了。

  “将来的打算?”恒藤香织伸手将她扶起。

  “大学毕业后,我就在学姐家的花甜农场帮忙,这次是向她请长假回来的。”盈盈凤眸对上被泪水洗涤过的萃亮老眼,语调如眼波般,清冷冷的没有一丝多余情感。

  也就是说她会再回去。这让恒藤香织蹙起眉头“花甜农场?那在哪里呢?”

  “富良野。”

  盎良野?天,在北海道,那么的遥远。“小绿,留下来…”话语赫然打住,别开遽然骤变的脸。

  明曰香也怔愣了。半晌问,两人各自埋首情绪中,没有开口。

  待心情平复后,恒藤香织才缓调慢道:“几年前,一花曾经回来过,我们主仆聊著聊著,总是不自觉会将话题聊到你⾝上。”

  贝扬的凤眼静瞅著老夫人,在她诉说与奶奶问的陈年往事时,明曰香的心也飘向自己的过往回忆。

  当年,那个男孩被送出国后不久,她也跟著离开这里了。

  先是被爷爷送去冲绳叔公家待了一年,而后被外婆接回仙台,一直到大学一年级的暑假,爷爷奶奶才允许她回去看他们,但也只是寒暑假的几个礼拜而已,一开学,她又被赶回仙台。毕业后,便至离校不远的北海道的学姐家工作,直到两个月前,她才回到距离大阪不远的东京,离那男孩较近的距离。

  曾经有机会与那男孩相逢,但她退怯了。

  退缩到老远之外,没有勇气在得知他人将出现在学校大门时,走向他说声,嗨。没料到那是分别之后唯一的一次,他们处在最短的距离…

  “那一次,我们遗憾没能多相聚几天。小绿,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回去工作的话,可不可以…晚几天再走?”艰涩的语气,显示她不常求人。

  明曰香哑然无语地望着她含水的眼眶。

  老夫人是那么样的骄傲,只在老太爷面前,才会卸除她的面具,连对奶奶也不曾,现在却对她一再坦然她的寂寞,让她无措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花走了,我也老了,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聚,我不希望造成第二次遗憾。当年不得不答应一花,让你离开,我难过了许久…那段期间经常梦到你没挨过,全⾝是血的…后来,连一花也…”

  “老夫人…”明曰香愧疚地叹息。

  “小绿,答应我好吗?”恐惧占据思考能力,浑⾝止不住打起冷颤。

  明曰香默默起⾝,‮腿双‬因跪坐太久发⿇,匍匐爬向老夫人⾝侧,拾起她搁在膝上的素帕,为她拭去心疼自己而落下的泪水。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呀?富有古典美的脸蛋上露出浅浅笑靥掩饰內心的冲击。

  “老夫人,一切都没事了,小绿不也活得好好的,过去让老夫人担心,小绿并不知道,不然不会拖到今曰才来。”

  恒藤香织还是忍不住想问:“那孩子…”

  “姐姐…”大雅的声音腥幌炱稹

  明曰香⾝体剧烈震抖一下,惊慌无措地急转过头。

  不…不要…

  在来不及起⾝阻止前,便听到一阵零乱急促的脚步声朝她们这里狂奔而近。

  不…不要…

  急忙起⾝跨出门时,一团黑影子像风般卷进。大雅撞到她后便死命地抱紧,像溺水的人巴到浮木般,‮大巨‬的冲击撞得她失去定力,连带的也将跟在⾝后一探究竟的恒藤香织撞倒。

  冷不防被这么一撞,恒藤香织整个人失去重心地向后倒仰。“啊…”先跌到地面上的明曰香惊抬起头,惊险动魄的一幕骇得她心跳乍停。

  “不…”

  眼看着一桩惨事即将在她眼前发生,她却无力阻止…

  ******--***

  大雅惺忪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清醒,看了下手表,他大概睡超过半个小时了。姐姐好慢喔。

  这里是哪里啊?他打著哈欠站起来,向外走出。

  罢开始,他只找了几个目标明显的方位,例如厨房、客厅、偏厅之类的。发现全都没有姐姐的踪影,他开始心慌,沿途一间间地找,一路上没碰到半个人影,让他焦急得哭了。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姐姐…”拜托你快出现,不然那位颛叔叔出现也可以。

  右转进到一个陌生的回廊时,大雅看见一个戴著墨镜的男人。

  犹豫该不该上前向他探问,顿了一顿后,他决定放弃,因为那个人脸部完全没有表情,看起来好可怕。

  “你是谁?”

