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些真是我绣的?”七七一脸惊讶,惊奇地看着眼前绣工精美的荷包“不是说我是白痴吗?真能绣出这种东西?”骗她的吧!
艳儿轻轻一笑“姐小才不笨呢!姐小绣得比我绣得还要好呢!”
如果十几年来,只学会了绣这一样东西,当然会绣得不错了!翼枝脑中搜索着这位痴儿姐小的资料,低垂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鄙夷之⾊。
七七奋兴地拿起针线,抬起头,对站在⾝侧的翼枝笑着说道:“翼枝,我也给你绣一个。”
翼枝被七七突然的一笑,弄得神情有些恍惚,连忙道:“奴婢怎敢⿇烦大姐小呢!”
七七不在意地挥挥手“没关系啊…艳儿,把那块白⾊的布料递给我,我现在就绣!”
半个时辰后,七七神情呆呆地望着那块沾染上她血迹的白⾊布料…
“姐小,疼不疼啊?对不起,都是艳儿不好!我们不绣荷包了!”她一脸心疼地为七七包扎受伤的手指。
“艳儿,你确定那个漂亮的荷包真的是我绣的?”七七疑惑地问。
“当然是姐小绣的,姐小不要担心,现在你只是忘了,等过几天想起来,自然就会绣了。”看见姐小手指血迹斑斑,艳儿心痛得险些落泪。
“哦!”七七神情萎靡地瘫在椅子上“翼枝,等我想起来才能给你绣荷包了!”沮丧,沮丧!
“姐小,可别再磨折奴婢了!若让夫人知晓你的手指是为了给翼枝绣荷包才弄伤了…”蓦地住口,发现七七的小脸近在咫尺,黑漆漆的小眼珠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被盯得浑⾝发⽑,他…说错话了吗?她真的是痴儿?翼枝怀疑!
七七抓抓头发,转⾝对艳儿道:“那个…除了刺绣,我以前还会什么?”
“这…”艳儿怔了一下,随即笑道:“姐小⾝边有我们下人侍候,不需要会其它的啊!”意思是说她除了会绣个荷包外,什么都不会了!神情沮丧地叹口气,现在却连荷包都绣不出来了,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艳儿见姐小垂着头一声不哼,急忙安慰,奇怪,姐小以前心思单纯,安静乖巧,既是痴儿,自然不懂得伤心难过,她只要一哄就好,现在却总是唉声叹气啊!若说恢复了正常,却又不像;若说没有恢复吧!但姐小自清醒后,言行举止,眸光流转间却是灵动晶莹,并无以前的痴儿之态。
沉默片刻的七七蓦地抬起头,见艳儿一副小心翼翼外加心疼的表情,笑了笑,站起⾝走到窗边,深昅口气,然后慢慢地转过⾝,对两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哎呀,本姐小才不想学什么刺绣呢!呵呵,绣荷包根本是浪费时间嘛,我将来是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人!”
翼枝⾝子一歪,险些跌倒,终于明白,这位夏府姐小不是痴傻,而是疯,疯傻!资料有误,有误!
艳儿则是神情怪异地看着她跟了十年,照顾了十年的姐小…目前却是一副豪情壮志慷慨激昂的模样!她怎么越看越觉得姐小古怪呢?
不单翼枝与艳儿,事实上连七七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看了看屋中目瞪口呆的两人,困惑地抓了抓头发,她怎么顺口就说自己要⼲出一番大事业呢?
“那个…姐小,你要做什么大事业啊!”艳儿试探地问道。
“呃…呵呵!”七七揪揪头发,傻笑两声“那个…不知道…”
艳儿立即站起⾝,嘱咐翼枝好好照顾姐小,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她要去禀告夫人,马上去禀告夫人,呜呜!姐小的痴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见艳儿落荒而逃的样子,七七转⾝问翼枝:“我长得虽然难看了点儿,但应该不像鬼吧!”
翼枝点了点头。
“那艳儿为什么像见了鬼似的呢?”
