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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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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戬哥哥…”阙舱若的小脸上明明都是泪水了,仍然不愿意哭出声音,不愿意叫疼。

  阙司戬瞪着她⾝上的伤痕不噤咬紧下唇,握起了拳头。几秒钟之后,他沉下脸⾊,转⾝往门口踱去。

  “我去找他!”他嘶哑道。

  他口中的“他”是他再不愿意唤声”父亲”的男人,他极其恨他!因为他,他们不仅永远地失去⺟爱,也让他们的⺟亲连带恨起他们,甚至庆幸离开了他们,所以他不再叫他父亲。

  “不!司戬哥哥,别去,我真的没事。”

  阙舱若小小年纪便很懂事、早熟,她硬是抱住阙司戬的大手,不愿意他为了她再和父亲起冲突。

  她明白,现在若是再惹怒父亲;说不定明天他们就会全都被赶出这里了。

  对他们的父亲来说,血缘根本不及女⾊、金钱。

  阙司戬只能回头,拥住阙舱若纤弱的⾝体,咬牙切齿道:“可是我常不在家,没有办法保护你。”

  为了学习所有的商业技巧,也为了早一天将父亲手中的权力取走;他不到二十岁,便已是人人惊叹的奇才了。

  但是并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努力全都是为了舱若。

  所以他咬紧牙根学习,一天又一天忍受父亲加诸在他们⾝上的痛苦,也为了他自己,想要早一刻走出父亲的阴影之中。

  阙舱若对他淡然一笑。“不会有事…我会等你回来的,司戬哥哥。”

  “舱若…”阙司戬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抱紧她。

  被迫的早熟、懂事,也让他们被迫在感情上出现了冷眼看人的态度,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不晓得旁人感情上的一些反应。

  他可以毫无感觉的去替父亲打官司,收拾那一笔又一笔的风流烂帐,当有人指着他大骂帮凶时,他完全没有感觉。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是悲、是苦、是笑、是乐,他都觉得没有必要,他相信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眼睛所看见的事实。

  他看见的是那女孩拿他父亲的钱进房间,那就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所以他没有必要可怜那种在法官面前演戏的女孩。

  几年之后,直到舱若再度开始学会微笑,他的生命才再度改变。

  如今舱若找到了一位肯守护她一辈子的好男人,也离开了这个一直遮风挡雨的家,他的心口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他很清楚那不是所谓的恋妹情结,而是他失去了相互扶持的目标以及活下去的目的了,因此他才会感到茫然。

  说来有些可悲,很多人都不晓得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或许也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没了父⺟,现下和他最亲的妹妹也嫁了人了,他还真找不到生活目的呢。

  况且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本就不是他喜欢的,他该好好想想未来了,也正如阙宕帆所说,得走出困着自己的牢笼了。

  当阙司戬出神之际,顾晨曦并没有放弃说服他。

  “我不要去医院,这真的是小病,我口袋里有葯,吃了后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真的,”为了怕他们不相信,她保证再三,并且一口气把话完。

  现下她的状况也总算是较为稳定了。

  可是阙司戬好像没有听进去,她只好再说一次“我口袋里真的有葯,你可以把手伸进去摸摸看?等她完,她的脸泛起了一阵嫣红。

  摸摸看!哦!老天,她应该直接把口袋里的葯拿出来给他看才对,叫人家摸摸看还真奇怪…

  阙淮歆不由得窃笑。“我来摸…”方才才说不敢“拈花惹草”不过现在她“老⽑病’’可又犯了。

  彼晨曦瞥了阙淮歆一脸⾊相,连忙婉拒“不…不用了,我…我…”

  “别闹了,淮歆!”阙司戬回神后,不得不出声阻止阙淮歆的恶作剧,免得女孩子脸皮薄,把人家给吓跑了。

  然而阙淮歆还是一脸戏谑,:“嘿嘿嘿…好嘛!”

  她就知道一定有什么!

  扁是他们阙家第一号冰血恶魔,居然会为一个女孩子如此焦躁,就是一个破天荒了,她不介意再增加一点什么“意外”…

  比如说,他谈恋爱了!

  哇哈哈!那肯定会吓坏一群人,而她阙淮歆可是要抢到第一个独家新闻!

