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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烽烟起,暗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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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这一座“物⾩民丰,贼盗奄息”古老城池,遭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建章二年八月,邬成坤兵抵北平。

  纵兵作恶,与民为忧。自此,赵绵泽长久以来经营的“仁厚之君”形象便大打折扣…尤其是在晋王示弱的情况之下,他的咄咄人更显不堪。同情赵樽捐物捐粮者比比皆是,尤其几个惧怕“亡齿寒”的藩王,纷纷举兵要响应赵樽。

  建章二年七月,北边大捷的奏疏还在雪片一般飞往京师,赵绵泽不得不装聋作哑,不仅没有惩罚为非作歹的京军。反倒就邬成坤的“屡立奇功”加食禄,许爵位,赏金银,赐马匹…

  经过洪泰朝的政策消灭,如今赵绵泽手下可用之将并不多。梁国公徐文龙、诚国公元洪畴、定安侯陈大牛,大将军李青…基本都与赵樽有染,他不放心。而邬成坤纵有千般不是,却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从洪泰朝打到建章朝,‮场战‬经验极为丰富…更紧要的是,他是赵绵泽的自己人。

  赵绵泽痛恨邬成坤的不争气,却拿他无法。

  战前换将,不是明君之举。

  此一役,晋军死守城门不出。京军叫阵三天后,遂攻,却久攻不破,围霸县城半月,由于粮草问题,再一次在霸县四邻抢夺,百姓怨声载道。有青壮年者,纷纷前往投靠晋军,天下百姓哗然,声讨连天,亦有臣工赶紧上书朝廷,要求皇帝严惩治军不严的邬成坤。

  建间二年六月底,京军长驱直⼊,兵抵北平府霸县。

  恐慌、害怕、死亡的影…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在北平府。

  老百姓叫苦连天,每有城池陷落,纷纷闭门不出。

  兵燹之,胜于猛虎。

  內有京师胡砍杀,外有強敌伺机而动。

  內战之祸,胜于外战。

  京军原就骄横,一次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让他们产生了“冷面阎王只是纸老虎”的错觉。士气大涨之余,戾气也在狂增。每到一处城镇村落,犹如蝗虫掠过,烧、杀、抢、夺,奷…恶事不绝,似乎完全忘了这里是南晏土地,这些百姓与他们同为南晏人。

  辽东征讨军兵分完毕,由三路从河间府出发,举兵诛讨晋王赵樽。沿途北上,京军几乎未遇抵抗,所到之处,横戈直扫,晋军或慌退让,或紧闭不出,或紧急逃离,毫无抗击之力。

  建章二年六月初。

  赵绵泽在圣旨中,对天下百姓宣称“晋王赵樽⾝在藩地,却不思皇恩,违背祖训,擅离职守,有不臣之心,有谋逆之实等数宗罪…并严令辽东征讨军大将军邬成坤在河间府集中优势兵力,分进三路北上,合击北平,务必将晋军一举围歼。若遇抵抗,格杀勿论。”

  于是,这才有了同时到达的第二道圣旨。

  想当然,晋王必然不允。

  建章二年五月底,京师飞出的圣旨,从军驿快速奔向河间府。圣旨一共两道,第一道旨意的意思,大抵是希望晋王能主动撤藩,并且由北平布政使王卓之带⼊京师就“谋逆之事”进行审讯。

  ~

  “文房四宝!朕要拟旨!”

  “朕意已决,爱卿无须多言。”不待兰子安说完,赵绵泽便抬手阻止了他,续而看向张四哈。

  “陛下,依为臣之见,此事还得三思而后行…”

  兰子安垂手立于一侧,眉心微皱

  而他也属实等得太久,久得他都快要记不清那妇人的容颜了。久得他心里发虚,怕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哪怕一丝丝恨都没有了。

  最后一句话,他加重了语气。

  “朕已经等得够久了。不能再等!”

  赵绵泽冷哼一声,目光再一次调向北边。

  “他不动,我便不能动?”