  仿佛从地底层传出来的森冷音调,吓得原本胆子就小的大雅转⾝拔腿就跑。

  “喂,站住!”

  一听到男人的喝令声,大雅加快奔跑的速度。

  “站住,你…”呼、呼、呼,胸口內的空气好少,呼昅好痛…姐姐…姐姐你在哪…大雅忍不住回头去看,两人的距离只差几步,吓得他踉跄一下,‮腿两‬更是不要命地驱动。

  一心只想摆脫后面的男人,只要有路,大雅就拐进去,经过了几道院门后,他看到前方一扇门內露出一熟悉的⾝影,大雅转惊为喜。

  “姐姐,救命!”顾不了平曰被谆谆告诫的礼仪,大雅飞扑进匆忙赶出来的姐姐怀里。

  “姐姐,有人要把大雅捉起来啦…颛叔叔不见了,姐姐也不见了…”他喘气不休、恐慌不已。

  被扑倒在地的明曰香将吓坏了的大雅拉出怀安抚“大雅别怕,姐姐没走,姐姐不是要你在…”看到紧追而来的人的脸孔时,她怔住了。

  与其说怔住,不如说她跟著大雅一样,吓坏了。

  眼看那个陌生小表⾝手极快的闪入奶奶的织园,追了一段距离差点逮住人的关智略去平常在门外请示的动作,直接跨进门缉拿。

  一脚才刚跨进,便看到奶奶整个人向后倒仰,他飞快地扑向她,由后环托住奶奶,差这么个一点,老人家的头险些就碰地了。

  “奶奶,您还好吧?”

  “阿…阿智?”恒藤香织紧抓著他胸前衣料,克制不住地颤抖。

  确定老人家只有轻微惊吓,大致没事,关智将她扶回桌边安坐。

  再来他便要开始处理那个飞⽑腿的小兔崽。

  怒火中烧的清俊脸庞,在看到地上被小免崽抱紧的女子面孔时,狰狞的五宮转为错愕。“小绿?”

  只消一眼,他就认出她来了。

  娟秀的侧颜,是记忆中的清灵气韵。脸蛋放大了些,原本红通通的小麦⾊肤变成了不健康的惨白,而她居然回避,该死的不看他一眼…

  迸典韵容倏地血⾊尽褪,恒藤香织的关爱眼神却挑在此刻频频射往,让明曰香不得不艰涩开口,语气却虚弱得像随时要昏厥过去般。

  “智、智少爷。”细瘦的两臂紧紧将大雅抱紧蔵住。

  她在说哪一国的语言啊?“智、少、爷?”关智一字字从牙问进出,两颗茵绿大眼珠暴凸得随时可滚出眼眶似的。

  他和她…实在没必要那么客套的!

  “哇!”

  被紧紧呵护怀中的大雅,将一路被追赶的害伯全都哭出。

  几可通天的嘹亮哭声引来恒藤香织的注意,苍茫老眼瞬时瞪大,如同撞鬼般。

  “小绿、小绿,那、那、那孩子是…”眼一翻,她便昏软了过去。

  “老夫人…”

  ******--***

  玄金室外十公尺远,颛叔领著一群佣人站岗,杜绝闲杂人等靠近。

  灯火通明的夜,持续到‮夜午‬十二点仍未见熄。

  恒藤香织昏厥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一苏醒过来,便二话不说将关智摒退出去。

  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明曰香不得不对她据实招来。

  碍于大雅在场,她的言词含糊闪烁,亏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恒藤香织听得懂,全盘了解后,只喃了句不能再拖,便唤来管家,说要马上见到当年拆散小俩口的始作俑者。

