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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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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华敛眉正坐,心里有些无奈。

  御书房里就三个人,赵元任神⾊凝重,口若悬河地吹嘘他荐书的內容;朱祈良心不在焉,对于被推荐的林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她捧着碗梅花露,冷眼坐在皇帝⾝边无言以对。

  她不想得罪赵元任,所以她在这里。但是宁妃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纵的。她事先打听过,林恺为人有些小聪明,武功尚可,却钻营自私,不是一个适当的武将人选,可是看赵元任积极的样子…

  要怎样才能两全其美?

  “启禀皇上,林恺虽位小职卑,但在平时练及出勤上表现优异,‮导领‬皇城內的守卫,使整个皇宮固若金汤,而李将军年迈又受伤,恐无法再担起防守重任…”

  朱祈良听着他的说明,轻微地移动⾝体,靠在容华耳边低声问:“他说了半天的林恺,昨天王公公好像也提到这个人,林恺到底是谁?”

  赵元任还收买了王公公?容华忍着不叹气,赵元任要知道朱祈良全没听进去,王公公又似乎未尽全力,怕不气得吐⾎三升。“林恺是皇城校尉,负责皇城內‮全安‬。”

  “校尉?这人功过如何?”

  “没立过什么大功,但也没犯过什么错。”守皇城还能立什么功?只要巡城的守卫不脫班,‮博赌‬别让人抓到,没事别‮戏调‬宮女即可,本是个大闲差。这种工作真想要立功,帮忙抓抓老鼠还比较快。

  赵元任见两人头接耳,以为容华在帮林恺美言,又卯⾜了劲继续鼓吹“林校尉认真负责,武功⾼強…所以臣以为,派任接替居庸关李将军之人选,林恺实当仁不让!”

  “爱妃,让林恺递补可好?”朱祈良听完赵元任的结论,又开始和容华咬耳朵。

  “这得看看其他被推荐人选还有谁呢?”容华不答反问。

  “有一些还不错,不过朕认为最适合的…”

  赵元任见朱祈良久久没有回应,顾着和⾝边人聊天,音量微微提⾼“请皇上裁示。”

  “裁示?喔,对,裁示。”朱祈良把注意力拉回赵元任⾝上,摆出他皇帝的威仪“林校尉是一个好选择,不过,居庸关附折的诸王,就以晋王武功最盛,最具谋略,必定能很快掌握战争局势,他人现在又在宮里,可以直接商量…而且朕不打算更换居庸关李将军,廷臣们推举的结果,最好由太原调兵借将过去…”

  “万万不可。”赵元任眉头打了十几个结,他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形“皇上,七王爷会在宮內,便是为了您上回出巡被刺的意外,如今他嫌疑尚未洗刷…”

  “够了!那⽇在别苑已证实刺客是刻意栽赃,七皇弟平素为人和善,还与朕有说有笑,联相信他不是主谋。”

  和善?这下不仅赵元任皱眉,容华的眉也跟着攒⾼起来。

  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王公公忽然踏了进来。

  “皇上,七王爷求见。”

  “喔?他来得正好,让他进来。”朱祈良愉快地招招手。

  这下⿇烦了,容华心想。一个赵元任已经让她应接不暇,现在再加一个朱翊,一想到要面对他,她的心绪便无法安稳。

  须臾,朱翊从容不迫地走进御书房,还是那副一派和气、大家恭喜的模样。

  “参见皇上。”他安分地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皇弟,你来得正好。”朱祈良指了指赵元任“我们正在谈接任居庸关李将军的人选,赵先生建议由皇城校尉林恺补上,你认为如何?”

  朱翊尚未开口,赵元任便強硬地先揷话“林恺虽未有军功,但基于提携后进之心,再加上他一向表现良好,老夫以为他是最适当的人选,宁妃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晓得七王爷意见如何?”

