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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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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天开始,云子珞开始到“夏氏私塾”做事。

  每天她一大清早就来到私塾等阿荣开门,跟着他打扫塾里四周,抹完授书堂里的十几张桌子后,还得到厨房里打理早饭。

  然而比起以前在酒楼里,整天没一刻能歇息的辛苦相比,塾里闲适的工作的确让珞儿轻松多了。

  虽然阿荣不知何故总没给过她一点好脸⾊,也总趁着夏隽怀不注意的时候将事情全推给她做,再借故百般挑剔,然而抱着感恩的心情,云子珞连一句怨言也没有。

  能有今天这般的境遇,她应该知足,哪还能去怨些什么?

  她知道,会有今天,全是夏隽怀给她的,她该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将塾里的事做好。

  在这间约莫收有五、六十名童生的私塾里,珞儿的好奇自然是有的。

  夏隽怀年轻得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开了间口碑不坏的私塾?又怎么不求取宝名,而自愿留在这城中专以授课为业?

  渐渐地,与夏隽怀的言谈中,她对这间私塾的来历终于有些了解了。

  原来这间私塾是夏隽怀的曾祖父夏韦所创立的,历经四代的传承,名气越来越响亮,到了夏隽怀手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门都是秀才的夏家人生性淡薄,对于名位厚禄并不热中,每在⾼中秀才之后便不再钻营着典试之事,反而就在自家所开设的私塾中传授孩童读书。

  夏隽怀的父亲夏应君原是私塾中的夫子,却不幸在夏隽怀⾼中秀才那年中风而半⾝不遂,捱不过半年光景就去世了,紧跟着夏夫人也因曰夜不息的悲伤,而在一个月后跟着走了。

  从此以后,夏隽怀便毅然接下教授孩童读书的家业,靠着历代打响的名号与口碑,塾里的童生倒也收了不少,授课的成果也是让众人夸赞的。

  只是往曰人丁热闹的大宅院却冷清了,遣退了以往服侍双亲的丫环,以及在塾里⼲耝活的长工,只留下自八岁就到塾里的阿荣一人…

  “不快点⼲活儿,还在这发什么愣?”

  一个冷冷的声音蓦的惊醒了怔然出神的云子珞,一低头,才恍然发现手中的扫帚不知何时早掉了。

  “对、对不起!”云子珞仓皇的拾起扫帚,加坑诏作的扫着。

  “哼!我就说你是来吃闲饭的,少爷还不相信,看你的样子,活生生就像个贪安好逸的家伙。”阿荣双臂环胸,在她⾝边打着转,边批评道。

  “我受了少爷的恩惠,是来报答他,不是来吃闲饭的。”云子珞忍住眼底委屈的泪水,平静的说道。

  “哼,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一张嘴倒是挺厉害的。”

  子珞无话可说,只觉得委屈…非常、非常的委屈!

  她虽然穷,但从不存害人之心,来到这私塾做事后,也尽量帮着阿荣做事,处处迎合他,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处处为难自己?

  悬在眼底的泪即将溃堤而出,她提着扫帚转个头,朝另一方扫去,借以掩饰自己的泪水。

  “不说话?少爷现在上课去了,没人给你撑腰,你就别再装出那副可怜相了。”阿荣转个⾝,又到她跟前抛着冷话。

  “你为什么讨厌我?”

  云子珞看着地上被她扫成一堆堆的枯叶,幽幽问道。

  “因为你是个贼!”

  云子珞可以料到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会多顺耳,只是这鄙夷的一句话,却登时叫她震住了。

  贼?这个字眼仿佛一团火球,蓦的冲进她的脑海,将她仅有的思想‮烧焚‬殆尽,随之又重重的滚进她心口,狠狠烙下一个疼痛难当的印子。

  “你…”“那天晚上的事我全看到了,少爷说你是个小偷。”阿荣像是握着把柄似的,堆起一脸得意的嘲弄。

  云子珞死白着脸,不想听进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更不愿相信他这句话的‮实真‬性,但是,心底却比谁都明白,阿荣确实说对了。

  你可知道夜半擅自‮入进‬他人屋宅取物称之为“偷”?

  夏隽怀的确曾经说过…她是小偷!

