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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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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秋的尖叫声让任意情毫不犹豫的跟着往下跳。在生死关头的瞬间她喊的是“意情”不是“意桐”那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虽然他不希望是在这种情况下喊出。

  当她的⾝体迅速往下坠落时,他的心也跟着往下掉。他知道死亡前的恐惧可以如何的‮磨折‬一个人,只希望他可以追得上她坠落的速度,他不要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

  他使出千金坠的功夫追上已吓晕的她,捉住她的手,在那瞬间,他看见岩壁横生而出的耝大树⼲,马上解下带勾住树⼲,两人一起落在大树的枝叶上头。

  这棵大树暂时解除了他们的生命危机,但他们不能一直待在树上,就算他们不会因为饥饿而死,也会被严酷的寒气冻僵,都是死路一条。

  既然这棵树能在光秃秃的岩壁上生长,那就表示一定有⽔源。任意情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右下方岩壁传来非常模糊的声音,冷飕的空气似乎扫到那地方就会传出异样的声音。

  透过浓密的枝叶,他隐约看到岩壁上有个岩洞,他希望他的判断并没有错,愈来愈冷的天气让他们无法再待在枝头等待救援,况且要等人来救他们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先将唐秋轻轻放下,‮开解‬仍绕在枝头上的带,再将她背在⾝后,并用带固定住她,以防她掉下去。

  然后他拨开枝叶,小心的往右下方踏去。只要踏错一步,他和敏儿就会坠⼊万丈深渊。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看到岩壁上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任意情⾼兴地露出一个微笑,幸好他的判断力并没有错,那的确是个岩洞。

  不过现在他要怎么将自己和敏儿弄进去?树⼲离岩洞还有一段距离,要是一个不留神,他们便会坠落山⾕。

  他想了想,再次解下绑着唐秋带,紧紧绕在树⼲上,然后一手抓紧带子,一手搂紧她的一鼓作气跳过去,终于‮全安‬的落⼊岩洞。

  一进⼊岩洞,任意情马上检查她的⾝体。还好,只是昏过去而已,也幸好她昏过去了,否则刚刚那危险的晃,铁定会让她吓晕。

  任意情转头打量四周,这儿似乎曾经有人住饼,因为岩壁下有一堆厚厚的⼲草,一看就知道是用来代替铺的地方。

  他先将唐秋放到⼲草堆上,再四处寻找可供生火的东西。他沿着岩洞的另一头慢慢走去,并‮子套‬蔵在靴子中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寻找所需的东西。

  他发现这个岩洞比他想象中的大,走了约莫一刻钟后他才看到前方有光线,看来那里应是出口,他顺着光线前进,一走出洞口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人间仙境莫过于此吧。

  任意情收起匕首,斜靠在岩壁上观看直怈而下的瀑布,淙淙的⽔声和四溅的⽔花织成难得一见的美丽景观,让他心情愉快不少。

  看来是饿不死啦,他幽默的想。在这山⾕之中居然还蔵有此等美景,不是有缘人还看不到。

  他采了些⽔果和捡了些枯枝,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岩洞。

  唐秋尚未醒来,任意情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一如过去四个月的每一个夜晚。

  他多舍不得她啊!但该放手的终究要松手,強留只是徒增感伤。他伤害她伤害得够多了,该是还她自由的时候。

  “为什么?敏儿,为什么?”他想起过去四个月每晚的挫败,忍不住沉痛的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不肯响应我?”

  在那些望得不到纾解的夜晚,他每每气得想亲手扼死她,却又每每在她坚定的眼神和沉稳的口气下认输。

  我不想输,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她的话在他耳际回着。

  结果她赢了,再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由的真谛,那是包括了心、包含了感情,在这两方面他皆输了,因为他没办法像她一样淡然。

  这场由他一手主导的游戏,结果是他输得一塌胡涂,他输得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満心的悲哀。

  思及此,任意情长叹口气,开始动手生火,并脫下外袍里住唐秋的⾝躯,但那仍不够暖,山区的夜晚比他想象中冷多了,他只得躺在她⾝边,将她紧搂在前,以自己的⾝体温暖她。

  唐秋头痛裂的醒来,她在哪里?过了半晌,涣散的意识逐渐集中,她猛然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她不是已经跌落悬崖,怎么这会儿还好端端的!

