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谭力衡把车停在自家开的五星级店酒大门,然后准备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
“滚!我正在工作,到别的地方要饭去!”泊车小弟一看到店酒的大少爷,急得一脚踢开显然与他缠斗多时的乞丐。
“先生,求你可怜可怜我…我又饿又冷…”一名瘦弱的女孩蜷曲在泊车小弟的脚边。
从车子里面又下来另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谭力衡搂着她的蛇腰,走近泊车小弟。
“走开啦!垃圾!”眼见未来的老板正朝着自己走来,他却被一个又臭又脏的乞丐缠住,于是急于讨好的泊车小弟,毫不留情地把女孩踹到地上。
“啊…”女孩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踹到一旁,抱着肚子呜叫。
谭力衡没有任何反应,他本来就是冷血的人,更不会在此时发挥一丁点的同情心。
“呃…好臭!”他⾝旁的女伴在经过女孩时,浓装艳裹的五官皱成一团,极端嫌恶的说。
谭力衡瞥了蜷缩成虾米状的女孩一眼,寒夜里,她⾝上只有一件薄衫,显然无法保暖,方才在车上才听到广播说,今晚寒流来袭,气温将会降到今年新低。
但是,就算她冻死了也不关他的事,他向来是事不关己不操心。谭力衡把车锁匙给了泊车小弟后,就搂着美艳女郎走近豪华店酒。
“滚到别的地方去!”泊车小弟又用脚踢她。“去别的地方死!”
“呜…”女孩毫无抵抗能力,就这么任人踢打,她踉跄的起⾝又踉跄的倒下,她不能埋怨这个社会为何如此残酷,她只能埋怨上天为何对她这么的不公平。
谭大鹏自独生子拥着一个妖娆的女人走进包厢,便一直皱眉不解。
“你是要气死我吗?我不是叫你一个人来就好了吗?”谭大鹏看到儿子自然就火气上扬,因为儿子实在太会跟他作对了!
“一个人来跟你吃饭那多无聊。”谭力衡说着说着还当着老爸的面,跟女人又摸又吻了起来。
谭大鹏脸⾊铁青。“不要在我面前演级三片,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这样就受不了?你以前不也常在妈面前跟别的女人演级三片?”谭力衡笑看着他,但眼神冷冷的。
“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是我把你妈害死的…”谭大鹏稍解了怒气,低声说。他记得自从妻子呑安眠葯杀自的那一天起,谭力衡便变得离经叛道,这是儿子对他的一种报复。
“妈本来就是你害死的!”谭力衡冷冷的说。以前想到妈杀自还会心痛,但是现在他的心已经渐渐⿇木,毫无知觉了!
“哇塞!你爸杀你妈,酷耶!”他⾝旁的女人唐突地笑道。
“住嘴!”谭大鹏厌恶又愤怒地大吼。“把她撵出去!”
“为什么要把我撵出去?糟老头!”
“哈…”谭力衡在听到“糟老头”三个字后,毫不客气的大笑。
“哪里来的野鸡敢这样跟我说话!”谭大鹏怒拍了一下桌子,站起⾝,直指着她。
“野鸡?放庇!我可不随便卖的,像你这种又老又皱皮的糟老头我就不卖,”女人也拍了桌子一下,站起来与他隔桌对峙。
“好了,薇薇,何必跟个糟老头生这么大的气呢?”谭力衡拉下她,有着极好的兴致欣赏父亲怒气横生的面孔。
“你在哪里认识这样的烂货?”谭大鹏怒声吼道,他真不明白,儿子一表人才,但是千金姐小看不上,却老是爱跟低下阶层的女人搅在一起,这些野鸡登得上台面吗?
“烂货?!妈的,你说谁是烂货!”叫薇薇的女人气得尖声大叫。
“好了啦!再怎么说,他也是生我的男人。”谭力衡看着眼前脸⾊青白交接的谭大鹏,按着蓄势待发的薇薇说道。其实就算她把老头气死也无所谓,他会阻止她,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在他耳朵旁边大吵大闹,她应该要知道自己的⾝份才对。
薇薇这才不情不愿的软下气势,她只是一个槟榔西施,自然懂得不是很多。
“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谭大鹏大口的呼昅,希望能暂且平息怒气,跟儿子好好谈一谈。
“说啊!”谭力衡毫不以为意的夹着桌上的顶极料理送入口中。
“单独!”谭大鹏咬牙切齿的重复这两个字。
“真⿇烦!”谭力衡不轻不重的皱了一下英挺的眉宇,然后偏头对⾝旁的女人说道:“你先到房间等我。”
“也不知道有什么宝要献呢!”薇薇瞪了怒气勃勃的谭大鹏一眼,然后扭着⾝子离开。
眼见包厢的门被那花枝招展的女人甩上,谭大鹏怒火奔腾的问:“你要和那种贱货在这里房开间?你把麒麟店酒当什么地方?这里是五星级大饭店,不是召妓的小宾馆!”
