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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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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被女儿挂了电话的方重山愈想愈不是滋味,在翻来覆去一整夜之后,大清早就到了师弟家门外,决定把那个阵前倒戈的不孝女揪回家!

  什么师⽗的纸条?算了!比起女儿爱上那个殷家的小子,这件事显得微不⾜道。

  想想,万一两个年轻人真谈了恋爱,认真起来,他女儿不就要嫁进殷家当媳妇,称师弟一声公公?而他也得和那个老小子当亲家,为了女儿的幸福还得忍气呑声,打落牙齿和⾎呑…

  天啊!简直是世界末⽇!

  不行不行,得趁他们生米还没煮成饭之前拆散他们,不然晚了就来不及了。因此天一亮,方重山马上就赶到了村子东边,誓言不把女儿抓回家不罢休!

  天微亮,街上安安静静,方重山独自一人往武馆走去,气势汹汹。

  突然他眼前黑影一闪,数道人影从巷子暗处冲了出来,急速往武馆大门奔去。

  方重山瞇眼,闪⾝躲到路边的车子后头,从隙里观察情况。

  一记重击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男人的闷哼,几名壮汉见男人前倾跪地,冲上前先是一阵毒打,接着持将他庒上路旁的厢型车。

  方重山皱眉,从口袋里拿出老花眼睛戴上。

  可恶!人老了就是这样,眼睛都不中用了。

  等他戴好眼镜,正好来得及看见男子被拖上车前的最后一眼,一见之下,他大吃一惊!

  懊死!那不是师弟的儿子吗?!

  厢型车的车门大力关上,吱的一声急速冲了出去。

  方重山马上追了上去,但是纵使他跑得再快,也跟不上车子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道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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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大姐,快起来!”重重的捶门声吵醒睡梦中的人。

  方亚月睁着惺忪的睡眼起⾝开门,拧眉道:“阿弟,这么早,什么事那么急?”

  “小师⽗被绑架了!”陈及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刚有个老人说是你爸,他亲眼看到小师⽗被一群人架上车子。”

  闻言,她所有的睡意马上消失无踪,连睡⾐都来不及换下,就马上冲了出去。

  “爸?”一进主屋,果然看见她爹一脸严肃的站在窗前。“是真的吗?殷武被绑架了?”

  方重山从来没有在女儿脸上看过这种表情,那么惊慌、那么害怕,好像有人宣告了世界末⽇即将来临。

  “我亲眼看到,不会有假。”

  方亚月脸上的⾎⾊在一瞬间全部菗离。

  “您确定?您没有看错吧?”她转⾝,对陈及第吩咐“阿弟,你和其他师兄弟到处去找看看,说不定小师⽗在屋子里…或者,打电话去医院问问看,也许他去探病也说不定…”

  陈及第面有难⾊的道:“大姐,我们全找过了,没有小师⽗的踪影。”

  “乖女儿,我没有骗你,你先别慌,先坐下来。”看她那样子,方重山真担心她会昏倒在他眼前。

  方亚月乖乖的让⽗亲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脑袋一片空⽩。

  “小师⽗以前是特勤队的,抓过很多坏人,应该结了很多仇家。”陈及第在一旁分析“可能是之前的抢案上了电视,所以仇家找了过来。”

  他愈说,方亚月的脸⾊愈⽩。

  如果真是如此,殷武还有命吗?

  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她几乎无法呼昅。

  “爸,怎么办?”她抬头看向⽗亲,一脸无助。“我们该怎么办?我不要他有事,我不要他…”说不出口,她说不出那个字。

  她拒绝接受殷武可能丧命的事实。

  看见女儿这个样子,什么方殷两家的仇怨,方重山全给抛开了,此时此刻,他只想着一件事:把殷家那小子救回来,让宝贝女儿重展笑颜。

  “女儿,你别担心,我保证一定把他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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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四处打电话、找朋友。

  林进勇负责联络以前江湖上的兄弟,打探风声。方重山请开计程车的朋友用无线电寻求其他计程车司机的帮忙。

  其他学员也各自找了朋友,希望帮上一点忙。

  但是都有如大海捞针,毫无消息。

  “啊!”小美拿起随⾝的包包,翻找了一阵,从⽪包里菗出一张小纸“找到了!打这支电话找殷武以前的长官帮忙,他在警界很有人脉,说下定有什么消息。”

  众人闻言,如获至宝。

  方亚月抱着最后一丝电话,按下纸条上的号码。

  “喂?”那端传来沉稳的男声。

  她顾不得礼貌,飞快的将情况说了一遍。

  “请你一定要帮忙!”她恳求。

  张德正没有浪费时间多问,想也不想马上道:“我五分钟之后再打给你,你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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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德正踹开办公室大门时,欧民汉正在享用他的早餐。

  “你做什么?”他跳了起来,对张德正怒目相视。

  “他在哪里?”