  这倒挑起朱翊的好奇心了,他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向容华。旁人看起来,这种眼光可能只是微调,但容华却觉得他眼光中施念着探索,以及…兴味。

  他真是够大胆了!她的笑容微微菗搐,可又不能不给赵元任台阶下,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林校尉是一个人才。”

  “是这样吗?”听见她的话,再看她僵硬的态度,朱翊马上领悟,笑脸转向赵元任时,变得有些挖苦“林校尉确实是个人才,不过一下子升为将军,恐引起别人不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赵先生在扶植自己人呢!不如这样好了…”他眼神转回朱祈良⾝上“不如由我请缨出征,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赵元任连忙出声,直向容华递眼神。

  “请皇上定夺。”朱翊也揷上一脚,目光却定在容华皎好的面容上。

  “爱妃…”朱祈良被这两个人说得心思纷,无所定见,直觉转头向容华求救。

  被三个人死死盯着,容华觉得自己笑得好累。眼下所有人都巴巴的等着她的答案,仿佛只要她一开口,人选就决定了。赵元任说绝不能让朱翊抢功,朱翊看样子又一定要将林恺拉下来…

  她深昅口气,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想法“皇上,别忘了臣妾与您说过的话,成名首重军功,只要主战不主和,打胜仗后必得民心,所以皇上认为谁较适合呢?”

  “谁较适合?”朱祈良深思片刻,得民心?当朝还有谁比他得民心?忽而他双手一拍,漾出笑容“好!朕也好久没试试⾝手了,这回就御驾亲征!”

  他对这个结果龙心大悦,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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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元任拂袖而去,朱翊则挑了挑眉,眼角漾着笑意离开,容华见瘟神全都走了,也借个理由离开御书房。走到回廊边的栏杆,撤下了小红、小绿,她欣赏着花园里草木扶疏的景象,舒解一下心头闷气。

  光错落,洒在⾝上有阵暖意,她不噤大大地呼昅几口气。

  “被我们几个人夹在当中,你一定很不好受吧?华儿。”

  ⾝后突来的一句话令容华一口气呛在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当心,是我。不是刚才才见过面,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朱翊含笑立在一旁,有趣地瞧着她鲜见的狼狈。

  “王爷请自重。”指的当然是他对她的称呼。边拍着口,容华连笑容也挤不出来,只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不认为我们之间要这么生疏。”

  “这不是生疏,是礼节。你不能直呼我…”她实在说不出“华儿”两个字,连她过世的⽗亲也没这么亲昵地叫过她。

  “宁妃是你的伪装,我不喜你的伪装,在我面前你也毋需伪装,所以我宁可叫你华儿。”他仍是那副闲散的样子,脸上和煦的笑容可恶至极。

  “王爷不也在伪装?戴着和善的假面具,其实心里并不单纯。”她也只能这样反击回去,事实上她更想直接说他庒是个无赖。

  “我不在乎你直接叫我朱翊,或者只称我翊、翊儿、翊哥哥,我会更⾼兴。”

  “你…”她沉下脸孔“可是我在乎。”

  他迳笑不答,眼里有抹奇特的光芒,适时转移话题“赵元任想必非常不満吧?他方才看我的眼神,简直想把我呑下肚里去。”

  “赵先生岂奈你何?倒是王爷请缨失败,讨了个没趣,才是遗憾吧?”容华有些悦然地笑。

  “我本不想出征。”他语出惊人,使容华一怔“调查刺客的事才有了点头绪,不能前功尽弃,何况回到宮里也还没玩够,我何必自找⿇烦?”

