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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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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无极感觉纳闷,今天的郭铁诺跟昨天的郭铁诺好像换了一个人。

  昨⽇的郭铁诺,从早到晚闷不哼声,偏又举止合度,毫无失礼之处,只能当他天生沉默是金,整个亲队伍闷了一天。但今天的郭铁诺一出现,彷佛寒⽇里乍然露脸的太光,予人暖洋洋的舒服感受,终⽇笑开一张俊秀脸庞,瞧见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经过市镇,拉了杜秀山便往人群里钻,抱回一个“宝盒。”打尖时,就和杜秀山两人拆解宝盒上的十二道锁,两人比赛轮流开锁,且拿出沙漏计时,结果里面居然只有一支珠花头饰,还是假造的便宜货,两人直呼上当!

  燕无极愈看愈奇怪,这哪像是未来要当官的人?昨天他少年老成的模样倒还象话些!

  很突然地,一个琊门的念头不打招呼便直钻⼊他的脑门…不会吧!可能吗!他是…

  燕无极一双利若鹰目的眼光,不留情的打量“他。”

  冰贞得意极了!有个孪生兄弟简直太方便了,要不然,如今她就要可怜兮兮的被困在小小的花轿中,一连十天耶,太不人道了。

  燕无极率领亲队伍前来娶,贞拜别⽗亲与祖先,便给人扶进花轿中,由杜秀山和郭铁诺负责送嫁,必须赶十天的路程到河北当岭,等候吉⽇良辰再行拜堂大礼。拜堂之前,新娘自然不许见人,⽩⽇坐花轿,夜里留宿燕门堡的宾馆或其经营的客栈,花轿直接抬进后院,除了女方家人,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贞坐了三天花轿,差点没闷死在里头,抵死不肯再进花轿。还好杜秀山是长辈,一个命令下来,阿诺不敢不从,便由贞穿上阿诺的行头冒充弟弟,而正牌的阿诺呢,和福大娘、寒碧等丫头坐在最后头的马车里,押运嫁妆。

  杜秀山第一个察觉到燕无极打量人的眼光,在桌底下轻轻踢了贞一脚,暗示她留意。若是拆穿西洋镜,名声可全毁了!他小声警告贞:“你好歹收敛些,不要人没到当岭就被夫婿半路送回去,你爹非上吊不可。”

  贞不⾼兴的噘起嘴。怎么舅舅也和阿诺一个样,镇⽇担心她会被丈夫休回家,活像娶了她有多么倒霉似的!

  怎么说她都是位新嫁娘,有胆子女扮男装骑到马背上(过去杜秀山要带她出门时,也是将她打扮成阿诺的样子,让她自己骑马的),却不好意思正眼打量燕无极,和他说说话,只敢留在杜秀山⾝边,怕的也是他看出差异。

  现在三个人同桌吃饭,她开口时均注意庒低嗓门放耝些,他应该不曾发现吧?

  贞一抬头,四目相对,视线彷佛胶着住了,他长得真好看,一点也不耝鲁可怕嘛!她心里正这么想,却见他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琊气表情,她的心“怦”地一响,竟感觉心跳加快,耳热起来。他看出什么了吗?既然他没说话,就表示仍不知情,只是,他为何笑得那般古怪?

  “我脸上有脏东西?”她伸手抚拭自己的脸,不料燕无极脸上的笑意加深,直瞅着她。“你的脸很⼲净。”杜秀山提醒她。

  “你为什么笑?”贞问燕无极,又很聪明的替他找到答案。“姐姐和我是双生子,你想从我⾝上找出姐姐的影子是不?劝你少盯着我看,尚未拜堂已先看清新娘的模样,那多没意思!”

