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符沙将两手被绑了起来,⾝上満伤痕。
他不晓得这是他第几次被鞭打了,但是只要能够遵守他对朴月的承诺,他一点也无所谓。
因为这些打骂对他而言根本是家常便饭,以前他被关在小房间时,他也曾被拳打脚踢,发⾼烧险些死了。
但他还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然而他放不下心的人是朴月,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应该没事吧!那些曾找过他⿇烦的人,会不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去騒扰她呢?
他用了几个解锁的技巧也无法打开锁在手腕的刑具,只好乖乖被吊在这里任人鞭打。
不过,要是再有人进来,他一定会想出逃跑的方法的。
突然,推门声响起,有人踱进了这间专属于他的四室里。
符沙将闻声一抬头,双眼瞬间眯了起来。
因为除了巴塞纳之外,他⾝后还有两个⾼大的男人押着江朴月一起进来,这令他的心情更是烦躁。
“你们押她做什么?”按捺不住,符沙将开口问道。
巴塞纳观察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扬嘴笑了。“我是特地带她来看看你,你不⾼兴吗?”
符沙将蹙起了眉,不置一词,只是眼巴巴的瞧着被推到巴塞纳⾝边的江朴月,突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着不少的伤口。
难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吗?
胸口的怒火狂燃,符沙将开始有了杀人的欲望。
“放了她。”符沙将冷冷地道,原本墨黑的眸中开始闪着肃杀之气,让巴塞纳看得十分得意。
“沙将!好眼神!”巴塞纳鼓掌称赞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野兽般的眼,才会容忍你这么任性,而没有马上杀了你。”
“你到底要什么?”符沙将愤怒的问道。
“我想要什么?沙将,这还需要问我吗?”巴塞朗笑了几声“我要你替我工作,而不是整天跟这个女人厮混。”
“我有在工作。”符沙将反驳道。
但是这个答案让巴塞钠嗤之以鼻。
“哼,你有工作?沙将,如果我让你去帮我送几支黑枪就算工作,那我还养你做什么?”
符沙将闻言,死瞪着他。
“我要你替我杀人。”巴塞纳冷笑道。“你忘了吗?以前你是多么的乖巧,我要你杀什么人,就杀什么人,可是现在呢?你不但什么人都不帮我杀,甚至还问我,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么可笑的问题。”
“我不想杀好人。”符沙将沉重的道。
在他的观念里的确是没有好人、坏人之分,但是朴月告诉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拿刀杀人。
而他就不想杀不会杀他的人,如此而已。
不过巴塞纳却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沙将,这个世界上只有该杀的人和不该杀的人而已,你懂吗?”
“不懂。”
因为他根本不会分辨,也没有人教他如何分辨。
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的事情,因此只要别人说得像是对的,他就会乖乖遵守。
符沙将忍不住看了江朴月一眼,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江朴月流着眼泪拼命头摇,因为她⾝后的男子将她的嘴捂起来,所以她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她真的很想大叫:沙将,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根本是在骗你替他做事而已!
“你不会伤害她吧?”符沙将转向巴塞纳问道。
江朴月见状,在心里痛苦的嘶喊:沙将,你这个大笨蛋!就算你这样问他,他也不一定会遵守承诺!
就算被捂住了嘴,她还是拼命制造出声响,但是符沙将的目光焦点似乎都放在巴塞纳的⾝上,没瞧见她的挣扎。
巴塞纳満意的微笑道:“那是当然,只要你肯替我做事,我根本不必费心去动你的玩具。”
不过,他倒是挺后悔当年让符沙将选了这个多话又会生事的玩具,让他现在控制不了他,实在是失策。
符沙将也没多想,就开口答应他了。“好,只要你不动她,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沙将!
你这个大笨蛋!江朴月咬牙在心中大骂。
虽然符沙将为了她而做出让步,但是江朴月非但一点都不⾼兴,还更加奋力的挣扎着。
她不要他再杀人了!她不要他再当杀人机器了!
