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纸究竟包不住火。终于,太子没在南下亲队伍中的真相,已经被八贤王知道了。
现今,朝迁一片纷纷扰扰,到处有人耳语道,皇上只是故意要将八贤王之女娶进宮中当人质,其实并非有意联烟。
同样的,也有传言说八贤王因无意回兵权,又得提防皇室迫,因此便打算藉着联烟引太子南下以为人质,好警告朝迁别轻举妄动。
原本,八贤王还认为这一切只是有心人士暗中散布谣传而已;但一发现前来亲的人,竟是个假太子,而非真太子,对于这些众说纷云的谣传,也就信了七分。
王爷心想:皇上若非真有意为难,另有谋,又怎会送个假太子前来亲?这分明就是个谋!
然而,此时在皇宮中,却又有另一个场令人震惊的消息…太子的确没有南下亲,反而偷偷回到东宮,一⽇却被发现毒发⾝亡,死在寝宮当中。
此消息一传出来,马上惊动了国全。
原来应该南下亲的太子,却突然出现在寝宮中,还中毒⾝亡,此事实在诡异;再加上向来精明睿智的太子,竟然莫名其妙被人毒死,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由于之前皇上与八贤王不合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街小巷;再加上双方各怀鬼胎的联姻政策,也早闹得満城风风雨雨。
如今,太子没有南下娶八贤王之女…雪樱郡主,众人纷纷猜测,关于之前皇上无意联烟,却有意要将雪樱郡主引进宮中以为人质,牵制八贤王的传言是否属实,再加上现今郡主无故失踪,已有谣传郡主早被送⼊宮中软噤,无论消息是真是假,传闻似乎已成为事实。
另一方面,太子的毒发⾝亡,又似乎暗示着八贤王为谋夺权政先杀太子,而后图谋造反的谣言民实现一半了。
太子猝逝的传闻震惊了皇宮,皇上然大怒。之前风风雨雨的谣传,直至今⽇已浮上台面,南北权政对峙局势已定,一场无法避免的內战即将爆发…国全上下的平民百姓已感到极度不安,甚至时有騒动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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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樱紧闭双目靠在叶孤城怀中,想着叶孤城与她分享的一切过往心事,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她突然想到,数⽇前,那群奉命前来追杀她的刺客所说的一切;这么看来,的确是有人想利用暗杀她来达成某项谋喽?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她,那么这事一定银爹爹脫不了⼲系。
这样说来,难道爹爹也在这桩谋的威胁下,有了危险!虽说爹的武功⾼強,可是明易躲,暗箭难防。
不行!她得设法回去警告爹爹才行。
心中念头一起,她不噤又十分挣扎。
如果她一走,难保爹爹会再放她出来;那叶孤城该怎么办?只是,她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自小疼她、照顾她、养育她成人的⽗亲⾝陷危险而撒手不管吗?
无论如何,她还是得回王府一趟;不知怎的,最近她心中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清晨的光照在青翠苍林间,叶孤城采集了一些野果之后,愉快的自森林深处返回了树屋。
今天雪樱并没有如往常般扑进他怀中,然后抢着替他剥⽔果。
叶孤城只感觉到,树屋中充満了萧瑟的孤寂;空的树屋中空无一人。原本令他感到窝心悦愉的清脆笑声,好像突然消失了般。
难道她真的离开了?
他难以置信的跃下树屋,狂疯的在森林中寻找雪樱动听的笑声及灵巧可爱的细碎脚步声。
但他在找了一圈后,他失望了。
他知道雪樱知道林中危险,是绝不会无缘无故在林中跑的。
他唤了疾风,轻轻拍抚它⾝上柔软的黑⽑,却听见它不断发出某种悲伤的哀呜声,好像诉说着雪樱已经离开的事实…突然,疾风咬着他的袖子,将他牵引到树屋下那颗大树旁。
难道疾风想对他说什么吗?
叶孤城以手轻抚斑驳的树⽪,却突然发现,树⽪上被人刻了几个字…
“孤城,我走了,你保重!”
字迹十分潦草,好像是她急着离去时匆匆留下的刻痕。
原来她真的走了!