  欧民汉的脸上瞬间闪过心虚的表情,但随即掩饰过去。

  他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明知故问“谁?”

  “你知道我在说谁!”

  “注意你的语气,”欧民汉假笑提醒“我是你的长官,你最好给我放尊重一点。”

  张德正瞪着他,冷酷的道:“好吧,长官!我再问最后一次,殷武在哪里?如果你再不说,我保证我会痛揍你一顿,别怀疑,我半年前就想这么做了,没真的实行的原因是有人先出手了。”

  闻言,欧民汉脸上的假笑再也挂不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件事被他视为奇聇大辱,属下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提上一句,此时旧伤疤被揭开,他像被踩到痛脚一样的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

  张德正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拳直接揍了下去。

  “你居然敢殴打长官?”欧民汉怒叫“你这个分队长别想⼲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那又怎样?”张德正把指头关节扳得劈啪作响“老子早就不想⼲了,你到底说不说?”

  欧民汉冲到门口,想找人求援,却发现外头一⼲人等已经躲得⼲⼲净净。

  他平⽇作威作福,只会抢功,叫属下送死,众人早就对他不満,此刻有人代为出头,他们乐得很,才不会留下来蹚这个浑⽔。

  发现自己此刻是孤立无援,欧民汉的语气变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武在哪里,我怎么晓得?”

  “别装蒜了,你下面的人跟踪疯狗已经一个月,你会不知道他们的窝在哪里?长官,我快失去耐了。”

  欧民汉闻言暗暗咒骂。

  妈的!哪个混蛋通风报信,他一定要宰了他!

  他愤愤不平的抄起桌上的纸笔,写下地址,丢到地上。

  张德正捡起地上的纸条,正要转⾝离开,突又听到他幸灾乐祸的说:“你现在赶去也来不及了,等着替殷武收尸吧!”

  张德正将纸条折好,收进口袋,然后转⾝,重重一拳将欧民汉揍倒在地。

  “你最好祈祷他没死。”他冷冷道:“不然下一个要人收尸的可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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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这种事,殷武其实不觉得讶异。

  在特勤队多年,被他们逮补、击毙的黑道分子多不可数,有人上门寻仇是早晚的事。

  他反而庆幸今天仇家找上的是他,不是他的家人,或是其他无辜的学员和…亚月。

  想到她,殷武暗叹一口气。

  如果事情发生得更早一点,他不会害怕死亡。黑炭死后,他活在愧疚之中,每天如同行尸走⾁,活着或是死亡对他没有多大差别。

  但是现在,他不想死。

  他想活下去,听她说冷笑话、吃她煮的菜、看她笑、看她耍宝,和她分享生活、分享人生。

  可惜现在大概很难实现了。

  此时一记重拳狠狠招呼在殷武脸上。

  “骨头很硬嘛,啊?”见他就算已经被揍得体鳞伤,还是站得直的,几个黑道分子更是火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突然砰的一声响,‮弹子‬从众人⾝边飞过,嵌⼊后面的木墙里,绰号疯狗的头头拿着手走过来,抵住殷武的头,怒道:“你到底打不打电话?敢说一个不字我就让你吃‮弹子‬!”

  殷武抬头,冷冷瞪视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办不到。”

  “妈的!”他用⾝重击他的头部。“你以为你很有种是不是?”

  殷武甩甩头,将嘴里的⾎吐出来,讥诮的扬

  他不是有种,也不是真的不怕死,而是他知道,不管他打不打电话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他何必让弟兄来送死?

  要死,他一个人死就够了。

  而且今天他们杀了他,特勤队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怎么想,他都不认为有必要打电话。

  “把‮机手‬给他!”口再度抵住他的头。“小子,我再说最后一次,打电话叫你那些特勤队的同僚来救你,不然你就去死吧!”

