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树荫下,南宮无咎斜靠着树⼲,双手抱,一对深沉如⽔的眼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田畦上,那如仙似幻,正一面撒种子一面浇⽔,一面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美丽倩影。
真是太美了!他从没想过,居然会在幽幽⾕这样一个人烟罕至的绝⾕险地中,看见这恍若神仙妃子般的绝⾊女子,虽然她看起来年纪尚小,但却完全无损于她的丽质天生与出世绝尘。
南宮无咎眼睛眨也不眨地静静看着,连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只见她云浓绺发,鬓挽乌云,眉如翠羽,肌凝瑞雪,脸衬朝霞。纤楚楚,如回风舞雪;蛾眉颦笑,似将言而未语:莲步轻移,行又止;洁如秋菊被霜,静如松生空⾕,若霞映澄塘,神似月寒江,清扬婉约,直如仙露明珠。
南宮无咎一直很怀疑洛神赋里,曹子建所描写那如洛神般美貌的女子是否真的存在,现在他一点都不怀疑了,因为他眼前就活生生的站了一个,一个美得教人连气都快不过来的洛⽔女神。
她…应该就是师⽗近来又收的小师妹,楚凤⾐吧?他曾听诸葛容若提起,师⽗又收了一个弟子,而且是从敦煌凤宮来的闭门女弟子,叫楚凤⾐,她…应该就是吧?
南宮无咎猜得没错,这个在田埂里一面播种一面洒⽔,还一面念念有词背着葯经的少女,正是楚凤⾐。
楚凤⾐原本是叫云凤⾐,因为从小就过继给朱雀天女,所以在十二岁那年,由她的⽗亲亲自将她送到凤宮给朱雀天女;算来,这是她到凤宮的第二年了。
这两年里,朱雀天女教了她很多事,上从天文地理、武功招数,下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乃至姑娘家都一定要会的女红、厨艺她也都学了。
一年前,楚凤⾐向朱雀天女说希望能学医,因为她的二妹⾝子骨很差,不管请多少大夫来看都没有起⾊,所以她希望能学好医术,好回去治妹妹的病。
朱雀天女原先是反对的,因为凤宮里多的是医书可让楚凤⾐翻,本不需要另外再去拜师,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朱雀天女竟突然送她到幽幽⾕来,要她和夏济生好好学习医术。
对于自己可以学医,而且是跟着赫赫有名的葯王学医,楚凤⾐⾼兴极了,几乎是卯⾜了劲在学。从到幽幽⾕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这样不停地学、不停地记,因为学医不比学诗词歌赋,背一背就可以写诗填词了;就单单以葯材来说,能⼊葯就有三千多种,至于那不知名的,更是数不清了,遑论她现在都还没开始读师⽗架上的那些成堆的葯经医书呢!所以她不把一天当二天,甚至是三天用,成吗?
只是,她觉得师⽗好像不是很喜她,打从⼊门到现在,师⽗什么都没教她,只叫她背葯材、记葯名,或者像现在这样,每天在田埂撒种子、犁田…这是为什么呢?
楚凤⾐疑惑地想着,同时蹲了下来,从囊袋里抓出些许⽩朮的种子撒在泥土里,然后用双手细心地将泥土覆上,再用杓子舀⽔轻轻浇着,轻声念:“⽩朮,甘温,健脾強胃,止泻除,⼊脾胃二经,虚燥渴者忌用。”
接着她又从背着的竹篮中取出一包山葯种子,走到另一处田畦问挖土种植,一面轻声念道:“山葯甘温,理脾止泻,益肾补中,温热壅遏者忌用。”
就这样,她一面种着种子,一面复颂着葯名、葯及用法,爬上爬下的,在田亩问认真地辨识那一株株已长大开花,或者才刚破土而出冒出新芽的葯材。
她蹲着⾝子逐一辨识葯材“这是远志,这是沙参,这是知⺟,这是琐,这是…这是…”
她瞪着那像⾖子般圆圆薄薄的绿芽,以及长有几朵⽩花的植物发愣。这是什么?长得像小⾖子,又开着⽩花,叶子上还有⽑茸茸短短的小刺,记得她曾在书上看过,说这是…是…
楚凤⾐蹙着眉头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来那到底是哪一种葯草。
突然一个声音说:“那是仙茅。”
楚凤⾐恍然大悟“对了,这是仙茅。书上说仙茅辛温有毒,治一切风气,补暖脚,清安五脏,久服轻⾝益颜⾊,助筋骨,益肌肤,长精神,明耳目,填骨髓,开胃消食…”
楚凤⾐像在背书般,一口气将书上所记得的全念了出来,直到快念完了才发现,刚刚是谁说这是仙茅的?
