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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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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冠雄坐在念蚁君的床沿,语重心长地看着瘦弱憔悴的她。

  对她的不舍和心痛,全在此时此刻化为空气,继而菗痛他的每条神经,庒力紧紧锁在胸口,不能释放。

  念蚁君半躺半坐地靠着枕头,苍白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蚁君,你还是不肯吃饭吗?”

  自从孩子流掉之后,念蚁君不再进食,单凭营养点滴维持生命,医生说她要安静休养几天,于是便让她留院观察。

  “不吃饭,⾝体怎么承受得了?”饶冠雄的关心谥于言表。

  念蚁君没有照着他的话回答,她只是淡淡地问:“小期呢?”

  “他和绿纹有些话要说…蚁君,”饶冠雄脸⾊沉重地说“不管未来多苦、多难,希望你都能不要放弃这段婚姻。”

  他是在为饶瑞琦求得她的原谅。

  “我知道要你重新面对瑞琦,是件很辛苦且不容易的事,但是,你一直都那么坚強、勇敢,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饶冠雄觉得自己很自私,竟然对脆弱的她说出这种话,她已经失去了孩子,却还要強装笑容去原谅她犯错的丈夫,这一切的一切,都过于‮忍残‬。

  “我是一个长辈,不能去勉強你的决定,所有心结和误会,就让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吧!”

  说完,他站起⾝,念蚁君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我不要见他…”她內心的挣扎,全转为手的力道,她清楚地感觉到痛苦。“我还没准备好自己的心情,两人暂时还是不要见面。”

  他早知道蚁君会拒绝和瑞琦见面,但是他们俩不见面说清楚是不行的,避不见面能避到何时?又能解决什么?

  “乖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面对他,因为长久以来,你心中一直充満爱,这份爱是怨恨遮蔽不了的,你说是不是?”

  念蚁君愣了愣,放开了手也不自觉。_她心中有多少爱?该怎么衡量才能得知答案?谁能告诉她方法?她真的好想知道答案。

  发现饶瑞琦悄悄地走了进来,饶冠雄无奈地退出病房。

  留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蚁君。”他的声者带着微微的激动,脚步迟缓地接近她。

  念蚁君偏过毫无血⾊的一张脸,她的表情急速变化,但张张都是痛苦之⾊。

  “我犯了一个错,一个人神共愤的错,我用我的手…”

  饶瑞琦举起自己的手掌凝视“杀死了我自己的孩子…”

  念蚁君双手交叠,优雅地横放在‮部腹‬,动也不动地细听他的忏悔“你曾经说过,我是个没有勇气认错的人,因为我…害怕丢脸,现在,我向你认错,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丢脸的人”念蚁君蓝⾊的眸子已了无生气,她的神情充満失落。

  “这次,我就像一个孩子,无依无靠地求你收留、求你疼爱我,好吗?”

  饶瑞琦悲伤的声音,清楚地传进念蚁君的耳中,她觉得好心疼,也好无力,但她却不想开口答应什么。

  饶瑞琦走到她⾝旁,想伸手去拨开她贴在颈间的发丝,却被她冷冷的声音阻止了。

  “不要碰我…”她语气飘忽,令人难以捉摸“太突然了…连眼泪也流不出来,是什么力量,竟然让我将自己拘噤在挣扎之中…”

  铙瑞琦将手握紧成拳,狠狠砸向她的枕边。

  然而念蚁君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开始怨恨了吗?”他心中満是苦涩。当初他怎么忍心将怨恨传递给她?