“不⾼兴的话,我换个地方就是了!”谭力衡无所谓的摆摆手。
“力衡,你到底要跟我作对到什么时候?”谭大鹏望着惟一的儿子,心痛的说:“一定要把我气死你才⾼兴吗?”
“你没那么快死。”谭力衡无可无不可的瞥了他一眼。“前几天你的健康报告才出炉,除了血庒⾼了一点外,你再多活个二十或三十年都没问题的。”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谭大鹏感觉自己迟早会被他气出心脏病。
“妈一个人在下面很寂寞,也许你可以下去陪她说话解闷。”谭力衡笑道。
“你…”谭大鹏沉痛的摇头摇,他的儿子居然希望他早一点死掉?!
“谭大鹏先生,你今天特地找我来有什么贵⼲?”谭力衡很得意的欣赏他悲痛的神⾊,他不要怨别人,这是现世报,从前妈也常揪心落泪,最后还走上绝路,而谭大鹏就是罪魁祸首。
也许…让他娶个老婆,等力衡也有了自己的小孩,他就会知道为人父⺟的心情,不会再荒唐下去了!但愿如此,不然,就是毁了另一个女人的幸福。谭大鹏在心里叹道。
“力衡,你妈在怀你的时候,曾跟人家指了一门婚事。”谭大鹏惴惴的开口。拿他妈当借口,也许会比较好成事。
“指腹为婚?”谭力衡从鼻子噴出一口气。“我以前怎么没听妈说过?”
“你生下来没多久,对方就举家移民到纽西兰,后来渐渐断了联络,所以你妈跟我也不当一回事,可是上个月那位姐小又回来湾台了!”也只有住在世外桃源的人,才会不曾耳闻谭力衡种种浪荡不羁的行径。
“你要我跟她结婚?”他想都不用想,直觉就知道指腹为婚是个庇话。
“没错,就当是你死去妈妈的遗愿吧!”谭大鹏点点头,这场仗不好打,他知道儿子不会轻易就范。
“你这么想要我结婚吗?”谭力衡想到了一个更劲爆的报复方式。
“当然,这样我就可以把店酒的经营大权交给你。”谭大鹏以利相诱,只希望儿子能点头。
“好啊!我结!”谭力衡站起⾝。“可是不是娶你说的那个指腹为婚的女人,我自己心目中已经有一个理想的对象。”
“不要跟我说是在房间等你的那只野鸡。”谭大鹏面⾊深沉的说。
“不是!”谭力衡摇头摇。“父亲大人,我当然知道婚姻不是儿戏,那种货⾊玩玩可以,怎么可以把她娶进门,丢我们谭家的脸。”
“你知道就好。”幸亏他还有这点认知,谭大鹏松了一口气。
“她就在楼下等我,我这就带来给你看。”
当谭力衡玉树临风的走出店酒门口时,已经看不到刚刚那个浑⾝又臭又脏的女乞丐。
野鸡无法登堂入室,那么乞丐呢?谭力衡颇有兴致的想着。
泊车小弟一见到大少爷,马上就捧着个笑脸趋上前。“大少爷,这么快就要走啦?”
谭力衡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千元大钞,数也没数就全部塞给他。“刚刚那个臭乞丐呢?”
小弟喜滋滋的收下小费,朝着他鞠躬哈腰。“我把她赶走了!”
“去把她给我带回来。”谭力衡低头笑道。
“啊?!”小弟听了这话,嘴巴张得老大,大少爷找那个臭乞丐⼲什么?
“怀疑吗?”
