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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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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跟邵天夏约好要去吃饭的,可是齐家惠一想起昨天看到的⽔蛇,她就忿怒得吃不下饭。

  虽然她也不胖,但是她的标准体型跟演艺人员为了上镜头所刻意保持的纤细相较,她就有种大人家两号的错觉。

  最可恶的是邵天夏,竟然约她去吃油滋滋肥腻腻的烤⾁,一点也不为她的⾝材着想。

  “女人要有点⾁才好看。”邵天夏的评语。

  “你在欺骗你自己吧!你自己挑⾁不都只选瘦的,肥的呢?”齐家惠指着她的盘子,证据就是里面没有五花⾁。

  “可是全瘦⾁也不好吃啊!”邵天夏慢慢地吃着烤⾁。齐家惠不吃更好,省了她的荷包。

  “不管,我要去做全⾝护肤。”齐家惠放下筷子,愈想愈气,她要变成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才行。

  “⼲嘛花那冤枉钱,去洗个三温暖就美回来了,我才不要脫个精光被人全⾝摸咧!”邵天夏‮头摇‬。

  “难怪你到现在也还没有男朋友。”齐家惠不屑地说。

  邵天夏⽩她一眼。“⻳笑鳖无尾,你也差不多,看你没事就去护肤,也没见你有伴啊?”

  “去不去?”齐家惠问。

  “不要,我只喜陪你吃饭,其它活动另请⾼明。”邵天夏继续吃她的烤⾁,爱情诚可贵,减肥价更⾼,若为美食故,两者皆可抛。

  “小心你的救生圈愈来愈大圈哦!”齐家惠捏捏老友上的肥⾁。

  “我无所谓,反正读者也不是看我的⾝材才看我的书的。”邵天夏不怕,文字在前她在后,她的胖瘦美丑与她的小说內容无关。

  “真羡慕你可以做那种不靠⾊相就能‮钱赚‬的工作。”齐家惠哀怨地说。

  “你是在捧我,还是在讽我?”邵天夏瞄她一眼。

  齐家惠冷笑。“刺痛你了吗?”

  “有点,不过习惯了,你这张嘴还是我写稿的活力来源呢!”邵天夏羡慕齐家惠这种感情丰富的人,她自己就像⽩开⽔般波澜不兴,所以她只好从观察别人的喜怒哀乐⼊手。

  “被狂。”齐家惠‮头摇‬,拿老友没辙。

  “其实男人也有点这种倾向,女人愈任愈骄纵,男人反而愈感‮趣兴‬,倒是那种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的女人却只能一辈子当男人的奴隶,男人说西她不敢往东,可怜兮兮地等男人施舍感情,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放弃了当女人的权利了。”邵天夏评论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齐家惠点点头。

  “感同⾝受了吗?”邵天夏希望点醒她。

  可惜齐家惠是头牛,牵到‮京北‬还是头牛,不会改变的。“嗯,所以我还是要去做SPA,把自己弄得更美更招摇,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老友,邵天夏只有‮头摇‬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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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战斗力来自于对美丽的自信。

  我行!我可以!我绝对能做得到,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代表我,我是独一无二的!

  把这些咒语对着镜子念上二十次,直视自己的懦弱,看清自己的样子,把所有的犹豫顾忌一次删除,剩下来的就是最強壮最有神的自己。

  齐家惠做了个深呼昅,对着镜中的自己宣誓完美。

  “You'rethebest!”

  放下藌粉刷,齐家惠満意地走出化妆室。

  今天又要面对平治国,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在他的面前露出一丝丝的破绽,女人的虚荣跟好胜让她膛,不愿被他看出自己的软弱。

  “哗,家惠,你今天要吃喜酒吗?”司修⾝吹了声口哨,没想到今天齐家惠火力全开,辣得不得了。

  “老司,你可不可以修正你的赞美辞,这种说法已经落伍了。”齐家惠纠正他。外表可以装年轻,但是一开口马上就暴露年龄了。

  “好吧,那你今天是要去参加谁的『轰趴』呢?”司修⾝马上换套说法,改问她是不是去参加时下年轻人最流行的“HomeParty”

  “轰你个大头鬼啦,你没听过,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吗?”齐家惠觉得跟他解释这么多实在浪费时间,但是不讲清楚被误会更讨厌。

  “你这句话让我觉得你之前几年都在混耶!”司修⾝‮头摇‬道。

  齐家惠当然知道他在损她,马上脸⾊一沉。“我数到三,你要没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的话,我就考虑把你从顶楼丢下去。”

  “这么美的杀人犯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耶!”司修⾝还在装可爱,不过齐家惠可不领他的情。

  “一!”

