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黑⾐人绑架的⽩河，忽然平安回到医院后，莲见家这件轰动一时的婚礼绑架案，也暂时告一段落。

　　至于中的莲见什冶也死里逃生，前的伤势经过手术抢救后已无大碍，只是还须花一段时间好好休养。

　　来到医院照顾莲见什冶这几个星期，⽩河变得沉默许多，只因雪寺一直无消无息。除了听说竹影曾在几天前，现⾝神户十字学园创校纪念馆，之后也行踪不明。

　　她不知雪寺现在⾝在何处？是生是死？一想到这点，⽩河就相当忧心。

　　这天晚上，⽩河准备拿葯给莲见什冶服用，于是敲门走进病房。

　　“伯⽗，吃葯时间到了。”⽩河来到病边，轻唤一声。

　　“⽩河，别只顾着照顾我，你自己的⾝体也要多注意啊。”见⽩河脸⾊不佳，莲见什冶关心地问道。

　　“嗯，我会的。”⽩河浅浅一笑，体贴地替他盖好丝被。

　　“我听警方说，对于这次绑架事件的详细经过，你什么都不愿意说。”莲见什冶望着⽩河，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河一触及雪寺的⽗亲那充満疑问的关怀眼神，只是默默低下头去。

　　“为何什么都不愿意说呢？”莲见什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关心追问。

　　“我…”⽩河依然低垂着脸，一脸为难。

　　“那个黑⾐人没落网前，包括我在內的莲见家族成员，大家都战战兢兢地过着每一天。如果你不配合警方的质询，那个黑⾐人将会一直逍遥法外、为所为的。”莲见什冶试图说服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河低喃一声。

　　“虽然你一句话也不愿跟警方报备，但我知道，事情绝对不是你跟我说的那般单纯简单。我不懂，⽩河，为何你不愿意坦然说出真相呢？！”莲见什冶的关心神情充満不解。

　　“我已经说过了，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也始终没有见到那黑⾐人的真面目，我被绑走后没多久，黑⾐人就放了我，自行离开了…”⽩河的手紧紧抓住丝被，好隐蔵住內心的动。

　　“难道说那黑⾐人的‮实真‬⾝份，你我都认识？还是你另有隐瞒？”莲见什冶质疑着。

　　“不…”⽩河的神⾊更显苍⽩和为难了。

　　‮望渴‬得到答案的莲见什冶，凝望着她低垂的脸庞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放弃对这次绑架事件的种种追问。

　　虽不明⽩⽩河究竟在保护什么、逃避什么，但是他太了解⽩河的个了，依照目前的状况，⽩河是绝不会说出整个事件真相的。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強你了。”莲见什冶叹了口气。“你不在的这几天，警方不断过来调查雪寺的事情，雪寺保释后就消失无踪，因此更令警方怀疑他就是暗杀组织的成员、灭门⾎案的凶手。我想，关于雪寺的这些事情，也只有你才清楚。毕竟，你是那孩子唯一信赖的人。”莲见什冶脸上写着遗憾。

　　⽩河听到雪寺⽗亲如此表示，感到相当难过。

　　“我有些话想说…”⽩河忽然犹疑起来。

　　“怎么客气起来了呢，嗯？！”莲见什冶笑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存在，注定带给周遭的人⿇烦？打从我还在⺟亲肚中，⽗亲就因意外而死，我的出生所换来的是⺟亲的难产死亡。三年前，雪寺为了救我，被迫加人十字集团，成为杀手…现在则是伯⽗你为了救我，中受伤。”⽩河望着雪寺⽗亲一脸关爱之情，鼻头不噤酸了起来。

　　“我的出生，注定带来别人一连串的不幸，尤其是特别爱我的人，更是因我而受罪，我真的再也不想要别人因我而试凄了…”⽩河黯然道。

　　“雪寺他真的是…”莲见什冶显得相当吃惊。

　　“嗯。”⽩河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孩子果然还是恨着我的…”莲见什冶一听到雪寺的⾝份真相，瞬间苍老许多。

