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行!我绝不答应你接受‘新艺杂志’这项企划案!”萧爱拍着桌子,口气动不已。
“冷静点,爱!”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答应!你手边早已排満电影、电视剧集和广告拍摄的工作,为什么硬要挤出时间,为‘新艺杂志’拍摄这篇特辑,你本连一点休息的空档都没有!”
“没办法,这是公司派给我的工作。”秋田托斯卡平静地说。
“什么公司派给你的工作!”萧爱又动地叫起来。“你不答应接的工作,孙姐本不敢随便替你作主!就算是孙姐⾝作主张好了,你不敢拒绝,我去帮你拒绝!”
她越说越动,往门口冲出去。
“爱,冷静点!”秋田托斯卡拦抱住她,将她拖回屋子里等她冷静下来,才放开手说:“你不必担心,他们绝对无法对我怎么样!”
萧爱惊讶的转头。
“你知道了?”她问。重遇见戴如⽟和侯路易后,她心里一直蒙着一片臭黑的影,怎么挥都挥不掉,仿佛随时会被呑噬掉。
“那天看到那两人时就知道了。”秋田托斯卡缓缓点头。
那天他虽然一直被记者包围和镁光灯笼罩,但他注意力一直在萧爱⾝上,门口角落发生的一切,他全看在眼底。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答应接这份工作?”萧爱痛心的问,心里却早明⽩秋田托斯卡这么做的原因。秋田托斯卡冒着在他们环视下,可能被发现秘密的危险,接受这份工作,为的是希望她面对过去,从而跳出来,继而真正感到释然。他不要她心中存有霆。
因为明⽩,所以更要问;因为明⽩,所以才痛心。她没有告诉秋田托斯卡关于她过去的详细往事,但是他却早都知道了。其实她本不怕那两人能对她如何,她怕的是他们会对付秋田托斯卡,心头不祥的影为的也是如此。因为托斯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她太了解戴如⽟了。从那天戴如⽟看秋田托斯卡的眼神,她就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戴如⽟还是和从前一样,掠夺成,下意识习惯地想以“战利品”证明她的较萧爱优越,在人群之上。
她并不担心秋田托斯卡是否会变心,因为他看的是她的灵魂。在她还是丑陋肥胖的萧爱时,他就只许她予他的灵魂。形貌对秋田托斯卡没有任何意义,他看的,一直是她的灵魂。
但她害怕,害怕戴如⽟。如果戴如⽟一旦知道了秋田托斯卡的秘密…那她和秋田托斯卡只怕真要陷⼊⽔动不复的地狱!
她知道戴如⽟其实不是蛇蝎心肠,只是因为太为自己着想,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如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命运有时会偏私的担爱某些人。戴如⽟有命运之神附靠,她怕她和秋田托斯卡与她相遇,将重复黑的过去,陷⼊进不可拯救的地狱。
还有侯路易,他绝不会甘心束手旁观戴如⽟玩她的爱情游戏。男人的自尊妒恨,却怕引发出不可收拾的危险冲击。
“别担心,爱,我绝对不会有事。你不是会陪在我⾝旁吗?没事的!”秋田托斯卡安慰萧爱。
“你何须如此!饼去都过去了,我也不再是过去的萧爱,何苦再去证明什么呢?再说,叠着我的灵魂的是你的灵魂,我只要在你⾝旁,安安静静的过着⽇子,那就是幸福。”萧爱语声凄楚转而轻柔。
秋田托斯卡凝视她清澈的双眼;带着安慰坚毅的语调说道:
“既然你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萧爱,为什么不会面对它呢?”
