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痛,她全⾝上下都在痛…尤其是后脑勺,好像被铁槌打到那样痛。
她缓缓张开眼睛…
“这是什么鬼地方?”眨眨眼,咕哝,陆靖涵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起⾝,可是一动,手臂却传来痛感。
“怎么回事?”她慌乱的看向自己的手,才震惊的发现它们被分开绑在她所睡的床头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来了!黑衣男朝她后脑给了一个手刀,然后…然后她就昏了。
现在是怎样?她被绑架了吗?黑衣男⼲嘛这么对她?他想要钱还是要人?他会怎么对她?先好后杀?还是先杀后奷?
陆靖涵想到前几曰,水果曰报报导过某个被态变杀人魔奷杀的女生照片,再也忍不住恐惧放声尖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啊!”门咿啊的一声被推开,陆靖涵止住了尖叫,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从躺着的角度看更显得⾼大恐怖的男人。
“你、你、你…你要⼲嘛…不要过来喔!我警告你!你想要做什么…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她努力的往后退,可惜被绑住的情况之下,她的动作只显得愚蠢可笑。
黑衣男在她的床前停下来,皱眉.“你太吵了,我没办法工作。”
他、他说什么…
他的表情好像在怪她似的.有没有搞错啊!
“嫌我吵?嫌我吵就把我放开啊!你到底要⼲什么?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我警告你喔,这是绑架。你敢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就、我就…”她能怎样呢…她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呜呜…不管啦!避他要怎样,她都不会简简单单束手就擒的!
“你到底要什么?我家没有钱,你绑架我的话是失算了。”
“我不要钱。”黑衣男摇头摇。
顿时一阵冷气窜过她的背脊,不要钱的话,那不就…“死态变!烂态变!你敢动我一根寒⽑的话,我发誓一定把你那根剪掉!”
男人的脸⾊沉了下来,接着摇了头摇。“我对你⼲巴巴的⾝体也没趣兴。”
他那轻蔑的语气激怒了她。“那你到底想怎样?放我走!放我回去!”
男人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无法从男人那张布満落腮胡的脸上读出什么情绪,陆靖涵放弃跟他沟通,⼲脆直接放声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来救救我啊…”“别吵了,没有用的,这附近没有人。”
她会听他的…才怪!她更加大声的叫起来.
不知道尖叫了多久,叫得她的声音都快要破了,陆靖涵还是不放弃,一直叫一直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从打开的门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瞠目结舌的看着床上的陆靖涵。
陆靖涵见到有人来了,简直感动得要流下眼泪。
果然、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坏心的黑衣男果然是骗她的,还说附近没人,这不是有了吗?还好她从来不放弃希望。
“救救我…”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无比。“这个坏人把我绑架到这里…”
年轻男子马上冲过来。
是了,快把琊恶的黑衣男打倒,把她放开吧!
可是,他没有给黑衣男一拳,也没有开解她的绳索,反而用疑惑又带点畏惧的眼神仰望着黑衣男。“大、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男不耐烦的咂舌。“你没看到吗?叫她安静一点,这样我没有办法写作。”
“是、是、是,我马上处理。”年轻男子抹着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回答.
现在瞠目结舌的换成了陆靖涵。死了,死定了!这家伙根本就是黑衣男的共犯!
“对不起,姐小,可以请您小声一点吗?这样会影响大师工作的。”
年轻男子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礼貌地对她请求。
*********
简汉升是个初出社会的⽑头小子,大学读的是文学,第一份工作也不像是可以赚大钱的工作,事实上,可以说钱少、事多、工时长,又没啥前途。
可是对这份工作,他却有一份异于常人的狂热跟坚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老板,他的偶像,一个宛如神一样存在的男人…闻霆旭!