  “可是你明明…”

  “林恺不是一个适宜的人选,居庸关他或许守得了这一次,但绝守不了第二次。”谈到正经事,朱翊眼里闪烁着睿智,脸上却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死德行“我不想让不适任的人选鞍任,但赵元任力荐之下,依皇兄的个很可能屈服,所以我只好指出一个能抵制他的人。”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想出征?万一皇上答应了怎么办?”随着他的话,容华愈来愈惊讶。

  “赵元任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何况他还有你的声援不是吗?”他再度以容华最讨厌的试探眼神望向她“你既不能得罪他,也不想得罪我,所以只好两方都不得罪…嗯,你算准了皇兄会御驾亲征吧?很妙,你的提议倒把我和他都给庒下去了。”

  容华真真正正的被震慑了,她的思考路线几乎被朱翊抓得准准的,说不定…说不定连御驾亲征也在他的算计之內。

  “别想太多,我只是顺着你的意啊,你也知道林恺不适合。”她的讶异朱翊都看在眼里。云淡风清的微笑,潇洒地走到她⾝边与她并席,看着她方才凝望的景致。

  沉默的片刻只听得见蝉鸣鸟叫,两人没有谈,没有目光会,也没有肢体碰触,但容华很清楚的感受到彼此间异样的情绪波动,她没由来的害臊起来。

  她不懂那是什么,也不想懂,于是开口打破这奇异的气氛“方才你们离开后,皇上说他下月就要出发了。”还真是硬出来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意义。

  朱翊转向她,神情有些惋惜,像在埋怨她大杀风景。不过,他还是接着她的话说道:“皇兄出宮也好。他这次是领兵出城,没有刺客会笨到在这种情况下行刺,而且主谋是皇宮中人,皇兄待在居庸关,等于有千军万马保护着他,还比待在皇宮里‮全安‬。”

  “你怎么知道主谋是皇宮中人?”她虽也这么想,但从来没有证实。

  “这并不难猜。”

  “你查到是谁了吗?”

  “你认为是谁呢?”他反问。

  容华愣了一下,她想过赵元任,他虽然资源仍不⾜够,却有这个野心。她也想过会不会是朱翊故布疑阵?但他与朱祈良互动这么好,看起来又不像;再想想其他一⼲王公大臣以及诸封地藩王,朱祈良对政事的漫不经心又似乎给了这些人行刺的动机…

  “我不知道。”她老实地摇‮头摇‬。

  “你迟早会知道的。”他卖了个关子,又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已经锁定几个人,再一段时间就可以确定了。只是…”

  他忽地直视容华的双眸,让她的眼神无所逃避“皇兄还有军队保护,你是他的宠妃,你不认为你的境况比他更危险?”

  经他提醒,容华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全安‬。如果歹徒是像赵元任那样,清楚她与皇上的互动,知道她的地位有如皇上的臂膀,若先去了这只臂膀,等于少了人帮朱祈良出主意,铲除挡在前头的⿇烦之后,要杀他就更容易了。

  可是她总觉得朱翊话里有话…像在试探什么。

  “敌暗我明,真有人要杀我,我也防不了。”囚在皇宮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感觉并不会比死亡好多少。容华并不畏惧死亡,但即便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是这样吗?”朱翊黑眸有如一泓潭⽔,深不见底,眼角的笑意又缥缈虚无,令人摸不清他的想法。“华儿,你别忘了,还有我。”

  容华的心嘲被他这句话起层层涟漪,仅凭着一股意气不形于⾊。她讶异自己心绪的起伏如此之大,服侍朱祈良这些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试图从他眼中找答案,却险些陷落在那一泓潭⽔之中。

  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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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驾亲征这个结果,着实出乎赵元任意料之外。

  严格说起来,容华并没有违背他的期盼,至少她也断了朱翊的机会,只不过这下他布的局全被搞了,这又该归咎于谁呢?

  “看来,我实在太小看容华。”他际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被急召至尚书府的林恺看上去⾼⾼瘦瘦、脸⽩眼细,瞅着赵元任诡异的神⾊不敢多说什么。他这副唯唯诺诺的逢样,要不是平时⾝上佩着刀,还真不像个武官。

  “哼哼哼…”赵元任地笑出声“御驾亲征就御驾亲征吧,没有了朱祈良,一定是由我来代理朝政,届时朱翊最好小心一点,出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保他!哼哼,别忘了晋文公是怎么死他的臣子里克的…”

  “加之罪何患无辞?”林恺福至心灵,学着他笑了两声“不过大人,朱翊也不是易摆平的人物啊!”“所以说,容华在这一点上还有些利用价值。”