  女主人的第二道冷眼射去,一头雾水的颛叔才恍然大悟,连忙惊跳起,退出的脚步向外蹀蹀奔踏。

  一路从北海道的度假牧场风尘仆仆赶回,未及喝口茶,恒藤挚星即被守在门口堵人的颛嫂战战兢兢拱进玄金室。

  在踏入室內之前,一脸疲态的他不忘先行请安,被等得不耐烦的⺟亲哼的一声,当面掷甩回去。

  “妈,您…”又哪根筋不对劲了。当然,这句话,纵然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出。

  原本満布疲惫的威严方脸想到了什么似的,怱地缓然漾开一抹笑。

  这种气氛差到足以让一个有理智的人,丧失理智选择‮杀自‬的家,连他和妻子都忍不住逃出去挣几天悠闲,多亏阿智这孩子有心,在逢休之时,花几个小时的交通时间回来探望老人家,住一晚后才回东京。

  不枉老人家最疼的,除了长子牧,再来就是阿智了。连亲孙子阿司,也不及他从老人家那里得到的关爱多。

  “你还有脸笑,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一颗火大的白眼连带横过恒藤挚星⾝后的颜雪哝。

  “妈,请您别动怒,医生交代说这样对⾝体不好。”颜雪哝边安抚婆婆,边纳闷并肩坐在角落、脸蛋低垂的一对男女的来历。

  明曰香低唤“老夫人…”她很难不理会夫人那双如同X光的打量眼神。

  随著妻子的眼光,恒藤挚星这才注意到室內还有其他人。

  来回瞅过两张相似的脸蛋,末久,他的眼睛一亮,肯定道:“你是小绿!”

  小小的脸很像记忆里那位早熟的小女孩,方要点头招呼,脖子却僵住。

  不对!

  若他记得没错的话,小绿的父亲在她九岁时就死了,那么她⾝旁那位与她如同同一个模子印出的小男孩是谁?

  “老爷,夫人。”颔首致意后,明曰香将倚著她打瞌睡的大雅轻轻扶下,让他枕著她的腿。

  如老夫人要求的,让老爷看到大雅的脸了,接下来呢?

  她头痛欲裂。

  不只是因为束手无策。平时十点左右,她就上床‮觉睡‬了,可老夫人硬是要有个了结,落了时间,搞得大家人仰马翻,她自然也是遭殃的其中一员。

  “我当初就反对你将阿昊、阿智送去法国受什么鬼特殊训练,你偏坚持己见,说什么收养他们就是为了保护牧和司,这下子好了…”气哼哼的怒吼,在听到大雅睡不安稳的呓语后,恒藤香织庒低声量继续训道:“你当咱们家是军火走私,还是杀手集团?”

  又来了!“妈,那件事我早就知道错了…”

  “你当我闲著没事招你回来,图的就是你这句废话吗?”

  恒藤挚星疲倦到连揣测老人家心思的力气也没,两手一摊。“我很抱歉。”

  恒藤香织将脸转向媳妇,鸡皮怒颜继续狂扫。“从你们结婚后,我便将阿星交给你辅佐,你看你是怎么帮他的,愈帮愈笨,一点点的逻辑推理也不会吗?”

  叨念数落,让颜雪哝惭愧低头,不敢顶言。婆婆一向強势,娘家这边的教条也是以丈夫为天。

  “老夫人,小绿可否说句话?”清脆女声乍出,三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动作一致望向她。

  颦眉蹙额辗转思量,明曰香终于认命地接受奶奶临终前为她所作的安排。

  探望与归还只是名目,奶奶最终的希望是老夫人见到她和大雅后,把他们留在恒藤家,别让他们像没有根的落叶,随风飘零。

  “老夫人,小绿答应您留下来。”

  “直到我允许你可以离开那天为止?”恒藤香织不放心地再问一遍。

  “是,直到您允许离开的那天为止。但请您答应小绿一个要求好吗?”

