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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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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到了!

  在这个灰暗的房间里,纪鼎云翻了个⾝。

  他没有张开眼睛,却竖起耳朵。

  果然听见了那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轻快足音了。

  房门被打开,接着“刷”的一声,窗帘被拉开,在这个时候,通常他只要张开眼睛,就能够看见那一抹迎着晨光的美丽⾝影。

  那个站在窗边的清丽女子就是他的挂名妻子,黎静优。

  自从珊娜离开以后,她总是在这个时间准时来他的病房报到,比医院里的任何一个护士都还要早到达。

  纪鼎云心里不断的胀満温暖,倏然感觉到她将回转⾝子,他又赶紧把眼睛闭上。

  因为他不想让她发现自己那两道逐渐跟随着她不放的眼神、那颗逐渐爱上她的心。

  同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

  那轻快的足音在窗边待了一会儿,就朝他走来了。

  她的⾝体靠得很近,近得纪鼎云都可以聞到她⾝上那股淡淡的天然馨香。

  足音又再度响起,并且渐渐的离远了。

  他在心里数着她的步伐,觉得自己活像一个初嚐恋‮滋爱‬味的年轻小伙子。

  悄悄的,他张开眼睛,回过头去看黎静优的⾝影。

  她已经走到了大门口,打开门走出去了。

  她是去替他拿医院给他的食物,这也是她在每天来到这里以后,所做的第二件事。

  珊娜离开的这几天以来,纪鼎云不断的在脑海中思考。

  黎静优在他心中所造成的波动,和那股几乎快要跃出胸口的爱意令他心惊,再加上刘致封的特意阻隔,在在使他认清,他是真的爱上黎静优了,真的爱上她了。

  真可笑呵!可是他却不得不认真的认清这个事实。

  只要他一思及黎静优仍爱着他,他的心就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彷彿裝満了爱,就要溢出来一般。

  但是,当他又思及自已以前曾经那样的伤害过黎静优,他就又不由自主的痛苦、害怕起来。

  他也突然醒悟,就算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而还能够拥有黎静优,那么…他仍然是得到了全世界、得到了完全的快乐和幸福。

  只是失去了一‮腿双‬根本不算什么!

  房门再度被轻轻的打开了。

  他知道,是黎静优回来了。

  那足音轻轻的走进门,来到他的床边,同时他也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鼎云,起来吃早饭了。”她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木桌上,轻声的叫唤他。

  纪鼎云安安静静的翻了一个⾝就坐了起来。

  从他脸上,黎静优实在猜不出最近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开始,他不再排斥她的照料了,接着,他又主动要求她唸一些报章杂誌里的新聞给他听,或者是削水果给他吃,甚至要她推着轮椅,带他至医院的中庭走动,令她深感意外。

  “早安。”黎静优自动走过去,打好一盆水让他梳洗。

  纪鼎云因为她的靠近,心跳有些加快,但是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显露痕跡。

  “早…”他回答,不过声音有些低哑。

  他理理自己的衣领、头发,愈来愈在意他在黎静优面前的形象。

  同时,纪鼎云也不再排斥用她买的东西了,然而,一开始对这件事情不习惯的,反而变成是她了,纪鼎云本人倒是相当的自然。

  照料他梳洗完毕,黎静优又赶忙替他把餐架在床上架好,再把之前端来的早餐放上去,摆好碗筷。

  “谢谢…”纪鼎云轻轻的说出口,态度很自然。

  他自己也为了这一份自然而感到相当的讶异,好像…他很久以前就曾经这么做过似的。

  不过,黎静优还是不太能习惯,她总是会先愣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不客气。”她这样回答。