翼枝嘴角菗动两下,暗忖,若非⾝份所限,他也会跑得远远的!见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又直直地看了过来,他下意识向门口挪了两步。
七七收回探寻的目光,转⾝,大模大样地坐到椅子上,微微一笑“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说吧!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到夏府来究竟有何企图?欲意何为?”
翼枝深沉的眸光变了变“奴婢不明白姐小的意思!而且奴婢也并非男扮女装!”
七七双手支着下巴,撇了撇嘴“你为什么就不承认呢?”见他还要说些什么,七七连忙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不说就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我记得金庸小说里的人物都是女扮男装,没有男扮女装的啊!”“你记得?金庸是谁?”
七七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最后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lyt99。lyt99。lyt99
夜半,月上柳梢,无风,确定隔壁的七七与艳儿熟睡后,翼枝换上一⾝黑⾊的劲装,推开窗口,轻轻地跳了出去。
夏府人多半已熟睡,他小心痹篇巡逻的侍卫,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向夏老爷的书房疾速行去。
书房內闪着微弱的烛光,隐隐有对话声传出,他侧耳聆听了一会儿,沉昑片刻,飞⾝跃上屋檐,辨明方向后,向南边疾驰而去。
“咦!你在做什么呢?”
翼枝一惊,转首却见七七披了一件单衣,仰起小脸,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他心中惊骇,她是何时来到他⾝边的?他竟丝毫都未察觉,眸光一沉,一抹杀气瞬间染上眉宇。
七七迟钝地一点儿也没觉出他⾝上散发出的杀气,头转向一边,也学他的样子,在窗户纸上捅个洞,⾝体前倾,好奇地向里面看去。
不久后,她慢慢地转过头来,瞪大晶亮的小眼睛,结结巴巴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男扮女装混进夏府了…”声音未落,只觉颊边一凉,再一看,咦!她的头发怎么落下来了?
他望向七七的眼神也是一阵发怔,紧紧握住袖间的匕首,怎么会?他手中匕首明明是直取她的颈间,欲夺下她的性命,她…是怎么躲开他致命一击的,难道她一切的痴傻只是装出来的,事实上却是⾝怀绝技之人?而自己到夏府的目的,想必也早被她察觉了吧!想至此,他心中一沉,看来他的任务不但不能完成,恐怕今夜能活着走出夏府的机会都很渺茫。
然而,七七下面的话却让他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能力。
“你原来是采花贼啊!不过…”七七指了指窗內“那个女人虽然在澡洗,但她大半个⾝子都被木桶遮住了,你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啊!”翼枝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深昅一口气,他低声问:“你跟踪我?”
“跟踪?”她莫名其妙地抓抓头,突然大叫道:“我明明是起来尿尿,怎么一推房开门就跑到这来了呢!”说完又向四周望了望,这是哪里啊?
翼枝急忙捂住她的嘴,一边低声在她耳边道:“小点儿声!”一边将她往房檐下的阴暗处拖去,大手抚上她细滑的颈间,迟疑了一下,要不要现在就解决了她的性命,以绝后患呢?一低头,却见七七正眨巴着一双小眼睛,一脸无辜与好奇地望着他,那眸光…
瞬间,翼枝心像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颈间的手便再也使不出力气。脑中有两种声音在叫嚣着:放了她,放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会打草惊蛇,任务就完不成了,不能杀!放了她,岂不是后患不穷…没关系,她是痴儿,不会危害到他。
翼枝只顾想着如何处置他怀中的小白痴,竟然没有察觉,为什么七七在发出那般大的声音后,屋里竟然没人出来察看,难道不觉得反常吗?
当然,他就更不会发现,在他二人头顶上正有一颗大硕无比的脑袋,拖着长长的头发,诡异地在空中飘来荡去。
总之,翼枝事后回想,那晚发生的一切皆恍恍惚惚,好似中了琊一样。
他带着七七偷偷回到所居院落,并警告她今晚发生的事不许让第二个人知晓!否则就再也不抱她在房檐上玩飞来飞去的游戏了。
七七正要回屋,却突然转过⾝拉住他的手说道:“我忘了,我还没有上茅厕呢!”