  她一定是在作梦。

  唐秋闭上眼睛习惯的往⾝旁的躯体靠近。经过了四个月的相处,她已经非常习惯他的存在,任意情⾼大健硕的躯体总是能将她整个人包围住,教她不觉得寒冷…

  任意情?

  她倏地睁开眼睛,任意情安详的睡在她⾝边。

  睡中的他看起来好安详、好无琊!除去了琊气、不正经的表情之后,任意情其实是很人的,俊俏的脸孔透着刚,时常曝晒在光下的⽪肤也不像其它男子般苍⽩,总是泛着古铜⾊的光芒。

  你一点也不心动吗?敏儿!

  任意情挫败的质问与他平静的脸一起浮现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轻轻的勾勒他的脸部线条,小心地不吵醒他。

  你一点也不心动吗?唐秋无声的问着自己。

  她当然心动,就是因为太心动了,所以更不能原谅自己。他是想捕捉她的猎人,而她却是不愿服输的猎物,如此強烈的对立角⾊,教心⾼气傲的她要如何承认,其实对他也有着难以言喻的‮望渴‬?然而最令她害怕的不是他的強取,而是他的温柔。在他绝望的呼喊之下,她已经无法坚強意志,再也不是当初的唐秋了。

  任意情微蹙的眉心教唐秋急忙把手缩回去,假装仍在‮觉睡‬。

  “敏儿?”他轻柔的呼唤声几乎击垮她的意志,她只得更加闭紧双眼。

  她怎么还没醒?难道她是因为受了內伤,所以才一直昏睡不醒。

  想到这里,任意情忧心如焚,连忙撑起⾝体伸手往⾝旁的唐秋探去,看看她是否无恙。

  唐秋被这突来的接触吓了一大跳,倏地张开眼睛。

  “原来你已经醒了。”任意情不悦的看着她突然脸红,原来她刚才是在装睡。

  “嗯。”她勇敢的承认。

  “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你自由了。”浓浓的挫败感使他的口气不佳,没想到她竟讨厌他到需以装睡来逃避。

  这话是什么意思?唐秋不自觉的僵住⾝体,屏息的看着他。

  “从这一刻起我不会再碰你、再追逐你,等我们走出这片山⾕,你就不会再见到我,或恐惧我会再用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设下陷阱猎捕你,你…你自由了。”

  他嘲弄的一笑,直起⾝凝视岩洞外一片漆黑。静得几乎教人窒息的山⾕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悲戚。

  “我已经决定结束这场游戏,你一定觉得很⾼兴吧?”

  唐秋沉默不语。

  “仍是拒绝回答!”任意情挫败的怒吼,气得朝另一边洞口飞奔而去,想藉瀑布的⽔流冲刷掉几近‮狂疯‬的失望。

  他在期望什么?敏儿没跳起来抱着他说“谢谢”已经不错了。可是他宁愿她说谢谢,宁愿她恨他,让他知道至少自己曾在她心中驻留过,即使那全是恶劣的一面。但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用比冰还冷的眼神看着他,保持沉默。

  在洞里的唐秋为自己的心痛感到不解,她清楚听出他话中的失望与痛苦,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同样惑,同样失望。她自由了,不必再为被追逐烦心,但她却一点都⾼兴不起来,只能沉默无语。

  她…爱上了他!突如其来的情愫震撼了她的⾝体、她的心,教她无法立即反应。

  她爱上了狩猎者,爱上他‮热炽‬的爱人方式,爱上他不顾一切的‮狂疯‬。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呢?是从他握着她的手走进他的梦想,还是在他忍受情煎熬,只听见她的呼唤声便毫不犹豫跳下山崖的时候?

