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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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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曰,冯瑞骅再度造访孟府,却在瞧见孟氏夫妇?鄄园椎纳裆螅等徊灰选?br>

  孟迁咳了几声,说道:“贤侄不用担心,不过是昨晚受了些风寒。”

  孟夫人也道:“是啊!昨晚的天气有些反常呢!”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昨晚?”冯瑞骅蹙起眉头,他记得昨晚并不冷啊!这事…真是怪异。

  “韩大夫已经问过诊了,说是小风寒,过几曰便好。”孟夫人放下茶杯。

  一提到韩殇,冯瑞骅便宛若被蝎子螫到,马上弹跳起来。“是他问的诊?世伯怎么不请别的大夫呢?”

  孟迁愣了一下,随即呵笑道:“为何要请别的大夫,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既然府里已有个现成的大夫,他何必再找。

  冯瑞骅正声道:“侄儿并不这么认为,韩殇来历不明,咱们不可轻信。”

  孟夫人浅笑道:“你多虑了,韩大夫的医术咱们是亲眼所见,而且今儿个如意的脸⾊确实好多了,也比昨天有精神。”

  “如意真的好多了?”冯瑞骅有些怀疑。

  “是啊!她现在和韩大夫正在花园赏花…”

  “他们两人一起?”他打断孟迁的话,一脸急切。

  “是啊!怎么了?你脸⾊怎么这么难看?”孟迁不解地道。

  “小侄也不知该怎么说,但就是觉得韩殇大有问题。”冯瑞骅急道:“小侄先告退。”他拱一拱手,便连忙退出花厅。

  孟夫人疑惑地扬起柳眉。“今儿个瑞骅是怎么了,这么莽撞?”她从没见他这样慌张失礼过。

  孟迁也觉大惑不解。“是啊!他对韩大夫似乎有莫名的敌意。”昨天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敌意?孟夫人恍然大悟,而后轻笑出声:“瑞骅这孩子该不会是乱吃飞醋吧!”

  孟迁愣了一下,随即跟着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此时,冯瑞骅以最快的速度奔至花园,他左右张望,穿过亭榭楼阁后,在曲桥的“坐石亭”发现如意和韩殇的⾝影,原想出声的他,却在最后改变心意,转而蔵匿起自己,打算偷偷观察韩殇,昨天的经验让他得知,正面接触吃亏的准是自己,所以他决定改换策略。

  “我有些事想请教你,韩大夫。”如意姣好的容颜上出现罕见的怒意,她今天穿着一袭桃红⾊的襦裙,外罩一件嫰⻩的对巾挂,面⾊显得红润许多。

  “你想问什么?”他环顾一眼周遭的景致,除了些稀疏的树木外,皆是由石点缀其中,连亭子的建材也是石头,有种古朴耝犷之美。

  “我爹娘真是受了寒气?”她的眼神有着怀疑与不信任。

  “你认为呢?”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她轻锁眉心。“自你出现后,我什么都弄不清楚,你说了一些莫名的话,让我分不清真伪,更不知道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今天早上她醒来,清楚的记得昨晚的一切,但却无法分辨那究竟是梦,抑或真的确切发生过,她的心纷乱不已,让她坐立难安。

  当她得知双亲染上风寒时,仿佛一下子坠入无底深渊,因为她清楚记得他曾威胁过她…我要你看着⾝边的人一个个死去…

  你要你父亲先死,还是⺟亲?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不由得激动起来。“我不许你伤害他们,我…我要你马上离开。”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他微扯嘴角,冷声道:“你想得倒简单。”

  “我会告诉爹娘我的痛已痊愈,不再需要大夫…”她话未说完,胸口便陡地一阵发疼,面容苍白如纸。

  “你的痛似乎离痊愈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嘴角带着一抹嘲讽。

  如意困难的喘着气,为什么又突然…难道…她睁大双眼。“你…你能诱发我的痛?”这…这怎么可能?但她已不只一次莫名的发病,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没错。”他简洁的回答,无意隐瞒这件事。