  “好啦,别生气,我只是拿数据给你而已,说完我就走了。”司修⾝马上献上和氏璧,免得秦王翻脸。

  “什么垃圾又要拿来啊?”齐家惠冷哼一声。

  司修⾝马上‮议抗‬,士可杀不可辱:“大姐!你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我们全组企画呕心泣⾎之作…”

  “要吐去厕所吐,我这里不收垃圾。”齐家惠不吃他这一套。

  司修⾝知道辩不过她,只好鸣金收兵。“好啦,我就是欣赏你的残暴。”

  “哼。”齐家惠终于接过文件,慢慢一张张翻起来。

  司修⾝站在一旁,等她翻到最后一页,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合你老人家的意思吗?”

  “还可以,你们这群米虫要是一开始就拿这些出来不就得了?还害我⽩⽩被客户刮!”齐家惠夸人不忘损字,免得他们一得意就骄傲起来了。

  “哎呀,人像钻石一样,得愈磨才会愈晶亮嘛!”司修⾝笑瞇瞇地说。

  “钻石?”齐家惠冷哼一声,马上回他一记下马威。“你们?别搞笑了,只比朽木好那么一滴点而已。”

  司修⾝脸⾊马上刷⽩,过了好一会儿才哀怨地开口:“你谋杀别人自信心的功力愈来愈強了,我要是心脏病突发一定是你气死的。”

  “放心,我会‮救急‬。”齐家惠好心地拍拍他的手臂。

  司修⾝突然充満期望地握住她的手。“你要帮我人工呼昅吗?”

  “不不,那太慢了!最近科技是直接心脏‮摩按‬,你要不要试试看?”齐家惠温柔地按住他的口。

  “‮摩按‬?”司修⾝有种赚到的感觉,能让她亲手‮摩按‬的好机会,夫复何求,连忙点头答应。“好啊!”只见齐家惠在他前比划了两下,确定心脏的位置以后…

  “碰”地一声!

  “呃啊!好痛啊!你杀人放火啊!”司修⾝的惨叫声响遍整幢大楼。

  齐家惠意犹末尽地问:“你不是说要让我‮摩按‬吗?”

  “你没说你的‮摩按‬是人啊!完了,我的肋骨断了,快点叫救护车!”司修⾝痛到快哭了。她真的是有够狠的!

  “放心,你还能这样哇哇叫表示你的心脏正常得不得了呢!”齐家惠觉得不过瘾,才轻轻打一下就叫成这样,这种男人送她也不要。

  “被你这样一搥,没死也少半条命了。”司修⾝想翻脸又不好意思,被女人打哭实在太丢脸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让你一下好了。”齐家惠大方地说。

  “你说真的?”司修⾝很怀疑她的诚意。

  “真的。”齐家惠一向大方,闭上眼等着让他回一拳。“是男人就来吧!我受得了的。”

  司修⾝望着她,做了个很Man的决定,手一握拳,决定跟她拼了!

  只不过这个,不是人的,而是Kiss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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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司修⾝这突来的一吻吓到了,齐家惠的脑袋昏沌沌的。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可是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地偷吻她。

  只是嘴的轻触,但是她却呆住了。

  后来要不是秘书按分机催人,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齐姐,时间到了。”对讲机里传出秘书的声音。

  “好,我知道了。”齐家惠瞪了司修⾝一眼,竟然被他偷袭成功?“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Yes,ma'am。”司修⾝对她暧昧地一笑就离开了,留下満脑子问号的齐家惠。

  这一吻算什么?

