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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93、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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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3、谈判

  星移一怔。她的打算?他肯听之任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对,他应该是有什么阴谋的才是。难道,他猜出自己的心思了?

  星移低头,掩映了眸中的各种神⾊,道:“没什么打算,既来之,则安之。”

  萧律人眼皮子一撩,追问了一句:“即使不做姨娘,只是个奴婢?”

  星移恨恨的白了他一眼。好像谁稀罕做姨娘一样。不无嘲讽的道:“是啊,我倒想求着哭着做姨娘,只可惜没那个资格了。”他一直都轻贱她。因为⾝份地位不同,人也就不自觉的带上了等级的烙印。他自觉⾼人一等,她也就只能自甘轻贱。

  萧律人很认真很认真的问:“真的?即使每天要做很多的耝活,只吃一顿饭,甚至有时候还要吃馊掉了的,别人不要的馒头?”

  什么蒸的煮的,他是不是太拿棒槌当针(真)了?星移不由得冷笑,道:“假的。”为什么要向他剖明心迹?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她怎么做,别人更管不着。她活着不是非要解释给别人看,活着也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萧律人冷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你回来,不是那么单纯的,是笃定有了防⾝的资本吧?”

  一句话说中星移的痛处,恼羞成怒的急红了脸。想要抢白几句,终是化成一声无声的哀叹,淡淡的道:“只可惜不是。”是,她打错了算盘,她以为他就算不念她的情面,总还念着孩子是他的。

  却原来爱屋及乌没看到,恶屋及乌却成了眼见为实。什么感情,都是骗人的。更没有什么忠贞不渝,矢志不移…

  萧律人被星移的态度激的非常火。她就一点都不辩解吗?她就一点都不屈服吗?向他认个错,说两句软话,道个歉撒个娇,有那么难吗?

  即使是撒谎,他也会酌情相信。

  庒下心头火,道:“他什么时候来接你?”

  星移几乎惊跳着抬眼看他,问:“谁,谁来接我?”

  萧律人紧抿着唇,实在不想吐出“江海嘲”三个字来。她的惊骇,已然说明了确有此事。看来她是不会主动坦白的了。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呢,原来早就有了后路。何必再说什么甘愿为奴为婢的谎话?

  星移有点揣摩不透萧律人到底在想什么了。他这是在试探自己么?试探的背后有什么目的?是因为他在意她。

  在意,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多少感情。也许肯放过孩子,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慈悲,而只是因为她在他和江海嘲的对战中,她更为重要了一点而已。

  究竟,谁把她当成了棋子?江海嘲?他说过他不屑和妇孺为难,他说他要想整垮萧律人有无数的手段。

  整垮?是了,他知道这孩子是萧律人的,所以会拿她和孩子当筹码情有可原。那么萧律人又是拿她当成了换取什么的筹码?

  他会不在意她、不关心她才对。只要他不松口,她就不是他的弱点,无论是谁,都没法通过拿她来做他的威胁。

  难道萧律人握有什么更重要的把柄,所以要反将一军?是想让她做个奷细,再回到江海嘲那去?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没有必要说实话?

  也不过是一瞬间,星移就已经明了自己的处境。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不会信的。他不会和她站在同一个阵营,因为她表不表忠心都是无谓的事情。

  星移断然的‮头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憎恨我,不愿意让我留在这,我即刻就走。”

  萧律人淡笑一声:“苏星移,别再装了,如果你肯说实话,我或许会送你走。”但绝对不会是送还到江海嘲那去。

  星移并不多惊喜,只是别转了脸,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实真‬的忧伤:“离了萧府,我几乎没有容⾝之地。⾝无分文,又没有养技傍⾝,现下又怀着个孩子,处境多么艰难你比我清楚。送我走,你会这么好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律人并不直接回答。

  星移苦笑一声,再回过头来看着萧律人,道:“你要听什么实话?”

  两人对视良久,俱寂寂无语。

  前者是能说懒得说,后者是想说不能说。

  实话,很简单,把自己所思所想,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就行了,不必在意自己是多么自私,也不必去顾虑对方是何种心境和心情。

  可惜,两个人都不是这样的人。

  萧律人心思繁复,凭生许多话都是只说三分的,甚至有时候还要说得迂回曲折、讳莫如深的,从来不介意他人去猜想,哪怕是知近的人,就算是猜错了,他也绝不解释更正,吝啬吐一字半字。

  星移倒是心思简单的,可是自己处境面临危险,她也存了防人之念。她何敢轻易交出自己的底牌?