  他伤害她的过去,她却结束彼此的未来。

  “敏儿。”

  由背后传来的呼唤声和冷的拥抱紧紧扣住她的心。她该何去何从呢?她还能毫不留恋转⾝离去吗?

  “给我时间。”她闭上眼睛忍受紊的思绪。“给我时间思索我的未来好吗?”她痛苦的声音紧揪住任意情同样痛苦的心。

  这就够了。他知道要说出这样的话对她来说有多么困难,至少她愿暂停脚步开始思索,至少她愿意因为他而思索。

  有时候他十分鄙视自己的脆弱,在敏儿跌落山崖的剎那,他发誓再也不让她受到他的騒扰,他会给她最‮望渴‬的自由,却又在见到她‮全安‬时,忍不住想爱她、拥有她,种种的矛盾使他变成失心人。每当那时候,他便会希望她也能跟着他一起沉沦,而不是冷静的看他独自承受失望的哀伤。

  但真见到她慌的表情,听见她不安的声音,并未使他获得预期中的‮感快‬,相反地,他却因为她的矛盾而忧伤。

  愈来愈寒冷的天气使得任意情加快他探勘的脚步,他担心敏儿柔弱的⾝体会不堪寒风的侵袭而倒下。虽说她自己是名大夫,但可没人规定大夫就不会生病,尤其这里生长了许多罕见的葯草,敏儿⾼兴的四处找葯,若是一个不注意便会生病。

  任意情‮头摇‬苦笑,没见过那么热爱医学的人,连在这种情形下,她还不忘寻找葯草,跟他对航海的狂热相同。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是一个纨‮弟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寂寞。他希望有一天能带着敏儿乘着他设计的船,共游五湖四海。

  但她老想一个人走。待在山⾕的这段⽇子里,他们经由聊天谈及自己的梦想。每当敏儿谈到想去的地方时,眼睛总亮得像星光,彷佛她已经独自前往。在那一刻,他总有被遗弃的感觉,因为她的梦想并不包括他。

  他明⽩他是过于奢求,因为不爱谈自己的敏儿肯诉说梦想,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但他想获得更多,他想更深⼊她的心灵,也许每一个深陷情网的人都会有和他相同的感受吧。

  任意情摇‮头摇‬,甩开思绪,快速往前走去。这是一个他从未探勘过的地方,也许会有新发现也说不定。他拨开层层的草丛,小心翼翼的前进,然后,他终于看见一个出口,他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没有片刻犹豫,他做好记号后立即循原路回去,在途中恰遇一阵大雨,他并未找地方躲雨,只想尽快赶回岩洞,告诉敏儿这个好消息。

  任意情一回到岩洞,还来不及将⾐服脫下,一个飞奔而来的人影便扑进他怀里。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唐秋气得猛捶他的膛,他则呆愣在那。

  是他听错了吗?她竟然在担心他?

  “说话呀。”她都快急死了,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他奇怪的看着她,这真的是敏儿吗?她居然会捶着他问答案,向来保持沉默的人是她耶。

  “任意情!”

  这句狂吼使他回神,他大笑地吻住她,决定发现回家之路的事可以待会再说,目前他决定把握这段美妙时光。

  一阵热吻之后,两个人的呼昅都很紊,但谁也不想打破这亲昵的气氛。

  对任意情来说,他已经学会了等待。近四年的时间教会他太多事,那其中历经了狂喜与狂悲,如今敏儿已渐渐学会依赖他,甚至还会担心他。嗯,这真是个好现象。

  “你去哪里了?”唐秋红着脸看他把⾐服脫下时问道。

  “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就要这么久?”她才不信。

  任意情突然玩心大起,顺便测试她的反应。“其实…其实我是遇见一名村姑,那村姑长得美的,所以我便和她聊了一会儿。”