  饶瑞琦双膝一软,等直地跪在病床边,他双手交握,痛苦地咬着下,却无法开口求得念蚁君的原谅,因他不知自己凭什么开口。

  时间静静地流逝,在两人沉默一段时间后,念蚁君淡淡地开口“我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我已经丧失为人⺟的资格,心里也有种很奇怪的挣扎,谈不上轰轰烈烈,却也一时无法平静,在瞬间,我似乎能了解何谓怨恨,但是,我更‮望渴‬宽恕。”

  “知道孩子没有保住之后,我真的很悲伤,这种感觉就像在和自己分离,我很痛苦,也了解痛苦‮磨折‬人,如果我的一句原谅,能让你不必痛苦,那么…”她停住说话,慢慢地看向饶瑞琦,神情有些黯淡“我不怪你。”

  “为什么?”他虽然‮望渴‬她的原谅,但是她不怒不悲的宽恕。令他顿时无法接受,她可以慎怒、可以哭泣,但就是不该如此平静。

  “以前,你认为我不该无怨无恨,所以怀疑我别有用心。

  这次,你又要怀疑我什么?“

  “不、不是的!我只是认为…你不该如此平静…”

  念蚁君虚弱地笑了笑。“我本来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能这么宽宏大量,经过这几天冷静思考,我总算为你为我都找出个答案。当时面对我爸妈双亡。我能不加怨恨,是因为当时有人在瞬间给了我依靠…”

  念蚁君朝他伸出赢弱的小手“记得吗?这个动作…是我视你为天的开始,当时你递给我一条手帕,不仅安慰了我,也从此温暖我的心。还不懂吗?我是因为你才让心中充満爱。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神,我只是个很平凡的女人,但是,我却因为爱你而不同…“

  饶瑞琦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过了。

  “我原谅你,你也可以不必再受良心谴责。其实我还是很生气,气我自己治不好你的心病,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无济于事。你不用自责,医生说我⾝体太过虚弱,就算怀了孩子,也有后顾之忧,或许没有孩子,我才能多爱自己一点吧!”

  饶瑞琦心中有満満的不舍。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蚁君一直都用心地在爱她⾝边的人。因为太过用心。所以她忘记去爱自己,她努力宽恕⾝边对不起她的人,用心去爱她所爱的人…

  她就是这样而忘记爱自己,而他是她深爱的男人,却也吝啬去爱她,当伤害已造成,才満心后悔。

  “蚁君,你要我不自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孩子的父亲,我的悲伤将是永远的。”

  念蚁君明白,却也不想再多说,轻轻闭上眼睛,她选择拒绝看见悲伤。

  人总是要经过愚昧一场,才能真正获得智慧,希望她心爱的男人永远谨记。

  时间又一点一点的流逝,然而这一次,念蚁君没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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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蚁君住院的期间,念期很少去看她,不是不关心,而是害怕看见之后会更伤心,因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念蚁君,所以心中一直有着深深的自责。

  从小到大,姐一直保护着他,为人姐的责任,在她⾝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她是多么勇敢的女人。

  他准许饶家的人去探望她,只因为他察觉自己的心中也有份爱,如绿纹所说,在他心底深处,处处是温暖。

  “叮咚!”门铃声响起,念期厌烦地从沙发上翻⾝而下,走到玄关去转开门把。

  “小期。”

  饶绿纹的出现,念期并不讶异,他倚着门框,脸上始终没有太多表情。

  “我刚下班,顺道来这里看你。”

  念期定定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你很生气吗?心中的愤怒还无法止息?”她笑得很牵強。

  饶绿纹以为他会冷冷地讽刺她,但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心中没有怨恨,如你所说,在我心底深处有一份爱,现在。这份爱已呈现,不再隐瞒,真该感谢你。”他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因为他总觉得这样的说法好像自己在告白。

  “小期,你…”“别误会,我只是、我只是在表达一些感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手忙脚乱地解释“你也受了我不少委屈,接受我的感谢是应该的。”

  饶绿纹抓住他的手腕,不敢相信地问:“这真的是你內心的想法?”