  恒藤挚星抢先一步,发问:“你说说看。”却惹来⺟亲一双大白眼。

  “维持现状,什么也不变的维持现有状况。”澹泊寡欲了多年,她不想再图什么了,就让一切往事随著爷爷奶奶消逝,一并归于尘土。

  “也就是说…”恒藤香织脸⾊倏地凝结。

  “不要求公道,不要求补偿,不要让…水落石出。”清脆嗓音里不夹一丝矫造,斜扬的凤眼一贯的无任何情绪,所有的感受全敛在一张白净无瑕的脸皮下,不欲让人窥透原本无波的心湖因老夫人的关爱而起波澜。

  “你确定?”恒藤香织音哽泪涌,为之心疼。

  听不懂两人对话的恒藤挚星夫妻面面相腼,纳闷老人家情绪骤变的原因。

  明曰香朝老夫人用力点首。“千真万确。”

  目前能让她在乎的人,只有大雅。

  大雅以外的事物,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因为,她已经知道贪心的后果,是她扛也扛不起的巨石。

  ******--***

  一口吃掉小碟子上的蓝莓蛋糕,三两下呑进肠胃后,大雅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往姐姐的方向望去,用眼神表达他的‮望渴‬。

  明曰香将自己只挖去一小角的蛋糕推到他面前。

  “帮姐姐吃掉好吗?”

  颛叔愣地停下原本要说的话,拦住她的手。“不,小绿你吃、你吃,不够我再叫人端进来就好了。”

  她朝弟弟睇了眼“⿇烦颛叔了。”

  “⿇烦颛叔叔。”大雅跟著姐姐乖巧地道谢。

  “哪里哪里,小孩子在发育嘛,难免食量会大些。”

  摇铃唤来佣人,吩咐他去厨房多拿几块蛋糕,顺道端壶咖啡进来。

  颛叔接续起方才暂停的话题,继续说道:“老夫人昨天去看彩绘版画展时,事先并不知道大少爷会去,两人遇上了,老夫人自是⾼兴,但却让大少爷误认为老夫人是蓄意跟踪…”

  明曰香安静聆听,没有多言置喙。见大雅嘴角沾了蛋糕屑,她轻轻帮他拍掉,又回头安静聆听颛叔发言,听众的角⾊,她扮演得称职。

  大雅仰头大口大口地呼噜噜喝掉她亲手泡的酸梅汁,打了个饱嗝后,満足地拍拍鼓胀的‮部腹‬。她目光不自觉放柔,菗张餐巾纸递过去。

  “谢谢姐姐。”左右仔细擦拭后,大雅亮出一个甜大的笑容。

  嘴巴叨叨絮絮间,颛叔的老眼总忍不住往大雅⾝上飘过去。

  凤眸半掩,将颛叔眼里的纳闷与惋惜全看在眼底。她平心静气道:“大雅的反应,是比一般的孩子来得迟缓些。”

  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铁拳般,颛叔哑然说不出话。

  罢开始,他以为大雅只是比较孩子气,可两、三个月相处下来,他有个说了恐怕会伤人的臆测,谁知竟真的是…

  听到自己成为大人的话题,大雅仰脸回给姐姐一个坦率的微笑。“姐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爷爷最常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她明知,却故问,好让大雅多个在人前自在表达的机会。

  清了清喉咙后,大雅模仿爷爷告诫他时的神情。“慢一点没关系,不要凡事不理不动不学习就好。”

  想到自己以外表来论断一个人,一张老脸赧红。“抱歉,我不知道。”

  大雅转脸向他,恢复原来的憨直模样。“之前每天爷爷和奶奶都会告诉我一遍,各一遍耶。”所以,现在不论谁投给他异样眼光,他一点也不在意。

  “大雅,来帮姐姐的忙好吗?”明曰香牵起他的手。

  “好哇。”他欢欣的満口答应。

  他最喜欢绿意盎然的植物了,听说见过面的爸爸妈妈也好喜欢。

  还记得姐姐在他六岁时告诉他的话。她说全家人都喜欢植物,而全家人最爱的是大雅,所以他一出生,眼珠子就跟别人不一样,是很漂亮很独特的绿⾊哟。

  敛去赧⾊,颛叔谨慎其事地喊住走开的一对背影。“小绿,关于大少爷的事…能不能请你在老夫人面前…稍微劝劝?”

  沉默了五秒,明曰香才淡淡道:“我尽量,不过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总算不负老爷的请托,颛叔‮奋兴‬地迭声连连“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姐弟俩转⾝往侧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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