  村姑?不可能吧,这里是深山耶,但他又说得像真的一样。

  “只是聊天吗?”她不是故意要说得这么酸,但一想到他和别的女人“聊天”她就一肚子气。

  “或许还…”

  “或许还怎么样?”唐秋凶巴巴的转⾝质问,却意外撞上一堵⾁墙和任意情带笑的脸。

  “骗你的。”他老实招供,乐于见到她生气的样子。“这里是深山,唯一的村姑就是你。”说完,他搂紧了她,这段⽇子他们每天相拥而眠,她早已习惯他的怀抱。

  讨厌。她在心里嘀咕,但嘴巴就是骂不出来。那种感觉太亲密,她还在适应中。

  “对了,你和意桐怎么会像仇人一样?”这是存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开口询问。

  任意情闻言⾝体僵了一下,沉默了许久,就在唐秋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陡地开口。

  “因为我太任,而他太脆弱。”说完,他就想松开她,但她反而抱住他不放。

  “说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教他备感讶异。由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想弄清楚他和意桐的嫌隙是如何产生。

  任意情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重开记忆之门。开启它可以使敏儿更加了解他的过去,也许值得吧。

  他叹口气拉她躺到⼲草堆中,决定将童年往事全告诉她。

  “这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当时意桐三岁,我则是五岁,虽然只相差两岁,但我们两人的体格却是天地之别。”

  唐秋明⽩他的意思,因为以前的意桐的确很瘦,一副弱不噤风的样子。

  “我记得每次他跌倒受伤或做错事,倒霉的一定是我,因为我看来就像⼲坏事的那个人,而他只需要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所有人就会责怪我,而我连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唐秋忍不住为任意桐辩解,才三岁大的孩子能懂得什么事。

  “我知道。”任意情慢慢打开心结,发现意桐的脸渐渐变得不那么讨厌。“但当时我不了解,只是一直怨恨他为什么长成那副德行,而我却強壮得令人讨厌。”他自嘲道。

  唐秋一点也不这么想,要不是过去四个月她忙着对抗自己的感觉,早就对他过人的体格投降了。

  “不过那还不是我们会变得⽔火不容的主因。”任意情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显然这回忆令他极不舒服。“在我七岁那年,意桐吵着要和我一起去河里游泳,我拗不过他的哭闹,只好带他一起去。”

  显然这就是⽇后兄弟俩结怨的主因。唐秋暗忖。

  “那天的河⽔又急又冷,我要意桐别下⽔,但他就是不听。意桐一看见河⽔就‮奋兴‬得不得了,马上卷起管就往河里冲。湍急的河⽔果然冲走意桐瘦小的⾝子,我也只好跟着往下跳。但河⽔实在太急了,我差点也被河⽔冲走,还好垂⼊河里的树枝刚好勾住我的⾐服。”他还记得当时他不断的喊意桐、喊救命,喊得喉咙都快哑了。

  “后来呢?”她可以感受到他的⾝体微微颤抖着,似乎还对过去的记忆感到恐惧。

  “我拚命的喊意桐,最后我和他终于被闻声赶来的人救起。可是我因为带他去河边,差点被我爹打成残废,我爹始终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太过分了,当时他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子呀,没被⽔淹死已经是万幸了,怎能如此责怪他。唐秋为他感到不平。

  “从那天开始,我发誓凡事跟意桐争到底。既然我爹不相信我没那么坏,那我就坏给他看,久而久之,我就变成一个为求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人。很傻吧。”

  是很傻,是傻的人是他爹。他原本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却因为家人的不公平待遇,而变成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唐秋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瞪着荷花池的侧脸看起来很不快乐,直到她将整壶酒倒在他头上,不快乐的表情才消失。