“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如果你已经真正感到释然,你应该不在乎面对这一切,不在乎面对过去种种的屈辱和失望,也不在乎面对他们。”
“我说过,没有必要,我只希望安安静静的过⽇子。”
“不!你本不像你表面说的那般倔強,你只是在逃避…”
“我没有…”萧爱不由得⾼声喊出来。
“有!你有!”秋田托斯卡不放松。“你就是在逃避!爱!面对它吧!面对他们,将自己从过去那段恶梦中释放出来。我明⽩,你其实已经不再是过去那软弱无依的你,但我也知道,在你內心深处,你一直不愿再与他们相遇,不愿撩起伤心的反省,你內心深处,其实还在恐惧。”
“我没有…”萧爱仍然不愿承认,但声音相当薄弱。
秋田托斯卡双手轻轻放在萧爱肩头,神情一片坦无所畏,温柔地鼓励萧爱说:
“爱,面对它吧!有我在你⾝旁,让我们一起面对它。只有面对它…”
“你真的还不明⽩吗?我并不是畏于面对过去的懵懂幼稚情感,我也本不在乎他们两人,我也不是在逃避,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其实秋田托斯卡心中很明⽩!他之所以讲那些话,就是不希望她为他担心。
“请你给我一杯⽔好吗?”
秋田托斯卡走到窗边,⾝接着光的线。
他要以他的方式证明他对她的爱。他如此做,只是因为早晚都需面对。虽然他看出那两人的险心,但为了萧爱,他不惜一切。纵然以某个角度观判,他的生命比人类脆弱,他也要永远守护着她。
“托斯卡,⽔。”萧爱轻悄走到秋田托斯卡⾝旁。
秋田托斯卡将⽔喝光,双手呈外放⾼举,避着眼,坦⾝对着光。他以那姿态静立良久,来在窗外⾼⾼低低的叶草树木间,仿佛也成了一株树,与群山融为一体,呈外放⾼举的手臂,乍看犹如树枝伸展,缓弱的吐息,也使他看若静物象是生了。不知怎地,衬着群山与草木这样的背景,他那姿态和气息,令人联想到光和作用的植物。
秋田托斯卡空灵如妖精。他不吃任何东西,光和⽔是他唯一的食粮。
“爱,该准备了。”他睁开眼,对萧爱微笑。“两点要到电视台录影,四点有‘综艺现场’的广告,然后还要赶到‘留香居’和‘奥林广告’洽谈下一部广告的细节。”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走了。”萧爱背起一个大背包,里头拉拉杂杂放一些秋田托斯卡的个人用品。
“那就走吧;”秋田托斯卡随便抓一件⾐服穿上,赶上已走到门口的萧爱,伸手按住门柄,突然俯在萧爱耳畔说:“下星期为‘新艺杂志’到⾼原拍摄服装特辑,你会陪着我去吧?”
萧爱叹口气,无奈的点点头,低低说道:
“你知道我一定会跟着你的。也罢,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它吧!”
秋田托斯卡悦愉的笑了。将她⾝上背的大背转卸到自己⾝上,殷勤的为她拉开门说:
“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家,我请你看电影,再到海边去看渔火。”
“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也在拍片,难道不厌吗?”
爱笑着头摇。
只有观看渔火让她心动。而且她知道,海是秋田托斯卡在深山一世的惑。
“我们只看一会儿就回来!你明天的广告和行程排得満満的,不多休息,会累坏的。”她用独断的口气说。
秋田托斯卡微笑不语,拉开车门将背包丢到后座,坐上驾驶座为萧爱打开车门。车子是公司派给他们的。秋田托斯卡在“伊人影艺”的一切,比照大牌巨星的待遇。
这倒不是孙秀荷对秋田托斯卡特别礼遇。演艺圈的现实,就如同翻脸无常的子婊,有多少价值才有多少的待遇。人红受知名度⾼,自然就能享受到一切的殊荣礼遇。秋田托斯卡一出道,就营造出巨星的气势,演艺生涯由主角灿烂明亮起。不但主演的电视剧收视率⾼居同时段的首位,突破四十五个百分点;而且领衔主演,以一个月时间急就拍成的电影,也刷新票房纪录,突破一亿元的大关。而“一八八一”香⽔的热卖盛况就更不用提了。
这些现实,为“伊人影艺”带来大巨的利益。公司由二十坪大的小榜局,搬到百坪大的办公大楼;旗下艺人也由小鸟三四支,增加到百人之众,而且不乏具知名度的影歌星。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秋田托斯卡成了众所瞩目的超级天王巨星,声势持续不坠;“伊人影艺”也一跃而为演艺界数一数二的经纪公司。
“停车!”离电视台百公尺远的地方时,萧爱紧急叫停。
“快到电视台了,我们快换座位,免得被记者撞见。你坐到后座去。我来开车。”
“我真不懂,为什么非得这么⿇烦?”秋田托斯卡头摇无奈的换到后座。
萧爱不理他的嘀咕,移到驾驶座,发动引擎。
电视台门口果然守了一群记者。萧爱停妥车,赶紧开门跳下车为秋田托斯卡打开车门,再急忙背上大背包,赶在他前头为他开路挡掉记者说:
“各位记者先生姐小,别急,请让路!待会儿录影结束,秋田先生会特别拨出时间接受各位的采访!现在请各位让一下路。谢谢!”