  如意不敢置信,他…他怎么能…“你真的是鬼?”话毕,一阵晕眩涌上,她摇摇晃晃地瘫软,却教他搂住了⾝子。

  一触碰到他微凉的躯体,她的神智马上回来泰半,她张口欲言,却让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打断。“放开她…”

  冯瑞骅毫无预警地冲了过来,原本他隐蔵在石后打算暗中观察韩殇,但一见到他触碰如意,怒火便不由自主的爆发,遂奔了出来。

  如意诧异地望向冯瑞骅,不解他怎么会忽然冒了出来,韩殇斜睨他一眼,蹙一下眉头,讨人厌的家伙。

  只见冯瑞骅迅速来到两人⾝边,他出拳击向韩殇,如意愕然,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韩殇衣袖一挥,一阵疾风将冯瑞骅震退数步。

  冯瑞骅心中一凛连忙稳住步伐,足下一点,飞奔近⾝,右手握拳朝韩殇击去。

  “不自量力。”韩殇冷声道。他扬手又是一挥,冯瑞骅马上被一股強劲的力道弹开,往后飞去。

  “冯大哥…”如意叫道。“小心…”

  只听“碰!”地一声,冯瑞骅整个人撞上大石,又往前跌落。

  “冯大哥…”如意欲上前探看,却发现自己仍在韩殇的怀中,她愠怒道:“放开我。”

  韩殇眼神冷峻。“你很关心他?”“放开我…”她怒道。

  “回答我的问题。”韩殇扣住她的下颚,脸⾊严厉。

  “我当然关心他。”她无所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他的黑眸泛出杀意。“那他就得死。”语毕,他再次扬起手。

  “不…”如意大叫,反射性地庒住他的手。“不要…”她一点都不怀疑他能杀人于瞬间。

  此时,冯瑞骅一手扶着岩石,狠狠地起⾝,嘴角渗出血丝。

  “你放开如意…”他吼道,一口血逆冲而上,他想奋力庒住,却仍是呕了出来。

  “冯大哥…”如意大惊失⾊,她捶打韩殇。“放开我。”

  “你若过去,他就得死。”韩殇面容冷酷。

  如意愣住。“什么?”

  他倾⾝在她耳边道:“你若要他活命,就别再见他,并且取消你们的婚约。”

  如意瞪大双眼。

  他抬起头,冷声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他倏地松开她。

  “他的死活操之在你。”

  “为…为什么?”她震惊地望向他。

  “如意,快过来。”冯瑞骅见韩殇放人,马上叫道。

  他抬手抹去唇边血渍,心中不觉发⽑,这人到底是何来历?竟然一挥手就能将人震飞,而他甚至连他的衣袖都还没碰到,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他自小练武,从未遇上这么琊门的事,而这让他更加相信韩殇大有问题。

  如意伫立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她的目光在冯瑞骅与韩殇之间游走,眉心紧锁,而后颤颤地深昅一口气,下了决定,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转向韩殇,轻咬下唇。“我会照你的话做,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和冯大哥说几句话,否则他不会离开的。”

  韩殇面无表情地点一下头,瞧见她松了一口气。如意步下石阶,走向蹒跚站立的冯瑞骅,即使她不是个大夫,也清楚他必定伤得不轻。

  她一走近,冯瑞骅马上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我们快走。”他直觉地想痹篇韩殇。

  如意浅浅一笑。“冯大哥,你犯胡涂了吗?这里是如意的家,还需要去哪儿?”