  彼晨曦窝在阙司戬的怀里,瞧着他的坦然相护而全⾝暖了起来,那方才袭来的呕吐似乎也被转移了目标。

  她看着他的脸有些失神,当她瞧见自己把白皙的小手放在他的胸膛前时,心跳再度一阵紊乱。

  察觉她动了下,阙司戬望着她,感觉她全⾝马上一僵。

  现在她只能缩着⾝体才能痹篇任何触碰他的遐想,不过阙司戬却浑然未觉,反而更加抱紧她。

  “⾝体还是不舒服吗?”阙司戬再度低头问道。

  彼晨曦的脸则像是被蒸红了一般。“不…不…”

  阙淮歆坏心地问“不什么?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阙司戬马上瞪了阙淮歆一眼,后者马上元辜地耸耸肩。他摸了下顾晨曦的额头,体温确实是⾼了些。

  但是她不想去医院,那他就不会要她去,于是他吩咐道:“小王,把车子掉头。”

  “是,总裁。”小王微颔首,马上问道:“那么总裁想去哪?”

  阙司戬居然连想都没有想就;“到我家去。”说完,他自己也微微惊诧,但是却没有表现在形⾊上。

  自从舱若搬离后,那空荡荡的房子没有第二个女人进去过,但今曰若要算上阙淮歆这假男人,就是第三个了。

  “是的,总裁。”小王马上将车子回头。

  看戏的阙淮歆闻言咧大了嘴,不过她这回不是惊异,而是笑。”太好了,我还没有去过你家呢了!”

  以前都没有去过阙司戬家,是因为嫌弃他们家有两个冰人住在一起,肯定是冷得跟北极一样。

  而现下可不同了。

  就算阙司戬用怎样的杀人目光瞧着她,她也要跟!

  赤足走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顾晨曦瑟缩了下⾝子,采头探脑地踱至客厅里,但是客厅没人,于是她只好掏出口袋里的葯,准备再吃一吹。

  扭开葯罐子倒出葯囊后,她便出了神。

  思及阙司戬,她全⾝一震

  那个男人…她真的没有想到再碰到他。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阙淮歆在阙司戬离开后,一直在她面前提及有关他的事,她到现在一定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那位叫阙淮歆的女人也很有趣,喜欢女扮男装,又喜欢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有她的陪伴,心情倒是异常轻松。

  吃完葯,顾晨曦蜷曲在沙发上,任孤寂侵蚀她。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阙司戬走了进来,拉了拉领带,随意将手中的公事包夹在腋下,他也很快瞧见顾晨曦瞪大黑白分明的瞳目盯着他瞧。

  “⾝体好些了吗?”他问。

  离开的时候,他实在很不放心将顾晨曦交给阙淮歆,但因为他也不能放下所有的公事不管,只好将阙淮歆留下照顾人。

  之后,阙淮歆似乎是陪着顾晨曦到人睡,才打电话骂他

  “喂!你这个大笨蛋!要交女朋友不是这么交的!”

  “女朋友!”正在开会的阙司戬重复了声,一群⾼级主管一致看着他,为了那句“女朋友”

  “是呀!哪有人交女朋友像你这样的!她居然连你的名字都不晓得…哦!不要告诉我说,你该不会也不晓得她的名字吧?”

  相对于阙淮歆的激动语气,阙司戬仍是不冷不热回答;“我是不知道。”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有那么严重吗?

  “我的天!我的天呀!”阙淮歆好像快昏倒了,不过她很快又补话道:”唉!就算我大发好心,我刚刚已经帮你做补救了。”

  “补救?”阙司戬可不明白她所谓的补救是什么。

  “对呀!刚刚我把你…不,是把我们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听阙淮歆笑得很贼,肯定没好事。

  不过…

  他问“你跟地说祖宗十八代做什么!”就算他真的想跟那女孩在一起,也跟祖宗完全没有⼲系吧!

  “哦,我受不了了。”阙淮歆真想昏了算了。

  那只是个玩笑!是玩笑!这冷血的怎么听不出来,啐!全⾝上下连一点浪漫因子都没有,追得到顾晨曦才怪?

  哼!这时就要她助他一臂之力啦!

  “什么受不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继续开会了。”阙司戬冷冷说道。

  所有的一级主管都以奇异的目光盯着他瞧,再不早早收线,他的权威形象会被阙淮歆破坏殆尽。

  “好吧!我改天再“好好”跟你谈谈。”阙淮歆决定要好好给他“用力关照”一下。“记住哦!”“记什么?”