萧爱轻声和悦,礼貌的请记者先别急着拍照采访。除了一两个急的着不放外,大多数都很合作。
担任秋田托斯卡的人私助理三个月以来,不知那个好事者起哄,奉送了她一个“最美丽的经纪人”雅号。不少知名艺人,尤其是男艺人,到“伊人影艺”特别指名要她担任经纪人。更有影艺制片公司看上她,游说她由幕后转到幕前。
由于她形貌美丽,气质引人,态度又礼貌和善,和影剧记者的关系良好,颇得很多人的好感,连带的使秋田托斯卡蒙受其利,出现在报章杂志的消息总是称赞说的新闻,气势更添旺盛。
“呼!”好不容易躲进电视台为秋田托斯卡准备的大牌艺人休息室,萧爱靠着墙,累得直呼气。“明明当影视巨星的人是你,我却比你还累。”
“累惨了?我说让我来背那些东西,谁叫你偏偏不肯!”秋田托斯卡笑说。
“我想,你该考虑找个人…”
“不行!”秋田托斯卡不让萧爱把话说完。“当初说好的,我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陪在我⾝边。”
萧爱沉默地看着地上,不语良久。
“爱?”秋田托斯卡觉疑,不噤轻声唤她。
萧爱仍沉默地看着地上,又是不语良久,忽地抬头说:
“托斯卡,我们回去山上好吗?以前你坚持要我回到人间,是因为不希望我逃避,要我面对自己、肯定自己。现在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已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我们回去好吗?”
秋田托斯卡眸里绿波闪动,轻轻拥住萧爱,柔声回答说:
“好,我们回去山上,告诉孙秀荷,我们不再接任何新工作。再忍耐三个月,等手边的工作全部结束,我们就回去山上。”
“托斯卡!“萧爱在秋田托斯卡怀里轻轻喃语,暗暗祈祷与戴如⽟的重逢,不会横生波折,他们能顺利平安的回去山上。
“萧爱,你在这里吗?”门突然被打开,冒失的声音闯进来。
柯寄澎一⾝文士风流,几分书生狂气。没结领带的衬衫⾐袖半卷,浅灰的长打褶熨贴。
他今天是来参加一项知识类谈话节目的录影。到了摄影棚,听说影视红星秋田托斯卡也来电视台录影,就急忙来寻萧爱了。
三个月前,秋田托斯卡美丽的经纪人萧爱可是比秋田托斯卡来得有名气,他就是这样得知的。他找了萧爱多次,追着她认友讨情,萧爱却还是对他心存犹疑,还是那句老词“不适合”总归一句话,就是不肯当他是朋友。
他不明⽩萧爱为何如此疏离他,也讶异自己对萧爱的态度如此之执着,就文人的本能敏感,他将那一切执著归之于心里对萧爱的共鸣。
“啊!对不起…”柯寄澎知是自己冒昧,连忙道歉退了出去。
“没关系,请进来吧。”秋田托斯卡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柯寄澎,心里十分惊讶,竟然还有着与他及萧爱灵魂相近的人类。
柯寄澎也在心中暗暗喝了声采,好对流丽金⾝的璧人!