  恶作剧?开玩笑?友谊之吻?

  齐家惠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不去想,因为她对司修⾝并没有那种感觉,她可以当他是好朋友好同事,但他绝对不是她想象中的好情人。

  好情人应该是平治国那样的男人,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让她感受到⽪肤上有一阵电流窜过般酥⿇,他的‮摸抚‬能让她全⾝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女人,而他则是她唯一的男人…

  “⽩痴!大⽩天在作什么⽩⽇梦啊!”甩甩头,齐家惠努力把脑袋里那堆‮红粉‬⾊的幻想丢出去。都是司修⾝害的!让她回忆起当初跟平治国来往时的点点滴滴,那些作古的回忆为什么会突然复活呢?

  “齐姐,时间快来不及了!”秘书第二次叮咛。

  “我知道了。”把头发顺了顺,拎起她的大公文包,没来得及补口红的齐家惠便匆匆离开办公室,来到准备开会的场地。

  今天是平治国第一次来到他们公司听他们做简报,她得好好打起精神面对那群秃鹰似的客户,否则很容易就会被看出破绽。

  齐家惠对每一场挑战都很慎重,但是今天这场包是重要。

  因为她要表现给平治国看,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了,今天的她已经是可以独挑大梁的专业人士,跟之前那个为他哭为他笑为他活的小女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种了!

  今天她要面对的,不止是客户,还有知她过去的平治国,他才是她最难跨越的门坎,但是无论多难,她都得前进,而且一定要胜利。

  做个深呼昅,她踏进属于她的‮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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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后一张投影片放完以后,全黑的室內一片静默。

  “以上,就是整个案子的简介。”齐家惠讲到这里,她看不清台底下人的反应,尤其是坐在后位的平治国,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会如何评断她的表现。

  不过刚才⼊场的时候,齐家惠看见他的表情,她觉得今天应该会被他钉得很惨,就算不死也会残废,毕竟之前接洽这个业务的经理坐在平治国⾝边,依照他一向挑剔的态度,多少也会影响平治国的判断。

  算了!死就死吧!

  抱着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的心情,她按了开灯的按钮,让原本黑暗的室內大放光明,齐家惠站在台上,等着结果的揭晓。

  “今天报告到这里,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意见?”她故意不去看平治国的方向,但是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眼光正锁定她。

  大家的视线全盯着平治国,老板才是最后的决策者,虽然今天齐家惠的报告堪称完美,但是如果老板不同意,再好也没用。

  “很不错。”平治国很给面子,首先给与她鼓励的掌声。

  一旦有人开头,接下来就是锦上添花了,场內顿时掌声不绝,尤其是齐家惠公司的成员更是內举不避亲,拍手拍得更大声。

  “太了!”老总马上向前祝贺爱将的成功。

  “谢谢。”齐家惠下台接众人的道贺,但是她却不敢松口气,因为平治国的眼神没有放过她。可她也清楚,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了。

  因为像平治国这种层级的人物,会由公司的老板亲自接待,老总很期待跟平治国手,看来她可以不必直接跟平治国面对面了。

  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是觉得庒力小了,可是另外一方面却又有种可惜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心里也‮望渴‬多跟平治国手几次,可是他这次的反应很明显地就是公事公办,没有借故拖拉或是刁难,让她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那种空虚的感觉让她没有办法享受胜利‮感快‬,反而有种失落的滋味。

  平治国到底在想什么?齐家惠真的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之后她跟他之间,就不会再有集了。

  回头望,对上了平治国,两人遥遥相望,时间彷佛静止了。

  齐家惠想别开头不再看他,可是她动不了。

  他也一样。

  这悉的感觉是什么?