  每个人都有童年,而童年的影最容易成为成长的阻力或改变人的个,就像任意情。

  她抱紧他,给他无言的支持,他呆了半晌,缩紧的手臂似乎在做无言的道谢。

  他们静静的看着洞外的雨点变小,唐秋突然想起晒在洞口的葯草。

  “我的葯草!”她倏地爬起,急忙往瀑布方向的洞口冲去,深怕好不容易采到的葯草被雨打了。

  唉,他竟比不上葯草来得重要。任意情暗叹口气的摇‮头摇‬,拿起刚刚放在⼲草堆上的匕首揷到带內,准备穿上靴子。

  此时洞口传来一声尖叫。

  敏儿!他顾不得才穿一脚的靴子,迅速往洞口冲去,所看到的景象让他的脸⾊变得和她一样苍⽩。

  “不要动,敏儿。”任意情慢慢的菗出匕首,对准她⾝边的毒蛇过去,匕首不偏不倚地中蛇头。

  唐秋吓得差点晕倒,除了⽔以外,她最怕的就是蛇,幸好任意情使刀的功夫了得,要不然她大概会成为蛇的晚餐。

  “为…为什么蛇会跑进来?”

  “它们也想避雨呀。”任意情幽默的回答,菗起匕首顺便把蛇尸丢到门外。

  “但是…小心!”

  她喊得太慢了,另一条绿⾊小蛇已咬住任意情未着靴子的脚踝。

  任意情忍着疼痛将匕首刺穿它的头,将它甩得远远后,他已经无力再支撑下去。

  “敏儿…”他摇摇晃晃的跌坐在地上。

  唐秋不假思索的低下头,将嘴覆在他的伤口上,尽快将伤口的毒昅出来。她只希望还来得及。

  “敏儿…”在视线模糊间他看见一张润的小脸。

  敏儿在流泪?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在她⽗亲去世的时候,在她把自己卖掉的时候,她皆未曾掉过泪,现在却为了他即将死去而哭?

  “这是泪吗?”他抬起无力的右手接住潸然滑落的泪珠,落⼊掌中的泪⽔如同最晶莹的珍珠。

  “你的眼泪…”任意情将手中的泪⽔抹在泛⽩的嘴上“这是我尝过最甜美的咸味…敏儿…”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答…应我…要…”活下去。最后三个字他还来不及说出口便坠⼊黑暗的深渊。

  “我不答应!”唐秋拚命摇晃他的⾝躯,想摇醒他。“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答应,除非你睁开眼睛!”她的眼泪像洞外的雨滴般,纷纷落在任意情的脸上。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她心碎道:“你怎么可以…我…我爱你啊!”直到此刻她才肯承认她的爱,但他却已听不见了。

  唐秋无法置信的看着他苍⽩的脸,毫无生气的俊脸平静得像这片山⾕。

  冷静下来,唐秋,你是大夫,怎么可以眼睁睁看你心爱的人死去?

  大部分的毒她都昅出来了,也为他绑上布条阻止毒蔓延,现在只剩把他体內的毒清除⼲净。她做了个深呼昅,仔细回想⾕中有哪些可以治蛇毒的葯草。

  马齿苋。对了,这是种野菜,主散⾎、解毒,长相像马的牙齿,最重要的是,这片山⾕有很多!

  她马上跑到洞外把所需要的葯材拔回来。平⽇一定要任意情抱才敢渡过的溪流她也照涉不误,什么毒蛇毒虫全去死吧,她唐秋救人时最好全闪到一边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马齿苋清洗清净,用石头将它们捣成汁,強迫任意情喝下,然后‮劲使‬将他拖回洞⽳內的⼲草堆,等她做完一切已是満⾝大汗。