  念期不自觉地昅了口气,因为他心中依然有庒力,同时也存在着小小的心结。

  “其实我还是不能完全不在意,只是我所在乎的事。已经不是我爸妈双亡的事实,现在我最不能接受的,是我姐受到的伤害。”

  “那是意外!”饶绿纹绝不允许他有另一种仇恨滋生“我大哥真的非常后悔,他每天都守在大嫂⾝边。纵使大嫂不言不语,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但是我大哥还是陪着她,为了弥补也好、为了赎罪也罢,总而言之,他是爱她的。”

  念期正想反驳什么,突然看见饶瑞琦慌慌张张地跑来。

  “大哥?你不是在医院?”

  饶瑞琦双手猛然抓住念期胸口的‮服衣‬,神⾊着急地问:“告诉我,蚁君有没有回来?”

  念期甩开他的手,反过来抓住他。“发生什么事?”

  “我到外头买晚餐,回到医院之后,蚁君就不见了。我找遍整间医院都找不到,现在已经通知院方,医生说她⾝体非常虚弱,随时都会发生危险!”

  念期用力按住他“为什么不顾好她?”

  饶绿纹怕争端发生,赶紧抓住念期的手“这不是大哥的错!”

  念期失去冷静,他恶狠狠地怒吼“是他逼迫我姐到处逃亡。不是他的错会是谁的错?”

  饶绿纹猛‮头摇‬。“不是的!不是的!他们都彼此爱着对方,没有谁会逼谁去逃亡。伤害的造成。只会让他们曰后更加珍惜彼此而已!经历这么多苦痛,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因为失去爸妈,所以你才更爱你惟一的亲人。不是这样的吗?”

  念期住了手,轻轻地放开饶瑞琦。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应该先找回大嫂,大家仔细想想,大嫂没有回来这里,她会去哪里?她现在⾝体虚弱。很容易发生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回她。”饶绿纹愈说愈担心,几乎快哭出来了。

  念期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饶瑞琦则一手按着自己的‮部腹‬,一手抓住念期的手臂“爱哭的小表,不管你装得多么冷漠,对我来说都没有用。”语毕,他露出一抹笑容。

  念期微微一怔,连饶绿纹都有些傻住。

  “我必须进蚁君房间找样东西,希望你别阻止。”说着,饶瑞琦便径自走进屋內。

  “站住!”念期依然阻拦了他“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踏进我家,甚至进到我姐的房间。碰她的东西。”

  饶瑞琦回头,自信一笑“相信我,除了我之外,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资格。”

  饶瑞琦细细徊想与念蚁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份钦佩、悸动的感觉,他终于全部记起。

  “我是她的一片天,没有我,她会像一只欲振乏力的鸟,你愿意见她堕落吗?”

  “你太自大了。”念期虽在口头上否认,但是心底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的确句句属实“你知道她在哪吗?”

  “我就是要带那样东西去见她。”饶瑞琦笑了笑“这次。

  我一定会给她真正的幸福,你还想阻止我吗?“

  念期转过⾝,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非常清楚,除了饶瑞琦之外,没有人可以给念蚁君幸福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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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墓园里,在念氏夫妇的墓碑前,只有一个悲凄的人影伫立。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是她孤独一个人,因为在自己历经一切时,她失去了原本应该拥有的。是否该选择放弃所有感情,才能获得平静?

  念蚁君坐在墓碑前,两眼无神地望着墓碑。蓝⾊的双眸不再明亮。

  “我好烦,烦得快没力气,长久以来的等待,似乎已成幻影,当美丽的梦想变成现实的婚姻,我几乎掏空了自己的生命,得失之间,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取舍,请你们教教我…”

  念蚁君十指交握,像个虔诚的基督徒般,默默地低下头。

  她心中到底有什么感觉?为什么事情发生至今,自己什么感觉也记不起?就连悲伤或愤怒的眼泪都流不出来,一滴也流不出来!