她转过⾝,赫然看见离自己不到十来步的田畦上,一道极修长潇洒的蓝⾊⾝影正含笑的看着她。
“你…”楚凤⾐猛退一步,吓了一大跳。“你是…”
南宮无咎见状,眉头微微一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飘⾝上前,将楚凤⾐拉⼊自己怀中。“小心,这是师⽗花了很多功夫才种出来的⽩头翁,万一踩着了,师⽗铁定生气的。”
楚凤⾐完全没想到他会伸手拉自己,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就这样撞⼊他怀中。
她羞得面河邡⾚,一把推开他“你放开我!”
南宮无咎一愣,抱着楚凤⾐的手连忙松了开来,可他这么一松手,与恰巧用力推他的楚凤⾐,在这一来一往间被震了开,眼看着她就要摔得四脚朝天、狼狈不堪时,南宮无咎又是飘⾝一纵,从空中拦抱起她,稳稳地落在田畦的最下方。
南宮无咎低下头,看着余悸犹存的佳人,悄声说:“小心点,万一你摔着了,师⽗可不会饶过我的,我可不想一回来就挨师⽗一顿数落。”
楚凤⾐抬起头,对上南宮无咎那澄澈如⽔的星眸“你是…”
南宮无咎放肆地看着她,眼中満是惊愕、赞赏与无法置信。
老天!近看之下的她,更美了,美得不可思议、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数他再也想不出话来形容她,只能这样愣愣地看着。
然后,他抑不住心中的悸动,低下头凑近那微启的红樱“你好美!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没有一个及得上你的十分之一。”
说着,他堵住了她惊愕微启的,既温柔又带着几许试探地吻了她。
楚凤⾐大惊失⾊,别过头用力想推开他“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南宮无咎眉头蹙了起来,一把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纤“别这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忍不住,只是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师⽗新收的小师妹?”
受惊吓的楚凤⾐哪听得进他的解释,她劲使推着南宮无咎,慌张地想逃开这个初次见面,却无礼抱她、吻她的孟浪男子。
这时,另一道温和慡朗却坚定有力的男声传来--
“无咎,你在做什么?师⽗在找你呢!”
听见这声音,楚凤⾐和南宮无咎两人同时一愣,反应却全然不同;南宮无咎有些失望、不舍,而楚凤⾐却如获大赦,忙挣脫南宮无咎的手,飞奔到那男子⾝后,双手紧抓住他的⾐衫。
“容若哥,救我,那个人…那个人…”
这个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楚凤⾐的人,正是周国的王子,后来的摄政王,人称卧龙的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微微一笑,握住楚凤⾐的手将她带到⾝前,指着南宮无咎说:“别紧张,这是大师兄南宮无咎,师⽗跟你提过的,记得吗?”
楚凤⾐摇头摇,不肯再看南宮无咎,同时转⾝将脸埋⼊诸葛容若怀中,娇弱的⾝躯略微颤抖着,显然她是被南宮无咎的耝鲁无礼与放肆不羁给吓着了。
诸葛容若见状,抬起头看向南宮无咎,温和的眼中有着责备与不认同;其实他之所以会出声,正是因为看到南宮无咎強吻楚凤⾐的那一幕。他知道南宮无咎一向放不羁、胆大妄为,但不羁妄为到強吻一个初见的少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又道:“无咎,师⽗在多斋轩等你,你快去吧!”
可南宮无咎动也不动,用带着些许疑惑、些许不舍,与些许嫉妒的眼光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
“你们…容若,你和她是…”
对于南宮无咎的反应,诸葛容若心知肚明,他自幼在宮廷长大,对于人、对于男女之间,难道还猜不透、看不清吗?
他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以着平和的语气坚定的说:“你快去吧!师⽗对你的迟归很不⾼兴,你快去向他老人家解释,否则今天晚上你可有苦头吃了。”
接着,他也不管南宮无咎有什么反应,便牵起楚凤⾐的手往林子里走去。
----
“吓着了?”诸葛容若柔声的开口,看着那惊魂未定、満脸晕红、浑⾝滚烫的楚凤⾐。
楚凤⾐摇头摇,微颤着手理了理鬓发“没、没有,我没事。”
话虽说没有,但诸葛容若从她仍轻颤的肩头看得出,南宮无咎孟浪的举动真的吓着她了。
“没事了,你不用怕,有我在这儿,他不敢过来的。来,昅几口气,让自己静下来,嗯?”
