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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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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软的光溜进紧闭的百叶窗隙中,上的人儿翻个⾝,拒绝它的騒扰。

  “真不想去上班。”世宇拉起棉被,躲蔵似地蒙住头,一颗心越飘越远、渐走渐离。

  独自撑起一个家真的很辛苦,尤其是一个单⾝、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甚至大学没有毕业的女人。

  尽管她现在已是⽇本亚株式会社唯一的华籍经理,但是没有人明⽩这个华丽头衔的背后,她付出多少时间、⾎汗、泪⽔。

  进公司八年,她从基层业务⼲起,每年保持全公司业绩第一,这样的挑战是她乐于尝试的,尽管很累,但工作就是要这样才有趣,只可惜…

  职场上男女不平等的现象依然存在,不论她如何打扮、装饰、拚命地像个男人,但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个“男人”太傻了,不是吗?

  而且由近一、两年的升等考察可以明⽩地看出来,公司本不要一个女人进⼊⾼层管理阶级,中级⼲部是她的最顶点了。

  她叹口气,虽然为这样得不到回报的努力不值,但幸好她从不将工作看得太重“得者我幸、不得我命”是死去的爸爸常常告诫四个小孩的话,那天才老爹竟然不要求子女奋发图強、光耀门楣,真是个怪胎,不过也因此让世宇可以安之若素在那一待就是八年,从没想过离职,若不是他们人太甚…

  唉!由于⽇本泡沫经济崩溃,总公司失⾎太多,最近老喊着要裁员,本来她是不怎么担心,好歹自己的业绩从未在这波不景气中下滑,反而蒸蒸⽇上,公司应该善待她才对,哪知道他们觉得每月发给她的业绩奖金太吃力,加上她的学历不⾜,又⾝为女人,那批家伙竟然异想天开,打算吃掉她那份业务,把她踢出公司,他们以为她掌控的那堆客户全与公司合作多年,有她没她已经没啥重要,真是⽩痴!

  生了一会儿气,又觉得没意义,反正她在这家公司已经赚了不少钱,一、两年內,家里还不至于发生经济危机,而且弟弟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她的负担相对也减少许多,⼲脆辞职算了。

  可是世真、世善、世美,一⽇不成家立业,她对于⽗⺟的誓言就不算完成…嘻!想起他们的名字就好笑“真善美”只有⽑家那个天才老爹才想得出来…因为三兄弟都是在武昌街,一家叫“真善美妇产科”出生的,老爹便拿医院名来为小孩命名,亏他做得出这种事,幸好自己不是在那家医院出生的。

  嘴角弯起一道弧,她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抿起双,为弟弟们担心起来了。

  世真外表斯文秀气,活像个老学究,却是标准的“火爆浪子”他的坏脾气一发作,十头蛮牛也拉不住,世宇很担心有哪个女孩子忍受得了这么恶劣的个

  然而最令人头痛的是他的嗜好,他不菗烟、不喝酒、不爱应酬,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抹地,把家里擦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弄得家里每次有客人来,看到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似的,穿围裙、跪着擦地,总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是个“恶婆婆”害她不时得指天咒地,大发毒誓,来证明自己的无辜。

  世善拥有一张娇若舂花、颜比朝华的俏容貌,可惜外在的完美,造就他执拗、任的內在。

  比女人还美,使得他在与异往过程中倍受挫折,偏偏他又有份“暧昧”的工作;他是个雕塑家,偶尔兼职模特儿;不是服装模特儿,而是艺术家的裸体模特儿,在一大堆人面前脫光⾐服,有女孩子肯嫁给这样的男人吗?

  最糟糕的是世美,爱玩、心不定、婚姻观念又扭曲,他一直认为老婆定要较老公善下厨,本来这只是个小问题,毕竟世上的夫大部分都是这样。

  但⿇烦的是,他拥有西点厨师的执照、厨艺⾼超到乌克兰大饭店亲自到‮湾台‬下聘书,这么一来,去哪儿找一个更厉害的女人来配他?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三个弟弟,三种极端不同的个,老爹给她的艰巨任务她真的摆得平吗?这是个值得怀疑的问题。

  尤其她一宣布要他们结婚的讯息时,那三张不约而同垮下来的脸,明确地指示出事情大不妙了。

  “该怎么办?”她绞尽脑汁。

  世宇一向不是个专制的姐姐,很多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但唯独这一件不行,她不想死后愧对⽑家列祖列宗,无颜见⻩泉的爸、妈。

  可是凭她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那三个鬼灵精,尤其…喔!懊死!她一个大脚将棉被踢下铺,呼昅越来越困难了,蒙着头想事情果然不是个明智之举。

  奇怪!环顾四周,卧房里仿佛罩上一层黑幕,不是才天亮?