  殷武将‮机手‬往地上一丢,直接踩烂,然后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痛苦。

  “咻--”‮弹子‬划破空气,一人重重倒地。

  殷武迅速睁开眼,刚刚还活蹦跳的疯狗已经成为地上的尸体,额上一个⾎洞缓缓流出暗红的鲜⾎。

  “谁?!”其他人惊慌的四下寻找掩蔽。

  其中一个人朝着殷武开,他一个翻⾝,右腿一扫,对方跌倒在地,他抢过那人手上的,往他颈后一击,他随即不省人事。

  砰、砰、砰,手击发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火葯味。

  一声‮炸爆‬,铁门被炸开,十名特勤队员破门而⼊。在強大火力強势扫之下,数名歹徒不到几分钟就弃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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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你说小师⽗会不会有事?”往医院的路上,没人开口,只有陈及第一直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那个什么队长的,这么快就通知我们去医院,你说,是不是小师⽗已经…”

  “闭嘴!”方重山受不了的先开口了。“你这个乌鸦嘴,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烦死了!”

  “大姐她爸,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也是担心小师⽗啊!我不是爱讲,是我一紧张就会有说不停的⽑病,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他们的争吵,方亚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其他事都不重要。

  车子一停下,她马上往急诊室冲去。

  “方‮姐小‬,”张德正拦住她。“殷武不在那里,他在病房里面。”

  在病房里面,那代表他没事了吧?

  “张队长,他还好吧?”

  “没事,只是断了几骨头,死不了。”

  闻言,她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可以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

  病房內,殷武躺在病上面,脸⾊有点苍⽩,但是看起来精神不错。

  方亚月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双眼来回梭巡,确定他无大碍,才吁出梗在喉间的那口气。

  “小师⽗,你没事吧?”陈及第和林进勇也围到边。

  “很痛吧?”方亚月心疼的看着殷武脸上的伤口和淤青。

  “还好。”殷武扬笑,伸出完好的那只手臂圈住她。“看到你,什么伤口都不痛了。”

  “咦?”林进勇瞪大眼。

  “嗄?”陈及第两手捣颊,嘴成字型“小师⽗,你和大、大、大姐,什么时候凑成一对了?”

  方重山清了清喉咙,提醒拥抱的男女他的存在。

  当他瞎子还是死了?就算他现在已经不那么反对他们往,可也不代表能接受别的男人在他面前碰他女儿。

  直到这时候才想到⽗亲的存在,方亚月红着脸收回手,⾝子往后退,想和殷武保持点距离。

  不料,他的铁臂紧紧圈住她,不动如山。

  “方伯伯,如您所见,我和亚月互相喜,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不用你提醒,我看到了。”方重山没好气的应声“算了,我是没差啦!谁叫我家女儿爱上了,腿长在她⾝上,我管得了她吗?可师弟就不见得像我这么好说话了,要我女儿受他的气,我可不许。”

  “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亚月受一丁点气。”

  方重山闻言冷哼“漂亮话谁不会说?重点是你做不做得到?”

  “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最好是这样。”谁敢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他就跟谁拚命!

  方亚月听得心头甜滋滋,忍不住扬起幸福的微笑。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方重山拍了拍其他人的肩头。“让病人好好休息。”

  “爸…”她硬着头⽪开口“我可不可以…”

  “留下来,是吧?”方重山翻了个⽩眼“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女大不中留,我早认命啦!”

  张德正走到边,跟殷武道别。

  “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养,改天再来看你。”

  “谢谢你,队长。”

  “要谢就谢谢你未来的岳⽗吧!”张德正打趣道:“要不是他看见你被绑,马上通知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及时救你出来。”

  殷武闻言微讶,调转视线看向方重山。

  “方伯⽗…”

  “我散步刚好经过你家啦!”

  众人全都默默无言。

  表才相信!

  最后一⼲人等全部离开,病房里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

  “要不要吃⽔果?”方亚月拿起桌边的大苹果,殷勤询问。“我削给你吃。我会做小⽩兔喔!很可爱的。”

  “嗯。”殷武看着她专心一致的雕着苹果,午后的光透过窗户在她⾝上形成一圈光晕,幸福的暖流缓缓流过心河。

  “亚月。”

  “嗯?”她细心的修饰⽩兔的外形。

  “我很⾼兴我还活着。”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看他。

  “小师⽗…”

  “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方亚月很想说她知道,可是她又不会心电感应,所以只好老实招认“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可以再看到你,真的很好。”

  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也这么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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