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个白痴医生！我看他只会看病，他连个车都不会开！他在干什么啊？照这样下去，我根本没机会撞上去嘛！”
布十一昨晚离开医院后，找了好几条街才借到一部越野摩托车、一顶安全帽，然后一早就乔装躲在靠近病房大楼的门口边，直到看见了大卫搀着乔蒨亚上车后，他马上跳上摩托车、戴上安全帽，一路紧紧跟着他们。
车行过拥挤的市区，进入路道较宽、车子较稀少的郊区，而他们根本没察觉到一直有人在跟踪着。
“好极了！这边是郊区，等一下一有机会，我就擦撞上去…咦，停车啦？好！骑近点…”
他抓住机会加速，在距离车身后门处约五尺内，再减速直接由后右方擦撞上车身。
“砰！”摩托车被行进中的车速震开，而他抓准时机，随着摩托车巧妙的翻落在地。
大卫马上停车开门、下车，跑向他蹲下察看是否有受伤，而乔蒨亚也困难的拄着拐杖定向他。
“大卫！他怎么样了？”她心惊胆战的问，同时间她的脑中迅速的闪过几个画面，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浑身发抖。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可怕的车祸，那个被她
在好深好深的脑海之下的记忆…她不敢去碰它，也不要去想它，甚至想把它自她脑中完全删除，可是现在它竟轻易的浮上来了，回来了！她清清楚楚的看见，计程车高速失控撞入沟渠的那一剎那…
“啊！不要！不要…”她丢开拐杖摀着脸，发狂的惊声尖叫。
正在检查受伤骑士有无大碍的大卫，转头看见她的样子，连忙起身紧抱着她。
“蒨亚，你怎么啦？不要怕！我在这里！”
而躺在地上的布十一，一看见大卫抱住她，也顾不得戏还没演完，马上起身
下安全帽。
他推开大卫“蒨亚，是我！你想起来了吗？”他抓住她的手臂焦急的问。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非要看我发疯了才甘愿是不是？现在你满意了吗？只要看到你，我就被你
得头快要爆炸了！昨晚是，现在也是！你放开我，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乔蒨亚又吼又喊，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大卫，我们走！叫那个人离我远一点！”
大卫根本还不清楚刚刚是什么状况，而眼前她对布十一的凶恶态度，他也还没想清楚。
他只能听她的话，赶快扶着她进入车内，在开车前还回头看看布十一，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开车驶离。
而被丢下的布十一茫然的站在原地。难道他做错了吗？看她的样子好像还是没恢复，那她为什么吓得尖叫？还用那无情冷酷的话骂他？
难不成是他勾起了她那段可怕的车祸记忆？那他不是巧成拙了吗？可是既然想起了车祸，应该连带的也会想起以前的事啊！
他该继续不要脸的留下来，还是有尊严的放弃？这下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刚她已经摆明了她的选择了不是吗？或者她跟大卫在一起会更快乐？昨晚当她提到大卫时，那种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
靶情是一种付出而不是一种得到，强求来的感情，他也不想要！
等过两天书亚的录影带寄到旅馆后，拿去医院交给她，他就要回家了，再也不用去医院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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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大卫回到医院的乔蒨亚，其实也不好过。想起那个可怕的车祸，让她好几夜都睡不好。那个布十一，处心积虑就是要让她想起他是谁？可是他真的巧成拙了！
不过，那天过后他真的没再出现在她面前…已经三、四天了，他是不是回家了？说不定他真的被她凶跑了！
还说是她的未婚夫咧…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有股失落感一直在心头上呢？
伊芙悄悄的进来，看着睁着眼发呆的她。
“蒨亚，你怎么在发呆不睡觉啊？”
“睡不着！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喔！这是布先生刚刚送来的，因为已经过了会客时间，所以他就交给我了。”伊芙将牛皮纸袋交给她。
“他人呢？”她看见纸袋中有三片光碟，她马上追问。
“走了啊！怎么了？”她看她一脸的失望。
乔蒨亚掀开被子急着下
“伊芙，有没有地方可以看光碟？”
“有啊，我带你去！这光碟关系着你遗忘的重要记忆对不对？”