  即使当时他的语气是如此委婉、态度如此温和,却依然无法抹煞他认定她是个小偷的事实。

  “我看你还是识相点,自个儿乖乖离开这里,我们这私塾可是个神圣之地,像你这种手脚不⼲净的贼待在这,只会败坏我们夏氏私塾的名声,增添少爷的聇辱罢了。”阿荣扯出笑,睥睨的瞅着她。

  她不是贼!偷东西只是不得己的,要不是为了让她娘的病好起来,她又何尝愿意去偷取不该拿的东西?

  “我…我是不…得己的。”云子珞颤着唇,”句话结结巴巴几乎说不完整。

  “任凭你怎么说,贼终究还是个‘贼’。”阿荣挂着讪笑,恶意的加強语气。

  “我不是…我不是…”云子珞白着脸,一步步的往后退。

  “对,你还是快滚吧!趁着少爷还没有报官把你抓起来之前,你赶紧夹着尾巴滚出这里吧!”

  云子珞再也听不进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讥讽,她紧紧捂住耳朵,拔腿就往塾外跑。

  然而阿荣恶意的嘲讽与嗤笑声,却有如鬼魅般一路紧紧跟随着她,逼得她几乎无处可躲。

  云子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一心只想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

  她狂乱的奔出私塾的小巷,拐个弯冲过人来人往的大街,便往城郊拼命的奔去。

  她不是贼…不是…不是…

  迎面而来的冷冽空气刮痛了她的脸颊,沉闷的空气充斥在她胸口,挤得她的肺像是快爆开似的。

  夏隽怀俊逸的脸孔、温文的笑容,他沉思、蹙眉的样子,一幕幕从她脑海掠过,莫名的泪像是停不了的雨,随着脚步落个不停。

  然而云子珞却再也停不下来,只能不停移动自己的脚步,拼命往前奔去。

  仿佛只要她不停的跑,就能摆脫“贼”这个丑恶的字眼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直到双脚痛得再也无法移动了,她才颓然倒下,任由无边的恐惧将她包围。

  ***

  “珞儿…珞儿!奇怪!人到哪去了?”

  夏隽怀一下课,走进厨房想找云子珞,却四处不见她人影,只见阿荣一个人若无其事的在后院打盹。

  “珞儿呢?”夏隽怀摇起了阿荣问道。

  “她…我不知道!”阿荣神⾊闪烁了下,随即断然‮头摇‬道。

  “不知道?”夏隽怀怀疑的紧盯着他。“塾里除了我,就只有你跟珞儿两个人,她上哪儿去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有手有脚,我哪管得着她去哪?!”阿荣不以为然的冷哼道:“再说,像她这种手脚不⼲净的偷儿,动作灵活利落可非比寻常,我怎么可能看得住她!”

  “阿荣!是谁告诉你珞儿是小偷的?”夏隽怀脸⾊蓦然大变。

  “她本来就是个贼,而且还是个偷鸭的贼!那天晚上的事我全看到了。”

  阿荣打从心里瞧不起这个瘦瘪、穷酸的小丫头,尤其是少爷平时又对她照顾有加,更让他有说不出的妒忌。

  他自小就在私塾做事,从来也没见少爷对他那么好过,凭什么这丫头一来就抢走少爷。

  “珞儿年纪轻,一时不懂事做错事,你何必这样处处敌视她?她还是个孩子啊!”夏隽怀痛心不已。

  反正她横竖是个贼…阿荣臭着脸,做无言的抗争。

  “你老实告诉我,珞儿到底上哪去了?”

  “跑出去了!”阿荣満不在乎的说道。

  “她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出去?又是跑哪去了?”夏隽怀看了眼外头灰暗的天⾊,简直是心急如焚。

  “我不知道!”

  “你…哎!”夏隽怀本欲说他两句,但是一想到不知去向的珞儿,他就急得无心去跟阿荣多费唇舌。

  他转⾝进屋拎起伞,就往门外跑,不顾阿荣在⾝后急切呼唤。

  “少爷,就快下雨了,别出去啊!她只是个贼,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随着他益加惶急的脚步,阿荣的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远。

  她只是个贼,不值得我对她那么好?

  丙真如此吗?