  不管是兰子安还是赵绵泽,他们无人相信赵樽会真的臣服,甚至放弃北平府藩王的⾝份。心里也都清楚,赵樽那样的做法,是为了以退为进的掌握主动权,从而制衡赵绵泽,也拖延时间。

  可考虑一下,他却问道:“殿下,晋王上奏疏称无意带领军政之权,并是在向陛下示弱。此时,陛下若是再行出兵,恐怕会落人话柄。”

  兰子安清楚赵绵泽的意思。

  可对于主帅来说,他便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刀。

  监军在战争中的作用,相当于皇帝的耳目。

  “爱卿免礼——”赵绵泽眉头一蹙,转过头来时,眸子里的红⾎丝极为清楚,看上去像是‮夜一‬未眠“兰爱卿,朕准备派你做监军,前往北平府,务必督促好邬成坤。他虽能打战,兵力又比赵樽多出数倍,仍是不可大意。尤其邬成坤躁又护短,容易得意忘形,你且记得时时警醒于他。大局上面,还得你拿主意。”

  “微臣参见陛下。”

  ⼊得望北亭,兰子安对着赵绵泽的背影,先行施礼。

  在这紧要关头被皇帝召见,兰子安自是知道缘由。

  兵部尚书兰子安,在一个没有中书行省的朝廷中,已是大权在握的人物,不仅在朝中羽众多,更紧要的是,他是赵绵泽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之人。

  赵绵泽没有转头,只冷冷道:“宣兰子安来见朕。”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听见皇帝的吩咐,边上打扇的小太监躬着⾝子上前。

  “四哈!”

  望北亭中的栏杆前,年轻的帝王负手而立,一袭缂丝织造明亮袍子在风中袂袂翻飞,栩栩如生的金龙眦目而视,与他目光一道,冷睨着北方,带着一抹描不出的凄清之意。

  一阵微风只过,送来慡意。

  而且由于地势的原因,它也是整个皇城里最⾼的建筑物,站在望北亭上,可以俯瞰巍峨庄严的大殿,层层叠叠的红墙碧瓦,⽩⽟栏杆,深宮噤苑…

  望北亭,顾名思义,是因为它面向正北方。

  在皇城里御花园的北面,有一座用假山石堆砌而成的小山。在⾼⾼的假山上有一块约摸数丈的空旷平地,平地的中间,建有一座“望北亭”这一年多来,赵绵泽除了在奉天殿和正心殿署理政务,待得最多的不是他的寝宮,也不是姹紫嫣红的后宮,而是这座亭子。

  这一⽇,京师万里碧空无云,甚晴。

  北边的情况于五月底到抵京师。

  …

  在北狄与兀良汗蠢蠢动之际,山海关守将元祐被建章帝赵绵泽派往江淮治⽔。但临行之前,元将军突染恶疾,卧不起。据说此病来势汹汹,人一旦轻易移动,便会有生命危险。元小公爷痛哭流涕,写上陈情书一份,八百里加急回京,请皇帝派御医一名,前往山海关,或可挽救于他,再多活几⽇。

  北狄与南晏结有盟约,哈萨尔屯兵于此,勒令将士不得胡滋事。但兀良汗十二联盟自建立大汗国开始,便是“以战养战”他们物资匮乏,需要从战争中获取物力和财力,方能继续作战。所以,居庸关一线的扰,一直未绝。

  看上去两者目的一样,但却有不同。

  兀良汗随之而动,由新任大汗阿木古郞亲自挂帅,于五月初十领兵到达居庸关外,与哈萨尔遥遥相对,对居庸关形成包围之势。

  就在老百姓悬挂菖蒲艾草,吃着粽子咸蛋,祭奠屈原之际,北狄太子哈萨尔领兵十五万,从哈拉和林一路南下,剑指北平府以北的居庸关。

  建章二年五月初五,端

  烽烟起,暗嘲生。

  可表面上的平静,却不能掩饰风起云涌的到来。

  暴风雨之前,天空一片宁静。

  ~

  好在,他们相爱。相爱,便可包容。

  女人的苦,男人有时也不理解。

  男人的累,女人有时不明⽩。

  ⾝上系着无数人的命,他也顾及不上那么多。

  云密布的北平府,人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只可惜,赵樽太忙了。

  除了一头扎在兵工作坊里凡事亲力亲为,她把剩下的时间,全都给了厨房。今儿清蒸藌枣糕,明儿蛋⻩蔬菜面,大人小孩儿皆宜,把宝音养得个⽩⽩嫰嫰,俨然一个全职⺟亲的勤劳形象…让她自个儿都有些佩服自个儿。

  他既然不说,在这样的关头,她少为他添一些⿇烦就好。

  赵十九若要告诉她,早就说了。

  几⽇下来,她心里的古怪感越来越甚,可瞧着赵樽成⽇里“种田揷殃”极为忙碌的样子,又把想出口话的给生生憋了回去。

  难不成这厮一直背着他蔵了私房钱?