　　“是我不好…”⽩河难过着。

　　“⽩河，这并不是你的错。因为你值得大家如此对待，所以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惜。”莲见什冶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毫不思索地回答。

　　“谢谢你。”⽩河笑了笑，投进他一脸温柔的怀抱下。“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伯⽗答应…”

　　⽩河清楚的明⽩，她不能再痴痴地等待下去。现在，是她该离开这个平凡世界，去争取自己幸福的时候了。

　　神户十字学园创校纪念馆

　　⽩河的等待及突然出现，当下让竹影惊愕不已。

　　“⽩河‮姐小‬…”竹影望着守在VIP室门口的⽩河，一脸震惊。

　　“我想知道关于雪寺的消息。”⽩河望着一⾝十字黑⾊制服打扮的竹影，平静地表示。

　　辛苦寻找了两星期的线索，终于让她在此等到人了。

　　“雪寺少爷他…”竹影一脸为难。

　　⽩河见到竹影支吾，瞬间心头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雪寺他怎么了？！”⽩河连忙追问。

　　“我和尘的对战失败后，便被尘抓回总部，准备以‘以上逆下’的罪行处死，雪寺少爷为了救我，愿意和尘私底下进行易，于是我便被放了出来。”

　　“什么易？”⽩河心头紧揪了下。

　　“放弃神主的宝座。”竹影难过地回答。“虽然雪寺少爷原本就无意于神主一职，不过却因这次谈判回到总部，反而被组织以失职罪名关了起来。”

　　“失职罪名？！”⽩河低呼一声。

　　“雪寺少爷因这次世田⾕任务失误，被警方加以传讯，并造成警力一近来全力调查搜索十字集团。所以，经过十字组织的內部裁决，对雪寺少爷这次失败的严惩方法已经出来了。”竹影痛心说道。“组织决定，要是雪寺少爷坚决不接受补救任务，就将注定死在组织这次的严惩中。”

　　“补救任务？！”⽩河力求平静。

　　“就是答应成为下任神主人选。”竹影黯然表示。

　　纵使这次雪寺少爷被陷害犯下大错，组织依然愿意给雪寺将功折罪的机会，⾜以表示十字⾼层相当看重雪寺。

　　十字集团原本就希望雪寺可以出任下届神主，却因雪寺没有意愿出任，所以现任神主之后的候选名单，就一直悬空着。原本十字组织打算要是雪寺真的没有意愿，那么就决定由现任圣者尘出任，结果因为这次雪寺的犯错，终于让组织有借口要求雪寺出任神主的机会。

　　“也就是说，雪寺已经答应了尘拒绝掉神主一职，如果他违背协定，接受组织的补救条件，那么…”

　　“死的人会是我。”竹影的神情更加黯然。“少爷为了护我，本不会答应组织的补救条件。”

　　“既然如此，竹影，请带我去一趟总部。”⽩河知道了详细情况，反而开口要求深人虎⽳。

　　“组织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竹影一脸为难。

　　“就算是冒死前往，我也想见雪寺…”⽩河坚决道。

　　“嗯！请你顺便说服雪寺少爷，答意出任神主人选，至于我这条小命，已经无所谓。”竹影难过地点头答应。

　　在竹影的偷偷带路下，⽩河终究顺利来到了十字集团总部。

　　待⽩河通过十字內部的重重关卡，终于见到被噤闭起来的雪寺时，她无法相信站在他眼前的人，就是睽违一个月的雪寺。

　　“雪寺…”⽩河震惊地站在门口，颤声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眼前的雪寺⾐衫不整，胡须头发凌不堪，他的眼睛不但被黑眼罩蒙住，整个人还被吊绑在房间一角，双手双脚皆悬空绑在噤闭房中。

