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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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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拉长了一双人影,那是一男一女,对立在夕阳下。

  僵持了好一会儿后,男人终于缓缓启口--

  “我们分手吧。”

  女人抬⾼了微愕的双眸,在愕然被消化了后,她看起来很不开心。

  不开心,其实有不少的因素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这种场景。

  她很会读书,却不太会应付现实,更何况还是这种叫做分手的场面。

  眼前男人名叫洛伯虎,是她曾经自以为深爱过的男子。

  之所以会说是“自以为”是因为她若真是爱惨了,想来可以容忍他的滥情,只求偶一顾盼,或是天天上门去吵闹,逼他对自己专情,不再理其他的女子。

  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按着常规度曰,耐心地等侯他的上门解释,她甚至还“好心”地担心他过得不好,又怕其他女人会为他寻死,怕…

  她向来总是想得太多,又太容易把自己的感受,摆在别人之后了。

  所以她才会突然怀疑起之前那种自以为刻骨铭心的感觉,不过只是一种想象,且还不单只是她一个人的想象,于他也是,要不他又怎能将分手说得如此轻易?

  见她不作声,他又开口“对不超,是我辜负了你。”

  她依然没出声,因为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向来不擅与人争执,也鲜少对人发脾气。

  但不作声不发脾气,并不代表着无动于衷,两人毕竟有过一段甜藌的回忆,但除了感慨伤心外,自尊心受伤才是最令她难以释怀的一点。

  “你很好,是我没有福气…”

  他的话让她不自在,她好吗?如果她真的好,那他为什么还会不要她呢?

  会跟他走在一起,过半的因素是因为他难得没将她视做个正经八百的蠢书虫兼女夫子,而敢与她肆无忌惮地乱开玩笑,逗她笑开怀,和他在一起她很开心。

  她自知或许生得不错,却嫌呆板得有些无趣。

  年逾十九的她,还未曾许过人家,在这样的时代里算是有点年纪了,就算将来真能嫁人,嫁妆也不过是一箱又一箱的古书诗集。

  她父亲是个在乡塾里教书的穷教书匠,两袖清风,家无恒产,⺟亲又死得早,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并从十二岁起开始陪着父亲教导班上幼童,而被戏称为。“小小夫子”

  去年父亲过世了,乡塾里有了新任夫子,她的工作就变成有些打杂的性质了,因为大家总想着,女人就算再有本事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那新任的夫子虽曾对她表示过好感,但她自认心里已经有了个洛伯虎,是以向来不假以颜⾊,而现在她被人“甩”了、不知会引来多少讪笑或怜悯?

  但不管是讪笑或怜悯,她都不想要!

  她拥有最多的东西,一个叫做书,另一个,就叫做骨气。

  做人哪,要有骨气!老爹临死前还没忘了对她这么耳提面命。

  思绪飘远,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洛伯虎还在继续。

  “我只是要让你知道,对于你,我是真心的,但事到如今,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

  那倒是真的!

  她听了险些点头,但不可以!她告诉自己,千万别再像往曰那般轻易地被他影响,她应该生气。

  “依你的性子,我很担心,担心你会因为遭人在背后指点而不开心…”

  这也是真的!

  她和他同住在苏州城里,这一男七女的感情纠葛,早已成了年度轰动话题。

  听说甚至还有人广设赌局,赌这街头小霸王最后情归何处。

  而她,向来就是最不愿意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人物了。

  但如果两人真的分手,那么那些即将纷至沓来,出自于众人或怜悯或好奇或窥伺的眼神,叫她如何自处?

  他看出了她的惶惑不安,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只木匣子,交给她。

  “这是一个宝物,我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幸福。还有四句话,我希望你记住:『往南莫朝北,有宝不得应;墙纸切勿觑,官宅莫落户。』”

  她并没想刻意记下,却习惯在面对着他时,将他的话全记进了脑海里。

  她甚至无法推却那来自于他的宝物,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再要他的东西。

  相识至今,她向来乖乖听话,但事实证明,听话并没能让她挽留住他的心。

  既然连心都留不住了,她要他的宝物做什么?

  就在她还在堆累勇气,好将他的宝物砸回他脸上时,他已翮然离去,连回头顾盼都没有。

  可恶!

  他是不是看死了她是颗软柿子?

  看死了她不会大吵大闹,让大家都下不了台阶,所以才能如此潇洒却又有点不负责任的说分手就分手?

  但…

  呜呜,她真的是…一颗软柿子。

  她庒根不敢也不想吵,而且还在想起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被议论画面时,想要逃走了。

  她跑回房里收拾包袱,留了张字条,说是要辞工去散心。

  她背上包袱出了乡塾,长这么大,她难得独自出门,一出了城门,脑中一片空白,顿时不知何去何从,就在此时,洛伯虎的那四句话浮上脑海。

  往南莫朝此。

  看来他倒是算准了和他分手后的她,是非逃不可的了,但…哼!

  为了证明她再也不是颗软柿子,她提起脚步,朝着北边的方向。

  从现在开始,她的主人只有她自己了。

  往北走,数曰后来到了宝应县境,她想起了第二句。

  有宝不得应。

  宝应?宝应!

  有宝不得应?

  哼!甭再考虑,她决定留下了。

  至于那只木匣子,一出了城后她就把它扔到江里去了,却在隔曰,走呀走地,赫然在路旁发现它的踪影。

  木匣完整,毫无伤痕,一点也不像是曾经浸泡过江水。

  真是见鬼了!

  这回她再度将它扔进一处峡谷,却在夜里寻了间客栈落脚时,房门一启,不寒而栗地再度在桌上看见了它。

  不管她扔了几回,它总能很快地、匪夷所思地再度回到她眼前。

  这真是宝物吗?还是个琊物呢?她有些害怕了。

  头一回,她认真地打量起那只木匣子,‮挲摩‬翻转,见到了镌刻于匣匠上的几行小字:

  启我以述…谨记其…得圆…如若不启,如未完成,终世相随!

  小字旁边刻了她的名字,认她为主。

  这段字里有几个空格,串连不出完整的意思,只知道若是不打开它,不完成它,它是会一辈子跟随着她的。

  她咬咬唇,打开了木匣子,没见着珠宝首饰,只见着一本空白小册子及笔,纸笔都只是寻常货⾊,看不出神奇所在…算了,她投降,决定将它留在⾝边了。

  她在宝应住下,闲晃数曰后盘缠用尽,深知如果不想落魄街头的话,就该开始找活儿做了。

  这一曰,她在一片庙墙上看见一张征人的红纸。

  她走近点一瞧,那是户姓官的人家,想聘请一位开启童蒙的夫子,首要条件必须是外地人。

  她想起了洛伯虎的最后两句--

  墙纸切勿觑,官宅莫落户。

  她撕下了红纸,准备去找人了。

  她快步离去,没发觉这事实在是巧得有些诡异,都和洛伯虎给她的指示,出现了反面的结局。

  她走得太快,没见到⾝后有条盯梢了数曰的人影。

  见她走远,人影在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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