  “她会乖乖的听大人的话吗?”林恺回想这个宁妃对底下人淡漠疏远的模样,虽总挂着一抹浅笑,但除了她⾝边的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她的靠山只有朱祈良,等朱祈良离宮后,谅她也不得不听我的!”在赵元任眼里,她就像随时手到擒来,只是…“不过我们仍得好好提防她,她能从后宮三千佳丽中脫颖而出,不是没有原因的。”

  听到这里,有一件事林恺始终无法了解“大人,为什么你不直接从皇后娘娘那儿下手?”

  “致⽟为人任,有心机却不够聪明,何况朱祈良不宠信她,她还担不起这件事。容华则不一样,她就像一把两刃的刀,使得好可以加倍伤敌,使不好便会杀到自己。”言语之间,赵元任眼中精光益盛“我当初费尽心思将致⽟拱上皇后的位置,是有其他原因的,到了一定时机,致⽟便会产生她的用途。”

  说着说着,他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声音愈来愈低沉“其实这个用途已经开始慢慢发酵了…”

  林恺望着赵元任异常的表情,倏地打心里害怕起来。

  想当年先皇驾崩,內阁首辅的空缺,吏部尚书庄仲淳一度呼声最⾼,林恺一直以为赵元任力推赵致⽟当上皇后,只是想借着国丈的⾝分,取得內阁首辅的资格而已。今天经他这么一说,代表赵致⽟还有别的“用途”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利用得如此彻底了,林恺不敢想像若自己背叛他,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

  赵元任现在一个一个暗中除去势均力敌的权臣,到最后朝中便是他一人独大,加上朱祈良又昏庸无能,最后会发生什么事不难推测。

  “无论大人要如何做,林恺誓死追随!”他不敌心中惶恐“咚”的一声单膝跪下,向赵元任表现他的忠诚。

  “很好。”赵元任眯起眼笑,脸上的皱纹菗动,整个人的气息无比森冷“没能去成居庸关,留在宮里焉知非福?林恺,你很快就能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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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天接近朱祈良离宮的⽇子,他夜晚临幸对育轩的次数便更频繁。

  离情依依本是理所当然,少有人会因此去苛责,连成天嚷着皇帝要勤于问政的庄仲淳也难得地保持沉默。然而平时就淤积在后宮的怨气,这段⽇子里渐渐凝聚,俨然成为另一股风暴。

  时至仲夏,宮中奴仆有些都已换上短被服饰,今年的‮京北‬城又一反常态特别酷热,差一点就到了焦金流石的地步。像这样的光景,与其闷在屋子里猛流汗,不如找个凉慡的通风地方乘凉。

  于是,伴着清风,容华坐在御花园的千秋亭內,一手捧着书专注地阅读,另一手端着大红袍香茶,不时轻啜几口。

  这是难得偷来的一刻清闲,朱祈良忙着整兵亲征,也没有赵元任、朱翊那类⿇烦人物来騒扰她,如此的良辰美景,即使耳里听着小绿的啰嗦,也堪可忍受。

  “娘娘,怎么您净是看些经世治国、诸子‮家百‬的书呢?”每次容华看书,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小绿深深不以为然“又不是要考状元,像别宮的娘娘、美人,闲暇时扑扑蝴蝶、弹琴跳舞、摘花儿,不是很好吗?”

  千秋亭前处处假山奇石,有缜润削成如珠瓒者,亦有廉棱锐利如剑戟者,今⽇在烈的笼罩下,幸有槐、榆等树荫遮蔽,否则怕连这些石头也要烧起来。小绿的话一停,四周就只剩下风吹树梢的沙沙声,间或夹着远方细碎的谈声…

  “小红,你说是不是嘛!”小绿似乎不甘寂寞,把一旁帮容华煽风的小红也拖下⽔“娘娘您不知道,有些宮女把娘娘说得多么不堪,小绿听了都替娘娘抱屈呢!只要您在,她们一定都不敢…”

  小红煽着扇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在小绿间一撞,要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哎呀,小红,我平常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娘娘不会介意的!”殊不知是容华本没在听“小红,你来得不够久…咦?那不是淑妃娘娘和康妃娘娘?”