　　雪寺低着头，好似垂死般地，动也不动地吊悬在那里。

　　“雪寺…”⽩河再度唤了一声，却依然不见他有所回应。

　　“必须拿掉少爷耳朵上的限听器，他才有办法听到声音。”竹影站在⽩河⾝后，如此表示。“我得在门口守着，免得你这次前来的行踪被人发现，请你长话短说，说服少爷出任神主一职。”竹影话一说完，马上退出门口，关上房门。

　　⽩河一踏进房间后，马上来到雪寺面前，取下他的脸罩和耳朵上的限听器。

　　“雪寺…”⽩河再度轻唤一声。

　　这回雪寺总算有了动静。

　　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神触及⽩河的那一瞬间，显得相当惊愕。一现即逝的惊愕后，转为相当冷的绝望神情。

　　“你来做什么？”雪寺的声音还算有精神，但他的语气却是冷的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见到他如此的情况后，⽩河既心疼又难以置信地说不出话来，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雪寺抬起的头又低垂下去，显然不愿再见到她为他落泪。

　　“雪寺…为什么…”⽩河的泪如雨⽔般滴落。

　　“不为什么…从我加人黑⾊骑士的那天起，我就有这样的觉悟了。”雪寺冷冷地应着。

　　“我已经听竹影说了，既然十字组织打算让你成为下任继承人，为什么你不答应呢？！成为黑⾊十字集团的神主，你就可以免去现在这些惩罚和痛苦…”眼见雪寺如此的惨状，她不由得心疼起来。

　　“我已经答应了尘，永远不会出任神主一职的。”雪寺沉声道。

　　“就算你是为了救竹影也好。等尘当上神主，而你也被组织处死后，竹影的小命还会留着吗？！尘不是那种守信的人啊。”⽩河动道。

　　“成为十字神主后，我将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世界中，永远没有重见天⽇的一天。”雪寺显然无意成为神主人选。

　　“不管有没有重见天口的机会，我只知道你现在要是不答应，你的小命马上就没了。”⽩河语带悲伤地望着雪寺。

　　“我宁可死。”雪寺不以为然地别过头去。

　　“我不要你死！”⽩河拖抱着他被绑的⾝子，闪着泪光道。

　　“⽩河…”雪寺望着全⾝虚弱的她，终是狠下心来。“不用再多说了，我的心意已决，你回去吧，再不走，等一下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雪寺冷冷地下逐客令。

　　“既然你们都想死，我倒是可以帮助你们完成这个心愿，好让大家早⽇投胎转世。”一个相当低沉的声音，忽自噤闭室门后响起。

　　“圣者…”竹影回过⾝来，凉望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尘。

　　“雪寺，有朋友来看你，怎么不通知一下，这样让朋友闯总部，可是会被当作敌人，很容易出人命的。”尘的声音相当鬼魅，他抓着竹影，冷地来到噤闭室门口。

　　而跟在尘⾝后的，则是尘的直属手下。

　　“很抱歉，雪寺少爷…”竹影一脸歉然地道歉。

　　守在门口把风的竹影，显然已被组织的人员发现。

　　“尘，你可出现的真是时候。”雪寺一见到尘忽然出现，冰冷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

　　糟了，⽩河现在⾝陷总部內部，恐怕是揷翅也难飞了。

　　“黑⾊骑士成员常年不在组织內部活动，也难怪不了解组织的‮全安‬设施是多么先进。”尘冷冷望着雪寺如此不堪的模样，冷笑一声。

　　“竹影，按照组织规章，私闯或是协助私闯组织內部者，该处以何种惩罚？！”尘故意如此问他。

　　“因严重危及组织‮全安‬…将处以唯一死刑。”地位低下的竹影，黯然答道。

　　“很好，既然这次你是主谋，那么你就用自己的武器自行求处、自行了断吧。”尘冷道。

　　“我…”竹影一脸惊骇。

　　“尘，就算你想登上神主的宝座，也犯不着故意为难我⾝边的人。这么做，只会显示出你的卑劣和没有气度。我说过，神主这位子，我可是一点都不稀罕，你尽管放心。”雪寺一脸不屑道。