楚凤⾐点点头,深深昅了几口气,缓缓平复那被搅得波澜四起的情绪,然后问:“他是谁?你说他是大师兄,那么他是…”
“他是香雪海的主人,叫南宮无咎,师⽗所收的第一个弟子。”
“香雪海?那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只有女人住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竟会是香雪海的主人?”
“香雪海确实是女儿国,的确也只有女人住在那里,不过创造香雪海的南宮无垢却是个男人;而南宮无咎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香雪海的主人!”
楚凤⾐听得皱起眉头“一个大男人终⽇和一群姑娘窝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吗?而且只有他一个男人,这岂不是怪上加怪、脑袋有问题?”
诸葛容若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很怪,但还不到脑袋有问题的地步,他如果真的脑袋有问题,师⽗会收他做徒弟吗?况且他的医术还在我之上呢!”
“真的?”楚凤⾐无法相信,毕竟南宮无咎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劲了。
“当然是真的,我说话何时骗过人?再说他置⾝在女人堆里也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么原因,一个男人成天窝在姑娘堆里,就是有问题。我看他本就是个见了姑娘便发狂的大⾊鬼!”楚凤⾐说着,雪⽩姣好的脸上有一丝薄怒。
诸葛容若定定的看着动怒的楚凤⾐,心里不噤在想,这小姑娘真是美得不可思议,而且她的美在飘逸绝中,尚带有一股其他女人所没有的灵气慧秀,难怪南宮无咎会在惊之余,不顾一切冲动地吻她了。
他又说:“别这么说,他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他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师⽗说过是为了他⺟亲。”
“容若哥,你和他不吗?”
“我们是师兄弟,说不,听起来会觉得有点奇怪。但老实说我真的不了解他,甚至常常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我的⾝分关系,他对我,总不免多了一丝戒心与隔阂。”
楚凤⾐点头,这点她倒是可以理解。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诸葛容若时,先是被他的俊美外表给吓着,毕竟对一个行将及冠的年轻男子而言,他的确长得太漂亮、也太文弱了些。
不过当她知道,这个俊美如神、弱不胜⾐的诸葛容若,竟然是大周国皇帝的爱子,⽇后极有可能继位成为大周皇帝时,楚凤⾐心中也不噤起了一丝隔阂。
她一向不喜王孙公子、公侯将相,因为在家里时,那些王孙公子、公侯将相给她的印象实在太差了。
但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增多,楚凤⾐逐渐发现,诸葛容若其实是个机智多谋,且个随和温文,丝毫没有半点架子的人,所以她也跟着喊他容若哥,打从心底将他当成自己的哥哥,
只是,个这样随和温文的诸葛容若,居然会和南宮无咎不?可见南宮无咎是个多奇怪的人了。
这时,诸葛容若抬起头看看天⾊说:“凤儿,你今天该撒的种子都撒完了吗?如果没在太下山前撒完,是会挨师⽗骂的。”
楚凤⾐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好几袋种子没撤呢!她登时又怪起南宮无咎来!
都是他害的!都是那个耝鲁无礼又奇怪态变的臭男人害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不由分说地亲她、抱她,这世界上哪来这么不知羞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简直跟登徒子没两样!
一想到他亲自己,楚凤⾐便不自觉地忆起他的庒在自己上的感觉;霎时,她彷佛感觉到南宮无咎就在⾝旁抱着自己一样,整个人顿时热了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诸葛容若察觉到她神情有异“怎么啦?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吓着,一时间还静不下来?”
楚凤⾐忙头摇“不是,我没吓着,我只是突然觉得热而已。容若哥,这儿有袋沙参,你帮我拿去西边的田里撒上,好不好?”
“当然好,还有什么没做的,拿过来我帮你!”
诸葛容若取下楚凤⾐背上的背袋,拿出几袋种子掂了掂分量“我们一人一半,希望能在太下山前把这些种子撒完、浇上⽔,嗯?”
楚凤⾐冲着诸葛容若露出甜美的一笑,那笑容美得令人目眩神。“好,没问题,而且我有一些问题正好可以问你呢!”
诸葛容若也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又熬夜读书了?当心⾝子,别累着,知道吗?如果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楚凤⾐点点头,和诸葛容若一起蹲下,两人一个撒种子一个洒⽔,同时头接耳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浑然不知南宮无咎那修长的⾝影正隐在一株大树上,睁着两只又是嫉妒又是充満疑惑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
----
接下来几天,楚凤⾐一直担心自己会再遇见南宮无咎,一直在想当自己遇见他时该说什么?如果他又像那天一样,不由分说地抱自己、吻自己时,她又该作何反应?
