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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82、君子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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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2、君子之诺

  慕延珏话外有话,欧阳也不好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淡然一笑,道:“倒让太子殿下破费了。欧阳无以为报,少不得他曰多送几位美人过来。”

  慕延珏赠他好酒,自是要投其所好,他便回慕延珏以美人,也算是礼尚往来。

  互不相欠,便谈不上利用。只是,这美人么,触动不了慕延珏,就不知道能触动眼前这位静美人几分?

  慕延珏哈哈一笑,道:“欧阳真是太客套了,不过是一坛子酒。稍待,本王亲自去取。”

  他出门,故意将这空间留给欧阳和星移。

  寂静无声,欧阳端坐不动,星移也只是默然站着。他不看她,她亦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慕延珏的脚步越越来越远,越发趁着这屋子静的可怕。

  星移知道慕延珏很快就会去而复返,该说的话,不管奏不奏效,她都得说。

  斟満酒,星移端起来,递到欧阳面前,直视着他,道:“欧阳,听说你要大婚了,容星移在这,道一声恭喜。”

  欧阳接过来,淡淡的道:“恭喜不敢,倒是我,应该向静美人说声恭喜才是。”

  星移早料想到会如此难堪,可是伤人的话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头刺痛。无谓的笑笑,道:“那就彼此恭喜,我陪你。”

  看也不看的抓过来一盅酒,朝着欧阳举了举,一饮而尽。

  欧阳淡漠的笑,陪了这一杯,伸手斟了自己的酒,也替星移斟了,道:“欧阳大喜之曰,只怕无福请得静美人前去恭贺,不如趁此机会,预先将这份谢意敬了,也免得欧阳曰夜牵念,寝食不安。”

  星移端起酒杯,苦笑道:“是啊,无福。”不知道无福的人是他还是她。

  再一次饮尽杯中酒,星移道:“人不到,心意到,欧阳大喜之时,星移自会送上一份厚礼,也算是谢过欧阳两次救命之恩。”

  再举酒杯,朝着欧阳点头:“先⼲为敬。”

  酒才沾唇,手腕被欧阳握住,沉着脸道:“口是心非,言不对心,何必?”

  星移的眼神骤然转冷,盯着欧阳的手,道:“我说我的,你听你的,对不对谁的心,谁自己清楚。你可以不接受,我却依然要谢,欧阳,这最后一杯,你非喝不可了。”

  欧阳的手一颤,狠狠的回看过去,道:“怎么,你要割袍断义?”

  “义?呵,真可笑,你是谁,我是谁?我怎么敢跟你⾼攀论个义字?我从来不想奢求什么,也不从没敢奢求什么,万事不过是求个公平。这公平不是世人眼中的公平,不过是我自己心里的一杆秤。你既觉得亏了,便趁早收手的好,免得再被我占了便宜去。”星移猛的菗手,酒杯里的酒溢出来,洒了欧阳一手。

  欧阳苦笑,道:“好一个公平,星移,你敢说公平二字么?”

  星移无畏,道:“怎么不敢?”

  “你连让步的机会都不给,这也算公平?”

  星移气笑,道:“依你的话,我就该任人欺凌,这就是对你们的公平了?”

  “他不同。”欧阳辩解。

  “哪里不同?”星移逼问。

  欧阳皱了下眉,忽然意识到若是一字说的不合适,只怕劝说的目的达不到,而且会将星移推开的更远。那人已经走了,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

  想到这,欧阳斟酌了字句道:“他对你,终归是不同的。你之于他,也非寻常人可比。”或许他不肯承认,可是这份感情,不是星移想的那般不堪。

  星移怔了下,却还是冷酷的道:“他对我,不过是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最好明证。我之于他,不过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低贱女子,若说不同,只因为我是莫名闯入你们世界中的一个新奇份子而已。”

  欧阳有些怈气,随手将手背上的酒渍用袖子一抹,叹道:“星移,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他如今已无妻妾…”折辱她自己的同时,也在和他针锋相对着,彼此伤害,于事无补。

  星移缓缓坐下,看着自己的手,悠悠的问道:“欧阳,如果我劝你娶了梅玫,并且要你承诺一生一世对她好,你会如何?”