  “她的名字叫顾晨曦。”阙淮歆吼完后便挂下电话,只因再跟这呆板的白痴继续说话,她肯定减寿三年。

  “顾…晨…曦”

  阙司戬则是将顾晨曦酌名字在唇齿间回味再三。

  早晨的阳光吗?

  她果然人如其名!

  想起公园那曰的相遇,阙司戬一扬唇角,再度引得一级

  主管们窃窃私语…

  现下回想起来,阙司戬仍是摇‮头摇‬,踱进客厅里。他觉得阙淮歆真是多事。

  彼晨曦则是好奇又脸红地问道:“你在叫我?他刚刚叫了她的名字,缓慢又低沉,害得她差点无法顺畅呼昅。

  阙司戬回头看她。“叫你?他想想,好像方才真有把她的名字喊出,于是答道:“之前淮歆跟我提起你的名字。”

  不过…这算是回答吗?

  她问的是,他方才叫过她的名字吗?但是他回答她另一个答案,听得她是一知半解,不停眨眼。

  可是很快地,顾晨曦笑出声音来道:“我也知道你的名字。她突然觉得阙司戬的思维有别于一般人的方式,很特别。

  阙司戬瞧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哦”了一声后,便什么都没回答了。

  或许真如阙淮歆所说,跟阙司戬说话起码会减寿三年,但是顾晨曦却觉得跟他说话很有趣。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呀!…”

  当她这么跟阙淮歆说的时候,阙淮歆翻了一个超级大白眼给她,还说:“你以后就晓得了,阙司戬他很无趣…

  哦!不,是超级无趣!苞他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我肯定你马上从他家夺门而出。”

  彼晨曦为阙淮歆的形容笑了起来。

  她走到阙司戬的⾝后,很熟悉似地替他拿起脫下的西装,而阙司戬也如同阙淮歆形容的一般,浑然未觉。

  阙淮歆说阙司戬除了工作,其他的时候都很“白目”

  看来她没有说错。

  阙司戬一直到顾晨曦的肚子突然鸣叫了起来,才倏然转⾝与她四目相对,问道:“你想吃什么?”

  虽然晚饭他也没吃,但他倒不觉得饿,只是不想怠慢客人罢了。

  “你会煮吗?”顾晨曦则跟着他一路晃进厨房,瞧见他卷起袖子,打开冰箱,一阵翻翻找找。

  “我只会煮面。”阙司戬毫不隐瞒。

  舱若嫁了人,因此这几个月他不是在外头吃,就是随便下些面来吃,也幸好舱若之前帮他准备的材料都还有。

  “要不要我帮忙?”

  阙司戬见她挽起袖子,总算是有了二号表情,皱眉道:“不用了,我会煮。”

  “不…不是。”顾晨曦则愣了下,一阵失笑。“我的意思是说要帮忙,不是要代替你煮。”

  现在她懂阙淮歆的意思了。

  苞阙司戬说话的确是有一点儿累,但是她一点都不介意,而且还乐得应对。

  阙司戬一回头,就看她笑容可掬地对他笑着。

  “你出去吧!这里太挤了。”他下了逐客令。

  彼晨曦只好笑着离开。

  果然又如阙淮歆说的,跟阙司戬交往会很辛苦,因为他根本不晓得”浪漫”这两个字怎么写。

  但是她还是不介意。

  不晓得为什么,一开始对他的坏印象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既孤傲又直率的男人。

  他只是擅于保护自己,不会是个坏人的。

  --个小时后,两人都吃炮,顾晨曦提议她要负责洗碗,

  阙司戬倒是一副理所当然,只收拾了自己的碗筷。

  因为平常他和阙舱若在家里用餐时,也都会分摊家务,因此他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彼晨曦也不介意,等她将碗盘洗好之后,阙司戬已经洗完澡,换上一套铁灰⾊的休闲服,坐在客厅里等她。

  瞧她走出来,他开口道:“这件外套给你穿上,走吧!”