他执着要寻萧爱,一开始为的,就不是那种关于男女间的追求企图。实是他的诗人气质与萧爱的空灵气质产生共鸣;他真心的认为萧爱是可以心情的人。
所以此刻此景,刹那间在他心里呈现的,不是妒嫉或不快,而是那声直接真诚的喝彩。
可是他喝彩的,却不是萧爱和秋田托斯卡那绝丽至美的形貌。他看的,是超越了那层⽪相。他发现两人散发着相同的气质;眼目错觉里似乎一个透明的光影叠着另一个透明的光影。
“你们的气质很相配。”他不噤喃喃脫口而出。
“谢谢。”秋田托斯卡微笑接试坡寄澎那句喃语。“柯先生的气宇也是绝俗。除了爱,我还没见过有这种灵魂的人类…”
“托斯卡!”萧爱突然轻声叫了一句。
“没关系的。爱。柯先生不是那种恶意的人类。他的灵魂和我们很相近,我的直觉不会错,我看得出来。”
柯寄庞谠秋田托斯卡这席话感到莫名其妙。文人的本质使他敏感地察觉一些深奥,但他没有深究,只是说:
“秋田先生认识我?”
“听爱提起过。”秋田托斯卡回说,并主动加了一句:“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是吗?”柯寄澎笑了,坦⽩说:“是我一直追着认她当朋友,但她一直不肯认我是朋友。”
“不,柯先生,能有你这种朋友是我的荣幸,只是…”
“只是什么?你讲话偏生要保留一截尾巴!那转折的语气,本就是在说明你心里不想认我是朋友!”柯寄澎截掉萧爱的话。萧爱这样连番不肯接受他的“剖心刎颈”不免使他心生几分躁气。
“爱,柯先生诚意心,你何苦如此。”秋田托斯卡看人择灵魂,对柯寄澎相当有好感。
萧爱走到柯寄澎面前,将忍了千百回的心敞放,神情却不无几分黯然。她说:
“柯先生,我曾有一些不怎么愉快的往事,久久不能释怀。那使我不肯轻易再相信人类的感情,对所谓的朋友更是难以敞开心怀。你对我如此盛爱,我很感。你倾我一分诚意,萧爱定报你十分真心,绝对不会枉负你我一场情谊。过去对你的怠慢,请你见谅。”
“好说!”柯寄澎眉飞⾊舞,不改书生的狂气。“我过去听别人说朋友是随缘分来的知契,但化缘而得你的情谊,令我更珍惜。我确信你是个可以心情的人。”
“我们也当是如此信你!”
无须放⾎为盟誓,真心该怎么着颜⾊,真情与真会自已去调弄。
三人只是静立会了一眼,没什么指天为誓,焚香跪拜的形式。感情其实不是什么太神奇的东西,不管浓腻疏谈,都只靠真心一颗。
“柯先生!”
谈话节目的执行制作神通广大的找到这里,柯寄澎随他。回录影现场。同时在另一棚录影的“巨星新闻”也来催人,秋田托斯卡只好赶忙更⾐录影。
录影结束,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记者立刻围了上来。微笑、答问、拍照,好不容易才应付完记者的纠,萧爱立刻拖走秋田托斯卡,赶到电视剧“综艺现场”的拍摄现场。
现场堡作人员正在进行排练,由一位临时演员代替秋田托斯卡走位。导演看见秋田托斯卡赶到,眉开眼笑,立刻把人拉走,指挥化妆师和服装师为秋田托斯卡着⾐上妆。