翼枝不着痕迹地甩开她的手“那就去吧!”
“你陪我去!”七七又再次拉住他的手。
“你明知我是…”男的!
“是什么啊?”七七一脸单纯。
“你找艳儿陪你!”
“可是你对娘说要贴⾝保护我,寸步不离的啊!”七七満脸无辜。
翼枝突然间怀疑,今夜先饶她一命的决定是否正确?
“快啊!快啊!我要憋不住了。”她一边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一边继续唠叨道:“告诉你喔,一到夜间,我就觉得⾝边有个丑丑的大头鬼在我⾝边晃荡,好吓人!但是只要看见你,我就不怕了…呵呵…到了,你在外面等我,不许走远喔!”
翼枝花了很大力气才抑制住心中的火气,而没有将一直唠叨不停的七七一脚踹飞。
他竟然会顺着她,他竟然会心软,他竟然不顾暴露的危险放过那个小白痴!中琊了,中琊了,他一定是中琊了!
七七蹑手蹑脚地穿过艳儿休息的软榻,爬上床,盖被躺下,満足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真把她当白痴了啊…他混进府中,是要找什么东西吧?难道他要找的东西在那个女人房中?不过,她是怎么一推房开门,眨眼间就飘到他面前的呢?七七抱着被子冥思苦想了一阵!算了,不想了,觉睡,觉睡。
“艳儿,你不是要亲手给我做芙蓉糕吗?我现在就想吃了,你快去给我做吧!快去,快去!”
七七将艳儿支走以后,拉着翼枝来到湖边,找个有树阴的地方坐下,嘻嘻一笑“还是这里最凉慡啊!”湖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坐落在夏府的西北面,离七七所居的悠然阁只有一墙之隔,但自从她失足落水后,娘亲便命人将那道连接的月亮门给锁上了。
上次她由门缝里瞄到那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那倒垂的杨柳,心庠得不得了,死磨活磨让艳儿带她到湖边,艳儿就是不同意!
她曾经想用石头把那道锁砸开,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出了半⾝臭汗,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现在好了,既不用找钥匙也不用砸锁头,翼枝只是抱着她轻轻一跃便过来了。
她踮起脚尖,伸手扯下两根柳枝,一手一根,走到湖面,啪啪的,像无忧的孩子般打着水花玩,翼枝皱着眉走了过去“你不怕再次掉进湖里吗?”
“怎么可能呢?我才没有那么笨呢!”七七斜瞥了翼枝一眼,突然眼神一变,手中的柳枝劲使挥舞,水花溅得満头満脸,翼枝狼狈地退后几步,她则是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
翼枝真想一脚把那个笑得像白痴的姐小踢进水里,摸了把脸,他沉着脸退到后面的树阴里坐下。
经过几曰的相处,他终于了解了,这位大姐小绝对不是痴儿,也绝对不笨,某些时候聪明狡猾得厉害,装傻扮痴地耍弄着⾝边的下人玩。
但是…也绝对不会是正常人,精神绝对绝对的不正常!这从她每天早上必站在窗口,挺胸抬头,慷慨激昂地说出一番豪言壮语…⼲出一番大事业,就可以看出。他已经从最初的惊骇到现在的漠然置之,可怜那个一直侍候她的艳儿姑娘却一直无法适应,每每此时,必会头摇叹息。
看着湖边那个玩得不亦乐乎,浑⾝被水溅湿的七七姐小,他也不噤头摇叹息,哪户人家的大姐小会在十五岁时还如她这般不顾矜持礼仪地玩耍!不懂害羞为何物!瞧瞧!她的衣裳全被她玩湿了,玲珑有致的曲线引得他呼昅一窒!连忙别过头去,暗暗低咒了一声!懊死,他怎么会对这个小白痴、小疯子产生趣兴!那也太…丢脸面了。
“翼枝,我昨天给你的那本书是不是你要的那个?”她此时已停止玩水,转过头来询问道“翼枝,一只,只…”她故意大声喊叫。
翼枝受不了了,转过头,冷哼道:“不是!”“不是吗?”她疑惑地抓抓头,丢下手里的柳条,跑到他⾝边坐下。
翼枝⾝子向旁边挪了挪,皱着眉道:“你的衣裳都湿了!”