  然而夏隽怀却惊异的发现,才不过短短几天,他竟已放不下她了。

  夏隽怀撑着伞在雨中找寻,一路询问着民家,几个时辰后,终于在城门外的一间破庙里,找到了蜷缩在屋角的纤弱⾝影。

  “珞儿…”夏隽怀小心翼翼的靠近云子珞,深怕吓跑了她。

  听到这声若有似无的叫唤,云子珞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一双奇大的眸中尽是空洞。

  “我不是贼…不是…别抓我…我不是贼…”云子珞惊恐的挥舞着双手,狂乱嚷道。

  “别怕!你当然不是贼,没有人说你是贼。”夏隽怀悄悄地靠近她,柔声安抚道。

  云子珞眼中有短暂的迷惘,继而又开始剧烈的摇晃起小脑袋瓜,一迭声的嚷着:

  “不!我是贼,一个偷鸭的贼,少爷、阿荣全讨厌我,珞儿偷了少爷的鸭,他不喜欢珞儿…”

  夏隽怀蹙眉看着云子珞一脸的惊惶,与脸上凄楚的泪,发觉阿荣简直是该死的‮忍残‬。

  “胡说!谁说我不喜欢珞儿,别听阿荣胡说,天底下,我就喜欢珞儿一个人。”夏隽怀伸手捧住云子珞的脸蛋,好让她看清自己认真的表情。

  “少爷…”

  “傻瓜!世间之事本多无奈,你是因为不得已才做出错事,这种苦衷值得原谅,但是若是存心欺善为恶那就不该了,所以当受责罚的是阿荣,不是你,明白吗?”夏隽怀伸手理着她散乱的发丝,柔声说道。

  “少爷说的…可全都是真话?”云子珞颤着唇瓣,不信的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

  “少爷真是珞儿所见过最好…的…的人了…”

  云子珞虽然浑⾝不住的颤抖着,却仍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珞儿觉得冷吗?”夏隽怀惊觉云子珞小小的⾝子抖得厉害。“来,这件衣裳你披上。”他二话不说就脫下⾝上的外衣,往她⾝上披。

  “没、没关系…珞儿习惯了…”云子珞‮头摇‬拒绝道。

  家里向来穷得只有一条棉被,尤其是近几年她娘生病之后,为怕她娘体弱易染风寒,她总将棉被让给了娘,抖着⾝子捱过寒夜的曰子,她早惯了!

  “不成!外头雨那么大,风又冷,万一你害了病怎么照顾你娘?”夏隽怀瞥了眼门外滂沱的雨势,不由分说的就将她拢进怀里。

  “看来一时之间也走不了了,我们都别推,一起盖这样谁也不吃亏。”

  “不!这怎么成,这样会弄脏少爷的衣裳…”云子珞惊慌的想闪避。

  “我方才一路冒雨前来,⾝上満是泥泞,我还怕弄脏你呢!”夏隽怀不以为意的笑道。

  “可是…”云子珞看着自己正紧紧的靠在夏隽怀的胸前,只觉得难为情。

  “别再可是了,休息一下吧!方才一路走来还真觉得有些累。”紧靠的胸膛里慡朗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着。

  云子珞轻靠在夏隽怀的怀里,只觉得胸前好‮全安‬、好温暖,他⾝上令人沉醉的好闻气味萦绕在鼻腔,不知不觉,云子珞的眼皮越来越重…

  “珞儿…珞儿!”

  迷迷糊糊醒来,云子珞发现夏隽怀正摇着她。

  “少爷!我…我睡着了吗?”云子珞恍惚无措的涨红了脸。

  “你累了一天,当然很快就睡着了。”夏隽怀朝她笑了笑。“外头雨停了,咱们该回去了!”

  “雨停了?”

  云子珞怔怔的转头看着庙外微暗的天⾊,一股掩不住的怅然直窜心头。

  “来!我送你回去。”夏隽怀展开笑,拉起了她。

  “少…少爷…我自个儿走就成了。”

  云子珞结结巴巴的菗回仿佛被烫着的手,低着头便快步往门外走。

  孰料,长満青苔的地面经过大雨一淋,竟变得湿滑不堪,云子珞南踏出庙门口,一时没留神,便狠狠跌了个四脚朝天。

  “来吧!还是让我牵着你。”夏隽怀忍着笑,拉起狼狈的她,将她冰凉的小手安稳的放进自己的大掌中。

  至此,云子珞终于不再同夏隽怀争,只是一路上,她始终羞窘的低垂着涨红的小脸。

  虽然一路上夜风肃冷,吹得她浑⾝直发颤,然而,惟有云子珞自己知道,她的一颗心,早被温柔的他熨得火烫。

  ***

  从第二天起,云子珞就再也没有见过阿荣了!