叶孤城颓然跌坐在树⼲旁,強忍着悲伤,不断摩抚着她临走前所留下来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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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因太子猝逝然大怒,下令撤查太子之死。却不知,此刻金香殿中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由于宮中戒备森严,再加上太子之死轰动朝廷;大仇得报却无路可逃的夏晓荷,只得偷偷潜回夏贵妃寝宮金香殿求救。
夏晓荷秘密晋见了夏贵妃后,说道:“晓荷已经遵照娘娘指示,在太子的茶⽔中下了毒。原本昨夜与太子聊至深夜,下完葯后就要马上离开的;奈何宮中戒备森严,⼊夜后,噤军的守卫更为严密;晓荷又不谙广阔深宮內院中的地形,只好来此请求娘娘大力相助了。”
夏贵妃听完,开心的挽着夏晓荷的手。
“做得好!夏姑娘果然胆识过人;不但替夏家报了大仇,更替我了却了香儿那件伤心事。现今太子已死,整座皇宮为此起了轩然大波;目前你要逃走,简直是难上加难。”
接着,她轻拍着夏晓荷的手,微笑说道:“但是,你大可放心待在我这儿,我自有办法将你蔵起来,不让人发现。等过一阵子,这件事情风波暂息后,我再想办法送你离开。这几天,你就尽管安心待在我这儿吧!”
夏贵妃牵着她的手坐下,并命人端来宮中珍品…冰镇雪莲汤,让夏晓荷品尝,并命人拿出一套宮女⾐服。
“为了暂时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了你的⾝份,只好委屈你先换上宮女的⾐服;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识破你的⾝份,更能保证你在宮中的全安。”
夏晓荷听到贵妃娘娘肯出力相助,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接过了宮女端来的⾐服。
“对了,请问贵妃娘娘,香儿真的是因太子始终弃,被得投井自尽?”
夏贵妃露出了一个些许勉強的笑容。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骗你呢?不信的话,你可以亲口问问太子,香儿是不是当真在太子东宮的井边投井自尽的。”
“唉,我竟然忘了,现下太子已死,看来此事是死无对证了。但我可以保证,香儿的确是死在东宮井中;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宮中的宮女,她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
夏晓荷低着头,喃喃说道:“没错,彩⾐的确告诉我,香儿是在东宮井中淹死的。唉!香儿真是可怜,怪也只能怪她红颜薄命,她生得太美,也难怪连二皇子都对她…”
“你说什么?!”
夏贵妃一双蕴含寒光的冷眼,盯着夏晓荷好一会后,随即又温柔起来。
她若无其事说道:“这些不实的谣言,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其实,这只是晓荷偶然自彩⾐口中探听得来的消息。”夏晓荷不卑不亢答道。
斌妃冷笑一声道:“那婢彩⾐是太子的贴⾝女婢。看他们两人如此亲近,说不定那彩⾐早是太子的⼊幕之宾。她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不久,夏贵妃注意到宮女端来的雪莲汤,仍原封不动放在桌上,她便柔声提醒道:“这冰镇雪莲汤乃宮中极品,由于天山雪莲只产在万仞⾼的天山之上,得之不易。除了皇宮外,别处几乎吃不到这样美味罕见的珍肴,你快趁着新鲜吃了吧!”
“谢贵妃赏赐,只是晓荷心中仍有疑虑,心中疑虑未明,难以下咽。”
夏贵妃皱了皱眉道:“哦?你还有什么问题?”
夏晓荷端起了雪莲汤,转⾝走了几步,突然问道:
“不知道贵妃娘娘,是怎么得到幽冥⾎兰这样的奇花异草!”
夏贵妃震惊说道:“什么?!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幽冥⾎兰的事?!”
夏晓荷一双无辜的大眼直盯着她瞧。
“你不就是拿了幽冥⾎兰的毒粉,要我去毒杀太子的吗?怎么反倒问我呢?”
斌妃惊慌说道:“可是…我并没有告诉你,你拿的毒粉是由西域奇毒幽冥⾎兰所提炼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因为,这是朕动用了全宮御医调查出来的结果!”
皇上突然出现在门外,威风凛凛的自门外步⼊金香殿。
夏贵妃一见皇上亲临,连忙慌张的下跪接。
“现在,朕倒要问问你,这植于异域的幽冥⾎兰,你又是怎么得到的?”
夏贵妃支支吾吾的正想开口否认,夏晓荷却突然端起了那碗原封不动的雪莲汤。
“幽冥⾎兰果然厉害,下在⽔中无⾊无味,本就让人无从察觉。只可惜,我随⾝的银簪,倒是怈了底了。”
夏贵妃抬起头,赫然见到她手中浸过雪莲汤的银簪已变了⾊。
她颓然卧倒在地,忿恨难平的说:“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竟因太过相信自己一手所布下的棋子,而导致全盘皆输…”
这时,传闻已死的太子,却突然出现在金香殿中。
“启禀⽗皇!方才儿臣接到八王叔所传来的飞鸽传书,书中言明失踪的雪樱郡主已经找回,并且在八王叔的全力追查下,发现那群追杀郡主的幕后主使者,竟是外族派来中原的奷细。八王叔目前已掌握住夏国丈及夏贵妃和外族勾结串谋的来往书信。”
皇上迅速接过八贤王的飞鸽传书一阅。
夏贵妃一见到太子竟好端端出现在她眼前,不噤诧异道:“怎么,你…你竟然没死?!”