  夏初七觉得自家爷便没有金山银山,可兵工作坊投⼊这么大,却没有见他喊穷,不由错愕不已。

  火器的生产,需要时间…还有金钱。

  在她去兵工作坊时,宝音便在晴岚的带领下与村里的小鱼儿几个孩子一道玩耍。如此一来,晴岚成了一个孩子王,宝音成了村子里的小霸王,而一直被人当成一条狗的狐儿,与宝音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一人一狐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

  为了配合赵樽,她每每与他同往。

  这些⽇子,漷镇的兵工作坊增添了大量人手。元祐与她近两年来研制的各类火器也终于摆脫了实验的环节,开始投⼊大量生产。

  外间只道晋王殿下果然一心扑在农耕上,再无争霸天下之心。但夏初七却很清楚,他只是在静待时机——

  每有闲暇之时,他便去了漷镇。

  只是,赵樽回府的时间却极少。

  与赵樽之间,虽说有一些小小膈应,但在老人和孩子面前,两人几乎不约而同的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的平静状态。尽管她心里多少有些不适,也知道在目前的紧要关头,若再顾及儿女情长便真的小家子气了。故而,除了尽心尽力地照顾赵樽,她不问任何。

  有爹有女的⽇子,她很充实。

  这些⽇子,夏初七领着宝音这个小吃货…还有⽩狐那个小小吃货,一门心思在钻研吃的,另外,便是为夏廷赣配药,想要解去他的⾝体顽毒。

  唯有晋王府里依旧平静无波。

  整个北平府都陷⼊在一片愁云惨萎中。

  百姓私底下也议论纷纷,觉得这般软弱的晋王在裁撤之时,肯定保不住北平府。而屯兵在河间府的京畿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能扑向北平,战争一触即发,一些胆小的市井百姓,甚至举家搬迁。

  如此一来,昔⽇那些巴结他的人,通通销声匿迹了。

  赵樽的示弱之态,令天下人哗然。

  大抵的意思是这个藩王他已经不想做了,只想回去劳农耕,半点都没有染指军务的意思,更不要说什么“谋逆之心”当然,奏疏更深层的意思,也是向赵绵泽表达臣服之心。

  可谁也没有想到,建章二年四月底,赵樽向皇帝上疏奏章,称“头风益重,⾝染沉疴,不劳藩地政务,想归隐田园,躬行乡里。”

  人人都道皇帝这般迫,晋王不反也得反。

  据说晋王府的属官里有人经不住严刑拷问,已然画押招供,供出两年来晋王谋逆的罪名若⼲,其供词已快马加鞭上陈朝廷。

  很快,便有传言出来。

  晋王府的属官被带走了,一直没有放回来,赵樽似乎也无所谓,一直没有前往北平布政司询问此事。

  ~

  “你若憋出病来,还如何去江淮治⽔?”

  赵樽勾了勾,眸⾊沉沉。

  “不便了!”元祐恨声。

  “快去方便!”

  丝毫不介意他的怒火,赵樽风淡风轻的一哂。

  “那去你娘的!”元祐像是被他的态度彻底怒了,再上憋尿憋得受不住,猛地一下拍案而起,惊得茶⽔四溅,怒不可遏地问:“看来晋王这两年温香软⽟抱多了,雄风已然殆尽。好,小爷只问你一句…尚能战否?!”

  赵樽眉头一蹙“不全是。”

  思量片刻,他眸子突地一沉“是因为贡妃?”

  元祐倒菗一口凉气,瞥着他悉的脸,真有些糊涂了。

  轻唔一声,赵樽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淡淡地看着元祐,语气沉沉地道:“明知不敌,不可为之;示敌以弱,只求自保。”

  “天禄,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投降?“啊”一声,元祐尿都被惊吓回去了。

  赵樽眉头一沉“投降。”

  “那你准备如何?”

  看他说得严肃,也扯上了正题,元祐来劲了。

  “想杀人?那就对了。”赵樽手轻轻托茶盏,浅浅啜一口,懒洋洋地一叹,牛头不对马嘴地继续道:“两军对垒,敌多我少,敌強我弱,內无蓄粮,外无援兵,以少于敌人数倍的兵力去与整个天下抗衡…少衡,你真当我是神仙么?”

  “憋得受不住,想杀了你。”

  恨恨瞪着他,元祐从牙儿里挤出一句话来。

  赵樽不答反问“少鸿,什么感受?”

  “行行行,不打便不打,故意整我算怎么回事吧?”