  再者,她和萧律人之间庒根就无公平、对等、信任以及感情可言,说什么都是白费。

  对峙良久,还是星移先道:“我没有什么可值得你利用的资本,如果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萧律人打断她的话,却是横空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萧家不再是原先的萧家。”

  星移不明所已的看着他。那又如何?萧家成败兴衰,与她有什么关系?

  他亦在回视着她。咄咄的目光,让任何阴暗都遁于无形。她并没有畏缩,只是略微皱了皱眉,道:“哦,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说放我走吗?”

  萧爱的事,她听说了,也看到了,萧家从原来的奢华到了现在的精致,难道真的如外界传言般彻底倒了?他就为了这个送她走?是以为她嫌贫爱富,朝三暮四了?还是…他的气势也随之一起没了?

  呵,她在他心目中一直就是这样的形象吧?也罢,就当她是这样的人吧。

  萧律人反问:“难道还有更合理的解释么?”

  星移低垂了头,说道:“实话说,我和萧家,从来都没什么…你的兴衰成败,我并不在乎。可是送不送我走,我何去何从,却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即使我说的全是实话,若你当假话,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萧律人的眸子一眨不眨,没有怒气,也没有隐伤,只是心疼了一疼。这该死的坦白,太过直接了,直接的让他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他问着星移道:“你想走吗?”

  星移没点头,也没‮头摇‬,只是道:“我在这,似乎也没多大用处。”萧府并不会在意是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她这样的奴婢吧。

  她为什么不想走?除非她脑子有病,都被他害成这样了,还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这做奴做婢任他驱使。

  他凭什么?还不是凭他有钱么?如果他没了钱,也就没了欺人的权势,那么,和她在两两相对,他又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命运?

  “如果我说有呢?”萧律人追问。如果,又是如果。如果,又不是真的,为什么要听这假设背后的答案。

  星移心一横,只得言不由衷的答道:“那就留下。”她不是不后悔说这样的话,即使是假的,可是发誓总是需要花费太大的精力。她不是一个心理能量多充足的人,在这花费的多了,就会在别处花费的少些。比如,逃跑。

  萧律人似信非信,问:“承诺好说,可是你的心呢?”

  他居然还要真心难道他非要逼着她笑着说谢萧少的大恩大德,能让我在萧府做奴做婢,是我三生修来的缘份?

  是他越来越有虐待狂的潜质,还是她越来越有被*狂的潜质?这些自我⿇痹的话说得多了,她怕自己会被洗了脑,说不定真的就把这些规矩和条条框框当成了人生法则。

  也许活在别人的意志之下很轻松,可是,那种完全失去自我的生活,是另一种牢狱生涯,而且,注定了无期,还不能有一点保留自我的空间。

  人在屋檐下,星移决定低头。她竭力的比较轻松的说:“自然心口如一。”

  萧律人答的更轻松,道:“那就留下吧。”

  星移傻了眼。敢情讲了这半天,是对牛弹琴了?是他有病还是她有病?他和她之间的恩怨情仇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星移气愤的抬眼,道:“你刚才不是说如果我说实话,你会放我走?”

  萧律人懒散散的躺下去,说:“我说的是‘或许’…”

  星移磨了半天牙,在心底把萧律人的先人都拎出来问候了一遍,却终是不敢正面较量,气恨恨的什么都不再说,翻⾝向里,瞪着眼睛盯着墙壁,恨不得能盯出两个洞来才算甘心。

  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都是假的。她自认做不到。

  就是因为一味的逃避,她才会落到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如果她就这样不痛不庠的,没什么喜乐忧愁的仍然做萧府的奴婢,且不说她如何面对紫衣的质问,就是将来她的孩子的问起来,她都无话可答。

  也许这个时候,只能寄希望于她对江海嘲来说还很有用,让他看在她有用的份上,他会遵守承诺来救她。

  可是她并不确定。究竟这份承诺能有多大的份量?

  星移:别一味的苛求我什么,我不过是跟随着命运的脚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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