  她打开百叶窗,西边一抹残晖恰巧消失在天际,刚刚那道软软的光不是朝,而是夕

  噢,上帝!现在已经天黑了,她睡了整整一个⽩天,就等于…“旷职一天”太好了!鲍司那些老家伙总算抓到机会可以踢掉她。

  可是她怎会这么糊涂呢?明明记得要上班的…

  “昨晚开完庆祝会,因为今天有一场年度检讨会议,我早早就上‮觉睡‬,隔天…提着公事包出门,然后…喔,不…”

  她想起来了,她本没有出门,被世美拦住了,他带回来一个男人,说…是他的情人,他们要结婚,接着…“啊!”她尖叫着冲下楼,这是一场噩梦,肯定是,不可能是真的。

  “发生什么事了?”王豫在楼下突然听到尖叫声,焦急地冲上楼,两人在楼梯中相遇。“啊…”看到他,世宇叫得更大声。“贼猫!”

  “闭嘴!”他怒吼,顺便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扛下楼,丢进沙发里。“你疯够了没有?”他神⾊不善地瞪着她,除了可可,他没心思对其他女人温柔,尤其是这么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世宇一脚踢开他,喔!王豫吃痛地退了两步,倒进对面的躺椅中。

  她微着,強装起愤怒、強悍的眼神瞪向他。“你这个不要脸的贼猫敢随便碰我?”

  “我?碰你?”王豫哈哈大笑。“我碰男人、碰女人,也不会碰你这个不男不女。”他可没忘记他的宝贝被⽑世美拐跑了,而他却被应付这个凶女人,他和⽑家人可有着“深仇大恨”呢!

  她抿紧,双手握拳,一个大男人、一只大沙猪,如何能够了解一名单⾝女子独自在社会中打拚的辛酸,她会这样又不是自愿的。

  他眨眨眼,没漏掉她眼底受伤的神⾊,他伤了她?不会吧!他摇‮头摇‬,认为自己看错了。

  “世美呢?”世宇以为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小弟也该出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和可可去‮试考‬,我会在这里等他们。”这么冷淡的口吻、和平的相处,王豫还真不习惯,世宇竟然不吵也不闹了?八成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要留在我家?”

  “对!直到可可回来。”

  世宇直直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要留下来,并且认为没人可以赶走他,真自傲。“哼!”她甩手上楼,总会想到办法对付他的。

  王豫疑惑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就这样?一点事也没有?真令人难以置信。”他摇‮头摇‬,不再费脑筋去猜测世宇的心思,反正兵来将挡、⽔来土掩,他不想和⽑家人集太多,一切只要等世美逃过了,就没他的事了。

  一抹深沉的眼光瞟向远处,他甚至打算等可可结婚后,就将王家的事业归还给她这个正统继承人,至于自己…也许找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住下来慢慢地伤口,花了十五年放出去的感情,要在多久才收得回来?他苦笑着。

  〓*〓*〓*

  一大早,王豫被院子里暖车的引擎声吵醒,他捂起耳朵,感觉脑子里像蔵了一窝藌蜂嗡嗡地吵个不停,他转头看看墙上的钟,还不到七点,那女人在⼲什么?上班也没这么早吧?八成是故意整他?

  昨晚他看了‮夜一‬公司的年度损益表,直到清晨五点才合眼,不料才睡着,又被吵醒,两边太⽳疼得发晕,他掀被坐起,实在受不了她车子的引擎声了,该有人警告那女人别在大清早暖车,扰人清梦。

  才打‮房开‬门,就听到车子驶离院子的声音,他只好闷闷地跺回铺旁,再度躺下,⾝子还是一样疲累,可惜睡意一被赶跑,就再也找不回来。

  摇摇昏眩的脑袋,他断定“它”最少需要五百西西的浓咖啡刺,才能清醒。

  略做梳洗之后,打‮房开‬门,一张纸飘了进来,他弯捡起,定神细看。“上午打扫院子、买菜、洗⾐服;中午擦玻璃、扫地、拖地;下午煮晚餐、收⾐服、帮台上的花木浇⽔。PS:饭菜要四菜一汤。再PS:拖地要用抹布以免刮坏原木地板。再再PS:…”

  刷地?他将那张工作表撕得粉碎。“岂有此理!那女人把我当‘菲律宾男佣’?”