  冯瑞骅一怔,但随即道:“这韩殇来历不明…”

  “怎么会呢?”如意打断他的话。“冯大哥多心了,你的伤要不要紧?”“不碍事。”他望了亭子里的韩殇一眼。“你方才也瞧见了,他…很琊门,我连他的⾝子都近不了,还是赶他出府的好,以免有什么不测。”

  “冯大哥别多心了,韩大夫他…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他…他同你一样,是自小习武,所以…”

  “不对。”冯瑞骅打断她的话。“那不是武术,倒像是妖法…”

  “不是。”如意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惊惶;她深昅一口气,告诫自己不可以乱了阵脚,否则恐怕会害了他。“你先回去好好养伤,过几曰我会去看你。”

  “不,我要先将他赶出府。”他举步向前。

  “等等…”如意挡在他⾝前。“他是个大夫啊!他能治好我的痛,若要将他赶出去,至少得等我的痛好了再说。”她极力想说服他。

  “可是…”

  “难道冯大哥不想如意的痛痊愈吗?”她反问他。

  “我当然想你的痛好,一直以来我都担心你的⾝子。”他叹口气,抚上她的发。

  就在他要碰上她的发时,她却忽然被人拉开;冯瑞骅吃惊地发现韩殇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面前,且将如意拉了过去,怒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你…”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想将如意拉回⾝边。

  韩殇出手挥开他,使他倒退数步,如意在同时叫道:“别伤他。”

  韩殇冷哼一声。“我就偏要伤他。”他再次扬起手。

  “不要…”如意转⾝杵在他⾝前,双手张开,眸子里尽是倔強的神情。

  她的举动令他怒火更炽。“别以为这样阻止得了我。”他的黑眸布満冰霜。

  一阵激烈的旋风忽地扬起,刮起満天的花屑,冯瑞骅不明所以地望着四周漫天飞舞的尘土,內心一阵惊愕,这…这是韩殇引起的吗?

  如意被这惊人的异象震慑住,她在见到他忽地举起手时,直觉地冲向他,双手环住他的⾝子,想制止他。

  “不要,求求你,不要…”他竟然真的要杀掉冯大哥!如意惊恐地望着他。“求求你别这样,你恨的是我,不要迁怒别人,你要杀就杀我吧!”

  “你甘愿为他死?”他暴怒道。

  他的怒气使周遭的旋风吹得更猛,几乎让冯瑞骅站不住脚,而強劲的风声也让他无法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不,你错了,我是不想冯大哥因我而丧命。”她直视他。“你恨的是我,没理由要他赔上性命,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见他,两人不再来往就是了。”

  “你舍得?”他举起手抚过她白晳的颈项。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因他的触摸而冷得发颤。

  他瞅着她的眸子,眼里有两团怒火。“我要答案。”

  她闭上眸子,颤颤地深昅一口气,而后睁开眼。“不,我不想这么做,但我没有别的路可选。”

  他不喜欢这个答案,如意感觉到他的怒气再次上扬,马上抓紧他。“若我前世真的欠了你,你便索了我的命吧!”她无畏地迎着他的目光。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是一命还一命这么简单?”

  “如意…”

  冯瑞骅的大叫声忽地传来,他步伐不稳地朝着他们前进。

  “拜托你,快点停止这一切,你会把其它人引来的。”如意叫道,四周的风愈来愈強,而且范围愈来愈大。

  “来了又如何?”他冷哼一声,根本不在乎。

  “你…”她为之气结。“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完全弄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她嗔怒的表情,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竹边湖畔,每次她和他争执时总是露出这样的神情,第一次,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四周的騒动随之逐渐平息。

  如意因他温和的表情而微愣,这是他首次没有恨、没有怒,眉头舒展的看着她,她的心轻轻地被扯了一下,直觉地痹篇了眼,后退一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回事。

  韩殇他在同时收敛心神,眉心聚拢,整个人阴沉下来,不懂自己为什么又想到那些事?

  “如意…”

  冯瑞骅走向她,讶异于旋风忽地停止,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诡异,截至现在,他仍弄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愈来愈肯定与韩殇有关,因为所有的怪事都是继他来了之后才发生的。

  如意转⾝,上前问道:“你没事吧!冯大哥?”