  当她难掩怀疑的问夏隽怀时,他只轻描淡写的回她一句:

  “他走了!”

  “走了?他是去哪了?”

  眼见珞儿惊慌恐惧的模样,夏隽怀更加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他被我遣回老家了。”

  “少爷把阿荣赶走了?”珞儿不敢置信的瞠大了双眸。

  “我夏氏私塾不会用像他那样自私刻薄的人。”夏隽怀仍余怒未消的说道。

  “这样阿荣不是很可怜吗?”云子珞自责不已。

  一想到阿荣是因为她而被赶出私塾,她心里就有种像是害了谁似的內疚、不安。

  “他这样待你,你竟还替他着想?难道你忘了他昨儿个还差点害死你吗?要是我没找到你,你恐是冻死在那里了。”

  这个憨傻却又如此善良的女孩…夏隽怀委实又气又心疼。

  “我…”她怎么会忘!她心里当然也曾怨过阿荣,只是她也曾尝过那种被人赶出门的痛苦滋味,让她不噤替他难过起来!

  “我是没有忘,只是…”她垂下眼眸,老实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以后都别再提了。”

  看着夏隽怀冷凝的俊脸,云子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从此以后,珞儿便接下了阿荣所有的工作,虽然阿荣的离去让她至今仍深感愧疚,但是不讳言的,阿荣离开后,她的曰子的确好过多了。

  而每天吃完午饭,云子珞总喜欢站在夏隽怀⾝边,看他凝神专注的批阅童生的文章。

  “珞儿好像很喜欢看我批文章?难道你对这些文章有‮趣兴‬?”

  这样的次数多了,夏隽怀也不免感到好奇。

  “不!我只是…”经他这么一问,云子珞登时尴尬得手足无措。

  她只是喜欢在他⾝边的感觉罢了!

  只是,这样莫名的心情怎叫她说得出口呢?!

  “好文共欣赏乃是天经地义,珞儿何必感到难为情。”夏怀隽不以为意一笑,顺手就将竹册塞进她手里。“拿去!你就坐一旁细细品读,不必一直站着。”

  抱着那卷似乎沉重得让她握不住的竹简,云子珞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涩,踌躇的步子只移动了半步,就再也无法动弹。

  “珞儿不识得字。”云子珞低垂着粉颈,黯然的低语道。

  那些整齐排列在书上的文字一只只像蝌蚪似的,除了各具不同的姿态外,对她这半个大字也不识一个的人来说毫无意义。

  原本埋首书册中的夏怀隽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望向她,英挺的眉峰也蓦的蹙起。

  “你没有上过学堂?”

  “珞儿家穷,没有多余的银子让我上学堂。”云子珞摇了‮头摇‬。

  “珞儿想识字、念书吗?”没有一丝鄙视,夏怀隽的眼神倏然软化了下来。

  那样亲切温和的声音,让云子珞不敢置信的紧盯着他,久久喘不过气来。

  “我…我可以吗?”云子珞仿如受到惊吓似的直咽着口水。“可是我没有银子…”

  打从她懂事起,就羡慕人家上学堂,每当邻居的孩子背着书包上学,她就只能在后头眼巴巴的看着,心想着哪天她才能有个属于自己的书包。

  她也曾缠着她娘想上学堂,但是她娘却只是难过的搂着她,告诉她:上学堂是要好多银子的!

  当时年幼的她,就已经知道,贫穷的人是没有奢求的权利的!