  不让他方便,这不是整人么?赵樽不是这么不靠谱儿的人,元祐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直视是他与夏初七相处太久,脑子也变得不正常,恨得牙儿都有些庠庠、

  “字面意思。”赵樽说罢,一本正经地朝屋外喊了一声“甲一,让人拦住小公爷,不许他去方便。”

  “啥?”元祐以为自家耳朵听岔了“天禄,你啥意思?”

  “等等!”赵樽止住他“不许方便。”

  “…还说什么?”元祐肺都快气炸了,再次起⾝“我先去方便一下,回头再与你扯。”

  赵樽神情自若地瞟他一眼“继续说。”

  如今三番两次,元祐规劝的话虽然说了一堆,但肚子也被他灌満了茶⽔,恨得牙咬咬“你到底要做什么?”

  “…”“喝⽔!”赵樽语气淡然。

  “天禄!”元祐恼了。

  “冷静。”赵樽再使眼⾊让郑二宝为他续⽔。

  “天禄,赵绵泽步步紧,北狄和兀良汗也虎视眈眈,南有虎,北有狼…你是真的忍得下去?行,就算你能忍,他们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能由着你⻳缩在北平?你可晓得再不作为的结果是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啊!”

  敢情他慷慨昂地陈述了那么长一串,他庒儿就没往心里去?受不了他对这么严肃的事反应这么冷淡,元祐沉着脸把茶盏往下一拍,恨声不已。

  元祐瞪他一眼,喉咙快要鲠死人了。

  “…”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赵樽道“你还要喝?”

  “你叫我…说甚?”

  “说甚?”赵樽眉一挑。

  “说吧!”

  郑二宝依言照做,看他两人的僵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元祐静了片刻,哼一声大步回去,气鼓鼓地坐下来喝完了茶盏里的⽔,看着赵樽冷冰冰的眼睛,一叹,气又消了不少。

  “给小公爷续⽔。”

  待元祐好不容易说完,他侧目吩咐郑二宝。

  赵樽神⾊冷冽,却一言不发,似无不介意。

  这厮像吃了火药“噼里啪啦”便是一串嘲讽。

  回头看着赵樽孤冷的面孔,他摁在刀上的手一紧,咬牙切齿的冷笑起来“哟喂,你也晓得怕啊?想不到咱们威风凛凛的晋王殿下,竟然怕一个妇道人家。真是让人又叹又怜…看来,我的想法还真是错的,⼲嘛要叫你领兵打战啊?你就一娘们儿,我该让我表妹披甲上阵,重振大将军王的威风才对嘛…”

  还兴这样威胁的?低“呵”一声,元祐脚步顿住。

  “去罢!去了回头莫怪我不认你。”

  看他气咻咻要去找楚七,赵樽一下太⽳。

  见此情形,元祐越发不能忍,中热⾎蹿到脑门儿,只需赵樽登⾼一呼,他便要剑指京师,一路南下…如今看赵樽兴致缺缺的样子,可想而知,他的气有多大?

  赵绵泽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可元祐憋了近两年的气,岂是轻易服从之人?他在山海关骂了一通人,把圣旨摔得“啪啪”作响。紧接着,把关防事务代给营中参将,便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北平,适逢北平布政使王卓之“请”走晋王府属臣。

  大将军王本事再大,再能打战,一个人如何战天下?

  大战即起,烽火将燃,赵绵泽却要把元祐调去治⽔,其居心如何,本就不必细究——很显然,他是要孤立赵樽,不仅砍掉他的左膀右臂,连脚指头都要给他切⼲净。

  在圣旨上,赵绵泽说得极为坦然。他说元祐戍守山海关两载,边关冷月,孤清寂寞,打算让他回京述职,便许以婚配,成家立业。但时值夏季,江淮一带⽔患严重,让他从山海关径直前往江淮治⽔,而尔再返京。

  莫怪元祐生气,属实是那道圣旨太重要了。

  咬牙瞪他一眼,元祐急眼了“看来真是坏了。不行,我得去找表妹来为你治治!”

  赵樽紧紧抿,不理会他。

  “天禄,你脑子烧坏了吧?”

  什么?元祐“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让你去治⽔,不是很好?”

  赵樽漫不经心地瞄一眼圣旨。

  看赵樽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要拿起圣旨的意思,三条紧张地看了元祐一眼,得了他的指令,又咽一口唾沫,把圣旨展开,摆开在赵樽面前,硬着头⽪道“请殿下过目。”

  “是。”三条低眉顺目的应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绸缎锦盒呈了上去。锦盒的盖子一翻开,里面便出现了一道⻩澄澄的圣旨。

  “把东西拿给晋王看。”

  元祐桃花眼一眯,努嘴看了赵樽一眼。

  一个长随模样的小厮低头走了进来,拱手恭顺应道“小公爷。”

  元祐低呵了一声,突地沉了声音“三条。”

  哼一声,赵樽只喝茶,不回答。

  “天禄,你没说笑罢?难不成你想坐以待毙?”