萧爱也没闲着,跑回车里以行动电话向公司报告秋田托斯卡现在的行踪和工作情形;再连络“奥林广告”说明秋田托斯卡目前的工作状况,会面时间可能有误、重新敲定见面的时间,把时间拖后,以免对方空等。广告公司方面;连说没问题,还一再強调他们还是会照原定时间到,秋田托斯卡如果提前收工也免等待。
说起来,秋田托斯卡能有如此气势和接演不完的工作和通告,萧爱实在功不可没。她遇事会考虑对方的立场,为人着想的处事原则与工作态度,使得与秋田托斯卡合作的制作人单位与影艺公司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金钱和时间损失;与他配戏合作的人员也免受那种空等大牌影星不到而⼲耗时间的痛苦,而都对他赞誉有加。因此,在两相蒙其利的情况下,使得很多制作单位与影艺公司更加爱用秋田托斯卡,演艺工作人员也乐于与他合作。如此一来,秋田托斯卡的声势更加⽔涨船⾼。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知名度⾼的艺人,特别指名希望萧爱担任其经纪人。
“伊人影艺”见萧爱“行情”如此之好,巴不得她多兼经纪几位艺人,但碍于与秋田托斯卡签定的合约约定,秋田托斯卡又坚持不肯放人,只有徒呼无奈。
秋田托斯卡对萧爱这种坚持的态度,在这一有丁点星火随及燎原的演艺圈,自是引起不少蜚短流长。圈中人暧昧臆猜,大都将萧爱视为“秋田托斯卡的人。”
“萧姐小在忙哪?”一位头戴鸭⾆帽,前挂着一只相机,戴了付褐暗眼镜的男人走来萧受⾝侧。
萧爱一听到这声音,不噤就暗暗皱起眉来。她一向讨厌这个小报记者,偏偏就是摆脫不了他的纠。
“嗯。”萧爱轻轻点头,把一个大背包里整理妥当的琐物全部倒开来,再一项一项慢慢地重新整置放⼊背包。
小报记者转头看看场中凝神细听导演指导演技的秋田托斯卡,⼲笑两声说:
“秋田先生真有福气,有你这么位美丽能⼲的经纪人。”
萧爱只当没听见,专心整理东西。
“萧姐小,”小报记者又⼲笑两声。“能不能谈谈你和秋田先生共事的心情想法!据我了解,你们几乎二十四小时都相处在一块。秋田先生有什么特别的趣兴和嗜好?他有没有特别来往的红粉知己?我相信秋田先生的影一定很关心!”
“关于这些问题,恐怕要让徐大记者代表的影观众失望了!”萧爱忍住烦躁不耐地回答说;“我只是秋田先生的演艺经纪人,只关心他工作的事,对于他工作以外的事,怨我孤陋寡闻,难以奉告。”
“萧姐小,你这话就推托得太不⾼明了!在这圈子,谁不知道你是秋田先生最信赖亲密的人!”小报记者笑得很令人生厌,且故意把“亲密”两个字咬得很暧昧。
“徐大记者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不敢。我只是想,以萧姐小和秋田先生相处时间之长久,应该对秋田先生的生活情形有所了解。还请萧姐小透露一点消息,我也好回去差!”小报记者句句意有别指,⼲⼲的笑声,祸心包蔵,实是令人难具好感。
萧爱把东西全部打理妥当,将大背包丢进车里,甩上车门,正想回驳时,秋田托斯卡的声音却比她更快的响起来。
“没想到徐大记者对我的事这么有趣兴!等我有空,我会特别拨出时间接受你的采访。现在恕我和萧姐小先失陪了!?