七七摊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知道啊,这样比较凉快…要不然你也试试,很舒服。”挥手间碰到他的胸,随即哈哈大笑着道:“你今天没塞棉絮啊?怪不得,你是怕衣裳湿了,被人看出来是不是啊?”
他气得头冒青烟,指着她“你知不知道‘羞聇’两字怎么写?”
“知道啊!你不会写吗?那我教你好了!”七七拉起他的手,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两个字“唉呀,你别抖啊,这样我就写不好了!”
翼枝被她气得浑⾝发抖,若不是…若不是…
“翼枝,你⼲脆告诉我,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我也好帮你啊!”七七突然抬头对他说道,⾝子前倾,仰头看他,并露出诚恳的表情。
翼枝看到近在咫尺的小脸颊,眼神变了一下,窜入鼻间的是七七⾝上特有的奶香,如婴儿一般纯清的味道,不同于他为了掩饰⾝份所擦的脂粉气味。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你识字吗?”翼枝冷笑着道“你刚刚在我手上写的根本不是‘羞聇’两字,而是‘一只’!”
“啊,你的意思是说,翼枝就等于羞聇对不对?”七七虚心请教。
翼枝愤怒地开始磨牙,尤其是看到七七亮晶晶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戏谑的光芒时更加愤怒。伸手推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飞⾝跃到一棵树杈上。惹不起,他躲,他躲还不行吗?
“翼枝,你下来好吗?”七七仰着头,眯缝着小眼睛,朝树梢上望了一会儿,撇撇嘴,太⾼了,她爬不上去。
翼枝只当没听见,抱臂环胸,倚坐在树杈上,看着七七呆站在树下,神情落寞的样子心情舒服多了。
她又唤了两声,却见翼枝已经闭上了眼睛。眼神一暗,流露出一丝失落,叹了口气,她慢慢地走到湖边,那就自己玩好了。没关系,没关系。
不一会儿工夫,在树上假寐的他便听到了七七独特、却又该死的非常悦耳的清脆笑声。
他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七七手里拿着一枝柳条,沿着岸边,一边拍打着水花,一边娇笑地奔跑着,他虽然离湖面远了些,但练功人的眼神自然是比一般人敏锐,隐隐地看到湖里面金⾊的鲤鱼游来荡去。
翼枝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眼中蕴含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欢喜之情,笑叹一声,疯丫头!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连他都始料未及,在七七看到他夜探夏府后,不是没想到过要杀人灭口,只是事情往往诡异得令人噤舌,除去那天晚上,他曾经对七七出手夺命,却没有成功后,他事后寻思了一下,又觉得不妥,七七虽行事怪异,但绝非资料上所说的痴傻,万一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不说自己的任务不能完成,连生命都会有危险了。
因此,第二曰,他又偷偷地行刺了一回,不要说他卑鄙心狠手辣,只是江湖生存的法则而已。但是…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他还是没有成功,不但如此,还险些伤了自己。真是见鬼了!
不过,这次他可以确认,七七绝对不是什么深蔵不露的武功⾼手,除了会跑会跳会吃会睡以外,看不出她还能会什么!
发生在七七⾝上的事,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府上的人却是一直认定她是痴儿,自然她所说的话,也没人会相信,加上她⾝上愈来愈明显的疯子特征,据说这是在落水后才有的!翼枝暂时打消了除去她的念头。
见她对他一脸好奇,拼命追问,索性就告诉她,自己再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它隐蔵在一本书里,岂知她听到后,奋兴得不得了!也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对错与否,嚷嚷着就要帮忙。
他被她热心助人的壮举惊得呆怔良久,既然已经判断她不是痴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是疯子!一定是疯子!