夏晓荷笑道:“因为我早已知道,香儿本就不是被太子所害。真正对香儿始终弃的,是二皇子。二皇子一见香儿美丽,便软硬兼施的要香儿侍寝。可惜皇上是个纪律严明的明君,是绝不允许后宮发生这种秽宮闱的事情;何况,此事一旦张扬出去,必定大为影响皇室声誉。”
“爱子心切的贵妃娘娘,为了怕二皇子与香儿有染这件事情外怈,便打算来个杀人灭口;没想到香儿却意外逃到了东宮。当时,太子和彩⾐也发现事有异状。原本太子是想要帮助她的,却没想到当时的香儿已是惊弓之鸟,唯恐被擒之后会遭受严刑供,只好选择投井自尽。”
夏晓荷接着又说:“还有,我也知道,真正害死我爹的人,并不是太子,而是你。当初那个秘密召我爹进宮,然后又秘密将他杀害的人,就是贵妃娘娘你。你假传圣旨,将我爹宣召进宮杀害。任谁都想不到,贵妃娘娘在犯了欺君之罪后,还挑拨离间想借我之手杀害太子。”
太子接着又道:“当初,夏御史力争联合八王叔,先安內再攘外。由于夏御史坚持排外,阻碍了夏贵妃想要联合外族,令南北两大势力兴起冲突的计划,才会动了这个借刀杀人的谋。之后,再由外族暗中杀了雪樱郡主,藉机令南北势力起冲突;由你下手杀了我,让二皇子登基。一旦二皇子即位,我朝每年便拨付数万两贡银,藉以与外族保持和平关系。”
太子拿起了夏晓荷手中的雪莲汤。
“你原本是要藉由挑拨离间之计,令夏姑娘前来刺杀我。可惜被我先一步发现了这桩谋,因此才会和夏姑娘及八王叔串通好,演出了这出戏以你上钩。果然,你也如我所料,在利用夏姑娘毒杀我之后,下一步便是要杀她灭口;可惜,你这次竟又重施故技。而你用来毒害夏姑娘的幽冥⾎兰之毒,正⾜以成为你勾结外族的最重要证据。”
“幽冥⾎兰是一种生长于西域的奇花,具有奇毒,而且由其中提炼出的毒粉,无⾊无味,能杀人于无形。这种植于西域的毒花,在中土本无法生存;再加上花具奇毒,又难以种植,一般只有西域的皇室富商,才养得起这种既美丽又带有剧毒的幽冥⾎兰。因此,你能使用这种中原罕见的幽冥⾎兰来杀人,已⾜以证实你勾结外族通敌之罪。”
皇上闻言怒道:“朕待你不薄,你竟为了谋夺朕的山河而勾结外族,毒杀太子,破坏皇室之间的安宁!来人啊!将夏贵妃一⼲人等打⼊天牢,以叛国之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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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一番详查之后,事情终于⽔落石出。勾结异邦谋反的夏国丈与夏贵妃,依叛国之罪论处后,皇上与八贤王之间的危机,已经圆満的解除。此事亦由于双方的通力合作,令南北两方敌对的谋完全铲除。但事情至此还没有完结,因为太子与郡主的联姻之事,还没有个结果。
这时,太子却突然跪下说道:“儿臣请求⽗皇,取消儿臣与雪樱郡主的婚约,只因儿臣心中另有所爱,还请⽗皇成全!”
皇上闻言笑道:“皇儿请起。关于此事,皇后亦同朕提过;其实她不说,我也明⽩,像雪樱郡主那样活泼顽⽪的刁钻千金,的确是不适合你。但不知,你心中真正的太子妃人选是谁?”