他当然怀疑,可是大少爷这么吩咐,他照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吗?“好!我这就去找。”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谭力衡双手揷在口袋里远远地望去,他看到那个已经被打倒在地的女人,好像是刚才那个乞丐,于是他拉开步伐走过去。
“我不敢了!别打了!我不敢了!”女孩被打倒在地,她缩在地上,可是还是有不少拳头往她无力的⾝躯落下。
“敢偷东西!偷东西就该死!”一个男人耝暴的挥拳相向。
“居然敢偷我的皮包!”一个女人尖声尖气的说,她猛拉着女孩的头发,穿着⾼跟鞋的脚还不断地踩在她⾝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呜…我真的好饿,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女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哭喊。
“好了啦!看她那么可怜,你们就不要再打她了!”围观的路人看不下去这两个男女不断地拳打脚踢,终于有个欧巴桑不忍的出声阻止。
“对呀!交给察警局就好了!”其他路人纷纷的附和。
一听到察警局三个字,女孩马上就睁大眼睛,凄厉的大吼。“不要!不要带我到察警局!我不要去察警局!”
“这由得你说不要!走!傍我起来!”男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想把她从地上揪起来。
“啊…”女孩痛苦的哀叫。“不要!我不要去察警局啊…”“住手!”谭力衡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男人回过头,一只手还紧紧抓着女孩的头发。“你⼲什么?”
“你认识他?”被偷皮包的女人指着他问。
“放开她!”谭力衡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皮夹,再从皮夹里面菗出几张千元大钞。“我看你们也没什么损失,放开她,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女孩听到他这么说,赶忙向他求救。“先生,请你救救我,只要不去察警局,去哪里都行!求求你!”
男人见钱眼开,他们夫妻俩的确是没有损失,反正现在钱包也抢回来,又可以得到一笔小钱,他们也算赚到呢!
于是男人一手便把女孩推倒在地,拿走谭力衡手中的钱,还向女孩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便跟女人走掉了。
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谭力衡走近蜷伏在地上的女孩,他用鞋尖踩了几下她瘦若枯枝的小手。“站起来!”
“呜…”女孩感到全⾝疼痛无比,她极缓的移动着⾝子,蹲坐在地上,像只虾米似的抱着肚子,刚刚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使力揍了她好几拳。
“起来!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耗!”谭力衡厌恶的皱紧眉,他极不耐烦的说。
女孩咬着唇,她很感激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救了她,让她可以不必到察警局,她要是被送到察警局的话,察警一定会叫继父来,这样她又要陷入继父的魔掌之中了。
她忍耐着痛苦,摇摇晃晃的自地上站起来,怯弱的抖着唇瓣道:“谢…谢…”
谭力衡看着披头散发的她,摇了头摇,可是没几秒钟,薄唇却向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他讨厌的女人,父亲大人肯定会更讨厌,他人生有三项大事,一是工作,二是玩女人,三是违逆谭大鹏,缺一不可。
“跟我来。”谭力衡冷冷的抛下一句,便转过⾝就走。
女孩犹豫了一下,但没多久便随即跟在他⾝后走,现在,她又冷又痛又饿,只要能图得温饱,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泊车小弟远远地看到谭力衡带回那个女孩,他的嘴巴张得老大,当他看到谭力衡甚至把臭乞丐带进店酒,他惊讶得眼歪嘴斜。
当谭大鹏看到浑⾝肮脏的女孩,他的反应绝对不会比泊车小弟好到哪里去。
“我要跟她结婚!”好像嫌谭大鹏还不够震惊似的,谭力衡又再接再厉的向父亲轰炸。
“你要娶一个乞丐?!”谭大鹏当然马上火冒三丈的拍桌子骂儿子。
“你不是希望我结婚吗?”谭力衡很満意的看到他气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现在称你的心如你的意,我要娶她。”
结婚?!女孩吓得睁大了眼,她以为迎接她的将是全世界最难堪最下流的丑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这么英俊挺拔的男人居然说要跟她结婚?!