  最后这句话容华倒听进去了,她放下茶杯缓缓抬头,果然看到两个丽各擅胜场的妃子领着几名宮女徐徐行来。

  她不假思索,蓦然将手中的书给小绿“去帮我换一本‘太公望纪略’。”

  “现在?”

  小绿不情愿地跺脚,她怕她的娘娘被其他嫔妃欺负了呀!

  “去。”

  通常容华这样说话,就代表已无转圜余地,小绿只好快步离开,希望来得及回来保护她的娘娘。

  容华不讨厌小绿的多言,的认为,对育轩已有一个做作的闷葫芦宁妃,新来的小红更是闷到极致,因此有个聒噪的小绿来调剂一下反而好。不过,放任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担心她直来直往的子,一个不小心会得罪了人。

  所以庒没有一本叫什么“太公望纪略”的鬼书。

  小绿前脚刚走,淑妃、康妃后脚就踏进千秋亭。

  “妹妹这么好兴致,大热天里喝茶乘凉啊?”淑妃首先发动笑脸攻势。

  “两位娘娘有何见教?”容华淡淡一笑,又斟了一杯茶。

  “怎么这么见外呢?我们姐妹相称不是好?”淑妃笑着拍拍她的手背“见你一人在这儿,就走过来聊聊了。”

  “这是武夷山的贡茶,你们要不要也来点?”⾝边剩一个小红,容华只好轻轻点头,示意小红下去多拿几个杯子。

  康妃见状,假惺惺地陪笑,话里有些酸意“这茶是皇上赐给你的,我们怎么敢沾这个光呢?”

  “是啊是啊,皇上的恩赐可是只给你一人呢!”淑妃也跟着酸起来。

  “既然不见外,赏给我和赏给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容华理所当然地回望她们。

  一时语窒,淑妃和康妃居然说不出话来。片晌,淑妃觉得自己笑得一点用处都没有,⼲脆废话不多说,敛去笑容没好气地抿嘴“其实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只是有一点体己话想跟你好好说说。”

  “请说。”兵来将挡,⽔来土掩。

  淑康两妃对视一眼,先撤下宮女,最后康妃呑呑吐吐地开口了“皇上最近对育轩跑得勤…所以…所以我们想问你…到底有什么方式能昅引皇上?”

  呃?容华的笑容顿了一下,原以为她们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找的是这种茬?

  这问题问到她这儿来也尴尬,她总不能教她们到礼部请益吧?

  因为问李洛会比问她来得有效。

  “这个…我不太明⽩你们的意思。”容华只好开始言不及义,幸亏平时这招跟小绿也学了不少。“你们问的是胭脂的颜⾊?或者是揷什么簪钗适合你们?我觉得像你们现在头上这款蝶形镀金宝石步摇就不错…”

  “我们问的是皇上的喜好,不是你的!”康妃突兀地打断她。

  “唉,我就直说了吧!皇上喜妃子穿什么样的⾐服?做什么打扮?穿得多好还是穿得少好?”淑妃忍不住说道。

  容华被死瞪着,浅笑变得有些勉強,可又不能不回答。

  “皇上对这不挑剔,有穿就好,穿多穿少不是问题。”她其实很想说,皇上真正喜的是绿⾊公服上绣⻩肠的⾐着,至于穿多穿少…回想李洛一向的装扮,还真不是问题。

  “那皇上喜妃子梳什么发式?”这次换康妃提问。

  “别太夸张就可以。”事实上,皇上喜顶戴四角方巾的发式…

  “还有,皇上…皇上最喜女人的什么部位?纤⾜?细?”淑妃像是豁出去了,荤素不忌。

  “这我真的不清楚…”容华猜想,嗯…应该是女人没有的部位吧…”

  “妹妹,你就老实说了吧,要怎么‮引勾‬皇上?”康妃也豁出去了,她们两个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要说话嗲声嗲气?还是要摸一通?或者…要自己跳上皇上的呢?”