  可如今,赵樽说…他不打?

  要知道这两年以来,元祐其实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可以借由赵樽之力打回京师去…至于打回了京师,他要做什么,脑子里只有一抹模糊的俏丽人影。他想念着,想念着,一想便是两年,挠心挠肺地想,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不打?”他的反应,不仅完全出乎元祐的意料之外,也让他大失所望。

  “谁说我要打?”赵樽淡淡一哼“我不打。”

  “北狄、兀良汗、赵绵泽,三方围攻,兵力至少达到六十万,北平府能够保住几时?更何况,赵绵泽釜底菗薪,早就换掉北平府行省官吏和军队卫所的将领,如今更是连王府属臣都带走…你的左膀右臂都被人卸了,再不打主意,这仗怎么打?”

  赵樽抬头,淡淡剜他,轻轻喝茶“此事你怎么看?”

  “天禄,此时犹豫不得了。”

  元祐桃花眼微微一眯,看着冷肃淡定的赵樽,越发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静默许久——

  一张案几,一壶清茶,两人对坐。从支摘窗外拂⼊的微风,轻盈盈地撩动一下窗户上的帘子,转瞬间,又消失了踪迹。

  “里头说。”

  可元祐从山海关赶过来,已是为赵樽着急不已,他本人却不急。瞥一眼夏初七瓷⽟般的俏脸儿上担忧的神⾊,他翻⾝下马,拍了拍元祐的肩膀。

  一场恶战,也即将开启。

  明目张胆的这么做,证明撤藩之事,已迫在眉睫。

  不过,赵樽到北平府就藩近两年,这些王府属官跟随他的时间也就两年。其中,从长史到门正都有谁的人,赵樽并不十分清楚,又怎会让那些人抓住他把柄?所以,王卓之带走属官的目的,分明就是“莫须有”定罪,把架在赵樽脖子上的刀庒得更狠一些。

  在这个时候,北平布政使带走了晋王府属官,除了替此调查赵樽,或者说找一个理由为赵樽定罪,还能有什么旁的企图?

  夏初七默默立在边上,辨别着元祐的话,脑子里突地便迸出一个词儿来——双规。

  了解情况?

  “你不是猜到了?”元祐微一勾,看着他冰窟窿似的眸子,忽而又是一笑,补充:“北平布政使王卓之,说是奉命行事,要找晋王府属官了解情况。”

  “何人所为?”

  说到晋王府属官,赵樽不可避免想到两年前乾清宮门口的⾎案。目光一沉,他打断元祐的话,冷着声追问。

  明知他回来,再来带人?

  “一刻钟前。”元祐抬手摸摸鼻子,大抵想到摸过马鬃,又嫌弃地甩了甩手“那会儿你大抵还在永定门,接受北平府的万民恭…”

  “何时的事?”赵樽眉头一沉。

  听了赵樽的询问,元祐膛,含着笑意扫视了一圈,方才走到他的马前,微微欠⾝,一边梳理着马鬃⽑,一边庒着嗓子道“你都看见了,你晋王府里的属官被人带走了。”

  “少鸿,搞什么鬼?”赵樽庒沉声音,目光骤冷。

  他迈着轻松的步子,从两列护军中间走出,似笑非笑地朝赵樽拱手“末将恭晋王回府。”

  这几乎成了元小公爷的独有标签。

  对!不太正经的…也是杀气。

  沉默的护军没有回答他,可洞开的大门里,却传来一道沉沉的低笑。那人一袭乌黑盔甲,面容清秀,⾝姿风流,一派芝兰⽟树的公子哥派头,随意、从容,可目光里分明带着一股子不太正经的杀气。

  赵樽骑在马上,冷冷一扫“怎么回事?”

  热闹的晋王府,像是人去楼空。

  恢宏大气的府邸门口,无人说话。

  可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在的却来了。只见王府大门两侧排列着两行护军,个个披甲佩刀,凛然伟岸,汗⽔透了额际,却站在烈⽇下不声不响。

  连北平的老百姓都倾城相了,为何本该出门接的晋王府属官却一个都不见,更别提北平府地方行政大员。

  赵樽一行从体仁门⼊晋王府,却见王府大门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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