  老天啊,救救他啊!别把我最在乎的东西全部夺走。

  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祈求上苍怜悯。

  任意情虚弱的睁开眼睛,映⼊眼帘的是唐秋疲惫的脸和⾚裸的⾝躯。

  他无力的抬起手‮摩抚‬她的小脸。这张脸是那么坚毅,充満稳定的力量,他很好奇她那过人的意志力是怎么来的,为何跟她一比,每个人都像孩子般不成

  “你醒了。”唐秋眼睛,支起⾝体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你救了我。”任意情轻柔的‮摩抚‬她的裸背,即使⾝体十分虚弱,但他仍对她充満感觉。

  “我是大夫嘛。”她顾左右而言他,无法对清醒的他表露內心的感情。

  “仅仅如此吗?”他无力的询问,充満爱意的看着她“你全力救我只因为你是个大夫,不能见死不救?”他希望不是,如果是的话他宁可马上死去,也好过承受那椎心刺骨的疼痛。

  唐秋闻言僵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响应他。告诉他吧。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催促她表露自己的感情,然而自尊却教她选择逃避。

  “等你体力恢复了再告诉你。”

  “真的?”她的回答令任意情喜出望外。等他体力恢复?那有什么问题!为了确定她的心意,就算要他明天出去砍柴,他都照去不误。

  “不准骗人!”他像个小男孩般执起她的手和她打勾勾,教她又是一阵错愕。“我明天就好起来,到时候你就再也不能逃避…”短暂的对谈耗尽他的体力,他又再度沉沉睡去。

  如同往常一样,圈着她的手仍然不肯放松,唐秋只得再度躺回他⾝边,和他一起沉⼊梦乡。

  唐秋发现她的医学知识显然需要再加強。

  她这辈子没见过体力恢复得这么快的人,不过才三天的时间,任意情就已经痊愈,并着她要答案。

  “看着我的眼睛。”任意情抬起她的脸,并拉着她躺在他⾝上,夹紧她的‮腿双‬像往常般有力。“你对我究竟有没有感情?”他问得很平静,內心却是波涛汹涌。

  “你自己猜。”她?饬娇傻挠锲盟钡米阶∷募绨蛎鸵?br>

  “敏儿!”他已经紧张得不知所措,她却还悠哉的戏弄他,真是气死人了。

  唐秋的回答是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吻他,吻得他都快融化了。

  这是真的吗?任意情也同样热切的响应她的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而他‮奋兴‬得差点哭出来。

  他深深昅进她的芳香,在齿间流连忘返。在四片瓣贴合的剎那,所有言语都是多余,剩下的只是紊息声,和彼此难以浇熄的热情。

  “现在就拒绝我,敏儿。”他的来到她的颈项,一寸寸的拉开她的⾐服,‮吻亲‬她的雪肤。“如果你不现在就说‘不’,那么请你永远别再提起,我已经无法忍受这非人的‮磨折‬。”经过这几个月望的‮磨折‬,他已经⾜以荣登“圣贤榜”了,恐怕连柳下惠都比不上他。

  “好。”唐秋小声的回答,一张俏脸已经红成一片。

  “你…你说什么!”他倏地停下探索,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我说‘好’!”看见他⽩痴似的脸孔,她笑得比花还灿烂。

  任意情终于会意过来,绽开一抹充満感与琊气的微笑,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我希望你不是在戏弄我,否则你的⿇烦就大了。”琊气的微笑和他的一起来到唐秋敞开的⾐衫。他的手在她的⾐衫里来回探索,最后⼲脆脫下她的⾐服,让她⾚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

  “你好美。”他轻轻地吻她的眼、她的鼻,最后才是她的。“美得沉静,美得傲然,就像是一朵风的蔷薇,虽扎得我満手都是⾎,但每一滴⾎都值得。”

  “但我这朵会扎人的蔷薇终究落在你的手里。”她的浅笑里有着淡淡的哀伤“我输了。输给你的‮狂疯‬,你的坚持。”

  没有人能和他一样‮狂疯‬。他就像最‮烈猛‬的风,勾起她內心最強烈的感情,让她在爱恨之间摆,甚至失方向。

  “没有绝对的输赢,敏儿。”埋在她酥间的嘴跟着他的呢喃一起轻囓她⾼耸的蓓蕾“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有时也会互换。”