她要他成为一个正常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也要他慢慢懂得什么是喜、怒、哀、乐!
他如果想要脫离这个杀手组织,他就非得这么做不可!否则将来他要怎么在社会上生活呢?
思及此,江朴月更加的不安了,因为她根本就不晓得到底巴塞纳会使出什么招数对付他们。
“沙将,那么现在我想看看你的诚意如何?”巴塞纳一面说,一面招来属下。“替他松手。”
“是。”
两个⾼大的男人马上向前打开铐在符沙将双的刑具,符沙将落地后,揉着因血液循环不良而酸⿇疼痛的手。
“你要我做什么?”符沙将问着巴塞纳。
他很清楚,巴塞纳一定又是要他杀人,不过为了朴月的全安,他不得不做。
巴塞纳只是琊恶一笑“只是做你该做的事,沙将。”
符沙将手上拿着好几年前巴塞纳送给他的长刀,往目的地前进。
他并不知道巴塞纳让人押着江朴月,也一同跟去了,他只知道,完成任务江朴月就会没事。
“看好了,女人,我会让你知道,沙将和一般的人有什么不同。”巴塞纳眼中闪烁着奋兴的光芒。
江朴月蹙紧了眉,睁大眼瞪着他。
如果此刻她的嘴没有被布条塞住,两手也没有被绳子绑住的话,她一定会朝他可恶的笑脸上吐一口口水,再用力赏他的脸一巴掌。
因为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成为沙将那样的人,被剥夺了自由与自主的权利,整天只晓得为别人卖命杀人。
但是巴塞纳不但以此为乐,还替沙将洗脑!可恶,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因此江朴月一面被推着跟他们走,一面不着痕迹的动扭双手,试图挣脫,让双手自由。
他们跟着符沙将来到一幢屋子前。
符沙将先是在门口确定这就是他要来的地方,然后就按了门铃。
没多久,便有一个人来开门了。
但是他才正要开口问明符沙将的来意时,符沙将马上子套手上的刀子,刺向他的心脏。
血顿时自那名男子的胸口噴出,不久他便断气了。
江朴月站在不远处,被迫观看着,心中痛苦万分。
巴塞纳自然对符沙将的表现万分激赏,呵呵地笑了起来“江朴月,你给我好好的看着,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野兽。”
他是什么意思?
江朴月不解的盯着巴塞纳在夜⾊中笑得恐怖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难道…他想对沙将做什么事吗?
江朴月胸口一紧,马上将视线再投回符沙将的⾝上,但说也奇怪,从那一刻起,符沙将的样子就开始变了…
血…是血的味道。
符沙将盯着那男人⾝上的鲜红,忽然深昅了一口气。
空气中,一抹腥血味飘散着,今他体內的某些细胞开始鼓动了起来,也让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对了,这是血的味道,还有…刀子刺进⾁体的颤动。
这是一种近似嗑葯,会让他奋兴得不能自己的感觉,也会让他暂时失去神智,沉浸其中。
血的味道让符沙将想起了过去那段曰子,让他变得恍惚了起来,觉得自己随时处在危险之中。
因此,他直觉的闭上眼,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手轻轻转握着刀柄,灵敏的听见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接近他。
他又可以杀人了…
而且…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得了他…没有人
“谁?在外面的是谁?”
听到门铃声,但是却没有听到男主人招呼客人的声音,女主人觉得疑惑的走下楼来查看。
符沙将以过去在黑暗中培养出来的超人听觉,数着女主人的脚步声,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开心的等候着。
当女主人来到玄关看到男主人的尸体时,符沙将染血的刀子飞快落下,一刀划破她的肚皮。
“快…快逃…快逃…”
女主人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只能拖着⾝子在地上爬行,要去警告自己的一双儿女,以及⾼龄老父逃命。
一条长长的血迹弄脏了地板,但是符沙将见状,居然在笑…
江朴月不想看、不想听,但是巴塞纳却強将她的脸扳正,要她目睹这一切,要她将这一切谨记在心。
“江朴月,现在你懂了吗?沙将他是只出⾊的杀人野兽,他只能够靠人类的鲜血存活,你要他不杀人,根本是要他死,明白了吗?”