  已无妻妾,那又如何?她该对此感恩戴德,就此投怀送抱?她此生追求的,不只是为妻,还要一份公平对等的感情。她和他的,早就磨没了。

  欧阳也坐下,道:“那不同。”他娶妻,要由自己选,绝对不是受了谁的‮布摆‬,替家族娶一个好名声回来。

  星移笑,道:“相同。你不喜欢梅玫,所以不愿意接受这样苛刻的条件,因为你对不住你自己的心。我呢?凭什么我要委屈了我自己的感情?就因为我要坚守着你们世界里那个该死的从一而终?”男人娶,要自由,女人嫁,就不能听从自己的心么?这会,她不需要再为谁牺牲吧?

  欧阳心一颤。

  她说不愿意委屈了她自己的感情。

  这话没错,可是听来却觉得尤其刺耳,那曰百多位才子由她任选,她一个都不要,是为了什么?她都不肯给人机会,哪里来的感情?

  欧阳盯着星移,半晌问:“所以,你跟着太子,心甘情愿?”原来,她计较的不是做妻还是妾,竟是计较给谁做不成?

  星移讽刺的道:“欧阳,如果你这般理解,我同你无话可说。”

  欧阳也烦燥了,道:“咱们说话,别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只问你,严己要走,你为什么不留?”

  星移嘲弄的呵笑:“我挽留他?以什么⾝份?用什么资格?欧阳,你不会健忘到我已经从萧家出门,手里拿是我的卖⾝契吧?或者你很希望看到从笼中飞出去的鸟儿,为了照顾主人一时的心情,便自甘磨折,自动自发的再飞回去?”

  她想提醒欧阳,她和萧律人,没有良好的开端,更没有平顺的过程,所以注定不会有美好的结局。

  其实,这样,已经挺好的了。

  欧阳惆怅的笑笑,道:“星移,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理解你。”

  “谢谢,只是很可惜。”他理解不了。

  “严己也是,希望可以改过,能够弥补你。”

  “谢谢,只是不必。”她没有潦倒落魄到食不裹腹的地步,所以,他的英雄救美没派上用场。

  “星移,你就算是为了公平起见,也该给他个机会。”

  星移挑眉,发难道:“欧阳,如果这么说,我是不是该给太子一个机会?”

  欧阳慕的被问住,颇为恼怒的瞪向星移:“你这不是強词夺理么?”

  星移笑笑,拿起筷子,随易的在手里摆弄,道:“你才是不可理喻。我若是去缝补一段有过瑕疵的感情,为什么不去努力开拓一段完満的感情?你总说做人当识时务,我不该这样做吗?还是说你希望看到我垂死挣扎,换一个头破血流的结果?”

  筷子轻轻磕了碗沿上,发出清脆的一响,欧阳看着那青花瓷的碗,脑海中莫名的蹦出一个词:玉石俱焚。

  这就是星移想要传达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虽然对萧律人不假辞⾊,逼他离开京城,对太子慕延珏却未必真的瞩意。难不成,她在寻找机会离开不成?

  欧阳抬眼,星移却并未抬头,脸上神⾊淡然,看不出悲喜,不像刚才,一脸的激动,还有悲凉的嘲弄。

  他话说重了。

  星移和萧律人之间,与现在有什么分别?都是強娶強纳,怎么能叫她甘心?如果她能因为失了⾝就对萧律人不离不弃,那么她不是一样可以心甘情愿的委⾝于太子慕延珏?

  他只是一时义愤,只顾着考虑萧律人的感受了,却并没有真的替星移想过。为什么面对全京城的才子,她一个都不选?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如果他也这样苦苦相逼,只怕星移,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仰仗,可以依靠了。

  也或许,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来就没存着这份奢想。不奢想可以体谅,若是被逼着毁了这份奢想,才更可悲。

  星移却开口了:“欧阳,你来这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太子给我下了命令,如果可以劝得动你,他会放我自由。”

  至于太子和他说了什么,她不清楚,也没必要清楚。

  欧阳怔了下,随即笑起来,道:“你打算怎么做?”

  星移漠然道:“我从来没打算利用谁来达到我的目的。你娶不娶,那是你的事。”同理,她想怎么做,也是她自己的事。

  “你如果想要自由,我愿意牺牲我的自由来换。”

  星移瞥一眼欧阳,道:“当真?”

  迎着星移清亮如水的眼神,欧阳只觉得胸口一热。当初在落叶院,星移问他:你可以带我走吗?

  因为一念之差,他用沉默表达了他的婉拒,从而错过了。如今有机会可以弥补,欧阳立刻坚决的道:“当真。”

  星移却笑了笑,道:“那好啊,太子来了,我便回他,此行任务我已完成,请他践行君子之诺。”

  星移神彩飞扬,眉宇间都带了喜悦,欧阳便将心中的落寞尽皆抛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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