  总觉得他们之间更像陌生人了。

  待他用完早餐,刘致封也准时的来报到,而刘致封注视黎静优的大胆眼光总会让纪鼎云怒火中烧。

  “他的情況怎么样?”黎静优在刘致封做完检查后询问道。

  刘致封对她微微笑,露出了不同于对待病人的好脸⾊。“他的情況还不错,可是…”他停顿了一下,彷佛有些难以启齒。

  他不想看到黎静优为那个傢伙担心的样子。

  “可是什么?快告诉我啊!不用对我隐瞒什么,我这一次不会那么没用的。”黎静优指的是,她第一次来医院听到纪鼎云的情況时,差一点昏倒的事。

  皱了皱眉头,刘致封转移话题。

  “听说…你要跟那傢伙离婚了?”他侧头瞄了眼纪鼎云,庒低声音问道。

  他开始跟裴然一样,对于自己不太喜欢的人全冠以代名词称呼。黎静优有些讶异。“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讨论这个问题?”她蹙眉,抬起头来看着刘致封的眼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关心。她把脸掉开。“你先告诉我,他的狀況好吗?”

  她不是不明白他目光中那一抹情感,但是,她已经不打算再谈另一段恋爱,因此只有尽量假裝不懂,迴避他那愈来愈明显的爱意。

  轻轻叹了一口气,刘致封了解黎静优仍然无法忘却她对纪鼎云的爱,所以他没有逼她,他会很有耐心的等待她。

  “他的情況很好,可是…如果后天裴然那小子还是没有办法把那名怪医弄来,我们将会考虑截掉他的下肢。”

  “什么?”

  她惊呼出声,引起纪鼎云的关怀注视,警告的目光也不断的投向刘致封。

  刘致封皮庠的对他挑挑眉头,那副表情好像在说“我管你那么多”

  黎静优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放心,等一下我再去联絡裴然,说不定他已经有好消息了。”刘致封话是这样说,但是,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他可以说是完全的失去裴然的消息了…唉!那傢伙希望渺茫罗!

  刘致封走后,纪鼎云马上问她:“他跟你说了什么?”

  黎静优摇‮头摇‬,不想让他担心。“没有…他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是这样回答,但是纪鼎云明白,她有些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

  稍晚,趁着纪鼎云在睡午觉时,黎静优朝刘致封的办公室走去。

  为了纪鼎云的腿伤,她不得不去找他。

  走过了医院的长廊,她来到一扇棕⾊的门前。

  她敲敲那道办公室的门。

  “请进。”

  推开门,她走了进去。

  刘致封正埋头写报告,待他听到足音才抬起头来。

  “小优!是你啊!”他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兴。

  刘致封马上站起来,繞过桌子来到黎静优的面前。“有事吗?”

  他有些意外她居然没有陪在纪鼎云的⾝边,而跑来这里找他,不过,他仍然是非常的⾼兴。

  扁是黎静优主动来找他的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他欢愉好久。

  “对不起,打搅到你了吗?”她看到他桌上那一堆资料和报告。

  “不!没有!”他作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她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谈话。

  黎静优顺着他比的方向坐了下来。“我…我是想请问你,你联絡到裴然了吗?”

  她知道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这么紧张,可是这件事情始终在她的心里头挂着,完上放不下来。

  他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他早料到她是来问纪鼎云的事情,唉!除了纪鼎云,她是不会主动跟他谈起其他的事情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不过他相信这种情況只是暂时的,不久他就会使情势完全改观的。

  刘致封很抱歉的对她摇‮头摇‬。

  “对不起,我打电话到他‮国美‬的住处,和他目前工作的那一家医院,都找不到他的人,我完全没有他的訊息。”他在黎静优的⾝边坐下。

  黎静优聞言,失望的低下头。“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一直⿇烦你。”

  她起⾝要走,刘致封突然拉住她的手。“小优…”

  黎静优全⾝僵直的站在原地“刘致封?”她回头看着他那认真、诚恳的脸,知道他对她愈来愈认真了。

  “小优…我还是不行吗?”他的脸似乎正在传达某些訊息。

  黎静优掉过脸,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不行什么?我不懂你说的话。”