  “走?去哪?顾晨曦只能盯着他手上的超大号外套发呆。

  老天!他还真不是普通的⾼。

  见他一直举着外套,她只好收下。

  阙司戬领着她往玄关走去。“送你回家。”但是顾晨曦却没有跟上,因此他又回头睨了她一眼。

  “回家?”她愣愣问道。

  是呀!这里是他的家,她总不能厚颜地留下来。

  阙司戬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句,迳自穿起鞋子来。“你家在哪?’、

  “我家…”顾晨曦踱到他的⾝边,也开始穿起鞋子,但是她的目光…很明显地出了神。

  为了得到一些自由的空间,她又逃了,但她确实也不能给阙司戬添⿇烦,可是…她该去哪儿呢?她现在不能回家呀!

  嗅了下外套上属于阙司戬的味道,她心里一阵神驰。如果能留下来就好了…

  但是她不能,就单凭她这可怕的⾝体随时都有发病的可能,她怎么好⿇烦他,他对她已够好了。

  “顾晨曦!”阙司戬站在门口喊她,因为她呆坐在玄关,连鞋子也只穿了左脚。

  他皱皱眉,再度试图忽略隐隐浮现的担心及一抹不知名的情愫,他走向前去,缓缓将她拉起。

  “你还好吗?”他问。

  彼晨曦的大眼‮勾直‬勾地盯着他…“我!”

  阙司戬眨了下眼。他居然…居然把她和小时候的舱若的形象给重叠了,不,她不是他的妹妹。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于是回避她的目光,让她站稳后,才撇过脸去“你⾝体还好吗?要不要吃葯?”说完他又狠狠地皱起眉头。

  他对她的关心过了头了吧,他不该大坑谠一个陌生女子产主好感的,他強将这一切归咎为寂寞。

  因为舱若离开了,他又是一个人…

  恍然回了神,顾晨曦像是恢复正常一样地笑道;“谢谢你,我没事。”然后她将右脚的鞋穿好,站在他面前“我们走吧。”

  阙司戬看着她,一会儿才忽地转⾝,打开门。

  风像是从外头往里头挤一样,吹得顾晨曦有点冷,她瑟缩了下⾝子,随即瞧见他铁灰⾊的背挡住视线。

  他可是在为她挡风?

  望着他那宽阔的背,顾晨曦突然之间有了憧憬。

  她其实曾经交过一个男朋友,但是他却在还没有尝到爱情滋味的时候,知道她的病而和她分手。

  她痛苦、生气、难过,差一点就想任病痛这么带走她,丝毫不想挣扎。但是现在,她有了想再谈恋爱的憧憬,和阙司戬。但是这样好吗?

  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而去接近他,会不会太残酷了?

  彼晨曦跟着他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在规画好的停车位处,阙司戬开散了一辆银蓝⾊的跑车。

  灰冷中带点淡淡的天空蓝,満像是他会开的车子。

  自动自发,顾晨曦坐进他⾝侧的位置,系上‮全安‬带,摸摸口袋里的葯罐,她竟莫名感到心安,因而讽刺地笑了笑。

  她早知道这些葯对她的病效用不大,除了安抚作用之外,无外就是抗感染,预防她发⾼烧。

  但可笑的是,它却真的成为她的安慰剂,她简直不能一曰没有它,只有每天带着它,她才会感到安心。

  车子慢慢驶出地下停车场,沉默已久的阙司戬才再度开口,”你家在哪?”

  “我…”顾晨曦张开嘴,本来想她不能回家,但是随即改了口“我家在板桥,⿇烦你往那里走。…”

  其实顾晨曦根本不住板桥,住在板桥的是她的表哥杨御磊,他一定会收留她的,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

  阙司戬闻言,便将车子开往板桥,没再开口。

  他本来想再谈谈那曰在公园相遇的事情,又觉得不该再与她有大多牵扯,因此作罢。

  现下阙淮歆又一副要做媒人的样子,他还真感到困扰。

  他不想结婚,只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他妹那么幸运找到一个能够真心相对、厮守的恋人。

  除了工作,他不相信他的远气会有那么好。

  不料,阙司戬不想谈起那曰的事,顾晨曦倒是提起“那天真对不起。”

  “什么?”

  “我说你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人。”顾晨曦到现在都还忘不了那面无表情的瞪视。

  阙司戳沉昑了一会儿道:“算了。”

  就像是有人批评他是一个冰血恶魔一样,大家都只看见表面的,却没有瞧见他的心其实在淌血,没有人…

  如果也有人能像舱若一样,肯花时间来了解他,那么他会交出他的心的,

  可惜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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