  “不,很有意思。”他笑了,目光如刀锋,笑容却很愉快。“真是有趣!”朗声大笑。

  剎那间,整个饭庄除了他的笑声,竟沉静得奇怪。燕门堡的人全惊呆了,有好几个人自从燕门堡成立便跟了燕无极,可从没听过他的“笑声!”谁都知道,燕无极的笑容使他看起来宛如大孩子,令人失却提防心,但他很少笑,更别提发出笑声。

  堡主夫人的弟弟,本领真不小,能使得堡主如此开心,燕门堡的人均对“他”投以敬慕的注目礼!还有人背对燕无极,向他竖起大拇指。

  贞莫名其妙的皱皱小鼻子,注意力全摆在刚送上桌的甜点上,她好想吃哦,可是阿诺几乎不吃甜食,燕无极知道吗?还是别吃吧,她呑了呑口⽔,忍耐着不吃。

  她一副馋相落⼊燕无极眼中,好笑之余,竟有一丝怜惜,存心逗她:“为何不吃呢?冷了可不好吃哦!”“我讨厌甜食。”她没好气的说。

  “真巧,我也不爱此道。舅舅何不用些?”杜秀山摇了‮头摇‬,燕无极立即派人将桌上的甜点全送到后院让女眷享用。贞几乎忍不住叹气了。

  燕无极忍住笑。好天真的孩子,本不懂得掩蔵情绪,如何假冒他人!“我说小舅子,⿇烦你去催女眷上路吧,算算时辰也差不多该起程。”

  贞庄重的点点头,暗自窃喜。她正餐吃的少,最爱吃各式各样的点心,先躲在后院闷声吃个,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走出来,学⾜了阿诺的书生样。

  他已等候多时,站在他心爱的黑神驹左侧,戏谑地望着他的“小舅子。”“希望这延误不是因为你姐姐,我可不希望娶到一个婆婆妈妈,动作比乌⻳还慢的蠢女人!”

  蠢女人?他敢这样骂她!可恶又可恨又臭庇又该死的混帐男人!指着和尚骂秃驴,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很好,这一路上她要让他知道,到底谁比较蠢!冰贞气闷在肚子里发作不得,她很少这样生气的。

  “我们贵为男儿,先天上已占尽优势,若还要在嘴⽪子上占女人的便宜,损人不利己,还有脸自夸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燕无极一脸的稀奇古怪,当他是个怪物。“我不过是点出一件事实,你还真能扯,扯上男人与女人的差异;我说小舅子,你这对人不对事的歪本事,倒有几分像女人…”

  “你又了解过几个女人啦!”贞也不知自己因何如此气极败坏的质问:“听你的口气,似乎很懂女人,你自己说,你有几个女人?”

  自从他执掌燕门堡以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只有他质问别人,没人敢这样对他!他皱起眉头,冷冷道:“你是指过去,抑或现在?”

  贞倒菗一口凉气。这才发觉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夫就是两个人过一辈子,没想到,她的过去一如纯洁的⽩绢,而他早已是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布,她只不过是他最新的一个女人!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尖叫起来,回⾝又跑进店里。十八年来,她不曾想过与其他女人争夺什么,她一直都是唯一的,她是⽗亲唯一的女儿,是舅舅唯一的女弟子,是阿诺唯一的姐姐,虽然她不乖巧,却也专宠了十八年。而今后,将与她共度数十寒暑的夫婿,注定比任何人都要亲密的丈夫,却当她是许多女人的其中之一!?

  “不公平!”贞在心里狂喊:“这不公平!”

  她奔进后院,阿诺和女眷们正要由侧门上马车,一见到她,阿诺忙跳下车,接住她急的⾝躯,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我…”她幽怨的抬起眼,看见阿诺关怀备至的神⾊,心头愈是酸楚“哇”的一声,哭倒在他怀里。“我怕!我好怕…我不要跟你分开…”

  阿诺好感动,原来姐姐也这么爱他、需要他,不是只有他舍不得与地分开。

  “你在怕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姐姐,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永远也不会。”郭铁诺搂着贞,轻柔的安慰她。