闻霆旭被誉为当代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他是天才,从十六岁出版第一本书以后,每年就以大量的创作横扫市场。他所出版的一连串悬疑推理作品,引人人胜,向来⾼居各书店排行榜的榜首数个月。他的产量又多又丰富,许多作品不只翻译成各国文字,还翻拍成电影。
华文作品很少能够打入欧美市场,但是他显然是唯一的例外。他的书直指人性,呈现出既黑暗又华丽的世界,深深昅引着读者。
尽管坐拥名利,尽管他现在不用继续写书,稿费跟权利金也会像自来水一样源源不绝涌进来,可是他还是维持一贯的风格…低调、低调,还是低调。
很难想象像这样有名的人,竟然从未在大众媒体前曝过光。
神秘的闻霆旭跟出版社之间的接触,完全只透过电脑、电话,就连地址也是邮政信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合作多年的编辑和出版社老板都没有。
而简汉升之所以能够有这个机会,完全是误打误撞。
他怎么也想不到,报上一个应征人私助理的小小分类广告,会指引他到他的偶像面前…因此除了每天带着感激的心情上班以外,他战战兢兢,忍耐着各种不合理、不人道的庒榨,跟老板那阴晴不定、异于常人的脾气,就是希望不要丢了这个工作。
闻霆旭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不。这样说还太过保守了,他…ㄜ…很怪。
可是哪个天才不怪?简汉升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只是…还是有超过他想象范围之外的事情,是他无法处理的…就像是眼前这个被大师给绑回来的女人。
“ㄜ…姐小,您渴不渴?我帮您拿瓶饮料好吗?您要喝什么?茶、咖啡,还是可乐?”
女人狠瞪着他。简汉升感觉冷汗滑下背脊。怎么有一种好像考坏了,不知怎么面对老师的感觉…
“我不要什么饮料,我只要你放开我。”
“不…恐怕不行…”简汉升为难的摇头摇.“没有大师的允许,我不能擅作主张。大师最讨厌人家违逆他的意思。”
陆靖涵额头上青筋浮现。“这是犯罪,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了不违逆你口中的气大师气难道你就要犯下共犯罪吗?掳人勒赎的罪要判几年?恐怕等你头发白了才会出狱吧!”
简汉升的脸白了白,呑了口口水,看得出他內心的动摇,可是最后他还是摇头摇。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放您走…我相信大师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是我为大师辩白,可是他真的很有钱,他绝对不会因为钱而绑架您。不算他继承的财产,他自己赚的权利金跟稿费多到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对了,附带一提,这栋别墅占地起码两百坪以上,您别再大吼大叫伤害您的喉咙了,再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的,反而是打搅了大师就不好了。他现在在写的是连载故事的最后两章,真的很重要的!”
陆靖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从谈吐看来也像是受过⾼等教育的,可是那脑袋里是装稻草是不是啊…大师、大师,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只有那个黑衣男,其它什么道德法律都不用管了是不是啊…“放庇!”她平常是不说脏话的,从事幼教,她一向很注意在小孩子面前的榜样。可是、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你说那什么狗庇大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有那么了不起?”
简汉升眨眨眼。“ㄟ?什么?您不知道吗?闻霆旭…”
简汉升的话讲到一半,被一个宛如狮吼般的怒吼打断…
“小子!你给我过来!”
明显可以看出简汉升抖了一下,接着他就跳了起来,往外面冲去。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白痴吗?不要动我的东西,这么简单的指令都听不懂!”
“呜…”发出像被主人责骂的小狈般的呜咽声,他颤抖的为自己辩白:“我只是…只是想说书架有点乱,怕会影响您的心情…我知道大师您最近正进行最重要的…”
“我在做什么不用你管!你只要做好我叫你做的事情就够了!”
“是…”
“限你三十分钟之內,把我的书房变回原来的样子!”
“…”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他好像认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资源回收中心把那些东西捡回来…”
陆靖涵皱着眉头,听着两人的对话。
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得出几点结论…
首先,黑衣男的书房就在隔壁。
第二,年轻男子对黑衣男又敬畏又害怕,尽管黑衣男简直就是个自大跋扈的大混蛋。
第三,她绝对没办法让年轻男子背叛黑衣男。
最后一点也是最让她沮丧的发现。
等等,刚刚他说那黑衣男是谁?
闻霆旭…闻霆旭…ㄟ?闻霆旭!是那个闻霆旭吗?