伊芙马上带领着她通过长长病房走道，进入一间明亮宽敞的视听室，里面空无一人，她帮她将光碟放人光碟机内。
“蒨亚，你要我离开吗？”她体贴的问。
“不！请你留下来陪我，我怕我…你坐在我旁边好不好？”乔蒨亚紧拉着她请求。
萤幕中有画面了…是一个订婚喜宴，好多人喔！新人要切蛋糕了，那个人是…一直看不清楚他的脸。啊！他是布十一，等等，他旁边那穿白纱的女人是谁？她笑得好开心喔！
“蒨亚，那个准新娘是你耶！”
伊芙倒转画面、定格，给她看个仔细。
是她！真的是她！布十一没骗她！事实摆在眼前，可是她却仍旧想不起来。乔蒨亚的心跳加速、全身发抖着，伊芙体贴的拥着她。
“别急！慢慢想…不要怕，我陪着你！”
紧接着出现了她开心的抱着一对老夫妇，她知道他们肯定就是布十一口中疼爱她的布爷爷、布
，她跟他们讲过电话，他们的样子就跟声音一样亲切和蔼，而布十一也抱着另一对夫
在照相，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也出现了！那么他身旁的那对夫一定就是她爸妈了？
啊？！她脑中被打碎的拼图，好像有点清楚了！
第二片光碟开始播放，是她跟布十一在一个餐厅内…天啊！她忘情的吻他，吻得难舍难分，而且居然还都是她主动的！妈呀，要衣服啦？
她的身体已不再发抖，现在她全身发热，脸上则在发烧！她偷偷瞄着伊芙，发现她早已摀着嘴笑了好久。
“蒨亚，你确定要我陪你看吗？再看下去，你恐怕要喽！”
她随即冲口而出“没有啦！我只是帮他马杀
而已－－”
说这话的同时，她脑中轰的一声，彷佛一条闪电划过记忆深海。
“蒨亚，你想起来啦！”伊芙抱着她又笑又跳。
真的！她想起来了！她看见慢慢浮上来的拼图，它越来越清楚了。
喔！十一…她好想他！
原来她是这么幸福，有这么多爱她、关心她的亲人，一点也不孤单！
“蒨亚，那我们还要看第三片吗？”伊芙开心的问。
“那当然要看喽！”乔蒨亚已经坐不住了，两人干脆站在电视萤幕前。
画面出现了…是那一次！她自导自演，为了要认识十一！
她怎么不知道哥哥竟把它录下来了？等等，十一居然也学她演了一场戏！那场戏是把打开记忆的钥匙，而这些光碟片就像是一盏盏明灯引她走出失忆的黑
，而她竟然辜负他的用心良苦！
“伊芙，我把他赶走了！他再也不要我了啦…”她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放心，放心，他还是很爱你的！他不过是先回家了而已。这样好了，天也快亮了，你先打电话回台湾，告诉家人说你要回家了，然后我赶快去帮你订机票，还有办出院。”
“谢谢你，伊芙！”就要离开这位好朋友了，乔蒨亚不舍的抱住她。
“不客气，结婚时可别忘了我喔！”
她不太乐观的道：“我想他一定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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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布家、乔家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他们心中最宠爱、最心疼的小女儿、小孙女终于回家团圆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感受，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形容得出来的。这一个礼拜发生的事，让他们的生活全被打
了，心情也是起起伏伏的。
第一个回来的书亚说，蒨亚没事！再回来的十一说，取消婚约，两人分手啦！而蒨亚来电说，她要回来结婚！这一连串反反复覆的讯息，终于因为她归国前的电话说明，而划下了休止符。
两家人大大小小总动员，连布丁、老陈都来了，唯独少了布十一。
六个人一条狗，就团聚在正对入境通道的自动门前，只要一看见乔蒨亚出现在门口，布丁就负责通知大家。
“爷爷啊，十一他怎么啦？”乔右辰担忧的问。这几天的事情早已让两家人的心紧紧结合在一起了！
“是啊，他怎么没来？是不是…”陆秀妍也心急的追问。
“小孩子，闹闹脾气一会儿就好了！这事交给我处理，别担心！我一定让这小俩口尽快结婚的、别说你们急，我们比你们还急呢！”布丹心
有成竹的说。
“老太爷，你真的有好主意吗？十一这两天话也没跟我们说两句话，一进门就躲在房里，叫他吃饭，他也不理，就连布了也是我带出去散步的…”席如意忧心的说。
“我看，这回蒨亚得要三跪九拜喽！你们不知道她在医院时，是怎么对我们的，她居然叫我乔先生！怎么跟她解释，她就是不认我，还一直要赶我出去！她对我都这样了，何况是对十一，我敢肯定十一一定是被她骂回来，踢回来的…”乔书亚一说起来就有气。
“书亚，你不能怪蒨亚，她出了车祸失去记忆，又是在一个遥远陌生的地方，她一定也很害怕，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上的伤还要不要紧？”陆秀妍心疼的帮她讲话。