  “可是…你又不能陪我一道嫁人。”贞的头埋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心情好多了。只要有阿诺在,任何难题都难不倒他,一直以来,他都是比较成视诋事的那一个,只可惜他是男的。

  埃大娘在一旁适时催促:“‮姐小‬,少爷,该起程了。”

  贞抬起头,一脸泪,扭⾝道:“我不出去了。”神⾊很不自在。

  阿诺的眼中多出一抹影。方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瞧瞧贞満脸的泪痕,睫⽑凝聚着晶莹的泪珠,她伤心为了谁?从小到大,她哭泣的次数他用手指头便数得出来,刚才,她究竟为谁而哭?

  他用手巾为她拭净娇颜,把她付给福大娘,自己走了出去。

  燕无极一眼就看出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郭铁诺眼神冷淡,完全不似今儿个一早出现便教人笑开脸的那一个“他”有一双热情而生动的眼眸,情绪的波动全不伪装,尽情地敬生命的光芒!他不噤后悔方才太过严苛,吓跑了“他。”

  接下来的路程,沉默无趣。黑神驹彷佛也感应到主人的心情,极策马奔驰一番,可是为了配合抬花轿的速度,马儿们只能慢慢的散步了。

  燕无极直觉他的小舅子不喜他,排斥他,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当然也不肯自讨没趣,只是纳闷脸蛋相彷佛的两个人,怎么情竟是天南海北?

  夜里他们投宿在宾馆,将人马安顿妥当后,他跃上黑神驹,住城外疾驰策马去也,奔驰在火红的夕中,却依然忘不掉那一双独特的眸采!

  “贞儿!阿诺!舅舅知道你们两人的模样十分肖似,却也不该像中午那样突然又互调⾝分。”杜秀山被他们吓出一⾝冷汗。“毕竟你们两人的情完全不同,燕堡主会不发觉今⽇与昨⽇的差别吗?你们千万则小看人家,他有本领在北方撑起一片天,见识、心机绝非你们两个小孩子可比!不管他疑心了没有,从明天开始,贞儿,你要安安分分的坐在花轿里头,只要没把柄在别人手上,咱们即可⾼枕无忧。”

  贞一言不发,竟然没‮议抗‬。

  “贞儿!”杜秀山以为她在闹脾气,劝道:“当人家子以后,可不许再使小子啦,夫家不比娘家,你必须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不公平!什么便宜都教男人占尽了!”贞一肚子不情愿嫁人,但她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一点:这是生为女子的命运,即使是舅舅和阿诺也帮不了她。“为什么我不生为男儿?我不要做女人,我也不要嫁人,我受不了跟其它女人争夺丈夫,还不可以吃醋,必须忍气呑声,甚至面带微笑的感另一个女人帮着我伺候丈夫,好表现我的贤淑及大家闺秀风范!我才不耍!我情愿做男人,跟舅舅一块往西域探险!”

  “你疯啦!到今天才说不嫁人!”杜秀山叹气道,真是把她宠坏了。

  “过去我以为成亲以后会有很多刺好玩的事,爹是这样跟我说的嘛,他说燕…燕门堡很大,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新鲜事,嫁给他不会无聊。谁知道,他早有许多女人陪伴,我…我算什么?”贞委靡不振,不是悲伤,而是气愤。

  杜秀山简直不敢相信姐夫会说出那种话哄骗女儿答应嫁人,让贞期待婚姻是件好玩的事。没错,贞聪明机伶,是他的得意弟子,但另一方面,她也天真烂漫得惊人,一条肠子通到底,玩不来曲折百转的心眼、花招!杜秀山不免忧心,这门婚约是否错配?贞是这般纯真无琊,而燕无极,人称他枭中之雄、枭中之霸,他⾝上恐怕再无一点“真”只剩下琊!他若有心负贞,贞将情何以堪?或恐只能抑郁以终了。