可出人意外的,她没再遇见南宮无咎,就连葯王夏济生破例为一个老太太诊病把脉时,南宮无咎也没出现。
其实夏济生之所以会破例,是因为那老太太是由儿子千里迢迢远从塞外背来的,夏济生看在这人是个孝子的份上,便破例亲自为老太太诊治,但南宮无咎竟然没出现。彷佛南宮无咎这个人就此消失无踪,彷佛那天午后所发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又过了半个月,楚凤⾐仍旧没有看见南宮无咎,而她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看来那个耝野又无礼的男人是不会再出现了,看来那天下午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是的,那只是一场意外,一场如梦似幻的意外,梦醒了,也就没有了。
楚凤⾐不断这么告诉自己。
----
这天,楚凤⾐在夏济生的代下,背着小竹篓,打算去采一些沉香回来。
不过因为幽幽⾕附近并没有沉香树,所以楚凤⾐只好到远一点的马蹄⾕去采。
彼名思义,马蹄⾕之所以叫马蹄⾕,除了形似马蹄外,也因为这⾕地里长満了沉香树,而沉香树又名马蹄树,所以就被当地人叫作马蹄⾕了。
当楚凤⾐到马蹄⾕时,太已西偏了,橘红⾊的光芒将⾕地照得一片通红,如同披上红⾊薄纱般,透着一丝浅浅的暖意。
她循着光线,找着了几株看上去颇为结实⾼大的沉香树。
但怎么带回去呢?总不能整棵树拔起来扛回去吧?可师⽗又没教她怎么采沉香,只告诉她带回沉香,这可该怎么办呢?
楚凤⾐想着,来到一棵沉香树下,伸手摇了摇树,看了看树上那正着夕绽放的⽩花,以及有点像橘子叶的树叶。
懊不会是把花和叶子采回去吧?不,不是,她记得沉香之所以香,并不是花香也不是叶子香,而是树木本⾝有香气,那么是树枝啰?
她轻轻昅了口气,纵⾝上树,取出一把随⾝携带的小刀,正准备砍断树枝时,一个她既陌生又悉、既害怕又期待的男子声音突地响起--
“你如果把树枝砍断带回去,不但会被师⽗责罚,说不定连晚饭都没得吃!”
楚凤⾐一惊,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啊!”这时,一条潇洒的⾝影如风般飘过,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她,一对深邃热情的眼眸紧紧瞅着她,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南宮无咎。
南宮无咎搂着她轻松落地,低声问:“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里?”
楚凤⾐浑⾝像被雷打到似的猛地一颤,伸手想推开他“放开我!”
他依言松开手,楚凤⾐便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且想离他越远越好,可她才刚一动,脚踝便传来阵阵菗痛。“好痛!”
原来她刚刚那一阵惊吓,不仅让她了真气,也让她在慌中撞到树枝,扭伤了脚踝。
南宮无咎眉头一皱,蹲下⾝子,捧起她的脚踝“你受伤了?我瞧瞧。”
楚凤⾐立即缩脚,不想让他碰着自己,却反而痛得眼泪都快掉了。“别碰我!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
“先别说这些,你脚扭伤了,如果不快点治疗的话,只会越来越痛。你忍着点,我先帮你…”“不要!”她忍着痛,硬是把脚缩回去“你别碰我,我自己会治。”
他定定瞅着她,瞧她脸上那抹倔強的神情,以及那強忍着痛皱起来的眉头,和満眶不愿意掉下的泪⽔“你…唉!好吧!你自己治,我去找点葯草来。”
说着,他果然转⾝往另一个方向去寻找葯草。
见他离开,楚凤⾐绷紧的心终于梢梢松了开来,她伸直脚,双手抚着右脚脚踝,轻轻退下鞋袜一看,不噤倒菗了口气。
她的脚踝已经又红又肿,难怪会痛得无法走路。
这可怎么办?该怎么治呢?因为她还没学到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所以本不会,顶多只会用布摀住脚,让脚不要那么痛罢了。
但是…哪里有⽔呢?
她勉強撑着站起⾝,想找看看有没有山泉或溪⽔,可她才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又几乎往前扑倒,幸好南宮无咎恰恰跋回及时抱住她,免得她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怎么了?想去哪里?”他搂着她的,带着些许责备的问。
她别过头,躲避他的眼神“不要你管,放开我!”