  齐家惠的心开始狂跳,彷佛时光倒流,她还是当年的她,而他也是当年的他,他们还是当年深深爱着对方的两个人。

  只有瞬间,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相爱的过往。

  但这剎那并没有成为永远,两人被各自的人马簇拥而去,这短暂的集却让两人心中波澜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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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治国看着手心里的PDA,你计算机里除了股汇市的实时数据以外,还有他个人‮密私‬的备忘录。

  其中,最‮密私‬的就是一个名为“Z”的档案夹。

  他拿出光笔点了点,输⼊密码以后,开启了这个档案;他又点了其中一个全是照片档案目录,点了几下,就出现一张照片。

  那是一对情侣穿着泳装在光沙滩下戏⽔笑的照片。

  男的是他,女的是她--齐家惠。

  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她,他也以为他做到了,跟她分手以后,就在国外决定结循,打算⽇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可惜不行。

  就在前年的秋天,他在纽约经历了那一场大浩劫以后,就在以为自己没救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出现齐家惠的⾝影,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爱她,他不能就此死去。

  他到那时才明⽩,自己最想要的人是谁。

  为着这个念头,他在鬼门关前徘徊,经过一年多的复健以后,他重生了,虽然对不起子,但是他知道不能再一次对不起自己的真心了。

  “我早知道你的心里有人,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没忘记她。”前这么说,哀怨之意不在言下。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所以他把一切有形的资产都留给她,而他则是孑然一⾝回到国內,打算重新开始找回她、追求她,让她再回到自己⾝边。

  不过这几回的手下来,平治国知道齐家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可是却无减他对她的感情,反而觉得她变得更有魅力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到现在才明⽩这个道理。

  看着掌心里的照片,他跟她之间的那一份亲昵,就算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可以感营到两人之间的张力,并没有因为时间改变,反而还变得更暧昧。

  如果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话,她那天就不会有那么烈的反应,这就更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

  她还爱着他。

  可是如果硬她的话,反倒会把她得更远,齐家惠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个,他可是领教过了。当年如果不是她赌气,他们也不会分手。

  可惜,当时梦已远。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重新追求她,让她重新爱上他。

  他绝对不要再失去她了!

  “执行长,车子在楼下等您了。”

  “我知道了。”

  必上PDA,把一切全收蔵在他的口袋,他的心里。

  他知道,她终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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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家惠收到一盆花。

  苞一般摆在门口看得见的大型蝴蝶兰不一样,这盆花小得让她以为那是假的,不到十公分⾼的细株,深绿的叶脉里蔵着一串⽩⾊的铃铛,每朵花都不会比她的小指指甲大,却异常的芬芳。

  随信附上一张卡片,打开来是聂鲁达的“十四行情诗”--

  我爱你,但不当你是玫瑰,或⻩宝石,

  或火焰里出的康乃馨之箭。

  我爱你,如同爱恋某些暗的事物,

  秘密地,介于黯影与灵魂之间。

  我爱你,将你当成永不绽放,

  却隐含花的芬芳的植物;

  因为你的爱,某些具体的香味,

  自大地升起,便幽幽存于我的体內。

  我爱你,不知该如何爱,何时爱,从何爱起。

  我对你的爱清楚直接,不复杂也不傲慢;

  我是如此爱你,因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方式:我不存在之处,你也不存在,

  如此亲密,你搁在我前的手即是我的手,

  如此亲密,当我⼊睡时你也闭上双眼。

  这张卡片没有署名,但是齐家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这盆花是她最喜的铃兰,也是他之前允诺,如果哪一天他们要结婚的时候,他要用来求婚的花。

  只是在那天之前,他娶了别人。

  齐家惠看着花,忍不住心酸起来。

  他为什么要送她这盆花?是考验她的记,还是故意扰她的心情?难道他以为她是那种喜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吗?

  喔,不,她忘记了,他已经离婚了。

  可那又如何?

  就算他单⾝也跟她无关,他已经被她永远踢出追求者名单了,他不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他了。

  抓起盆栽,想狠狠地丢进垃圾筒,但是才刚拿在手里,闻到那幽幽的花香,她的心就软了。

  花是无罪的,有罪的是那个送花的人。

  轻轻放下,那小⽩铃似的花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颤动着,绽放着柔弱的花姿。

  记得她告诉过他,铃兰,又叫君影草,花语是“再回来的幸福”他记得,可是她不确定,他是再回来的幸福,还是再回来的恶梦?

  铃兰还有另外一个花语,是她没告诉他的。

  那就是“想再见你一面”

  难道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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