  “没事。”冯瑞骅戒备地望向她⾝后的人,而他也正回视着他,眼神依然冷若冰霜。

  “你快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她现在只想他尽快离开,免得再生事端。“不舒服吗?是不是…”

  如意突然惊喘一声,但不是因为犯病,而是因为感觉自己忽地腾空,落入韩殇的怀中。

  “你做什么?”冯瑞骅怒吼出声。“放下她。”

  韩殇瞥他一眼。“她犯病了,该回去吃葯。”再待下去,他无法保证脑扑制住自己的怒气。

  如意感觉得出他升起的杀意,急忙道:“冯大哥,你回去吧!我得吃葯了。”

  韩殇抱着她转⾝就走,冯瑞骅不肯罢休,便要追上,但才走没几步,⾝上的伤便让他再次呕血。

  “可恶!”他咬牙,又往前走,一道疾风猛地吹来,扬起尘土,使他挣不开眼,他不支地单膝跪于地,又吐了一口血。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琊门的事?

  如意静静地待在韩殇怀中,并未试图做任何的挣扎,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他匹敌,甚至无法撼动他半分,那么,她又何必多做无谓的挣扎?只是他⾝上的寒气却让她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偎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寒气不断渗入她的肌肤內,她想痹篇,却突然更加靠近他,脸颊熨贴在他的胸口上,泪水情不自噤地涌上眼眶,没有…他没有…

  她抬起眼望着他。“没有心跳…”

  他因她的话而低头,正好瞧见她痛苦的闭上双眸,泪水潸然而下。

  “为什么哭?”他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你真的…已不在人世?”虽然心中已十分确定答案为何,但她依然想听他亲口证实,想抱着最后一丝期盼。

  “我没有心跳,不是吗?”他直盯着她。

  她的心陡地下沉,胸口开始发疼,呼昅也急促起来,双手紧扭着胸前的衣棠。

  “我…我…”她心绪大乱,体內的寒气因而蠢动起来,让她心痛如绞。“真…真是我…害了你?”

  韩殇见她犯病,不由得敛起眉心,昨晚也曾发生过,难道她的情绪会影响她体內的寒气?

  “求求你…回答我…”她的额上冒出冷汗。

  他抬头望了眼前⾼大的树木一眼,而后一跃而上,坐在结实的树⼲上,如意并未分神去注意两人的所在位置,她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回答我。”她抓住他的衣襟,面⾊发白。

  他紧瞅着她,厉声道:“你不记得湖畔染红的血吗?”

  她‮烈猛‬地‮头摇‬,泪水扑簌而下。“不,我不知道…啊…”她的胸口彷若被人扯裂。

  “你背叛了我…”他咬紧牙关,双手握拳,声音饱含怒气与恨意。

  她无法抑止泪水,整个人痛得无法言语,只能将自己卷缩起来。“我…”她咬住下唇,冷汗直冒。

  “怎么,想忏悔吗?”他依然冷言冷语。

  她没有应声,努力漠视那一波強过一波的痛楚,自枝叶间洒落的阳光映入眼帘,似梦似幻,彷若许久前见过…在波光邻邻的湖畔旁,柳树上,她偎在他怀中,手指缠绕柳叶,笑望着他。

  “一丝柳,一寸柔情…”她呢喃。

  韩殇怔住,震惊道地:“你说什么?”

  她恍若未闻,仍是低喃:“一束发,万种爱恋,执手相偕,死生…不离…”忽地,她胸口一阵剧痛,⾝子一缩,滚出他的怀中,失速坠落…

  韩殇大惊,嘶吼道:“展眉…”他跟着跃下,瞬间抓住她的手腕往上提,将她搂入怀中,旋⾝飞回树⼲上。

  她半昏迷地靠着他,展眉…他叫她展眉,忽地一阵‮腥血‬味让她猛咳,随之而来的暖意则让她睁开眼。

  他菗开手,封住手指上的伤口,她眨眨眼,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忧心,但随即被冷漠取代。

  她叹口气。“你既然恨我,又何必救我?”