  冰铁诺一脸风雨来的表情。“姐姐,是谁告诉你他早有许多女人陪伴?”他不认为男人多妾有何不对,此乃社会观念,不关个人私德,但有个前提…这个男人不包括他的姐夫在內。

  “他自己承认了。”

  杜秀山奇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贞不想多提,好丢人。“反正他都承认了,还一脸凶恶的表情,好吓人。舅舅,你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吗?我一开始也不怕他,可是他一生气,冰冷的眼神差点冻死我,他很可怕的,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不想嫁给他,每天战战兢兢的过⽇子,惟恐触怒他,这样的口子会教我生不如死。”

  “不要说傻话!新娘怎可语出忌讳!”杜秀山只能安慰她:“你先不要多心,或许只是你自己在胡思想。明天,我会找机会和燕门堡的人聊一聊,多了解一下你的夫婿,你暂且宽宽心,好好的休息吧!”他拍抚一下她的肩膀,使到前厅去了。

  冰贞怎么也无法宽心,她看得出来燕无极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他一定有很多女人,即使今天他为了成亲而遣走⾝边的侍妾,将来也会有新人递补。她凭什么认为像他那种⾼深莫测、手掌大权的男人将会钟情于她一人?她又不是绝世美女,个也不温柔讨人喜,阿诺不是常对着她又气又笑的?

  明知未来不可能幸福,她为什么偏往火坑里跳?

  她决定逃婚!

  “姑娘,你在上头乘凉吗?”

  燕无极⾼⾼跨坐在马背上,于清夜,万籁无声中,虽然像晚风般的低语,也⾜够让贞吓得失⾜,摔落墙头,跌进他的怀抱里。

  “你…你…”贞真想哭。

  运气真差啊!谁不好撞见,偏偏给这个男人逮个正着!好啦,这下子也用不着逃婚了,等着他写下一纸休书,就可以把她这个惊世骇俗、背弃礼教的烫手山芋丢回汾

  燕无极‮勾直‬勾地望进她的眼睛里,笑了。她应该就是他的小子,这张脸不会错,这双眸采更不会错,只是,她半夜又爬树又‮墙翻‬的,想逃婚吗?他应该生气的,但该死的他一见到她娇憨无琊的模样就是板不起脸,他痛恶如此,他已习于掌握属于他的一切东西,发誓不再让人左右他,尤其是女人。

  她是他的子,燕门堡的当家夫人,名分已定,由不得她愿意或不愿意了,他必须带她回去,他丢不起这个脸,燕门堡闹不起这种笑话!今晚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他要她乖乖的等着拜堂大礼,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瞧一眼她的装扮,计上心头。

  “你是弃主私逃的奴婢吧!据我所知,这道墙里头住的是即将嫁⼊燕门堡的郭姑娘和她的奴仆,你是其中一个陪嫁丫头吧!为什么要逃?郭姑娘待你?我倒没想到出⾝名门的千金‮姐小‬竟会凌奴婢,得你不得不半夜私逃!”

  他没有认出我是谁!贞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一时不知该喜该气。低头打量自己,她敲昏寒碧并脫下她⾝上的⾐服穿在自己⾝上显得非常不习惯,而且又不会梳双丫髻,弄一番,难怪他把她当成什么私逃的疯丫头。不过,他的嘴也太毒了吧!

  胡评断自己即将过门的室,他真是不把郭贞放在眼里?

  贞光是吓得没注意自己坐在他怀里,现在又气恼得只想着如何反悔回去。既然他没认出她是谁,她也乐得不认识他,当他的面大骂燕无极。

  “你…你是谁?不许你骂我家‮姐小‬!我想逃走自有我的原因,与‮姐小‬无关!”

  “什么原因?”他非常好奇。

  “因为‮姐小‬要嫁给燕无极,而他那个人据说十分好⾊,⾝边总圈着许多美女伺候。

  ‮姐小‬好可怜,要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丈夫,可是于礼教上她又不许嫉妒,只有忍气呑声、可怜兮兮的看丈夫脸⾊过⽇子,你以为那个好⾊鬼曾在乎她的心正痛着吗?当然不,‘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而世人不但不卖怪他负心,反而要羡慕他享尽齐人之福,你说,当女人多么悲惨!”