  她決定裝傻裝到底。

  刘致封扳正她的⾝体。“你懂的,小优。我知道现在要你接受另外一份感情实在是太快了不过…我愿意等,小优。”

  她仍是不敢再面对他那认真的眼神。“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再伤害自己,或者是再伤害任何人了。”

  她想要挣脫他的手,却怎么甩也甩不掉。

  “别这样!”刘致封实在是忍不住満腔的热爱,从黎静优的⾝后,用双手紧紧的圈住她。

  这是他认识黎静优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放开我…不要这个样子好吗?”她真的是已经累了,对于刘致封的深情,也只能够说抱歉了。

  “小优…”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的心情和缓下来,慢慢的放开她的⾝体,但是他不容许她离开自己的眼前,所以用手搂着她的肩头。“请你不要忘记我在等你,给我一次证明真心的机会吧!”

  他一定会证明,他绝对不会像纪鼎云一般的伤害她、踐踏她的感情,他更要证明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一辈子的。

  黎静优犹豫了半晌。

  她并不爱他,但是她又可怜他和自己一样,陷入了爱人的甜藌和痛苦之中,也正因为她深深的知道这种痴、这种傻,所以才不敢断然的拒绝他…

  但她也不能就这样答应他呀…不健全的爱情势必会演变成与她和纪鼎云相同的婚姻狀況。

  可是刘致封好像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一古脑的想用他的方式向她证明。

  这和以前的她实在是太像了。

  “小优,我并不要求你现在一定要喜欢上我,或者是爱上我,我只要求你答应,不要忘记我在等你。”

  不得已,黎静优只有点点头。“我…我知道了。”

  在她答应了他的请求之后,刘致封才放开箝制她的双手。

  似囚犯重获自由,她连忙跟他道别:“那,我不打搅你工作…”在刘致封的火热视线注视之下,她跌跌撞撞的逃出办公室。

  刘致封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小优,我不会放弃你的。”

  只因他是真的动心了。

  纪鼎云在恍恍惚惚之间慢慢的张开眼睛,脑袋还不是很清楚。

  他睡了多久了?

  一时不太能适应病房里的光亮,他貶了眨半瞇的眼睛,呼唤着他最想见着的人的名字:“静优…”

  几秒钟后,当他的眼瞳适应了午后的光线,却找不到那个一直守在他⾝边的女人。

  他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心里竟有些害怕。

  是的!他害怕黎静优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永远不回来了。

  她去找刘致封了吗?他在心里猜想道。

  他不喜欢黎静优和刘致封在一起,就算是偶尔碰上面聊聊天也不行,他真是一个专制且善妒的丈夫。

  沉静了老半天,他渐渐受不了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没有人陪的感觉。

  考虑了一下,他思量着要不要按紧急铃找护士‮姐小‬来询问黎静优的芳踪,但是他又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大惊小敝了。

  他有些生黎静优的气,把自己的脸半埋进被子里埋怨。

  这个小女人到底跑哪里去了?为什么那么久还不回来?难道她和刘致封的话说不完吗?

  懊死!他愈是知道她和刘致封之间没什么,他就愈是担心。

  因为刘致封看黎静优的眼神,充満了想得到她的欲望,令他不噤想到,当他私下看着黎静优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吗?

  他甩甩头,他才不是这种⾊情狂呢!

  然后,他听到足音,接着门打开了!他想都没想就马上裝睡,裝得…连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怕黎静优知道他在担心她吧?真笨!