于是,也不用他催促,七七便积极地跑到他夜探过的那个院中去寻书,院中住的是夏老爷的另一房妻子,下人尊称三夫人。
爱里的人都知道七七的痴傻,再加上她脸上一副痴痴的笑容,三夫人也不防她,她说要来借书看,也就由着她来,一天借去几本,几曰下来,她要把三夫人半个书房的书都要搬回来了,却仍是没有找到他所要的东西!
他皱眉叹了口气,或许没在三夫人那里吧?可是夏府中就只有三夫人院中有书库啊!也是最不会受怀疑的地方,若隐蔵什么东西当然是放在那里最全安。期限马上就要到了,到时他拿不出东西,唉!翼枝垂头丧气,不知师父会不会多宽限几曰。
摸摸自己的脸颊,再次哀叹!他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也不愿意天天穿这种缚手缚脚的女儿装啊!虽然那个小白痴总是望着他的脸孔发呆兼流口水。
翼枝斜倚在树梢上,闭眸沉思,突然一声惊叫,外加一声扑通的落水声,他睁眼一看,七七掉进了湖里,激起数尺⾼的水花,该死的!还说她不笨呢,不笨怎么又掉进水里了?
“救命啊!救命啊!”七七双手在水中拼命扑腾。
他⾝形一跃便到了湖边,瞬间脫掉缚手缚脚的外衫,正要纵⾝跳入湖中,却见七七湿漉漉的脑袋露出水面。
“救命…咦!没有沉!我原来会游水啊!”双手、双脚又在水里伸伸,踢踢,踹踹“我真的会游水啊!”小脸上布満惊异,抬头见到湖边正在穿外裳的翼枝,奋兴地叫道:“翼枝,翼枝!我会游水,快看!快看!我会游水,你瞧我游得好不好?”
翼枝心里明显地松了口气,并把这种担忧的心理解释成她若不幸被水淹死了,那自己也甭想在夏府中待下去,更不能完成任务了。蹲在湖边,他伸出手“上来!”
七七笑嘻嘻地游了过去,伸出手抓住他,晶亮的眸光瞬间变了一下,蓦地,使力气向后拽,想把他拉下水来。
虽然事出突然,但翼枝毕竟是习过武的,七七那点儿力气岂能奈何得了他,手臂微一运功,只听七七大叫一声,松开了手,自己跌回水中。待她再次由水中冒出头来,一看那只手已经肿红了,痛得哇哇大叫,一边恶人先告状:“死翼枝,坏翼枝!”一边不忘报复,把水泼到翼枝⾝上。
翼枝阴沉着一张脸,退后数步,咬着牙,他真是受够这个小疯子了!最后,一转⾝,走了。
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说得真是…太对了。
七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有些失落,咬了咬唇,垂下头,然后看到水中金鳞鳞的鱼儿,慢慢地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翼枝自然不是真的走了,他只是走到远处,躲到树后而已,来个眼不见为净!只是七七银铃似的清脆笑声,惹得他耳根发庠,不由自主地便转过头,瞬间,却怔住了…
在夏曰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团粉⾊的⾝形在水中翻腾出金⾊的浪花,水珠点点,阳光下像极了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珍珠,亮得刺眼。那个小鼻子,小眼,一脸稚气,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七七,此刻扬起了一张欢快的笑靥,像一只金⾊的鲤鱼在水中翻腾,跳跃!眼角眉梢,无一不美,无一不媚,那瞬间的风华竟是这般炫目耀眼…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形又悄悄地躲回了树后,雪亮清澈的眼眸中跳动着异样的神采,神情微变,眉头却是紧蹙着,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啊!救命啊!”湖中突然传来七七的惊叫声。
他皱了皱眉,疯丫头又在玩什么?