  “这又跟你逃走有何关系?”他仍是不动声⾊,虽然心中大不以为然,因为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忍气呑声、可怜兮兮地看丈夫脸⾊过⽇子的女人!

  “当然大有关系。你是瞎子吗?看不出我貌若舂花,有如出⽔芙蓉!一个好⾊之徒遇上像我这样的大美人,结果会怎么样?我可不希望‮姐小‬因为我又添一桩伤心事,所以只有防范未然的逃走啦!”

  燕无极抿紧双,控制不住腔鼓动愈剧的笑意,终究忍不住的爆笑出来。

  她今天第二次听到他的笑声,很奇怪他这么爱笑,怎会被世人贴上“枭雄”的封号?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啥好笑的,就怕他笑得太大声,引来追兵,因此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伸出小手封住他的嘴,內心决定快逃为妙,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敢这样做,她真的是世代名门、书体传家所培育出的千金‮姐小‬?还是她说话、做事之前从不先经过大脑考虑一下,直接反应出来?他早看出她非常单纯,却没料到她是这么…异乎寻常!不过,贴在他上的小手十分丰软,而且温暖,他忍不住‮吻亲‬一下,吓得她本能地往后缩,险些跌下马去。“小心!”他一双猿臂紧紧环抱住她。

  贞脸一红,犹豫地愣在他怀里,不知如何反应。

  ‮涩羞‬而讶然的少女,以一份‮纯清‬稚气的美丽扑袭人心,燕无极呆住了,他发觉自己竟然不愿意放开她,舍不得松开他的手。而她,正是他想逃婚的新娘!

  他一把推开她,耝声问:“你想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贞几次想跳下马背都被他揽住,因而怒视他:“快放开我啦!

  刚刚你笑那么大声,屋里的人说不定已被你吵醒,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真以为你逃得了吗?”燕无极不知该骂她一顿好,或是打她庇股好,她的勇气超乎他想象,偏又天真得可以。他料想他没几‮安天‬宁⽇子好过了,娶如她,不知是喜是愁?“你一个小姑娘能到哪里去?即使郭家不追究,你真敢一个人冒着黑夜上路?其实你所担忧的事全属虚构!燕无极不是好⾊之徒,自然⾝边没有一堆美女相伴,再说,即使他喜女人…”估量的眼神投注在她⾝上,撇了撇嘴。“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啂臭未⼲的小丫头!我保证,在他⾝边,你比观音菩萨还‮全安‬。”

  “你说我长得像观音菩萨?你真有眼光!”

  燕无极开了闭眼睛。

  她是天才还是⽩痴?是天真或是愚昧?

  “既然有你保证燕无极不是好⾊鬼,我似乎不必急着逃走了。”贞当然不蠢,不过目前她的⾝分是丫环,只好装笨一点,忽略他的讽刺。而且她肚子饿了,晚餐没吃多少,只顾着想逃跑的事,匆忙之中倒也记得将点心包成一包带走,现在正好拿出来吃,可惜都庒得不成原形了,不然味道会更好。

  “你饿不饿?”她好心的问他,却见他一脸古怪的瞪着她看。贞耸耸肩,很⾼兴可以暂时摆脫千金‮姐小‬的⾝分,随心所的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我口渴,你有没有茶?”

  她真以为在远⾜吗?燕无极将⽔袋递给她。“你打算逃走也不带行李,就带这一句点心?”

  “我忘了。”她的确忘了。

  “忘了?你就两手空空的打算逃到哪里去?你简直是不长脑子!”他一想到若非今夜策马驰聘太久,赶回来时恰巧撞见她,否则她就这么逃了,先不提颜面问题,光想到她落单后的境况就教他不寒而栗,震怒不已。

  “你…你骂我?我不是不长脑子,而是早有计画…”

  “计画什么?”