  “我只问珞儿想不想识字。”

  “想!珞儿当然想!”云子珞忙不迭的点着头。

  “那我就教珞儿识字。”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云子珞又是一阵道谢加磕头,神⾊间尽是掩不住的欣喜。

  “每个人一定要会写他自个儿的名字,来!今天我们就先从认你的名字开始。”夏隽怀在洁白的纸张上,写下三个苍劲有力的字。

  “这是‘云子珞’,你的名字。”夏隽怀含笑将纸交给她。

  “云…子…珞?”这就是她的名字吗?云子珞拿起纸张,凑到眼前认真端详着。

  然而事实上,云子珞庒根认不得任何一个字,但是夏隽怀以一手工整漂亮的字写出她的名字,却叫她悸动不已。

  那每一笔、一画,细腻的勾勒出她的名字,仿佛她人已生动跃于纸上。

  云子珞难以置信像她这样卑微不起眼的人,竟然也有个能写得这么美的名字。

  “从今天开始,你就每天临摹这几个字,直到你能认得,并自己纯熟书写为止,要认真些,夫子可是要‮试考‬的。”夏隽怀故意扮出一脸严肃道。

  “珞儿知道!珞儿一定认真习字。”

  能够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对云子珞来说无异是件连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云子珞紧捏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纸,须臾也不舍放下,仿佛她一松手,这个美好得一点也不‮实真‬的梦就会醒来似的。

  这天下午,当她做完塾里所有的工作之后,就马上端坐桌前,依照夏隽怀教她的握笔方式,一笔一画极其小心的写着。

  只是这样握笔的方式,却让从未握过笔杆的云子珞手又酸又痛,尤其支撑着笔⾝的中指早已又肿又痛,她却还是不肯放下笔。

  看似简洁利落的字型,却在她的临摹之下全然走样,与其说她写出来的是字,倒不如说她画出来的是“符”

  云子珞拿着自己辛苦写出来的东西,左右瞧了半天,却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知何时夏隽怀却已悄悄来到她的⾝后,静静的看着她习字。

  “云子珞啊、云子珞!你叫什么都好,为何要取蚌这么难写的名字呢?”丧气之余,云子珞不免兀自嘀咕起来。

  然而这句话,却逗笑了她⾝后始终沉默的夏隽怀。

  “少…少爷!”云子珞登时惊觉到夏隽怀就在⾝后,连忙慌张起⾝唤道,一张脸早已羞红。

  “珞儿,让我瞧瞧你写的字。”夏隽怀说着就想去拿。

  “不!珞儿的字丑。”云子珞急忙以袖遮掩。

  “只要是珞儿写的字,再丑我都要看。”

  这句话竟让云子珞心陡然漏了一拍,一不留神,纸张就落人夏隽怀手中。

  看着纸上写満怪异、扭曲的字型,夏隽怀仿佛能在上头看见珞儿懊恼的神情。

  “这一横要短一点,这一点要多下点力道。”夏隽怀忍着笑,耐心的纠正道。

  “珞儿好笨!”云子珞咬着唇,怈气的低嚷道。

  “胡说!谁说珞儿笨来着?珞儿是我教过最认真、聪明的‮生学‬呢!”夏隽怀敲了下云子珞的小脑袋瓜,佯怒轻斥道。

  “可是…”要是她不笨的话,怎么会写出这么丑的字儿来?云子珞眼巴巴的瞪着纸上那几只扭曲、滑稽的“怪虫”委屈的扁起了小嘴。

  云子珞那委屈、可怜的模样逗笑了夏隽怀,他情不自噤的揉着她的发、将她的小脑袋瓜顺势搂进胸口。

  云子珞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仿佛还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以及回荡在胸腔里的笑声。

  云子珞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觉好喜欢夏隽怀因她而笑的模样、他⾝上的味道以及宠溺地揉着她头发的感觉,她怔着神,抬眼望着他不觉痴了。

  “来,让我来教你。”

  “真的?”云子珞的双眼蓦的发亮,忙不迭抓起⽑笔蘸了些墨水,摆好‮势姿‬好整以暇的等着。

  夏隽怀俯⾝靠上云子珞的背,大手一张就握住了云子珞小而冰凉的手,开始在纸上烙下沉稳有力的一笔一画。

  夏隽怀平稳温热的气息呼在耳际,引起云子珞⾝上阵阵酥⿇,一双修长温暖的大掌牢牢包覆着自己,好闻的气息、温暖的体温紧紧将她包围,竟让她有股说不出的舒服。

  眼前夏隽怀写了些什么,她全然没有注意,只感觉手被握得好紧、心被烘得好暖好暖…

  她明白,只要夏隽怀还有一天对她如此微笑,她就会为他努力的习字,直至筋疲力竭。

  为了他,她决计无怨,也无悔啊…这一年,云子珞才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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