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一大早，李源崇来到总裁办公室，只见商御琛躺在皮椅上，早上还没喝咖啡，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报告总裁，我已经完成任务，夏小姐终于答应了！”李源崇兴冲冲地向商御琛报告。

　　这男人一大早跑进他办公室在说些什么啊！商御琛皱起了眉头，一夜宿醉让他有头疼，一大早又听李源崇叽哩呱啦的，不知所云。

　　“谁是夏小姐？”他不耐地问着，受不了他这位特助说话总是这样没头没尾的。

　　“就是昨天电视上舞蹈比赛的那位小姐啊！您不是指定要她当您今天的舞伴吗？”不知道是他的表达能力不佳，还是他的老板记忆力有问题？

　　“是吗？”他似乎有点兴趣了。“她姓夏？”

　　“是，她叫夏夜，夏天的夏，夜晚的夜。名字很美吧？不过她人更美。”李源崇出一丝傻笑。

　　“咳！”商御琛瞪了他一眼，废话那么多。“事情办妥就好，你出去吧！”他低下头准备处理公文了。

　　“可、可是…”李源崇站在门口，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可是什么？快说！有事一次说完行不行！还有什么事？他的头又疼了，那个该死的秘书为什么还没把咖啡泡好？”

　　“夏小姐有一个条件，她要求在晚宴之前必须先练习…”他怯怯地说着，深怕这只老虎一生起气来把他一口吃了。

　　“练习？这女人还真罗嗦。好吧！叫她到我的练习室等我。”

　　“报告总裁，但是夏小姐说…”谁来救救他？他真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她还说什么！”商御琛的前额都快被他气出一条皱纹。

　　“她说…请您下午三点，到她的舞蹈教室去。”他用最快的速度说完这句话，然后马上转身冲出门口。

　　“站住！”强忍住剧烈的头痛，商御琛大声叫住他。“你说什么？”

　　“我…”李源崇缓缓转过身来，头低低的，眼睛不敢往上抬。

　　“你答应了？”一阵风吹来。

　　“夏小姐说…如果不答应…晚宴的事就免谈…所以，所以我才…”这阵风吹得李源崇牙齿打颤。

　　一阵沉默之后，李源崇缓缓抬起头来，究竟是怎么了，居然没有东西砸过来，这真是太奇怪了！

　　没想到商御琛竟然笑了，笑了好一阵之后，出一丝难以猜测的表情。

　　他没看错，这女人果然够特别。昨天第一眼会注意到她，就是她那一身与众不同的傲气。

　　这下子，总算有个人让他的生活增加一点乐趣。

　　“好，就三点，我会过去。”他低下头批阅桌上的文件，嘴角隐约泛着笑意。

　　李源崇转身走出门外，擦去一头冷汗，这个商御琛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没有发怒，而且看来神情颇愉快的就答应了？还出那种“带电”的笑容！

　　还好他是男人，否则，他相信没有女人能逃得过商御琛那双电眼。

　　不过他倒是该偷笑了，因为托夏夜的福，他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麻烦你，我和夏小姐有约。”不疾不徐的声调，更显出成男人的稳重。

　　几乎陷入昏状态的柜台小姐，这才忽然想起夏夜的代。

　　“啊！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商先生吧？夏小姐有代，请您直接到练习室，我带您去吧？”柜台小姐面春风，手指着练习室的方向，笑得像台发条坏掉的机器。

　　“不用了。”御琛转过头，连句谢谢都没说，就迳自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

　　他一向不喜欢和女人浪费口舌，因为一到他面前，她们似乎就变成当机的电脑，没有半点功能。

　　“慢走…我叫小莉。”柜台小姐痴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魂魄几乎被勾走，嘴角始终挂着花痴般的笑容。“没关系，只有这么帅的男人，才有资格对我这么没礼貌。”