  可惜他失望了,进来的人不是黎静优,而是两位定时巡房检查的护士。

  “纪先生?纪先生?”其中一名护士一进门就试着叫醒他。

  纪鼎云心想,既然他已经裝睡了,那不如…就一路裝到底好了,因此他把护士的叫声当成耳边风,继续假寐。

  那两位护士见他叫不起来,便把声音庒低了说话。

  “怎度办?纪先生叫不起来!”听那声音,显然她觉得相当的为难。

  另一位护士则回答她:“没关系,就让纪先生睡吧!反正我们只是来检查纪先生⾝边的仪器,换葯物、点滴而已,不用叫醒纪先生也可以。”

  “嗯!”然后,他的床边就响起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忙碌声。

  想虽然她们都刻意把说话,以及⾝体移动的声音庒低,不过,纪鼎云仍然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她们的谈话声。

  “ISS陈,你知道纪先生和黎‮姐小‬是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那天急源Φ闹蛋嗷な啃〗闼担栊〗阒皇撬呐笥选!?br />

  “可是纪先生不是已经有太太了吗?怎么他都住院那么久了,也没有瞧见她来看过纪先生啊?真是无情。”

  “就是啊!不过还好,有黎‮姐小‬在嘛!”

  听到这里,纪鼎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对黎静优的愧疚感。

  心知她是为了遵守以前他交代的事情,所以才没有自称是他的妻子,他的心里真的是非常难过。

  “这…不知道纪先生会不会跟原来的太太离婚娶黎‮姐小‬啊?”

  会的,他不但已经娶了她,而且还爱上她了,他这次定会好好的把握她,一生都不再放开她。

  纪鼎云的心充満喜悅的想着。

  “哎呀!一定会的啦!黎‮姐小‬的心地那么善良,人又长得漂亮,纪先生再不行动,我看她就会被咱们的刘医生给追走了!”

  不!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纪鼎云暗暗嚷道。

  “刘医生的为人不错,人也长得挺斯文的,配上黎‮姐小‬似乎也不错喔!”

  错!错!错!黎静优配他,那才真的是‮蹋糟‬掉了。

  他埋在被子里的俊脸皱起了浓眉。

  “嗯!也对!黎‮姐小‬该配刘医生才适合,不然她这辈子可就惨了。”

  “这话怎么说?ISS陈。”她搞不清楚,因为医院里的小道消息实在太多了。

  “哎呀!你真是的,这么重大的新聞都不知道,该检讨了!”

  “好!好!好!我回去检讨,你自粕以告诉我了吧?”

  纪鼎云也非常专注的竖起耳朵听。

  “后天这位纪先生的腿就要截肢了,你说,他要如何给黎‮姐小‬幸福?那还不如把黎‮姐小‬跟刘医生配在一起比较说得过去。”

  “这…你是说真的吗?”她不太敢相信。

  纪鼎云的脑袋也如遭雷打“轰”的一声,打掉了所有的思绪。

  “当然是说真的罗!我还会说假话吗?难道刘医生亲手写的病历表,你还当它是假的?”

  “这…那黎‮姐小‬怎么办啊?”

  “我不是说了吗?就跟刘致封医生配在一起罗!”

  “可…可是,这纪先生不就太可怜了…”

  然后,她们的谈话声渐渐变小,渐渐的听不见了。

  就只有纪鼎云的心头还停留在她们方才那一席谈话之中。

  他…他的腿后天就要截掉了!

  不!不行!他还没有跟静优表白自己的感情呢,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绝对不行。

  他的心激烈的疼痛着,不!不要!他不要失去她,他好不容易才想清楚、好不容易才认清他对静优的爱,他真的不要失去她呀!

  心因为这个想法而更加的疼痛,连呼昅也跟着加快,使他不断的大口呼昅,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静优!静优!你不可以丟下我不可以!不可以!

  他的手紧抓着白⾊被单,心脏強力的收缩,引起床边机器发出声音,招来护士‮姐小‬。

  “纪先生,你怎么了?”那名发现狀況的护士‮姐小‬看到他这种反应,一时也慌了。“快!快去叫刘医生啊!快去啊!”她对着门外站着的护士叫道。

  “静优…静优,找她…我要见她,静优…不可以…走。”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口中仍喊着这些话。

  “纪先生,振作一点!振作一点!”

  他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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