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哀着额角，芮斯头痛欲裂地醒来。
他不该喝这么多酒的！他心里咒骂着，想下床，⾝旁温热的物体却让他僵住。
他缓慢而僵硬的转头，发现莲儿沉睡的容颜、裸露的肩膀就近在眼前。
天杀的！他做了什么…他的心重重一沉，脑中浮现昨晚他俩缠绵的景象。
懊死的！原来昨晚不是作梦，他真的与莲儿上床了！
“唔…”莲儿发出呓语，眼睫微颤，跟着睁开眼。
看见芮斯，她羞赧地微笑。“嗨！”
他瞪着她的笑颜，那粉嫰的红颊几乎在瞬间勾动他的欲望，下一刻理智抬头，他怒斥自己不该失控。
他后悔跟她发生关系了？望着他铁青的脸⾊，与不发一语的反应，莲儿的笑容僵凝，心整个揪紧。
“莲儿，你为何不阻止我？”
他这一句话，彻底击溃她的心，她几乎可以听见心化成粉末的声音。
逼自己将所有的感觉封闭，她冷静地起⾝下床，裸着⾝子将地上的睡衣穿上。“这有什么好阻止的？不过是夜一情而已，而你只是刚好的对象。”
“莲儿…”他知道自己伤到她了，但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
“放心吧，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她语气漠然，说完便离房开间，只有腿间的酸疼提醒她，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该死的！”他用力重击床铺，第一次，他想揍扁自己。
那夜之后，莲儿对一切感到⿇痹，她开始狂疯地加入各种宴会，却又在夜里哭得不能成眠。
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注意芮斯何时到家，何时踏进房门，然后等他房內声响全没了，他似乎睡了，她也才疲累地入睡。
她恨自己为何如此在乎他，明明他已伤透她的心！
“莲儿，请你嫁给我好吗？”将她带离舞池，法兰再一次求婚。
“你应该知道我的过去，你真的不在乎吗？”
“既然我要娶你，就不怕别人闲言闲语，请你相信我的真心。”
“…”正当她犹豫时，芮斯俊挺的⾝影映入她的眼帘，勾起她心底的痛。几曰没见，没想到他也来参加宴会。
“莲儿？”
瞪着芮斯，她的⾝影微微发颤，既然他不在乎，她又有什么好考虑的？庒抑心头逐渐扩大的痛，她戴上最完美的微笑面具，点头“好，我答应你。”
“太好了，我爱你！”法兰大喜，忘情地抱住她。“我要向所有人宣布这项喜讯！”
“恩。”她闭上眼，嘴角的微笑几乎撑不住，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各位！我要向各位宣布一项喜讯，刚刚，伍兹姐小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法兰⾼分贝地说道。
这一宣告，所有人登时停止动作，将目光焦点全集中在他们⾝上，音乐声也突兀地停下。
下一秒，道贺声便如嘲水般涌来。
法兰豪气的笑着，仿佛得到全世界。
莲儿撑起笑容应付着大家的祝贺，当目光与芮斯的对上时，她刻意笑得灿烂。
突如其来的婚讯，让芮斯震住：心窝像被狠狠击中般疼痛、难受。
她要嫁给法兰？她要嫁给法兰…这问句在他耳边不停地重复，世界似乎瞬间在他眼前毁灭。
“路易斯先生，很抱歉，没有事先跟您提出，就这么鲁莽地要求莲儿嫁给我，但我真的很爱她！”法兰牵着莲儿的手来到他面前，一脸的喜悦。
我不同意！芮斯瞪着他，不觉握紧拳头，他得用尽全力，才能庒抑自己不挥拳揍掉他脸上的笑容。
“路易斯先生，明天我会正式到蔷薇堡拜访您。”法兰自顾自地说得开心。
“莲儿，你开心吗？”芮斯的碧眸紧锁着她。
“我看起来像不开心的样子吗？”她盈盈笑着，刻意匆视心头再度进裂的伤口。
她的笑扯痛了芮斯的心，他说不出话来。
“法兰，我想去洗手间。”她和芮斯如此的接近，近得几乎可以感受他⾝上传来的体温，莲儿再也撑不下去，只想逃离他⾝边。
“要我陪你吗？”法兰根本没发现她的异样。
“不用了。”她微扬嘴角，转过⾝，笑容再也挂不住，提着裙摆快步穿人人群，远离宴会，躲进走廊阴暗的角落。
她捣着胸口，⾝子在颤抖，她恨自己的脆弱，明明要自己不在意，封闭所有的感觉，但当真与他面对面，所有的伪装却都不管用了！
见她逃离后，芮斯再也摆不出笑容，无视所有人的道贺与错愕，跟着莲儿的脚步来到长廊。
见她缩着⾝子躲在一角，他担心地上前轻握住她双肩“莲儿，你不舒服吗？”
“别碰我！我好得很！”甩开他的碰触，她回⾝瞪着他，重新武装自己的情绪。
“你真的想嫁给他？”他定睛看着她。虽然他知道法兰各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但真的听见后他又极端不愿放手。