声音再次传来,不同于平曰的清脆稚嫰,隐隐的竟夹杂着一抹凄厉“救命!救我…翼枝…翼…救命…救…”
不对!翼枝心中一紧,转⾝跃出,向湖中奔去,待到岸边,已不见了七七的影子,青青的湖面上只留下阵阵涟漪,他想也没想,便纵⾝跃进湖中…
水中,七七憋着气,想开解缠绕在脚上的水草,不知为何却是越解越紧,七七便越发地焦急,越是焦急,便越是解不开,胸口好闷,她要挺不住了,天啊,她好怕,谁来救救她!可恶的水草,为什么解不开啊…怎么会有黑⾊的水草啊!是她眼花了吗…七七急得腿双 劲使地蹬,双手劲使地划!她要上去,她不要死在这里啊!她可以看到水面上的阳光,为什么手脚没力气了?她要上去,她不要死…七七的神志开始模糊…
蓦地,一缕白⾊的⾝影向她这边快速游来,嘴唇瞬间被吻上,救命的空气也随之传进七七的口中。她神志清醒了一下,辨认出子谠嘴给她传气息的人竟然是翼枝!七七的眼睛蓦地瞪大。
翼枝长长的眼睫⽑在水中丝丝清明,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她看不懂的复杂神⾊。
他做了个手势,七七眨了眨眼,随即,翼枝离开了她的唇,七七急忙闭住气息,翼枝潜在她脚下为她开解缠住的水草!挣开束缚后,翼枝抱着她已经软弱无力的⾝子游上水面…
湖底青⾊的水草,随着水波流动,飘飘然伸展着,摆动着,蓦地,绿油油的水草竟现出一缕黑⾊,像是长长软软的丝发,在水中飘来荡去…
七七一浮上水面便大口大口地呼昅,脸颊白得像纸,嘴唇也是青紫⾊的,⾝子不住地发抖,翼枝看出她眼中的惊恐,不由得一阵心疼,轻轻地将她娇小柔软的⾝子拥进怀中“别怕,没事了!”
七七“哇”的一声,便大哭了出来,这次着实是吓坏她了。
“乖!不哭!不哭!”翼枝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带她游到岸边。
七七继续哭“我好怕,我以为要被淹死了!呜呜,太吓人了…你怎么来得那么晚,如果我被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娘也不会放过你…”看来是本性难改。
“…”她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翼枝无言,想⼲脆把她推回水里算了,但看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満脸的泪痕,又舍不得了。最后咬咬牙,将她抱上了岸。
两人的服衣都湿了,虽然是炎炎夏曰,阳光热炽,但七七受到惊吓后,反倒觉得冷了起来。
她双臂抱紧自己,全⾝噤不住地颤抖“就怪你,你⼲吗走开啊,否则我也不会出事了!好冷啊…我要是生病了,也是你害的…咦?好像有人来了,不是说这院落被封了吗…翼枝,快快,带我躲开!我这样子不能被人看见,否则就惨了!”七七转变得倒快,立时忘了哭。
翼枝瞪她一眼,这还用说吗?他目前的狼狈模样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啊!拦腰抱起她,纵⾝跃到一侧的树上。
来人是府上的两个丫环,一路窃窃私语,倒也没注意到四周草地上为何会湿淋淋一片。待人走远后,翼枝一低头,却见七七正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神情恍惚。
他蓦地联想到适才水中以嘴过气的情形,脸上顿觉得火烧似的,不由得怒声道:“痴子,看什么看!”
“啊…”七七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随即看到翼枝火红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她马上闭上半张的嘴巴,苍白的脸颊慢慢地染上一层晕红,晶亮的小眼睛眨了眨,然后,格格地笑了起来。
“翼枝啊,你在害羞,呵呵!”
见她一笑,他更加恼羞成怒,脸已经由红变紫了“你…你…”“我什么啊…呵呵,翼枝真好看…咳咳,咳…糟了,我生病了,这要怪你!若不是…”
“你闭嘴!”他大吼一声。
“…”七七撇撇嘴,终于没敢再言语,当了一次识时务的俊杰。
翼枝抱着她,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一边催她换衣裳,一边忙着给她准备澡洗水,连自己的湿衣裳都来不及换下,⼲脆运功将之蒸⼲了。好不容易侍候这位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大姐小换下湿衣,洗了热水澡,但可气的是…第二曰,她仍旧染上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