不…不…这不是真的…
江朴刀直摇着头,不敢相信。
“等一下他就会杀光这一家子,然后把他们的脑袋全拿来给我,奉献给我!”巴塞纳狂疯且得意的对她说:“江朴月,你只能改变他一时,却改变不了他嗜血的本性呀!哈哈哈!”
本性?!
江朴月接着瞧见符沙将拿着満是鲜血的刀子走进屋內,她全⾝战栗了起来,完全无法控制。
她相信,沙将的本性绝对是善良的,否则他不会为了保护她面愿意替巴塞纳做任何事。
然而,她的心中同时也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在反驳。
江朴月,你是不是太⾼估沙将了呢?他从小就被当成杀人机器训练,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就轻易改变吗?
但是沙将的确为了我而改变,他答应我不杀好人的!
另一个声音马上嘲笑道:那又如何?他答应是答应了,现在不是又杀了人?而且还打算杀了那人全家大小吗?
不!他是被迫的!哈哈哈!那是他的本能!是本能不!不!
几十分钟后,符沙将果然依约提了五颗血淋淋的人头回来交给巴塞纳。
江朴月垂着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符沙将,因此她没注意到,符沙将讶异的发现她之后,也刻意的别开脸。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是违背了曾答应过江朴月的事,虽然是为了保护她,他还是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因此感到內疚。
这也是他第一次有种杀人是不好的事的感觉。
巴塞纳相当的开心,他用力拍着符沙将的肩膀“做得好,沙将,下一回你也要像这次一样听话,明白了吗?”
可是符沙将却狠狠的怒了他一眼,只想挥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连同那五颗人头一起埋了。
当然,他也不晓得江朴月目睹了他杀人的那一幕,只晓得,她似乎变得不太爱笑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叹了口气,江朴月收回飘远的思绪,偷偷凝着站在客席一角的符沙将,心中百感交集。
他虽然受到枪伤,但是从外表几乎看不出来,因此除了她,没有人把他当成重伤的病患。
这使得她想起了殷径竹方才说过的话。就算她出面阻止沙将参与这次的任务,他应该也不会答应吧?
思及此,江朴月轻轻别起唇,笑了。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没有她跟在他⾝边,那么她根本无法放心,不如让她跟在他⾝边,看着他会比较好一点吧?
不过,当江朴月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整个人愣怔住了。
“我是…怎么了?”她低问着自己。
她不是那么害怕看他杀人的样子?也不想再当他的“良心”阻止他杀人的吗?
那么,这一次他如果又动刀,她该怎么办呢?
江朴月不噤迷惘了起来。
唉…
如果事情能够像文矢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如果说出口就能解决一切,那么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但是这一切也只是如果而已,不可能变成真的。
江朴月的目光忍不住追随着符沙将移动,靠近那两个长相很像的墨家兄弟,再移回他俊挺的脸上。
霎时,江朴月的心中浮出了一个感觉。
不管是罪也好、恶也好,看来她这辈子都必须和符沙将这个男人,永远牵扯在一起了。
可是令她讶异的是,这回她不但没有半点抗拒,也没有恐惧。
也许,经过这三年的时间,他们都有所成长,也想通了很多吧?
文矢倒是说对了一句话,如果她一直不去面对,那么事情就永远解决不了。
而这一次,她要一劳永逸,将她的梦魇彻底赶出她的生命之外,因此她深昅了一口气,朝符沙将走过去。
在这一刻她突然了解,她的过去与沙将的紧紧相连,而她的未来也同时系在他的⾝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