“你说呢？”她把问题丢回去。
“你爱他吗？”如果她说爱，他再痛都愿意送她走。
“这问题很重要吗？”她用问题回他。
“如果不爱，那就别勉強自己。”皱起眉，他不喜欢她这种随便的态度。
“你从哪儿看到我勉強了？”她皮笑⾁不笑。
他抬起手想抚她的脸颊“莲儿，我希望你快乐。”
她退开两步，痹篇他的碰触“哈，如果可以不要见到你，我会更快乐。”
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她只会沉浸在悲伤里，难以解脫，她不要这样！就算她自私好了，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总比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好。
“莲儿…”
“原谅我失陪了。”她打断他的话，转⾝离开。
走了两步，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回头说道：“对了，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也感谢你帮我设想的⾝分背景。法兰的家人可能会要求与我的家人见面，你知道的，我并没有家人，这点，可能需要你再次的协助。”
最后，她给他一个最美的微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终于亲手将她拱手让人了…只是，为何他会如此痛彻心肺？她能嫁给适合她年纪、真心爱她的人，不是很好吗？
深夜时分，芮斯无声地来到她的房间，深情地凝望床上沉睡的人儿，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毫无保留地表露他的心思。
他爱莲儿，真的很爱，可是他却要把她送走，只因他没有把握可以带给她幸福，更不确定她的感情…
那么法兰就可以吗？你真的确定你的作法是对的吗？脑中有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他没有答案。他只知道现在一切都已是箭在弦上，他只希望她能获得幸福，快乐地与爱她的人共度一辈子。
爱恋地看了她好一阵子后，他又无声地离开。
莲儿缓缓睁开眼，盯着关上的门，他⾝上的酒味令他怈了底。
他为什么趁她睡着时来看她？难道是他回心转意吗？
呵，她苦笑，笑自己还不死心，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会不会反悔，不让她嫁法兰…
她到底还在奢望什么？他明明就不爱她，为何她还在期待？法兰才是她以后要面对的人，她应该将芮斯忘掉才对！
但，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忘掉他？一丝苦涩的泪水滑落眼角，她没有答案。心痛地闭上眼，这又是一个不成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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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准备如火如荼地展开，芮斯请名设计师帮莲儿量⾝订作婚纱，倾全力顷价她成最完美的新娘，但他本人却镇曰守在旅馆里埋首工作，刻意晚归，尽量不与她接触。
现在，莲儿正让女仆们帮忙试婚纱。
“姐小个子娇小，裙摆应该再缩短一点，以展现姐小匀称的腿双。肩膀的部分我们再让人缝上水晶，让您的气质更加优雅…”女设计师边在婚纱上打记号，边称赞她。
莲儿根本没听到她在说什么，迳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地，房门大开，亚伦満怀震惊地冲进来。
“莲儿，这是真的吗？”他拔⾼声音问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曰子他在各国接洽业务，没想到一踏进国门，就见到八卦杂志报导她与法兰即将结婚的消息。
“什么真的？”她蓦然回神。
“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头小子？”他再度低吼。“亚伦，法兰不是⽑头小子。”她被他的话给逗笑。
“管他是谁，你真的要嫁？”见她还有心情纠正他的话，亚伦气得大吼。“你说呢？”她指着⾝上的婚纱。
“这怎么可以！”他激动不已。
看样子，他是不肯饶她了。莲儿叹口气，对着设计师与女仆说道：“⿇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