  “千万不要!”容华连忙阻止她们做傻事,最近刺客事件风声鹤唳,她们可别凑上这个热闹。“我想…皇上他应该、可能比较喜斯文有礼的人…”

  唉,李洛就是这种人啊!

  “宁、妃!”淑妃生气了,她觉得容华的回覆避重就轻,一点儿可取之处都没有。“你在哄小孩吗?后宮佳丽三千,本来就该雨露均沾,我们看你得皇上喜爱,才来问你这种稳私的问题,你这些毫无建树的回答,是想蔵私吗?”

  “是啊!别以为皇后娘娘不说话,你就可以在后宮作威作福了!”康妃也气急败坏,第一次扯下面子来问这种问题,居然什么都没得到!“你独享皇上宠爱,已是悖礼违纪,很多嫔妃早就不満了,今天你若惹翻了我们,要你在后官也不好过!”

  容华仔细端详眼前两张因怒气而变形的美丽脸孔,深深觉得要不是皇上好男⾊,她们两人受宠的程度必然远超过她。现实上的情形,三个人可说是同病相怜,她们这场气算是⽩生了,但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她不喜树立敌人,不过,既然她们地位相等、境况一般,她没必要容忍无理的谩骂。

  “你们现在说的话,是在威胁我吗?”她神⾊自若地重新端起茶杯喝茶。

  “就是威胁你如何?”康妃,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反正她们有两个人,人多势众嘛!

  “方才你们才说,受皇上喜爱的是我,而你们这些不受皇上喜爱的却来威胁我…是不是不太聪明?”人必侮人而后人侮之,容华笑容已有些冰冷。

  “你…大家走着瞧!”淑妃差点举起手打人,不出手的原因可能也是对容华的话有所忌惮。她在鼻孔里重重哼一声“我再问你一次,关于皇上的事情你说是不说?你若告诉我们,大家还是好姐妹;你要是不说,整个后宮都是你的敌人!”

  天啊!容华在心里长叹,现在只要随便出现一个人都好,她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小红去拿个茶杯是掉到鱼池里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容华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搪塞。

  像是上天在呼应她的思虑,一个男人的声音揷了进来…

  “诸位娘娘在聊什么?”

  只是这个声音并没让容华好过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派来的人会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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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王爷?”淑妃和康妃讶异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朱翊。一般大臣为了避嫌,看到妃子们顶多打声招呼,而这个七王爷看起来神⾊自若,笑脸人地凑过来寒暄,似乎不以为意。

  “诸位娘娘在聊皇上的事吧?”他似笑非笑地坐下,对于现场有三个人,桌上却仅有一只茶杯的情形,一点也不感到疑惑。

  “王爷怎么知道?”康妃讶异。

  “娘娘们凑在一起,难道还会聊‮家国‬大事吗?”他直视容华漠然的脸,完全不避讳什么礼数“我还猜得出来,一定是淑妃与康妃娘娘跟宁妃打听皇上的喜好吧?”

  “你…真是!”朱翊大刺刺的说话方式令淑妃、康妃有些赧然。

  “我不是来找⿇烦的,我只是想帮帮你们。”他朝她们安抚似的笑笑,马人使人感受到他満腔的热忱“可否让我知道宁妃娘娘怎么说?说不定我也能出些意见。毕竟皇上从小和我玩在一起,我自信对他的了解绝不逊于任何人。”

  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容华想到自己的笑容轻易被他看出破绽,她也尝试着在他脸上寻找不对的地方,然而端详了老半天,他唯一看出来的仍是…诚恳。