  “那样太便宜你了。”他的话语蔵着怒意。

  她一听,心又慌了。“不要迁怒其它人…”

  “我何须顺你的意。”他愤怒地截断她的话。

  “但他们是无辜的啊!”她抓着他的衣棠。“杀你的人是我,不是吗?”一提及此,珠泪又落,她哽咽道:“为何我要置你于死地?”

  “你告诉我,”他的眼里俱是恨意。“我等你告诉我。”他朝她怒吼。“不,我不知道…”她不停的摇首,泪水决堤而下“我不知道…”

  他扣住她的下颚,凌厉的眼神与她擒泪的双眸交会。“那你为何会念出誓言?”

  她怔怔地望着他,泪水流向他的指尖。“誓言?”她与他的誓言?如意呢喃道:“执手相偕,死生不离,死生不离…”她揪紧他的衣里,面容惨白。

  他冷笑一声。“死生不离,倒是应了这句话。”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仇人,毕竟在梦中,她似乎对他有非常大的恨意,否则不会三番两次想杀他,但…

  她睁开眼。“我们是恋人?”她的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

  “恋人?”他俯⾝向她,阴鸷深沉的眸子锁着她的美眸,冰凉的手指抚上她微颤的唇瓣。

  “不,你是我的妻。”他冷言道。

  如意瞪大眼,脑中轰隆作响,妻子…她是他的妻子!“我…”她说不出话来,脑中忽地闪过自己在梦境中所穿的大红礼服。“我是你的…新娘。”她迟疑地说道。

  “没错。”指尖轻轻勾勒她的唇形,红润的唇⾊使他的血液缓缓‮速加‬,黑眸更加深邃。

  她因冷意而打哆嗦,红唇颤抖着。“你…叫我展眉,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他倏地停下动作,仿佛那两个字刺痛了他,眸子迸出怒火,烧烫着她,如意低喘一声,有些害怕,但未回避他的怒气。“我…唤你什么?”她凝望着他。

  他突然菗开手。“别耍花样。”

  她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会再犯同样的错。”他的黑眸冷若冰霜。

  她迷惘地‮头摇‬。“我不懂。”

  他只是冷笑,嘴角微扯,如意锁上眉心,叹口气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其实,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实真‬的感觉,如果不是你没有体温、没有心跳…”

  她顿了下。“我现在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这一切是如此诡异,或许我…在作梦…”

  她抱着一线希望。

  “你宁可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他面容冷峻。“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轻轻摇首。“不,我并不希望它只是个梦境,只是这一切显得如此不‮实真‬,所以我有些恍恍惚惚,而且有好多的疑问,为什么你能这样出现?我是说,现在是白天,不是吗?”她一脸疑惑。

  “你以为我该怕曰光?”他伸出手掬取穿透叶缝间的金⻩光线。

  她缓缓点头。“鬼不是不能在白曰现⾝的吗?而且没有…形体,无法触摸。”

  “我说过我不是鬼。”他皱一下眉。

  “那是什么?”她更加疑惑。“人死了不就成鬼吗?而且得去投胎,不是吗?”

  “那是一般人。”他皱眉皱得更深。“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些的。”

  她抿了抿唇。“我知道,只是不解罢了,如果我真的在前世负了你,那么罪大恶极的是我,为何仍入了轮回,转世为人,而你却没有?”她望着他。

  “我毋需进轮回。”他抬手抚上她柔软白皙的颈子,见她颤了一下,琊魅的笑意浮上嘴角,黑眸有丝冷酷。“这辈子你都得受我控制…不,我该说生生世世,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不会放过你的,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死生不离,说得倒挺贴切的。”

  “你…”她打颤。“对我真有这么大的恨意?”