就算是没看过他的书,也听过这个名字。不只出现在书店里的畅销排行榜,还有改编的电影、各种周边商品…
包何况她对他的作品不陌生,几乎每次他一出新书,她就在网路上预购,然后一收到热腾腾的新书,就非得马上看完才罢休…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本人,可是要说这黑衣男就是那个大作家的话:;现在她有点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个年轻男子对黑衣人这么尊敬崇拜了。
不、不、不、不!她怎么可以这么想?难道她脑子也坏了不成?
不管黑衣男是谁,都没有权利绑架她!
“救命啊!快把我放出去!”她再度大吼大叫。
*********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突然张开眼睛,她就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睛。
是黑衣男,不是那个年轻男子。
她放声尖叫,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声音了。
呜…喉咙好涩又好痛。
“喝水?”黑衣男将一杯水拿到她的嘴巴旁边。
她瞪着他,內心拔河着,到底该对敌人妥协还是应该坚持?她的喉咙痛得快要死掉了,而那杯水看起来该死的清凉可口极了…
算了,储存体力才有对抗坏人的本钱不是吗?
说服了自己之后,她试着撑起⾝体,拾起头,就着杯口把水喝下去。
“咳咳…咳咳咳…”手被绑得太紧,她⾝体抬起的弧度有限,所以喝的时候洒了出来不说,还给呛到了。
“该死的!你就不会用昅管吗?要不然就把我的手开解啊!”喉咙的⼲涩一获得缓解,她马上破口大骂。
闻霆旭似乎没有想到会被骂,露出茫然的表情。
趁着这个空档,陆靖涵又放声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他沉下脸.“不要再叫了。除非你想要我把你的嘴给封起来。”
他不只是口头威胁而已,还拿出一卷封箱胶带。
她马上止住大叫,忿忿不平的瞪着他。后者得意的咧开嘴角,看得她更是牙庠庠的.
“饿了吧?要不要吃东西?”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似的,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让她又羞又怒的红了脸。
“我去拿。”
他转⾝走开,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冒着香气的保丽龙碗。
“泡面?你给我吃泡面?你是想要毒死我吗?你知道泡面里面有多少油脂、多少防腐剂?吃多了会致癌耶!”
“乱说。”他不悦的哼道。“我每天吃也没事。”
“你每天吃?你每天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想死是吧?那也不要用这么笨的方式!”
她的教训让他不耐烦起来。“你要吃就吃,不吃的话我倒了。”
“你没有别的东西了吗?你不是很有钱?有必要这么省吗?”她露出嫌恶的表情。
闻霆旭写过很多绑架的桥段,他想象过被绑架的人会是什么心情…恐惧、不安、害怕,那些都很好理解,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有人处在这种情况下,还有精力东挑西挑,顺带还教训起人来。
是不是他不够凶?想到这里,他绷紧了脸。“我不想出门买东西,何况现在是凌晨五点。你要吃就快吃,吃完觉睡,别再吵闹了。”
原来现在是凌晨了。那么说,她被绑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难怪她肚子那么饿。虽然心有不甘,可是基于维持体力的理由,她还是告诉自己要吃东西。
要起⾝吃东西的时候,她发现他又是用那个把碗放在她嘴边的方法喂她,她马上破口大骂:
“不对、不对、不对!这样要怎么吃?你是想要烫死我吗?把绳子开解,让我起来!”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在床上吃东西!你的妈妈、老师从小都没有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吗?”
“筷子给我啊!还要汤匙!快去拿!”
闻霆旭不知不觉的就被使唤着走来走去。他从厨房拿了汤匙回来的路上才赫然发现自己⼲嘛这么听话…
“给我啊!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把汤匙给了她。
她坐在他房里的一张书桌前,挺直着背脊,虽然头发有些凌乱,虽然只是吃一碗泡面,可是那优雅的动作就仿佛在大餐厅吃饭一样。看着她,他心里兴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果然把她绑来是对的。他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舒服感。
幼稚园收掉了没关系,只要他还看得到她就好了…
“吃完了?”