  “不行,我非得找⽑世美理论清楚不可。”他怒气冲天地跑下楼,他应邀来充当“假情人”不收分文、没半点好处、赔掉宝贝妹妹、精神上倍受⽑世宇的待、现在连劳力也被庒榨,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电话刚拿起来,却闻到一丝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他放下话筒走进厨房,看到两颗煎得雪⽩澄⻩的荷包蛋、一壶冒着腾腾热气的现煮咖啡、一大盘沙拉、两个抹満油,烤得金⻩酥软的小圆面包和一小碟煎得香脆的培,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

  这么丰盛的早餐,真是令人惊喜,他拾起咖啡壶下的纸条。“王先生既然住进⽑家,理当遵守家务分担原则,早餐由较早起的人张罗,希望拙作会令你満意,当然我也同样期待由阁下负责的晚餐,另外…”一直看到这里,王豫紧绷的脸颊渐渐松缓,嘴角甚至弯起漂亮的弧形。“想不到⽑世宇也有这点可爱的地方。”

  可是接下来。“…桌上的免洗餐具是给阁下个人使用的,为防有‘某’种疾病传染无辜,请阁下勿动用餐具,至于吃不完的饭菜则一律打包丢掉,以及…”

  “我收回前言,⽑世宇一点都不可爱,她是个心理‮态变‬的疯女人!”王豫怒吼一声,将纸条得稀烂。

  这个可恶的⽑世宇,到底把他当成什么样的人了?纸条上的每一个字,无不暗指他⾝怀“A”字头的病,她是不是疯了?

  “不!疯的也许是自己?我为什么还不走?非得留在这里备受歧视?”王豫猛搔着头直想理出个头绪。

  他烦躁地想把一桌子碍眼的食物扫落,却在碰到热烫的咖啡壶边缘停了下来,他应该冷静些,而不是冲动行事,至少,等吃完早餐再说。

  他拿纸杯倒了一杯咖啡,淡淡的焦香味充斥鼻端,他喝了一口,感觉热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他伸出⾆尖轻,有点细微的酸味,是特选的“蓝山咖啡”

  然后他用塑胶叉子把未的荷包蛋弄破,浓浓的蛋⻩流了出来,他拿起小圆面包沾着吃,一口接一口,味道并不是顶好,但他依然吃光了;然后,沙拉、培…渐渐地,桌上空的杯盘越来越多,所有的食物终于全被他一扫而空。

  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举目环视这小小的厨房,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原因了。

  “离开这里,我又能到哪儿去?”

  可可已经长大,有了心仪的男人,她会结婚,并且‮立独‬;然后由他这个继兄代管的“王家大宅”和“飞扬集团”终归得还给正统继承人。

  “那我呢?”半生情系继妹,拿可可当生命看、以工作为生活,这是王豫奋斗的目标,如今骤失一切,实在难以接受,所以昨夜他看损益表看到睡着,今晨只为多赖几分钟,大生世宇的气,早餐斤斤计较于正统餐具或免洗餐具…

  他的怒气本无关于世宇的作为,平心而论,以一个女人而言,她待这个突然闯进来,打她生活的陌生人,并不是真那么过分苛刻。

  “王豫啊!王豫!你变成一个胆小表了。”他捂起脸,不敢再审视自己的心,他发觉他不只爱可可,他也要“飞扬集团”那颗心并不像他所以为的那般痴情、纯真。

  在付出这么多之后,他的手已经无法宽怀地放弃这一切,孑然一⾝、重头再来,他想要更多、拥有更多、掌握更多…

  “喂!你坐在那边发什么呆?”

  一个突来的声音打断王豫‮狂疯‬的想法,他转过头,向一张清秀、略显疲态的脸庞,是⽑世宇!

  “喂!你不会真的有病吧,瞧你脸⾊发⽩、直冒冷汗,要不要去看医生?”虽然很不想理他,但世宇自小照顾弟弟惯了,还真见不得⾝旁的人有点小病痛或失常,忍不住伸手探他的额头。

  好悉的动作,她的手有着冰凉的‮感触‬,就像…⺟亲。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而痴狂,一颗心紧紧地揪住,脑袋像给雷劈中,轰然一响,紧握的拳头却在同时放松。感谢上帝!让她即时制止他罪恶的思想。他刚才几乎已经下定决心要夺回爱人、霸住“飞扬集团”若没有世宇适时唤回他的良心,那后果…

  王豫松下一口气。“谢谢!”他反握住世宇的手,闭上了眼睛,原来人心是这么经不起考验,罪恶太容易着,他差点把灵魂卖给魔鬼,幸好有她,真的好庆幸…

  不会吧?一觉睡醒,他倔傲的态度全不见了,还好声好气地对她说“谢谢”!而且…

  他怎么看起来好像快哭出来似的?“喂!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轻喔?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世宇拖着他起⾝。

  “世宇别忙,我没病!”他笑着松开她的手,转而主动收拾桌上的餐具。

  “你叫我什么?”