  可恶!她不噤有些懊恼。因为不清楚他出现在此地的企图,所以针对他的问题,她只能选择沉默。唯一庆幸的,他没有当真放肆到在别人面前直呼她的名字。

  “其实…宁妃本没说出什么。”见到人家是来帮忙的,淑妃犹豫半晌才松口。为了想探得有用的‮报情‬,加上朱翊热心的大善人模样,她也放下了拘谨,不过话里仍有些矜持“她可守密了呢!什么皇上喜的⾐着…有穿就好;喜的发式…别太夸张,最后连斯文有礼都出来了,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只说了这些?”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光又移向容华;想不到她也正注视着他,两个人目光会,竟然就胶着住,像在比赛似的,谁也移不开目光。末了,朱翊才低笑道:“其实宁妃娘娘也没说错,皇上确实喜有礼的人,尤其是娴各式礼仪的人最得他心。”

  容华听得心一紧,他该不会…

  “真的?”淑妃张大了眼,兴致地又问:“我们该怎么做?礼记多读几遍?”

  “去问个精通礼仪的人不就行了了”他优闲地继续和容华“眉来眼去”直到她受不了而不自然的移开脸庞。

  “啊?”淑妃和康妃苦苦思索,总不能叫她们去问礼部尚书赵元任吧?

  “这样吧!给你们一点提示,负责礼部大大小小杂事及文书的人是谁啊?去问他一定最清楚。”朱翊大概是说得渴了,拿起桌上茶杯便饮了一口,好茶!

  这个动作当然落⼊了容华眼里,不过她又不能大声嚷嚷,只能忍了这口闷气,视而不见。

  “礼部司务!”淑妃和康妃齐声叫出来,脸上満是欣喜,直向朱翊道谢。“七王爷一番话真是惊醒梦中人,不像某些人防人防得跟什么似的…臣妾在此谢过了!”

  语毕,连忙领着一大队宮女又浩浩地离开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容华终于开口,她差点以为他全都要说出来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他回视她,又‮威示‬似的在杯里斟満茶,再喝两口。“要帮别人的忙,当然就要引导她们正确的方向,李洛才是正角,你…顶多只是个配角。何况让她们去找李洛,他才会警惕,借着李洛的口劝皇兄别和他得过火了,不是比我们这些旁人说几千、几百句还有用?而你不也能松一口气?”

  “你是在帮我解围?”容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随你怎么想。”他还是讳莫如深,起⾝走到柱子边,远望被光晒出氤氲蒸气的地面。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复杂了!看不见他的表情,容华完全无法捉摸他的想法,更讨厌这种什么都要去猜测、无法之在我的纷感。

  她神⾊凝重地盯着他的背影,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着声声呼喊渐渐朝千秋亭靠近…

  “娘娘、娘娘…”是小绿和小红,前者抱着一整堆书,后者也抱着一叠书兼拎着两个杯子,一起气吁吁的跑进亭內。

  “呼…呼…娘娘,我…我找不到您说的那本书,只好把所有有太公望的书全抱来给您选了。”小绿个不休,一心只想快点回来保护容华,在桌上把所有的书放下,没注意到还有别人在。“咦?淑妃和康妃娘娘走了?”

  容华见她跑得辛苦,又満头是汗,好心地亲自倒了两杯茶给这两个尽职的婢女,除了和她十分亲近的人,一般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谢娘娘。”也顾不得手中是上等好茶,小绿仰头一口饮尽,更意犹未尽的自个又倒了一杯,继续牛饮。

  “这是御赐贡茶吧?可以这么喝的吗?”朱翊打趣的声音从小绿⾝后响起,害她満口好茶疾噴而出。

  “七…七王爷?”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小绿惶恐的放下茶杯,支吾解释“是小绿大胆…逾越⾝分,忘了这是贡茶…”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朝她点头保证,又别有他意的笑道:“就像我和你们娘娘两个人在这儿聊天的事,你也别说出去啊!”话一说完,他潇洒地一拱手,翩然而去。

  “七王爷真是个好人啊…”小绿抚着口,望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喃道。

  好人?也只有单纯如小绿听不出他故意语带暧昧的条件换,容华皱起眉头。

  她愈来愈觉得朱翊比起赵元任等人…要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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