  他伸手托着她的臋部,将唐秋娇小的⾝躯往上推,直到她前的‮圆浑‬毫无间隙地贴着他的面颊为止。

  “而我们,毫无疑问已经互换了。”原本托着她臋部的大手游移至她的纤,将她的⾝子庒向他,让她感受他的灼热。

  透过耝糙的⾐料,唐秋可以感受到⾝下的突起,而她对此并不陌生。在船上的那些⽇子里,她几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相同的望。不同的是,这次她决定解放他的望,将他拉离‮求渴‬的深渊。

  “感受到那灼热了吗?”她点头,同时以润响应他的望,教任意情忍不住呻昑出声。

  “该死,你该不会想撑破我的自尊吧?”他苦涩的调侃。

  因为爱得太痴、爱得太狂,所以连他最为珍视的自尊也拋到脑后,只为了得到怀中的女人。然而她教会他的事不只包括如何忍受望的煎熬,并进一步教会他何谓征战的意义。

  是的,如果说在爱情的领域里必须有一个人先拋弃自尊,那么他便是那个人。经过这些⽇子,他已经了解为一个人全然付出是什么滋味。爱情的五味他全尝遍,只为了怀中的敏儿。

  “自尊?你不觉得我们已经绕在这两个字上太久了吗?”唐秋左手勾住他的颈项,右手慢慢抚上她‮望渴‬已久的膛,微笑地感受手掌下的‮感触‬。“因为这两个字,我们成为对手;因为这两个字,我们浪费太多时光。”

  她终于对他也对自己承认,爱情早在初识时便发生,早在他用那双勾人摄魂的眼,信誓旦旦要得到她开始。

  由她掌下传来的温热溢満任意情的膛,不只是因为被唤起的望,更是因为満腔的爱意。

  “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浪费太多时光,但我不会说后悔。”他抱着她慢慢翻⾝,小心翼翼的待她如同是个易碎的瓷娃娃。

  “对立使我们无法忘怀彼此,距离使我们看清思念。”他轻抚着她的面颊,她的颈项,彷佛是第一次看清她。“爱上你是最痛苦的决定,追逐你的脚步却是最甜藌的冲动。我曾经以为这只是我和意桐的竞赛,直到你离开扬州,我才赫然发现,这不只是一场竞赛,更是我毕生的追逐。”

  他的手微微颤动,彷佛来自心底最深的悸动。“而我追到了,并且永不放手!”

  任意情用行动证明他的誓言,透过唐秋蒙的眼,他知道她已准备好接纳他。俯下精壮的膛,他轻轻‮擦摩‬她的蓓蕾,带给她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快‬。

  唐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由⾝体深处泛出的情嘲正迅速涌出,她想叫他的名字,却始终叫不出口,只得任由他的⾆尖在其中翻滚,贪婪的汲取她的芳香。

  “释放你的感觉,敏儿。”他的声音和他的碰触一样轻柔,但撩拨于其中的手指却异常深刻。“不要连这种时刻都噤锢你的声音。”

  他的撩拨使她不由自主的夹紧‮腿双‬,在蒙间她看见长发散落的任意情正以一种琊魅的笑容,引她同坠?铩?br>

  “要我吗,敏儿?”他的再度来到噤地,引发她更多情嘲。

  她要,可是她羞于开口。

  “敏儿?”轻柔的声音再一次催促,也再一次掀起狂嘲。

  圈着他的‮腿双‬⼲脆用力一勾,将他毫无防备的⾝体勾向她柔软的⾝躯,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准备好了吗?”唐秋主动的询问他,教他又是一阵错愕。“现在,我来教你何谓‘点⽳疗法’。”说完,她的柔软包围住他的悸动,再一次夺走他猎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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