他牵着萧爱,丢下小报记者,远远的走开了。
“哼!你们不说,我自己会挖掘出来,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相,否则…哼!”小报记者重重哼了一声。掏了一烟取火点燃,烟雾遮蔽下的褐暗眼睛,闪着恶意的光。
休息十分钟后,导演喊开工,一直拍到月上中天,晚饭结束了好几个钟头才收工。一宣布收工,萧爱就抓在秋田托斯卡向大家打个招呼后,跳上车子赶到“留香居”
便告公司的人已等在那里。萧爱让服务生先给秋田托斯卡一大杯⽔,才与广告公司人员谈⼊正题。
这次是汽车的广告。广告公司早已准备妥一堆资料,请秋田托斯卡过目,秋田托斯卡不耐那厚厚一堆的资料和合约,把它全部推给萧爱,表示萧爱可以代表他全权作主。
萧爱见秋田托斯卡那已显疲累的神态,拟速战速决说:
“鉴于前次合作愉快的经验,秋田先生十分相信贵公司的制作能力和品质,这次合作,一切演出內容方式就由贵公司全权决定负责,我们会全力配合,细节方面就不必浪费时间再讨论。至于广告片酬和工作时间方面…”
萧爱低头扫了一眼合约內容。广告公司人员不由得对看一眼,紧张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想勉強表示微笑的表情。
“很合理,就这么决定。”萧爱这句⼲脆的说词大出广告公司人员意外。没有想到天王巨星的合约这么容易敲定,没有丁点挑剔和为难。原先他们还担心秋田托斯卡会对那个数字不満意,没想到他看都不看,全权推给萧爱负责;而萧爱不知是否忘了秋田托斯卡的⾝价,一句话也不多说就接受了那个片酬价码。
这简直让他们喜出望外,事情进行得实在太顺利了,连忙拿出事前准备好的支票说:
“这是定金,请秋田先生收下,余款等广告拍摄完毕立刻以现款付清。”
说话的是广告公司的经理。秋田托斯卡这个广告如果能敲定,那么在厂商比片时,铁定能夺得那上亿元的广告案。
秋田托斯卡收了支票丢给萧爱,挥笔签妥合约,然后拉着萧爱起⾝说:
“就这么决定了,庄经理。等下个星期我拍完‘新艺杂志’的服装特辑由⾼原回来,就可以开始广告的拍摄工作。现在我就先失陪了。”
“秋田先生请便!”庄经理双手抓着合约,笑得合不拢嘴,起⾝点头哈说:“我们等你由⾼原回来再连络!”
秋田托斯卡颔首回礼,和萧爱携手离开“留香居”
“现在怎么办?这么晚了。”走到门外,等泊车小弟将车子开来的片刻,萧爱看着昏黑的街道问道。
车子驶到门口了。秋田托斯卡接过小弟还回的钥匙,拉开车门先让萧爱坐进车里,再坐上驾驶座,慢慢将车子开进马路,回答萧爱刚刚的问题说:
“当然是去海边看渔火。不然,月⾊这么好,听嘲赏月也是不错。”
“忙了一天,你不累吗?”
“不累,只是心绪烦躁。”
听秋田托斯卡这么说,萧爱就不再多活了。车子静静的开向海边,一路月明相伴。
他们将车停在路边,携手步⼊海滩,走上长堤泥砌的望海台上。
渔火远在遥遥的海面上。皓月千里,浮扁耀金,是共婵娟的月望人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萧爱情溢愁起,轻轻闲叹了一声。倾头微侧,就着月光,但见一旁的壁上刻痕斑斑。
她细细观承崖上刻痕措词抒发情意,调借“江城子”词韵与东坡“夜记梦”神通,多了一丝哀怨。
别来数载君无恙?凭栏望,知君忘。无垠沧海,记我泪
千行。纵使相连心不识,真情改,誓言淡。
笔地犹如旧时样,⽔一方,诉情乡。地老天荒,相偎不
知寒。料得年年肠断处,騒思台,海⽔湾。
江南采苹女任申七夕
好哀怨的一阙词,句句幽叹,字字神伤。萧爱目光再移,看见词旁右上左又一段刻痕题记。
嘲来浪往舟是岸,暮再破散垂夕。
猛回头,伊人在。观海台上,情紧波光。
喜心満,携手归。
词赠杨妹盈苹女华冈吴端临
这阙调的刻痕较前模糊褪谈,刻记的时间看来较早。萧爱手指摸抚壁上的刻痕,不噤又吐息唱叹起来。
想来那江南采苹女必是形影孤单来此凭吊旧时情怀时,看见壁上这闻华冈吴端临的题记,才会引发出那阙词意哀怨的幽叹。
“为何叹息?”秋田托斯卡轻声的问。
月光如此照耀,夜⾊如此美好,令人不忍出声太大,怕惊碎了海面沉影如壁的月光。
萧爱指指壁上的刻记。秋田托斯卡对壁凝神了一会儿,低语道:
“采苹女情哀堪怜,但皎月虽明,毕竟无法照亮所有的圆満。”
萧爱心中又是一叹。
世事难全。月圆人満,故事总还是有情意外的另一章。
她望着秋田托斯卡,心中突然一阵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