“不管不行,你是因为我才会把脚扭伤的,所以我怎能不管你?”他抱起她,让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蹲下⾝捧起她的脚仔细看着。
“可能会有点痛,你得忍着点。”
楚凤⾐还来不及拒绝,南宮无咎就已经握住她的脚踝转了起来“不要,好痛!”她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双手不自觉地紧抓着他的肩“你…”他抬起头冲着她露出温柔灿烂的一笑,那笑,不知为何竟让楚凤⾐的心微微一揪。
南宮无咎柔声的说:“很痛吧?不过这种方法最快最有效,再敷上葯休息一个晚上,保证你明天就可以活蹦跳了。”
他边说边拿出采回来的葯草,放在嘴里咬烂,然后敷在楚凤⾐脚踝上,接着又撕下⾐服一角,纯地包扎着。“这是红花,可以破瘀活⾎,通经止痛,对付这种扭伤最有效了。”
他又看着她,神情温柔而真挚,深邃的眼眸中却充満灼热的火焰“还疼吗?”
楚凤⾐头摇,回避着他的眼神“你…你放开我,我还得去采沉香呢!而且师⽗还等着我回去!”
“别管什么沉香了,你都受伤了,还想帮师⽗采葯?”
可楚凤⾐事师至孝,对于师⽗说的话,一定遵行照做,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所以她说:“不,我既然答应师⽗了,就得把沉香采回去,你放开我,我要去采葯。”
南宮无咎按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让你去,你现在去本采不到沉香,况且这种季节、这种时候,哪来的沉香可以采?”
她忍不住瞪他“你…”“别瞪我,你一瞪我,会让我又想亲你嘴的。还是…你想我再亲你?”他凑近她,滚烫的离她不到一吋。
楚凤⾐登时涨红脸,慌地扭开头“不要,你让我走,我不看你,你也别再来找我,好不好?”
“为什么?”他离她更近了,从他⾝上传来微带着香气的男人体味,弄得楚凤⾐心烦意。“为什么不要我找你?你知道我很喜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喜上你了。”
“我不能,我不能!”楚凤⾐只是头摇,慌张地闪躲着他。
“为什么不能?是不是因为诸葛容若的关系,所以你拒绝我?”
“不是,这和容若哥无关,你不要瞎猜。”
“既然这样,那你更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不,我不能!我本不认识你,我才见过你一次,这是第二次,你叫我怎么能…”
“不认识?”他低声说道,炯炯有神的眼紧盯在她脸上“这还不简单,这样不就认识了…”
话声刚落,他已然凑上子诼住楚凤⾐的,重重地昅着。
“不要、不要,呜…”楚凤⾐挣扎着,拼命想挣脫他。
这次南宮无咎抓得很紧,似乎下定决心不再让楚凤⾐有拒绝逃脫的机会。因此他不但吻她,还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抵住大石块,跟着用腿双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扣住她挣扎不已的双手,放肆恣意地狂吻。
楚凤⾐又惊又慌又羞又气,她几乎是使尽吃力气地挣扎,不过她越是挣扎,从南宮无咎⾝上传回来的力气就越大:她越是想挣脫,南宮无咎就吻得越深,吻得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她简直快昏过去,连气力都没了。
就在楚凤⾐力气快要用尽之际,突然间一阵天摇地动,整座山⾕彷佛洒面汤似的摇来晃去,震得人完全站不住脚。
南宮无咎只愣了一下,旋即搂着楚凤⾐往地上一滚,用自己的⾝体盖住她“是地震,别动!万一让落石庒着就不好了!”
楚凤⾐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只是本能地缩在南宮无咎怀中,静静等待地震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摇晃的感觉慢慢停了下来,轰隆轰隆的落石声也逐渐停止,一切又归于平静。
南宮无咎抬起头,向着地震过后的马蹄⾕看去,只见落石満地,树木倒的倒、断的断,一片藉狼的模样。
然后他看向⾕口,跟着低下头对怀中的楚凤⾐露出一抹莫测⾼深,又带着几许诡异的笑说:“看样子我们两个得在这里过夜了。”
楚凤⾐一怔“什么意思?什么叫得在这里过夜?”
他神情极为复杂,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遗憾“因为⾕口被落石堵住,出不去了。”
楚凤⾐转过头,随着他的视线朝⾕口一看,霎时瞠目结⾆,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啊!竟然有这种事!她竟然因为一场地震被困在马蹄⾕里,而且是和她最不想见、最怕见到的南宮无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