　　“现在我手上的人命，可是两条。”尘若有所意地抓着⽩河，冷笑一声。

　　⽩河被他这一抓，整个人的脸⾊刷地转为苍”

　　“放开我…”⽩河想甩开尘伸过来的手，却反而被尘的手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河真是命大，三番两次从我手中逃脫，这次⾝陷总部，应该再也逃不了了。”尘的手暖昧地抚上⽩河的颊。

　　“不准你动⽩河，尘！”雪寺低吼一声。“⽩河和神主宝座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让她走！”雪寺紧握住被捆绑的双手，手背青筋暴突。

　　尘见到雪寺这种动反应，脸上的沉笑意更是得意。

　　“雪寺，你我心知肚明，组织真正想要的神主人选，其实就是你。”尘停下手，缓缓来到雪寺面前，沉地望着他。

　　“是又如何？”雪寺冷然回应。

　　“从你加⼊组织以来，你的种种冷酷表现，⾜以显示这世上本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影响你的心思。⽩河出现后，你的弱点终于暴露出来，我岂可如此轻易放⽩河回去，纵虎归山呢？”说话的同时，尘忽然打开电子锁，松开雪寺双手双脚的束缚。

　　“你到底想怎样？尘。”一获得自由，雪寺马上抓起尘的⾐领，狠狠地怒问。

　　尘本无动于衷，他沉地冷笑一声，一手甩开雪寺的怒抓，将近⽇来滴⽔未沾的雪寺推倒在地上。

　　“等待组织对你的最后裁决，实在是太慢了，我现在就要你以內疚和歉意为理由，用你⾝为黑⾊骑士队长的专用武器负荆请罪，就地自刎。”尘冷望半倒在地的雪寺一眼，开出他所要的条件。

　　雪寺听了，神情意外冷静。

　　“尘，原来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雪寺双手扶墙，缓缓从地上爬起。

　　“雪寺…”一旁的⽩河望着雪寺那摇摇坠的⾝子，优心不已。这几天深受组织噤闭处罚的雪寺，⾝心方面所承受的痛苦想必已达极限。

　　“雪寺，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不自刎，组织迟早会对你下达处死令，与其那样，不如你现在就自行求死，还可以多救回两条人命。”尘狂笑道。

　　“好…我答应你。”雪寺的神情闪过一抹恨意。

　　“雪寺！”自河惊呼一声。

　　“雪寺少爷！你不能答应这种荒唐的条件。你死了，⽩河‮姐小‬和我也不可能活着走出总部的。”竹影冲向前去，可是却被左右的人紧紧抓住，无法动弹。

　　“很好，雪寺，你果然是个聪明又⼲脆的人。”尘听到雪寺一口答应，原本自満的神⾊更加得意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雪寺忽然开口。“死之前，我要亲眼看到竹影和⽩河一起离开总部，我才会动手。”雪寺冷言道。

　　“可以。”尘不假思索地答应。

　　“雪寺，我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你，我不要你就这样死去。”⽩河哭喊着，整个人快昏厥过去。

　　“竹影，好好将人带离总部，不许你再出差错。”雪寺表情冷漠地下令，好似本事不关己。

　　“是…雪寺少爷。”竹影狠下心来，准备带着⽩河离去。

　　“不要…我不要这样离开你，雪寺！我不要你用这种方法离开！”⽩河挣扎地哭喊着，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雪寺少爷，请保重！”竹影为了完成雪寺的心愿，只得痛下心来，终是強行带着⽩河离去。

　　⽩河渐行渐远的哭喊声，在噤闭门关上那一刻，瞬间消逝。

　　“好了，现在已经清场了，你可以动手了。”尘边说边拿出雪寺专用的武士刀剑把，冷冷将剑丢在雪寺跟前。

　　雪寺不发一语地拿起剑把，菗出刀心，静望着这三年来陪伴他出生人死的好伙伴，神情显得相当复杂。

　　“快点动手！”尘不耐地催促一声。

　　雪寺冷瞪他一眼后，缓缓⾼举手中的剑把，准备往‮部腹‬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