太子直言不讳道:“儿臣心中真正所爱,乃前御史大夫之女夏晓荷姑娘。由于,当初儿臣在遭遇此一错综复杂的谋陷阱时,唯一能信任且相辅相助的伙伴,只有夏姑娘一人。而后与夏姑娘在患难之中见真情,在危急之时又获她相救,加上夏姑娘之⽗夏御史,向来尽忠职守,为民为国鞠躬尽瘁而死。何况,此次若非夏姑娘仗义相助,只怕要揪出幕后的谋者,难以如此顺利。是以,儿臣恳请⽗皇御赐儿臣与夏姑娘成婚,并解除儿臣与雪樱郡主的婚事。”
夏晓荷不噤俏脸嫣红,虽说她和太子早已两情相悦,但她却料想不到太子会如此公然在皇上面前表态,令她一时羞窘得坐立难安。
接着,太子又取出了飞鸽传书。
“此信乃八王叔亲笔信函,信中言明,当⽇雪樱郡王乃是为了逃避婚事,中途却遭遇恶徒追杀。之后回返王府之后,在郡主协助下,这才破获了夏国丈及夏贵妃勾结异族的谋。另外,八王叔还自谦因郡主生刁钻,恐难以胜任太子妃重任,因此特地来信请求解除婚约。看来,不只是我不想跟刁蛮郡主成亲,就连郡主也不想嫁给我。”
皇上惊讶的笑拈长须,开口说道:
“好吧!既然双方都各有所爱,朕就解除太子和雪樱郡主的婚约,并御赐太子与夏晓荷择期成婚。”
终于,这对历经了误会、仇恨,甚至曾经兵刀相向的快冤家,终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久之后,这对人人钦羡的金童⽟女,在国全 民人的祝贺声中,互许下石烂海枯的爱情誓言,并在壮观华丽的巍峨宮殿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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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皇宮中传来太子与太子妃成亲的消息,皇宮中正盛大举行着婚礼,民间也有不少百姓送上贺礼,并群聚一处共同庆祝太子成亲。
只是,几家乐几家愁。
正当玄俊太子与太子妃夏晓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时,极度思念叶孤城的雪樱,却是暗自神伤的被噤⾜于莹云阁中,无法踏出一步。只因八贤王不答应她再度返回那个凶险神秘的森林,唯恐她一时遭遇不测。
没想到,倔強的雪樱郡主,在被噤⾜闺房两天之內,竟是不哭不闹,也不进食,此举自然吓坏了八王妃。
八王妃见平⽇活泼好动的雪樱,被整⽇噤⾜房中,已经够可怜了;现在还不吃不喝,静静窝在房中。这可怎么办好?
她在劝过八贤王无效之后,只好偷偷来到雪樱房中。
只见一脸憔悴削瘦的雪樱郡主,异常沉静的卧在上,苍⽩的脸上留着令人心疼的泪痕,令她看了好不心疼。
她连忙端了一碗粥要喂雪樱,但雪樱却倔強的别过头去,不肯吃。
她无奈的只好偷偷附耳说了些话,雪樱这才破涕为笑问道:“娘,您说的是真的吗?!您保证真的会放我走?!”
“嘘!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你爹知道,否则就算我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了。”
“娘,您真的肯帮我吗?!”
“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就这么不吃不喝,形销骨立下去吗?快听娘的话,把这碗粥喝下!不把⾝子养好,你又怎么能回到森林里去呢?”
闻言,雪樱这才狼呑虎咽的把整碗粥吃得一⼲二净。
“娘,我好饿喔!一碗粥本就不够吃,您再多拿些吃的来吧!”
八王妃见到雪樱终于再度恢复了以往好吃活泼的模样,这才放心的命婢女多端些温补的食物来给郡主进食。
直到她吃喝⾜之后,王妃才命人偷偷将府中最快的千里神驹牵来,并派了数名心腹家臣,随行护送她偷偷返回森林。
临别之际,⺟女二人离情依依。王妃还代了郡主,无论如何都要再回王府看她,有任何困难也随时她回家。
之后,郡主才骑上神驹驰骋而去。
郡主走后,一直躲在柱后目睹一切的八贤王,才从容的走出来。
“唉,女儿的翅膀长硬了,不随她去也不行了。”
“原来你早知道了,那么刚才又为何不肯出来送行呢?”八王妃叹道。
“唉!都是被你宠坏的好女儿,现今竟任到离家出走了。”
八王妃看着王爷眼中隐约泛起一层朦胧的泪⽔凝聚眼眶,她依依不舍看着逐渐远去的⾝影,心中一软,便牵起了王爷的手。
“你放心,我早吩咐了她,去趟森林后要早点回来。既然她还有未了的心愿想完成,咱们做⽗⺟的,又岂能勉強?”
之后,两个沉重的⾝影,才渐渐没⼊了王府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