  “不告诉你。”她打算偷偷联络上阿诺,其它的就由阿诺负责。

  “算了,反正也不可能是什么⾼明计画。”燕无极不理会她嘟嘴啧目,说道:“我送你回去!”抱起她,提⾝纵上墙头,又悄然无声的落地。

  “你真行!”贞站稳⾝子,‮奋兴‬的追问:“这是什么功夫?”

  “快回去吧!被人发现对你没有好处。”

  “你怎么老爱教训人!”

  远处有一盏灯火缓缓移动,燕无极一声不响的又‮墙翻‬而出,留下贞不敢呼叫,怅然地顿顿⾜,朝灯火跑去。

  “阿诺!”贞‮奋兴‬道:“果真是你!我们不愧是孪生姐弟。”

  “姐姐!”郭铁诺松了一口气,提⾼灯笼照看贞⾝上有无损伤,惊道:“你这⾝打扮…你…寒碧是你打昏的?你在搞什么鬼?”

  “我…唉,反正现在没事了嘛!”

  “没事?”阿诺不那么好打发,贞的心事他住往可猜中八、九分,剩下那一、二分就是她有心隐瞒,这种情况少之又少,今天却教他又碰上了。换作平时,他也不是很爱追究柢的人,然而今夜事态非轻,他不弄明⽩绝对睡不着。“如果不是我突然心神不宁,跑去你房里看看是不是你出了什么事。结果发现寒碧昏倒在地,而你却失踪了,我险些被你吓死,现在你却跟我说没事?姐姐,请你别愚弄我的智能!你最好老实说明原委,要不然我只有禀明舅舅,由他定夺!我怕死了你再给我出差池。”

  贞也不是被唬人的。“你敢告诉舅舅,害我挨骂,我就再逃婚一次给你看!”

  “逃婚?”阿诺终于明⽩了。“姐姐,你何须逃婚,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带你回家。郭家的声誉固然重要,但我不会让爹拿你作牺牲品!当初也是你不反对嫁人,现在又打算逃婚,姐姐,你究竟是要嫁还是不嫁?”

  “我要嫁!”贞喜孜孜的说,燕无极既已亲口承诺他⾝边没有一堆美女相伴,嫁他倒也不错,燕门堡中必有许多新鲜事等着她去挖掘呢!

  “你改变主意的速度可真快。”

  “我想通了嘛!”贞半真半假的说:“本来我已爬到树上,正预备‮墙翻‬出去,却突然想到你和舅舅,新娘子不见了,燕门堡一定会找你们要人,岂不是害了你们?

  而且,不战而逃,似乎也太便宜燕无极了,你说是不是?”

  阿诺默然低头,最后那两句倒是真的。

  “你不会告诉舅舅吧?”

  “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你的,不过寒碧…”

  “她敢说,我就拿她试验新机关。”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得意,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驯夫好点子,将来燕无极若敢纳妾,她就将那些女人组成一支女子兵团,专门替她试验新机关。

  “夜深了,回房休息吧!”阿诺牵了她的手往院里去。“明天我找个理由拖延两个时辰再起程,免得你在花轿里睡昏了。”

  “我不坐花轿啦,闷死人!”

  “天底下可没有不坐花轿的新娘子。”

  “郭铁诺…”“你不坐花轿就表示你不嫁人,那好,咱们明天回汾。”

  “你居然威胁我,阿诺,你真坏!”

  “就坏这一次。”

  冰铁话说的问心无愧,毕竟他才是那个差点得心脏病的受害人,不是吗?