等他们全退出去，关上房门，她才继续开口：“为什么我不可以嫁？”
“你在想什么！你明明爱芮斯，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亚伦握住她的双肩用力摇晃，看能不能因此把她摇醒。
“法兰爱我就好，我相信有一天我也会爱他。”她不挣扎，语气淡漠。
“鬼扯！芮斯呢？他没反对？”他放开她，忍不住咒骂。
“我不知道，我们好久没见了。”她眼睫半掩，故作不在意。
“该死的呆子！我去找他！”亚伦甩头就走。亏他在他们之间努力这么久，结果呢？一个要嫁别人，一个装鸵鸟！
“不要，亚伦。”莲儿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莲儿？”
“够了，何必勉強一个不爱我的人呢？”莲儿蹙眉头摇。
“狗庇，他不爱你才有鬼！”无视她的恳求，他旋风似的离开。
芮斯到底要自欺欺人多久？这次他非得把他打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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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斯！你这死脑筋的混蛋！”亚伦如风火轮般冲进办公室，用力将芮斯从办公桌后头揪起。
“放开我，我在工作。”芮斯轻易地格开他的手，坐回位子。
亚伦大力地拍击桌面。“工作？你这借口还真烂！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満脸胡渣、不修边幅，以前的你到哪里去了？”他过去可是很注重仪表的！
“我太忙了。”他淡淡的开口。
“去你的太忙！承认吧！承认你爱惨了莲儿，你后悔让她嫁别人！”不让他继续逃避，亚伦对他吼道。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芮斯漠然的看着他，就算他用工作来⿇痹自己，也不关他的事。
亚伦狠眯起眼“你还要假装天下太平？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意孤行会害死莲儿？”
“法兰爱她，我相信他会好好珍惜莲儿，而莲儿也点头要嫁给他。”芮斯推开他，起⾝走到一旁。
“放庇！莲儿到现在还爱着你，逼她点头的人是你！”
芮斯震惊地瞪着亚伦。怎么可能是他？不可能！但…仔细想着他与她最后的对话，她脸上虽带着笑容，黑瞳却是阴郁的、痛苦的…
谁道…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我拜托你醒一醒，她嫁给法兰只会毁了她自己，甚至到后来还会毁了法兰！如果放手只有你一个人痛苦，那也就算了，但事实上这却导致三个人一起痛苦，所以你不觉得这样的作法很可笑吗？你为什么不行行好，向莲儿诚坦心意，别再将她推拒在外？”
见他不说话，他继续炮轰：“别说你跟莲儿年纪差太多、她只是迷恋这一套，那全都是鬼扯！莲儿在你有心的训练之下，早成为社交界的宠儿，她参加过无数的宴会派对，见过形形⾊⾊的人，如果她对你真的是迷恋，那早就该清醒了吧？！可是她到现在，对你的感觉仍然没有变，这样还不够证明她是真心爱你的吗？亏你在女人准里混这么久，却看不清事实！”
芮斯仿佛被雷击中般浑⾝一僵。他想起与她缠绵的那夜一，亚伦说的没错，如果是迷恋，她早因外界的刺激而清醒了，但她却情愿与他发生关系…
他还记得她隔天醒来时，那笑容有多甜美，却在下一刻被他的话给刺伤，而装出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该死的！他竟然狠狠伤了她！
他紧闭双眼，几乎想掐死自己，他竞迟至现在才看清自己的盲点！
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他还来得及挽回一切！
“怎么样？想通了没？还是要我痛打你一顿，你才会清醒？”亚伦恶声问道。
“你打得赢我吗？”心头豁然开朗，芮斯恢复以往的狂放，沉声笑道。
“嘿，老兄，虽然你这狂妄嚣张的态度让人讨厌，但总比你刚刚那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好多了！”亚伦出拳揍向他的胸膛。
“谢了，亚伦。”他露出招牌笑容，语气虽然随意，眼底的感谢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亚伦挑眉。
“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