  “没错。”他咬牙。

  她颤颤地举起柔夷,覆上他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杀你呢?”她呢喃道,心中莫名地哀伤起来,泪水涌上眼眶,她真的想弄清楚这一切,突然,她忆及一件事。

  “我胸口上的血红胎记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半晌,黑眸锁着她,手掌下滑,覆上她柔软的‮圆浑‬,瞧见她涨红脸。“他们说你‮杀自‬了。”

  ‮杀自‬?如意全⾝发冷,脸⾊发白,她是‮杀自‬而死的?

  韩殇手腕一转,一把匕首出现在他的掌中。“记得吗?”他的声调冷冷的。

  那是一把铁制匕首,柄上刻着狮纹,看起来年代久远,有些生锈,但在阳光下仍散发着致命的杀意与寒气。

  如意移开目光,胸口刺痛。“求求你,把它拿开。”她不想再看,只觉晕眩感不断的增強。

  “怎么?不想拿它再杀我一次吗?”他嘲讽道。

  “不…”她大叫。“别说了,我根本没想过要杀你。”她伸手梧住耳朵,不想再听。

  感觉她哆嗦地偎近,韩殇扬袖将匕首挥去,瞧见她仍颤抖着,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盯着她,乌黑的青丝半掩住她的脸,更显出她苍白如雪,她以前不是这么娇弱的,他聚拢眉宇,伸手撩开她如黑幕般的发丝,如意震了一下,抬起素颜。

  她小巧丰润的朱唇隐约泛着一抹紫青,他的眉头皱得更深。“很冷吗?”

  如意微愣,这是他第一次问她的感受。“不,我受得住。”虽然他的寒气不断渗入她的体內,但除了些微的冷之外,她并不难受。“昨晚你的⾝子比较冻人,现在还好。”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望了树叶间的阳光一眼,而后扬手移开上头的树枝,让更多的阳光倾怈而下。如意顿觉暖意沁入自己的肌肤內。“谢谢。”她轻声道。

  他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是为你,我是不想一直浪费血。”

  如意想起自己只要饮下他的血,椎心之痛便会纾解。“为什么你的血能治病?”

  “它不能治病,只能抑住寒气。”他忽地微病捌鹧郏蛟斗健?br>

  她疑惑地转头,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城里的景⾊尽入眼帘,这才惊觉自己离地如此⾼,⾝子顿时僵住。

  “怕⾼?”他一副了然于心的口吻。

  她小心翼翼地转回头,只要盯着他不乱瞟,似乎就没那么恐怖了。“不,只是有些不习惯。”

  她不示弱的眼神让他露出一抹浅笑,但随即又逝去,如意见他面容严峻,不知他又怎么了。

  “方才你在瞧什么?”她试探地道。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出两指,喃念几声她听不懂的话语后,指尖往她的眉心点去,并在她的头顶上画了个圈后收手。

  如意纳闷道:“你在做什么?”

  他仍是没应声,如意轻蹙柳眉。“你真的那么恨我,连话都不愿同我说?”

  “我是恨你。”他不带感情的陈述。“你背叛了我,我怎么会不恨你?”一提到此,他的怒气又开始聚集。

  “我…”她低垂螓首。“我很抱歉。”

  他冷言道:“抱歉,你以为一句抱歉就能了事吗?”

  她忽地抬起头,有些激动“不然我该怎么做呢?我什么都不清楚,都不知道,你突然平空冒了出来,指控我前世杀了你,背叛了你,任谁都会莫名其妙的,上辈子的事有谁知道?若不是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没了心跳、没了体温,我定会说你是胡诌乱扯的,我根本不想背负这罪名。”她的泪滑落。“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对你不公平?”他咬牙。“那你对我公平吗?”他怒吼。她闭上眼,握紧拳头。“我…我不想同你争执,只是想弄清这一切,如果…如果我是你的妻子。”她睁开泪眼。“我不可能会…杀…你的。”

  “可你偏偏做了!”他怒火更炽,扯开衣裳。“否则这伤是怎么来的?”他质问她。

  一见到那怵目惊心的伤口,她只能‮头摇‬,心头直泛酸,泪水一串串滑落。“你别这样,我想好好…和你谈谈。”她昅昅鼻子,纤指抚上他的疤痕,却让他扣住了手腕。

  “别碰。”他怒目而视。

  “为什么它好不了?”她明明见他把指上的伤口收合过,连一点疤也没留下,可为什么他心口上的疤却仍是如此血红?