“书亚不是说她只有轻微的擦伤而已吗？孩子只要回来就好了…安全回来就好了…”一向拘谨的乔右辰搂着老婆，眼眶中
的。
案母亲爱孩子的心，只有这时候才会毫无隐藏的显
出来，亲情是永远不变的，更无法用任何物质钱财来换取。
“可是书亚说她坐在轮椅上啊…”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席如意赶紧搂着她安慰“小孩子年轻，恢复得快！蒨亚一定没事的…放心啦！”
“汪汪！汪！汪！”布丁吠叫着，大家的注意力全移向入通道境的自动门门。
乔蒨亚拄着拐杖，困难的推着行李车，步履缓慢的走在旅客甬道上。当她一眼看见她的亲人们等在这一头，
脸疲惫的她不
心神一震，泪水不觉涌在眼眶中，感动的笑着。
她有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了这么久，只有踏上这块土地，才有真正回家的感觉！她好想高高的跳起来，然后狠狠的大喊大叫。
乔书亚马上快步
向她，接过行李车。“再叫我乔先生，我马上跟你翻脸！”他佯装生气的低吼。“哥，对不起啦！”她立即讨好的道歉。
“蒨亚，回来了喔，回来就好了！”布丹心握着她的双手高兴道。
“蒨亚！你的脚怎么样了？”席如意关心的问。
“，我没事啦！”
她牵着她的手“你爸妈等你很久了，他们都在担心。去，赶快去跟他们说说话…”
乔蒨亚望向爸妈，举步走向他们，心中百感
集，像是打翻了所有感动、歉疚、感激的情绪。
“蒨亚，你还好吗？脚没事吧？累了没…”乔右辰一连串的问。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着点头，马上紧紧抱着她，此刻实在也说不出什么了。
案女俩紧紧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她随即看见了脸又喜又忧的陆秀妍，站在爸爸身旁显得有些局促。
什么时候阿姨头发也白了？她突然觉得好歉疚、好不舍！
她一直不能体谅她的心，而她却一点也不在意她对她的行为，无私的付出所有的爱，一点也不求回报…她真的欠她好多好多，恐怕永远也还不清了！
乔蒨亚放开爸爸走向她。“妈，对不起！对不起…”她歉疚的哭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再加上这句等了好久的“妈”是陆秀妍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不管是什么时刻，它永远不嫌迟！她也紧紧回抱着自己心里早喊了千百遍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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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静悄悄的，连星星都睡着了，只有爱唱歌的蛙儿和虫儿还在喧闹着…
一条人影、三只脚，蹒跚的越过布家庭院，走近后院的小木门边，轻轻的敲敲门，有人马上开了门，人影立即闪入门内。
“他回来啦？”
“是啊，早上出门去，直到刚刚才进门！我一直等他洗澡时，才赶快打电话给你。嘘…他现在可能上了。”布丹心悄声的说。“那现在怎么办？要先试你的方法，还是我的方法？”
“先试我的好了！”乔蒨亚从口袋中掏出早写好的信。“爷爷，布丁呢？”
“你要叫布丁帮你送信？这行得通吗？他连电话都不接了，还会看信吗？”他疑问。
“会啦，会啦，我写得很可怜、很感人的！还用了香水信封…爷爷，快叫布丁来。”
一会儿布丹心拉着梦游的布丁过来“醒醒！你要帮姐姐把这信拿给哥哥喔！来，好！眼睛张开，然后张开嘴咬紧，姐姐的幸福就全在你嘴巴上了！好，快去找哥哥…乖。”
仍未清醒的布丁趺趺撞撞、东倒西歪的走向楼梯，牠打了个哈欠，竟把信掉了？！牠回头看看姐姐和爷爷。
“赶快捡起来啊！”布丹心轻喊着。
“不是啦，要用咬的啦！布丁…”乔蒨亚趴在地上示范着动作。
抱禧布丁！贺禧布丁！成功的咬起信封了。牠继续前进目的地－－楼上哥哥的房间。
乔蒨亚和爷爷坐在客厅中等了十分钟…
“砰！砰！砰…”布丁下楼时精神好多了，牠走向两人。
“蒨亚啊，你的信…好像换回了一个竹篓子耶？”布丹心喃喃的说着。
“天啊！他居然连看也不看，就把我辛辛苦苦写的信撕成碎片…”
“不错了啦！人家起码还用竹篓子装着还给你，这第一回合，我看你是输了喔！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试试爷爷的方法？”
“我看也不必了，干脆爬上去自动献身算了。”她气馁的说。
“献身？喔…你是说生米煮
饭的那回事吗？”
“嗯。”她有点尴尬的点着头。“爷爷，你不会反对吧？”
“傻丫头！苞爷爷走啦，我们现在只好学学外国的楼台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