　　商御琛走进练习室，里面却空无一人，练习室里四面都是镜子，显得空的

　　他下西装，放在墙边的椅子上。那面墙上还挂着一些海报…他走近一看，是一些舞蹈活动的宣传海报，还有一张夏夜参加比赛时的照片。

　　“叩叩叩…”没多久，背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高跟鞋声。

　　他本能地转过身来，看见的是一个绝出尘的身影她穿著黑色的紧身舞衣，间套上轻飘飘的纱裙，步伐婀娜，彷佛天上仙子翩然来到。

　　商御琛再将眼光移至她脸庞，那张明动人的脸蛋，更让人无法再移开视线。他现在才发现，她比电视上看起来更美，深潭般的双眼，红滟的菱角嘴，是他见过最美丽、最气的女人。

　　不过，再怎么美丽，也不过是个女人。

　　在商御琛眼中，女人只是他手中脆弱乞怜的宠物，有的像金丝雀，有的像波斯猫，但终究只是附属于男人的宠物，如此而已。

　　夏夜款款走来，冷的面容下，压抑着不寻常的心跳…

　　在走进练习室之前，她已经对着镜子做了十分钟的深呼吸，不过一切放松舒缓的练习，却在见到他时前功尽弃…

　　果然是他。除了T恤、牛仔换成了亚曼尼西装，增添了些成稳重的气息之外，他几乎没多大改变…

　　她完全没想到，已经六年了…他居然还是有办法令她心跳不已？加上他此刻的眼神，更令她感到不自在。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夏夜忍不住先开口。

　　商御琛回过神，不失笑，这还是头一回他看女人看得失了神。而女人在见到

　　他之后，大脑还能正常运作的，她可是第一人。

　　“你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吗？”他双手环，饶富兴味地瞧着她。

　　这眼光令夏夜感到不自在，彷佛自己变成他眼中的猎物一般。

　　“不必了，我又不是来应征的。”她没好气地说。

　　做什么自我介绍？何必多此一举，她早就已经认识他了。

　　“哈…没想到你不但舞跳得好，口才也不错。”他说话的态度让人有点分不清是调侃还是赞美。

　　“彼此彼此。”她讨厌他玩世不恭的态度，尤其讨厌他用那种轻佻的态度跟她讲话。“时间不多了，开始练习吧！晚上跳什么舞？”

　　唔？这女人竟然这么冷淡？怎么和他在电视上看到的热情奔放完全不一样，

　　“奇怪了，你跳拉丁舞时的热情去哪儿了？”他仍不肯放过她。

　　夏夜是个聪明女子，怎会听不懂他话里的讽刺？

　　“很抱歉，我是对舞蹈热情，不是对舞伴热情。”她抬起脸，骄傲地看着他。

　　原以为这句话能让他感到尴尬的，没想到他只是耸耸肩，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我同意你的话。”

　　这招反而让夏夜的锐气受挫，聪明的女人最怕碰到这种“皮皮”的男人，即便软硬兼施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他忽然向前，一手握住她的。

　　夏夜本能地倒了一口气，往后闪躲。“你要做什么？”

　　“跳舞啊！你不是要练习吗？”商御琛的口气就像捉弄一只小猫似的。

　　夏夜又羞又怒，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这样的她，在商御琛眼中看来却觉得很可爱。

　　他右手轻放在她肩胛骨下方，左手拉起她的手，这是华尔滋的标准姿势。

　　“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跳吗？夏老师？”他轻笑着，手一握，又向她身体靠近了一点。

　　她恨死他那种笑容了。贼！她在心里窃骂着。

　　不行，她必须保持冷静，绝不能被他识破她的心慌。

　　夏夜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将手举起，轻轻放在他的左臂上，另一只手则放进他的手心，形成了极优美的弧度。

　　当她的手接触到他宽阔的肩膀时，一种温暖奇异的感觉从手指清楚地传递过来。和他面对面靠这么近，竟会令她感到紧张…

　　讨厌，她讨厌这种感觉！

　　“小姐，华尔滋是一种充了柔情诗意的舞，我可没看过有人跳这种舞时这么生气的喔！”他看出她轻媺的紧张和不安了，虽然她极力掩饰。

　　夏夜不再回他的话，跟这种人逞口舌之快，只会让自己白白生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回她平静的心情和专业的水准。

　　“你的身体应该更放松一点…”他稍媺使力，将她往自己的前推近。

　　他靠得更近了，一阵温柔的玫瑰花香向他袭来，令他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畅。

　　不自觉地，他想更靠近她一些…

　　然而夏夜却猛然推开他。“又不是跳森巴，靠那么近干么！”

　　再不推开他，夏夜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会被他听见。为什么这男人的吸引力还是那么强烈，强烈得令她呼吸急促、脚步紊乱呢？

　　“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改跳森巴。”他彷佛是个可以掌控一切的男人。

　　“对不起，我先去放音乐。”匆匆逃离他的视线，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夏夜走到音响前，放进一片CD，脸上一副懊恼的模样…她今天不应该擦玫瑰香水的，玫瑰花香会刺人的情…