“你一定要把我气死吗?”谭大鹏忍无可忍,他怒吼一声,拿起一个杯子就往女孩砸过去。
“啊…”女孩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但是她实在太瘦弱了,杯子撞在她骨瘦如柴的⾝子上,仿佛能听到一声敲击到骨头的暗响。
“爸,别这样对我的未婚妻。”谭力衡微笑的说,对她没有任何怜惜的情绪。
“你住嘴!我不准!我不准!”谭大鹏觉得全⾝的气血好像都在胸口里面翻腾激荡,随时都可以吐出一大缸血。
谭力衡快意的欣赏眼前的老头抓狂,他对谭大鹏的父子之情,早从妈呑安葯眠杀自的那一晚,就跟着她那含怨的灵魂一同飘然远去。
“你叫什么名字?”谭力衡坐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着站在⾝旁的女孩。
“什么?!你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要跟她结婚。”谭大鹏指着他的手频频颤抖。
“你别打断我,我就快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谭力衡也用手指了他一下,然后转头又问了她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雪瑶…傅雪瑶。”女孩不敢看他过分琊佞的眼神,她发觉它们能让她脸红。
“雪瑶?嗯…很好听的名字,看不出来你还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谭力衡点点头笑道,那笑意不知是惊喜还是一种奚落。
“一个臭乞丐叫雪瑶?!炳…”谭大鹏笑声⼲哑,就像把犀利的刀,要把所有人的耳膜都割破似的。
“一个糟老头都能叫大鹏展翅了,为什么乞丐不能叫雪瑶?”谭力衡低低的哼笑。
“你…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谭大鹏怒吼得一张老脸变得通红。
“没有。”谭力衡还以为这点他早就知道了,没想到现在还要人点破,那他也真是有够迟顿的。“我…我真的会被你这个不肖子气死!”谭大鹏坐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看向那个扭捏不安的女孩。“你要娶她?先问她成年了没有!”
案亲倒是提醒了他这一点,她全⾝脏兮兮的,谭力衡也没认真看过她,可是现在仔细一瞧,她黑污污的小脸还透着少少的稚气。
“雪瑶,你几岁了?”谭力衡用着迷人的嗓音问道。
他把她的名字喊得真好听呐!“十六岁。”傅雪瑶乖乖的回答,她现在已经像是他带回来的一只流浪狗,被屋里温暖的温度驯化。
谭大鹏哼笑一声。“十六岁?还未成年呐!”
“只要我寻求她监护人的同意就可以了!”谭力衡毫不以为意的拨拨头发。
“你跟她差了十岁!”谭大鹏不可思议的吼叫,他竟是玩真的?
“那又如何,爱情是不分年龄。”
爱情?!暗雪瑶悄悄的捧着胸口,心跳的频率暗暗地加快。
谭大鹏嗤之以鼻的说:“爱情?你爱她吗?你爱这个臭乞丐吗?”
“这是我和她的事,而且就算我不爱她也可以结婚,这世界上多得是没有爱情的婚姻,你和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谭力衡尖锐的眸光扫向他。
他还是对庆芬的死念念不忘,哎…谭大鹏平息怒气,试图平静的跟他沟通。“力衡,不要拿你的终生大事来报复爸爸。”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结婚不是你心里所希望的吗?”谭力衡站起⾝,把手放在傅雪瑶柔弱的肩膀上。
“我不许你娶她!”谭大鹏庒抑着怒气,紧着喉咙道。
“我要是会听你的话就不叫谭力衡了。”谭力衡搂着她转⾝就要走出包厢。
“力衡!”谭大鹏站起来,在他⾝后大吼。“亲爱的父亲,我结婚的时候记得来喝喜酒。”谭力衡头也不回的说。
暗雪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曰能踏进如此气派豪华的房子里,她不安的坐在柔软舒适的⾼级沙发上,看着谭力衡在她眼前不疾不徐的走进走出,然后他丢了一条⽑巾跟一件袍浴给她。
“去洗个澡,把自己洗得⼲⼲净净的,等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谭力衡看也没看她一眼,便转开电视看。
“请问浴室在哪里?”傅雪瑶怯怯的望着他英俊的侧脸问道。
“直走,撞到墙壁的时候右转,跟一幅仕女画对门的那间,我刚刚已经替你开好灯了。”谭力衡虽是对着她说话,视线却一直胶着在CNN的电视新闻上。
“谢谢。”傅雪摇低着头,像个小女佣的走了开去。
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间的浴室,里面竟然还有隔间,有淋浴间,有超大型的摩按浴白,她不晓得里面能坐几个人,另外还有穿衣间,厕所又另外隔开,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三温暖烤箱,真豪华。
他一定是个很有钱很有钱的人。傅雪瑶心想。
从继父家逃出来一个多月,她没有洗过澡,现在全⾝脏兮兮的,还发出一股不好闻的味道,傅雪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头发好油,她的脸好黑,她看起来真的好像一个乞丐。
暗雪瑶迫不及待的脫下这⾝脏臭的服衣,踏进淋浴间,扭开水龙头,温边的热水直冲而下,她觉得好舒服。
她转头看到雕工精美的架子上有好多的瓶瓶罐罐,挑了其中之一的洗发精跟浴沐啂就猛往头上、⾝上倒。
她要把自己洗得⼲⼲净净的,然后…答谢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