  “世宇啊,有什么不对。”他回她一记温和的笑容。

  “什么?没有?”她呆呆地‮头摇‬,这般和平的相处方式,感觉好怪异,他与她不是仇人吗?

  “才十点,你怎么就回来了?公司呢?不怕被炒鱿鱼?”

  “你说对了,我刚被炒鱿鱼!”

  “啊!我…对不起!”他瞧她一脸淡漠,又带点指责的味道,难道…他试探地问。“是因为昨天我们害你旷职吗?”

  “旷职?”她早知道公司会藉题发挥,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直接把她踢出来,连上个月的薪⽔都被扣下来,吃定她不喜与人计较、懒散、怕⿇烦的个,真是气人。

  他看着她皱眉沉默不语,不会真给他说中了吧?一天没上班有这么严重?

  “你真的因为旷职一天被炒鱿鱼?”

  她点点头。

  王豫吓了一大跳,老天!这条罪可背大了!“走,去你公司,我找你老板解释昨天的事,哪有因为旷职一天就被炒鱿鱼的,太不通人情了嘛!”他拉着她走出厨房。

  世宇甩开他。“别多事,就算公司不炒鱿鱼,我早晚也是要走的,结果不都一样。”饶了她吧!这一场理论下来,她得死多少细胞,如果公司执意不收回成命,她是不是要学电视那样去‮坐静‬
‮议抗‬,不要说做了,光想到就觉得累。

  她并不反对人们勇于争取或保护自己的权利,但不包括她;放眼世间人人争当朵不世奇花,尽情地表现、展示自己,她只愿是一棵树,缓缓扎,慢慢成长,懂她的人会主动靠过来,她不吝于提供树荫遮凉,而嫌大树碍路的人不妨闪边站,没什么特别值得去在意的。

  “拜托!自己辞职和被炒鱿鱼的结果哪里一样了?”他越来越不了解世宇,这女人的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我认为一样就好了,关你什么事?”

  这会儿她口气又冲起来,女人心海底针,他摇‮头摇‬。“你…”“少罗嗦!”这家伙真讨厌,非要别人同意他的想法不可,不就是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世界才有意思吗?她不耐地打断他的话。“快中午了,你买菜了没?”

  “没有,我怎么知道这附近的市场在哪里?”他转过⾝去,暗骂自己好心没好报。

  看得出他在生气,也好!这才符合仇人间的相处方式,世宇可没忘记王豫是准备来抢走世美的贼猫,一想到他要跟小弟结婚,她就一个头两个大,如果杀人不用坐牢,她会考虑把他剁一剁扔进太平洋里,永远分开他和世美。

  “你在这里等着,我上楼换件⾐服,再带你去市场。”

  “喂…”这女人,她从不听人把话说完的吗?真没礼貌!

  她要带他去市场,想起来不觉好笑,他多久没逛过传统市场了?

  ⽑世宇实在是个奇怪的女人;不过基本上他是同情她的,有世美那种不择手段也要逃婚的弟弟,做姐姐的注定是非常辛苦,他想像不出若可可也同样来这一招,他是否有雅量容忍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眼前。

  〓*〓*〓*

  王豫紧紧跟在世宇⾝后不敢放松,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怕一不留神会失散,回不了家。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挑初二上市场,很多主妇、公司行号要拜拜,而…喂,小心…”不満归不満,看她有危险,他还是伸手帮她挡过一个妇人的遮伞。“搞什么,这么挤的地方也打伞,不怕打到人?”

  “小宇,快过来。”一个卖菜的阿婆朝他们喊着。

  “婆婆,您今天留啥好菜给我?”世宇热络地招手,快步向前。

  王豫猛翻⽩眼。“又来了,这一聊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无奈地跟在她⾝后。“女人就是女人,偏爱东家长、西家短,逛个街、买个菜,像要一世纪那么久,哼!”其实这样说并不公平,虽然世宇在这里很吃得开,不论男人、女人、老人、年轻人,都能聊上几句,不过多半是人家在讲,她在一旁听罢了。

  至于他们为什么对世宇特别热络,任何大小琐事都来问她,和她这只听不说的个,约莫也脫不了关系。

  不过最大的原因是,她几乎是个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她也许没有傲人一等的学历,但对于法律、投资、理财、青少年心理…等问题,其学识渊博的程度令人咋⾆。