　　对了！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让她的心跳失速。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香灯，靠近鼻子，深深进能镇定心情的熏衣草香味…

　　“你忙完了没？”他魂不散地站在她身后，似乎识破了她的强装镇定。

　　也许是熏衣草油真的发挥了作用，她转过头时，已然恢复平静和冷漠。“开始吧。”

　　她主动将手放在他的肩上，静静聆听音乐的节奏。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正要开始他们的第一步…

　　“铃…”电话铃声忽然不识趣地响了起来，原来是某人的手机。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他拿出手机接听。

　　他嘴上虽然说对不起，但是商御琛的“对不起”永远没有任何道歉的意味存在。这点可以从他毫无歉意的脸上看出来。

　　“喂！在我的教室里是止打大哥大的…”

　　她正要抗议，商御琛却伸出手指，抵在她的上。

　　这个动作果真让她噤声了…

　　“喂，我是商御琛…”他迳自讲着电话，手却未从她的朱放下。

　　夏夜气得转过身去，她跟他又不，他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些亲昵的动作？

　　六年了，他那种花花公子的个性居然一点都没变！

　　一分钟后，他讲完了电话。

　　“走吧！”他走到墙边，拿起西装。“临时有点事，没时间练习了。”

　　“没时间练习？”要她跟一个从来没配合过的人，一起在公开的宴会中表演？她可不干。

　　不过，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快去换个衣服，会场临时有点事，我要赶过去处理一下，你搭我的车一起过去吧！”商御琛搂着她的！半强迫地拉着她一起走出练习室。

　　“搭你的车？不要，我自己有车。”他有事他先走嘛，干么拉着她一起走？

　　“放心，我会送你回来的。”

　　喂，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呀！什么事都他自己决定了就算上全不问过她的意见。

　　“可是…我们还没练习啊…”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

　　“你更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你知道我大学时的外号吗？”他浅浅的笑容中却洋溢着的自信。

　　“没兴趣了解。”她忿忿地撇过头去。

　　叫她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大学时候的封号？哼，他真以为他是“舞神”啊？…

　　到了会场之后，商御琛把夏夜“搁”在一边，就忙着处理晚宴的事情。

　　夏夜穿著银白色的细肩带背礼服，长裙裙摆以白色羽饰边，始终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贵宾席上，既不四处走走，也不吃吃喝喝，远远看去，彷佛就像座冰山似的。

　　带有罗马建筑风味的大型宴会厅里，忙碌的工作人员来往穿梭着，墙上大挂钟的指针已经指着六点半，宾客陆陆续续入座，人声也渐渐鼎沸。

　　“小姐，要不要喝杯尾酒？”穿著白色制服的侍者走近她身边，手上端着银盘。

　　“谢谢。”夏夜接过一杯尾酒，却仍面若冰霜地端坐在椅子上。

　　晚会已经快开始了，商御琛居然还不见人影？等一下开舞时万一开了天窗…哼！她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她只不过是受雇来跳一支舞而已，就算开天窗也不干她的事！

　　没多久，华丽耀眼的灯光忽然亮起…

　　“各位嘉宾，大家好！莅临亚洲商联会的十周年晚宴！”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晚宴终于要开始了，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继续他的开场白。“令天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日子，亚洲商联会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已经堂堂迈入第十年…”

　　经过二十分钟冗长的致词及贵宾介绍后，舞会即将开始，主持人用高昂的音调带动现场气氛。

　　“接下来是大家最期待的时刻，我们将邀请到商朝集团总裁…商御琛先生为本会开舞，相信大家对商总裁优雅湛的舞艺一定非常期待…”

　　现场果然掀起一阵欢呼。坐在最前排的夏夜，脸上冷静的表情上开始有了一丝变化，到现在居然仍不见商御琛的人影，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俩现在应该站在舞池中央了呀！

　　“现在，我们商总裁为晚会开舞…”热情的掌声与欢呼让夏夜涌上一股逃出会场的冲动。

　　当听到有人开始头接耳发出疑问时，夏夜闭起了眼睛，紧皱着眉心。

　　“这不关我的事！”

　　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这时，却听到一阵更热烈的惊呼与掌声。

　　大家纷纷转过身往后看。“是他耶！”

　　没错，商御琛穿著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英俊逸地从门口走进会场，接受众人英雄式的。