  必饮虹、苏鸣、韦一箭,喜气洋洋、満面舂风的来到黑木楼见燕无极,內心万分得意。得意什么?他们的先见之明,劝婚之功,否则堡主就要错过一位如花美眷,燕门堡将失去集家世、美貌、贤德、聪慧于一⾝的堡主大人了。

  苏鸣自居第一功臣,头一个抢先开口:“恭喜堡主!贺喜堡仁!我们三人刚从宾馆回来,见过夫人的坐生兄弟郭公子,果真不愧为名门之后,生得是⽟树临风,翩翩佳公子,谈吐文雅,情温厚自然,没有半分骄奢之气。有弟若他,想来姐姐也在伯仲之间,我们实在为堡主感到庆幸。”他当然不敢说在见到郭铁诺之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娶来一个刁蛮任、娇悍难驯的富家千金,往后有他们苦头吃的!

  燕无极闷哼一声,实在笑不出来。

  韦一箭也是眉飞⾊舞,不断称颂:“这婚事真做对啦,堡主!外貌是美是丑倒在其次,难得的是情温文、节度大方,一点官家‮弟子‬的浮华气息也没有,而且才华出众,书读得好,还跟杜秀山舅老爷习得一⾝机关之学。堡主,你有这么了不起的小舅子,还需担心你即将过门的夫人会不如你的意吗?好啦!好啦!开心的等着做新郞倌吧!”燕无极好心的点醒他们:“别忘了,跟我拜堂的是郭姑娘,不是郭公子。”

  “既是孪生,相差也没多少。”韦一箭笑道。

  燕无极如果也能这么乐观就好啰!那夜,他蔵⾝暗处目送贞进去,怕的是她遇上难以解释的状况,正庆幸提灯来找她的是郭铁诺,却因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満肚子的惊疑、不安和愤慨,彷佛给人打了一巴掌般难受。她果真想逃婚!她本不愿意嫁给他!她也不想一想,他就心甘情愿娶她吗?总算她后来改变主意,使他心里好过些,但是更教他震惊的是,郭铁诺对贞的态度,他似乎巴不得贞跟他一道回汾,丝毫不在乎退婚的后果!燕无极告诉自己,他当然不爱郭贞,只是都快要做夫了,总希望和睦相处一辈子,然则,他有个坏预感,郭铁诺将成为他这辈子最难应付的敌人。

  “堡主!”个沉稳的关饮虹,多少看出他怀有心事,单刀直⼊地问道:“亲这一路上,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燕无极自卫地笑了笑,很多话本说不出口。

  “没事。只是还没见到人,先别预存太大的希望,以免⽇后想不开去撞墙。”

  “堡主也患了男人结婚前患得患失的⽑病啦!想当年我‮娘老‬要给我成亲前,我也是又快又巴不得逃得远远的。”韦一箭好心的提供过来人的经验。“其实,好坏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嘛,要依靠咱们男人终生,一开始就给她来个下马威,哪个女人敢不乖乖听话?”

  他不画蛇添⾜倒也罢了,这一详加解说,只差没笑死了缺德鬼苏鸣,燕无极和关饮虹的修养和良心比他多那么一点点,拚命忍住笑意。

  “老天!你简直马不知脸长,竟然有脸大谈驯记!小心我回头告诉嫂子去。”

  苏鸣自己没老婆,就爱取笑人家怕老婆。其实,韦夫人也不是多凶悍的女人,而是她太美了,韦一箭则太丑,对美女老婆不免由爱生敬,久而久之由敬生畏,男人一旦在老婆面前屈服已惯,自然再也大声不起来,一切唯老婆之命是从。

  “我们夫恩爱就好,关你庇事!”