  ,此时此刻的她,生命就像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太阳花,‮求渴‬不到她所挚爱的阳光,朝她迎面而来的,却是无情的风雨。‮狂疯‬地‮磨折‬她的心志,即使再坚挺,也有奄奄一息的时候。

  憔悴地坐在墓碑前,念蚁君的灵魂开始神游,不知道何处是她的容⾝之所,她只觉得疲惫和厌倦开始侵蚀着她,渐渐地。她脑中有了厌世的念头。

  原来‮杀自‬,除了可以用懦弱来解释以外,还可以说是无所谓。,就像她已无所谓任何事协,即使归去,也无任何牵挂,可心底深处,却似乎又有放不下的力量,究竟为什么呢?是什么人让她牵挂了?小期吗?还是…

  “蚁君!”

  这一声呼唤,使念蚁君猛然回头。

  而饶瑞琦,正喘着气地伫立在她⾝后五步远。

  他知道她在这里。所以跑来找她…是吗?

  “来看爸妈,怎么不找我一起来呢?”他慢慢走近她“我是你丈夫,他们也是我的爸妈啊!”饶瑞琦蹲下⾝。寻找能与她平视的标准线。

  “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吗?让我能完全表白自己的心意。”他微笑地看她“我会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像你那么勇敢,可以坦白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决定。再也不让你孤独地勇敢着,我们一起勇敢吧!”

  念蚁君期待地看着他。

  “我也是…我也喜欢着你,不知不觉受你昅引,愈来愈深,当我发现自已快隐蔵不住这份感情时,我选择了逃避。为什么昵?或许,因为暗恋着你。所以一时不敢表明吧!

  “就算不能再生育,也不足以影响你为人妻的资格,我们是彼此相爱、彼此需要才结婚,而不是为了生儿育女,所以,我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事实就不会再改变,这不是同情,也不是弥补,这单纯是因为爱。”

  饶瑞琦从口袋拿出一条手帕。温柔地递到念蚁君面前“我爱你。”

  她睁大双眼。激动地抱住他。所有应有的知觉全在瞬间找回。泪水无法抑止地夺眶而出。这次,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哭了。

  饶瑞琦紧紧搂住她,与她一同哭泣。知道在哭泣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永恒的幸福。

  离他们两人不远之处,念期和饶绿纹一同伫立在那,眼见两人寻获了幸福之路。他们也深深地给予祝福。

  “下次…再介绍你给我爸妈吧!”

  “嗄?!”饶绿纹一脸错愕。

  念期旋过⾝。“我们先回去吧!”

  “喔。”她紧紧跟在他⾝边。狐疑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却觉得这表情竟有说不出的可爱。

  尾声念蚁君抱着娃儿坐在床上,饶瑞琦笑容満溢地搂着爱妻和自己的孩子,一幅天伦之乐的蓝图已构成。“谢谢大哥、大为饶家添了这么可爱的生力军。”饶绿纹嘴甜得像藌糖似地。饶冠雄坐在床沿,逗弄着还未足月的宝贝孙子,脸上的笑容可开心极了。饶语淳和饶洛池也对着宝贝侄子猛扮鬼脸,不惜牺牲形象,只为能君一笑啊。呵!他笑起来好可爱哦!

  看得饶家双胞胎口水都快流成河了。“咦?仲伦呢?怎么又不见人影了?”饶冠雄忽然记起他的二儿子。“拜托!

  二哥正忙着交女朋友,哪有心思待在家里啊?“饶绿纹笑语。

  饶冠雄领司悟似地点点头,心里有股直觉,再不久,或许又办喜事了吧!想到这,他不噤将眼光飘向念期,他的另一桩心愿何时能了呢?

  “姐。”念期唤了念蚁君一声。

  当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念期⾝上时,他慢慢地开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幸福吗?”

  念蚁君看看饶瑞琦,又看了怀中的小娃儿,她抬起头,肯定地回答,那当然!“

  念期露出淡淡地笑容,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结已化为乌有。

  “你呢?”念蚁君反问。

  他的眼光飘向饶绿纹,眼底尽是笑意“活在充満爱的世外桃源,谁不幸福?”

  是啊!大家都是活在充満爱的世外桃源里的幸福人,不是吗?好好珍惜吧!幸福将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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