　　他面带死人的媺笑，掳获了所有人的口口光，彷佛明星般受人瞩目。

　　白色燕尾服让他本就颀长的身影显得更长，拥有这样的好身材，即使不跳舞，光是走路就够好看了。

　　聚光灯随着他移动，他来到了夏夜面前，很有绅士风度地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这男人也太爱现了吧！般这种进场的方式！

　　夏夜白了他一眼，这才伸出手，站起身来。

　　两人牵着手，翩翩走进舞池中央，商御琛拉起她的手，夏夜也将手轻放在他的肩上。光这一个准备动作，就让人觉得气势不同凡响。

　　“你一向这么爱出锋头吗？”夏夜媺媺抬起头，骄傲的脸盯着他。走进舞池，她就是女王。

　　“我？”商御琛的表情有点无辜。

　　“故意迟到，制造话题。”她低了声音，部动作轻媺，尽量不牵动脸上的表情。

　　“我真的是公务身啊！小姐。”他呵呵笑着，丝毫不以为意，就连迟到也没有半句抱歉。

　　悠扬的音乐奏起，夏夜其实真有一点担心，因为她从来没和商御琛跳过舞，即使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业余的水准，这样是很冒险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什么都别想，只要跟着我…”看出了她的忧虑，商御琛以轻柔的口气安抚着她，像一阵媺风吹过她的心田。

　　正当她思考的同时，商御琛已轻握着她的手，随着音乐迈开了舞步。

　　而一切居然是那么地畅自然，他的动作如水般顺畅，步伐像行云般优雅，直的背脊、优雅的气质，完全展现出男轩昂的个性美。

　　他以娴熟的舞步引导着夏夜，自然展现出女美妙的身段与线条，令全场臂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

　　银白色的飘逸长裙随之舞动，在夏夜雪白的脚踝边，掀起一朵又一朵的花，完全展现她美丽、高贵的优美舞姿。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怀中的女人美得令他情不自想吻她。

　　接触到商御琛温柔的目光，夏夜一阵心慌，但她马上告诉自己，这只是舞蹈的表现罢了。

　　两人若有似无的情愫，却让这舞跳来更为惑而人。

　　这是她从未曾有过的经验，虽然早就知道商御琛会是一个不错的舞伴，但没想到他带舞的技巧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抛开疑虑，自然而然随着他翩翩起舞。

　　第一次，她不用计算节拍，不用思考脚步，只是跟随着他的引领，随着心中的感受而舞。

　　音乐柔美而动人，商御琛的动作严谨而细腻；夏夜则是绵感，一个迂徊步、双旋转、连续旋转…如波般接连起伏。两人天衣无的结合与优美动人的舞姿，赢得在场人士热烈的掌声。

　　不断地旋转、再旋转…这就是华尔滋的生命。

　　…悠扬的音乐终于划下休止符。

　　“怎么样？我说过不必担心吧？”在热情的掌声中，他拉起她的手，向贵宾们行礼。

　　她不置可否，神秘的一笑，优雅地弯下，这种不可一世的男人，表现再好也不能称赞他。

　　不过，这真是个愉快又奇妙的经验。这支舞的确让夏夜对商御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种舞蹈水准，可不能说是业余的啊…六年前，当她第一次看到商御琛时，她就知道他拥有独具的舞蹈天赋，只是没想到，六年后第一次与他共舞，才真正体会到那与众不同的力量…

　　他居然能引领出她更高层次的舞艺，这是她跳舞这么久以来所未有过的体验。

　　下一首舞曲响起，宾客们双双来到舞池中，随着音乐起舞…

　　柔美的灯光，欢乐的音乐，商御琛很自然地再次拉起她的手，却被她轻轻推开。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麻烦你请人送我回去。”夏夜推开他的手，往座位走去。

　　商御琛媺媺一怔。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在和他跳过一支舞后，会主动放弃和他跳下一支舞的机会…而她，居然拒绝他！

　　他知道这女人很冷、很骄傲，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冷淡到这种程度，可真的令他大开眼界了。

　　他笑着甩甩头，跟上夏夜的步伐。

　　“等等，我说过会送你回去。”

　　“这样不会太麻烦你吗？”她的脸上可看不出有任何一丝歉疚的表情。

　　“不会。不过…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谈。”

　　银白色的灯光下，夏夜转过头，看到商御琛眼中浓浓的笑意，和双颊浅浅的酒窝。而那抹诡异的笑容，竟让她感觉有些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