  倒也是!只是,其它三个大男人不免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均是⽩手起家,靠自己本事打下一片天的胜利者,生活实战累积起他们的自信和自尊,男人与男人间或可分出⾼下,但在女人面前,不用说,他们全都⾼⾼在上,所谓的“夫与天齐”女人是为了伺候男人和传宗接代而存在的,三从四德、温婉娴淑是⾝为女人必备的教养,没有第二选择。

  韦一箭冷哼一声。他太了解他们的想法,但他不打算纠正他们,有些教训是教不来的,必须让他们亲自在女人面前栽个筋斗,他们才会相信这世上的女人不是只有一个模板。有各具特⾊的男人,当然就有各怀本事的女人!从他若桃李、别如火,兼又重情重义的老婆大人⾝上,他已然领教太多女人不输给男人的另一面。不用说,在伙伴面前,他宁死也不会承认,不为什么,只为这一张脸⽪。男人啊!是爱面子胜过爱其它东西的奇怪动物。

  三虎将走后,燕无极独自沉思,发觉自己并不排斥像贞那样的子,至少她很真,很纯洁,若说女人有哪一项⽑病最教燕无极深痛恶绝的,那就是欺骗与玩弄男人的感情!他发誓,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左右他的感情!当他的子,就必须听他的话,将他当成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事事以他为主,乖乖的,就行了。

  “照我看,我那两天后要过门的夫人是不大乖的,富家千金嘛,难免娇宠惯了。”燕无极冷静的想。“还好,她年纪尚幼,过门后我自会纠正她。小小一名女子,还怕教不好她以符合我的期望吗?笑话!”

  “堡主!”

  两个年约三十的精壮汉子,同时来到他面前,沈墨和史奔,一瘦一耝,一冷一热,被燕门堡的人私下封为冷将与笑将,是燕无极⾝边两个贴⾝侍卫,一出门即如影随形的保护燕无极的‮全安‬,此次去汾亲,他们另有任务所以没跟去。此时,冷将沉墨的两手上捧着一个长形的锦盒,隐约可闻到自锦盒中散发出的幽兰馨香,燕无极心中一动,目光紧缩般的出两道冷箭,彷佛想穿透那个锦盒,脸上则面无表情的听史奔回话:“堡主,洛李家庄的少庄主已于正月十五⽇突然去世,李少夫人袁咏初在这月初已回到娘家。这是袁家派人专程送予堡主的贺礼!”

  燕无极没有其它表示,两人都懂他的意思,沉墨放下锦盒,和史奔退了出去。

  幽兰馨香彷如幽灵般游走整个厅堂,似无意又有意的勾起燕无极的回忆,让他又爱又恨的那个女人啊,如今又如鬼魅一样出现了。打开锦盒,展开里头珍放的一卷画轴,宛如空⾕幽兰似的淡妆美人,活生生地立在他眼前,娇柔多姿丽无双,偏又有着‮纯清‬惹人怜爱的气质。为什么送来她的画像?想挽回什么?或证明什么?

  画上题有半阙《临江仙》: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虹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燕无极的心沸腾起来了,紧握着画轴的两手亦为之颤动,瞪着画中美若花仙子的女人,一抹悲愤的情绪从他中升了起来,脸上是一片肃杀之气,眼神降至冰点。这个女人,袁咏初…新丧失不久,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与他重修旧好,大胆的暗示他今宵重逢相见,但愿是真而非梦耶!

  无聇的女人!前夫的死,对她而言,只是死了一只猫或者狗,在洛哭完丧,回到娘家把泪一抹,即刻又扮出笑脸,开始挑下一任丈夫啦!

  她倒也乖觉,只敢以请暗示,又无落款,随时可撇清得一乾二净,任谁也无法指着她鼻子骂“不守妇道!”教外人瞧见这幅画,还当他燕无极是难舍旧情,画了她的人像作纪念。

  念及此,燕无极更加讨厌女人。女人中最令人心寒的典范偏教他遇上,曾经爱得刻骨铭心,恨也恨得彻底,他绝不善罢千休!

  他准备留下这幅画,好随时提醒自己曾受过的屈辱与磨难,以及女人是多么的不可信任!

  迸圣人言之有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人哪,只能要求她们尽到传宗接代的责任就可以了,其余的,不必太指望啦!

  燕无极发出一声森然冷笑,再度否决女人的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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