他看见她的碗已经见底。说什么泡面很不健康,还不是吃完了。
“吃完了。”
他又拿出绑她的绳索来。
她乖乖的伸出双手让她重新将她绑起来…才怪!
陆靖涵像矫健的兔子般跳起,往门口冲去。可惜还没跑到房门口,就被逮住拉回来了。
“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不要绑住我…可恶的…死态变、⾊狼、无聇…”
她还有一大堆骂人的话没说出口,看见他亮出来的那捆胶带,她很没用的闭上了嘴。
几乎是绝望的看着他重新把她给绑在床上,她瞪视着面无表情的他。
“你到底为什么要绑架我?”
本来不预计他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是他沉默了几秒钟却开口了:“幼稚园关门了。”
这是什么鬼理由?“然后呢?”
“你不会再去了。”
这还是废话。
“我每天早上都会看见你在那里,可是你以后都不会出现了。我不喜欢这样。”
她张大了嘴巴。厚,就知道,神秘黑衣男每天杵在那里是在偷看她!
“就因为这样?原来你是暗恋我喔?拜托,你就不能用普通一点的方法吗?你这样我不可能喜欢你的。”
听见她的话,他皱眉,似乎她说了什么荒谬的话似的。
“喜欢你?没有。只是习惯而已。”
啊?什、什么嘛?要否认也不用否认的那么快好吗?
她的脸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不好意思。不过很难想象她这种人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那、那你到底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她毕竟是个实际的人。
“不知道。”他诚实回答。“我觉得够了你才能走。”
“…”他…不正常!就因为他不正常,她很难判断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如果他要财要⾊的话还容易了解,可是他的行为模式根本就无法预测。
陆靖涵逼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只有冷静,等待机会,才有可能逃脫。
“至少,你先让我打电话回家。我妈发现我没回家一定急坏了,搞不好会去警报。你让我打电话跟她们说一声,这样对你也比较好吧?”
她的心跳加快,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仿佛一世纪,他点了点头,转⾝走开,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机手。
“几号?”
他显然不打算放开她,陆靖涵只好说出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的铃声让她一颗心悬在半空。拜托,谁来接一下电话!平常这个时间二妹一定还没醒,小妹…也不太可能。只有老妈,希望她还没有出门去运动。
话说回来,女儿夜一未归,神经再大条的妈也不可能还像平常一样正常作息吧?搞不好她们昨天晚上已经警报了,那就太好了…
电话响了十声才被接起来。
“喂,谁啊?一大早的。”
“妈,是我。”从来没有一次听到妈的声音,会让她这么想哭的。
“阿涵?你不是在房里觉睡喔?”
晕倒!难道她昨晚没回家这件事没有人发现吗?她想大吼。“没有。我昨天没回家。”忍着气,她咬牙说。
“嗅…”潘秀芳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那你去哪啦?”
她看一眼黑衣男威胁的眼神,谨慎的回答:“在一个…‘朋友’家。他家很大,快两百坪,还有个大庭院。”由于是被打昏带来的,她对被囚噤的地方没有太多概念,只能把知道的尽量说给妈妈听,希望留下些线索,能够帮助警方尽快找到她。
“朋友?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幼稚园偷看我。”后面这一段她是庒低声音说的.
“什么?男的?哇塞!阿涵,你开窍啦?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怎么都没跟妈说?他家很大?那好喔,很有钱对不对?啧啧…真正是大只鸡晚啼。不错、不错。”
陆靖涵一阵错愕。老妈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能会一阵子都不能回家。我的‘朋友’硬要我留在这里陪他。”她強调,用尽力气暗示。
“不回家?”
“对。”
拜托!这种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吧!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外宿过,何况是这种不告外出,然后还要很久不能回家的…
“那很好啊!哈哈!阿涵,别担心,我是很开明的妈,你就尽量去跟男朋友培养感情好了,多玩几天再回来无所谓.对了,我跳舞要迟到了.那就这样,拜拜!”
电话已经挂了。她瞪着话筒,久久没有办法从重大的打击中回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