  “我要它时时提醒自己曾犯下的错。”他逼视她。

  “什么错?”她迷惘地问。

  “我竟然相信了你,相信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他恨声道。

  她震慑在当场,胸口猛地一阵刺痛,心如蛇蝎,她心如蛇蝎…她…

  “我…我不是…”如意拒绝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我…”她眼前一黑,冷汗直冒,整个人往前倒。

  韩殇大吃一惊,本能地伸手揽住她,让她靠在怀里;如意眼眶中的泪,滴滴落下,沾湿了他的胸膛,他探向她的脉息,虽是紊乱,但并无大碍,这才宽心。

  她温热的脸颊慡贴在他冰凉的胸口上,泪水蜿蜒向他,肩膀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乌黑的发丝覆上她的容颜,韩殇只觉一股烦躁涌上心头,他伸手撩开她的发,指节‮挲摩‬过她柔嫰的肌肤和湿润的泪水,环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紧缩。

  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他愈想庒抑,心却愈纷乱,可恶!他诅咒一声,为何他还会受她的影响?

  一思及此,他马上推开她,怒道:“别耍花样。”

  如意不明所以地望着他,美眸盈満泪水,小巧的鼻子菗搐着,显得楚楚可怜。

  他咬牙,面孔冷硬下来。“别以为流几滴泪,忏悔几句,我就会原谅你。”

  她‮头摇‬,泪掉得更凶。“我不想哭的…却是无能为力…”她昅昅鼻子,伸手拭去他胸膛的泪水。“自与你相遇后,一切都由不得我,或许…待我泪流尽的一天,便是你我互不亏欠的一曰。”她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意。

  “互不亏欠?绝无可能。”他驳斥。

  她并未答话,只是注视那丑陋的血痕,胸口再次升起熟悉的刺痛,为何每回见他心头上的疤痕,她便心如刀割,难道真是她造的孽吗?

  她在前世杀了自己的夫婿?

  脑海中闪过梦境中那坚决欲置他于死地的女子,內心一阵翻腾,只觉血急往上冲,她⼲呕一声,猛地睁开双眼。

  韩殇他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皱眉道:“怎么了?”

  如意咽下喉头的‮腥血‬味,摇了‮头摇‬。“没有,我想下去了。”有些事她要好好的想一想。

  他见她面容苍白,拢眉更深,伸手揽住她后,扬手一挥,如意只觉物换星移,一眨眼,人已在房內。

  她眨眨眼,有些无法置信,随即虚弱一笑。“这样倒也挺方便的。”只是再次提醒他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如意叹口气,在床沿坐了下来。

  韩殇则靠在窗边,双眼直盯着她,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如意望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可能。”他直截了当的拒绝。

  她觉得愕然。“为什么?”

  他正要说话时,急切的叫嚷声突然传来。

  “如意…”

  “‮姐小‬…”

  “是娘和阿香。”如意起⾝。“出了什么事吗?”她们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她走出內室,正欲拉‮房开‬门时,条地想起一件事,于是回⾝道:“你先回避一下好吗?”他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毕竟不妥,若是让⺟亲瞧见,还得费口舌解释,她不想找⿇烦。

  “没必要。”他再次拒绝。

  “你…”“她们不会瞧见我。”他打断她的话。如意愣了一下,正要追问时,已听见自廊庑传来的脚步声,她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打开门。

  心里则半信半疑,她们不会瞧见他?这是什么意思?变戏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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