  瞧那卖菜婆不就在问她汇率问题,难为世宇能将如此专业的学问,用十分生活化的口吻解释到让一个不识字的阿婆了解,真是让王豫佩服。好不容易等她聊完了,他赶紧走到她⾝边,乘机将她到一处没人的角落,说起来可怜,这条街,唯一没人的地方是处垃圾堆,不过也好啦!聊胜于无嘛。

  他认为有些事必须同她说清楚,如果他还得陪她出门的话。“‮姐小‬,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从街头走到街中,整整花了一个半小时,你聊天不累,也得顾虑到陪伴的人,我提菜篮子提得快累死了。”

  她眯着眼看他。“谁知道你这么笨,以前我和弟弟们来买菜,他们都懂得趁我在聊天时赶紧把东西买齐,等我聊完马上可以走人,哪像你一步不离地跟着我。”

  “嘿!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很抱歉,我一向如此。”世宇推开他挡路的⾝子,再次将自己送⼊拥挤的人堆里。

  “喂!”王豫困难地排开一道人墙,抢到她⾝旁。“你的⾆头不可以短一点吗?”

  “你的黑心不可以漂红一点吗?”

  “喂!这话太过分了,我哪里黑心了?”

  “没有吗?”听到对面猪⾁阿伯在唤人了,她转⾝睨了他一眼,放低声量。“你看不出婆婆、老伯他们本不识字,一辈子只在这传统市场中讨生活,而⾝处一个知识横流的社会中,连上百货公司买东西都得小心受骗上当,即便‮府政‬立了一大堆消费法、劳工法…保护‮民人‬,但法律也只保护懂它的人,不懂的人吃亏上当活该,而你既然懂,又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开一下尊口会死啊?”

  王豫看着世宇的⾝影投向另一个摊位,等她再回来,大概也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这家伙…”真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瞧她对被炒鱿表现得毫不在意;但现在她又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极尽热情地替周围的人解决问题,这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个?真令人好奇。

  “发什么呆?”世宇提了一颗猪心丢进菜篮子里。“阿伯送的,他说你脸⾊不好,要我炖人参猪心给你进补。”

  “啊。”他腼腆地牵动一下嘴角,朝猪⾁阿伯点头致谢。“我们又不认识,轻易接受人家的好处,这样不太好吧?”

  “阿伯知道我有很多兄弟,他以为你是其中一个。”

  “原来如此,那我更不能接受这份礼了,我拿回去还他。”

  “别多事!”她拉住他的手朝卖垃圾袋、抹布的老妇人摊位走去。

  “可是我无功不受禄啊!”王豫狐疑地看着世宇掏出钱来,又买了三卷垃圾袋和一包抹布。

  “伯伯是在感谢我一个礼拜前陪他上‮行银‬申请土地‮款贷‬,你只是他表达谢意的一个理由。”她对他冷淡地说着,转头接过老妇人找回的钱,又是另一张満面舂风的笑脸。“婆婆,今天生意好不好?”

  “还不错,小宇,有没有空,帮婆婆买套升⾼中的参考书,小英今年要参加联考了,我想…”

  “我下午帮您带过来。”世宇笑着。“小英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叫她来问我,我最近都在家休息。”

  “谢谢!”

  王豫在一旁直皱眉头,她对每一个人都笑嘻嘻的,唯独对他,好像他倒了她几千万的会一样。“喂!”拉拉她的⾐袖,看吧,转过来又是一张晚娘面孔。“我不知道你还‘兼差’代课、作补习老师的职位。”酸溜溜的口吻,活似掉进醋桶里泡了三天三夜似的。

  世宇又用斜眼看他。“我只是和常人一样有副‘鲜红⾊’的心肝肠肺罢了!”

  “你又拐弯骂我。”

  “我有吗?”她继续往前走,留他在后面追得差点断气。

  “喂…”王豫微着。“你对别人这么和善,对我就凶巴巴的,我又没得罪你。”

  世宇仰头叹口气,奇怪的是这家伙吧!他为什么不像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发脾气?如果他的嘴再尖锐一点,她就有理由和他大吵一架,然后把他赶出⽑家,远离世美的⾝边,偏他不晓得吃错什么葯,好像一再地想和她和平相处。

  “喂,你怎么不回答?承认错啦?”

  她转头瞪他一眼,还来不及回话,前面又有人在叫她,她微笑回应。

  “你看、你看,又来了,对别人你就笑,对我就瞪眼。”

  她不理他,迳自往前走。

  “喂!你都不听我说话。”他拉住她的手,又想故计重施,把她往没人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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